雖然信任阿洋的人品,但馮馳還是很緊張他最后怎么處置年依依。
“我當然是送她回家啦!她大概是身上錢帶不夠,居然說要走回去,誰知道她一路上還會不會遇到什么壞人!幸好我沒真的讓她自己走回家,她家到這里開車至少也要半個鐘頭耶!”
這些經過不只阿洋說得嘴角都要抽筋,馮馳聽得連胃也要抽筋了。
“所以我送她到門口就趕緊回來了,經理你就饒了我嘛!”阿洋雙手合十,跟主宰全勤獎金的葛心妮求饒。
“好吧,看你做好事的份上,就不扣你全勤了!
“喔耶!就知道經理你最可愛了,現在在我的排行榜上是第二名哦!”
“不是第一名喔?”
“抱歉!年依依那萌樣太無敵了,經理你還得練練!蓖峦律啵⒀蠡鹚倭镞M更衣室避難了。
“吃里扒外的家伙!”
馮馳心不在焉地聽著葛心妮這樣笑罵,回過神才發現她正在問他是不是也覺得年依依可愛?
“什么可不可愛的?無聊!”他口氣不善地回應,惡劣的情緒其實另有隱情。
想到不只他一個覺得年依依很萌人,他的胸口就悶悶的,再想到他今天惡聲惡氣轟她出去卻發現原來是誤會一場,他的胸口就悶到快爆了。
“嘖嘖,看看你那種表情,你不會是早上把人家怎么樣了吧?!”葛心妮狐疑地瞇起眼,把馮馳問得更加心虛了。
“我以為她是被她父母拱來招搖撞騙,所以對她很不客氣,現在聽到她并非如此,心里當然不痛快!彼チ俗ヮ^,看得出來相當煩躁。
“被那種父母連累也是她的命,任誰都會有跟你一樣的預設立場。反正她現在安全回家了,以后也不會再出現,你就別想太多了!备鹦哪葸@樣安慰他,她的神色瞬間輕松不少,很高興聽到他沒有對年依依做了什么壞事。
雖然他沒有,不過他對她做的也稱不上是好事。
他兇她、嚇她、趕她走還弄傷她的手,哪一件是好事?排山倒海而來的內疚讓他真想再見她一次,彌補她今天在他這里受到的待遇。
但是,可能嗎?
馮馳不知道這算是幸還是不幸,他居然真的又見到年依依了。
在這時間?
馮馳看看手表——再過十分鐘今天就過完了。
在這地點?
馮馳再看看四周——就在他每天往返餐廳跟家里的路上,現在三更半夜,放眼所及只有她跟他兩個人。
她不是回家了嗎?這時候在這里做什么?而且還一個人?
滿頭問號讓馮馳的眼睛不斷撐大再撐大,緊盯著在對街游走的人兒,眼皮眨都不敢眨一下。
他想知道她要干嘛,所以沒有立刻叫住她,反而躲在暗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,但是她就好像頭上裝了雷達一樣,倏地往他這方向看一眼,嚇得他屏氣凝神急急后退一步,努力把身軀縮在一根柱子后面,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。
奇怪,他搞得自己像做賊一樣干嘛?
低咒一聲以后,他才放松緊繃的神經,慢慢地把頭探出柱子外面。
他跟她少說也隔了有三十公尺,這么遠的距離,她會發現他才有——
“鬼!”馮馳的喉嚨里猛地竄出一聲尖叫,尖細的聲線跟女人被當街搶劫一樣,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汗顏。
但是現在不是煩惱男子氣概的時候。
他又驚又疑地瞪著近在咫尺的小臉——正是年依依的漂亮臉蛋。
她是怎么發現他的?
“叔……主……嗯……”年依依的小嘴一張一合,顯然不知道要叫他什么才不會惹他生氣。
馮馳的眼神倏地軟化下來。
他今天早上那樣對她,她肯定嚇得不輕吧?看她現在這樣對他戰戰兢兢的,連叫人都不敢了,他的胸口就好難受。
“叫我馮先生或馮馳都可以。”
“瘋子?”年依依歪著腦袋復誦一次,錯誤的發音又一次讓某個沒耐性的男人滾起一肚子火。
深呼吸,深呼吸,她是小動物,還是一只有表達障礙的小動物,他能跟她計較嗎?當然不行。
馮馳不斷這樣告訴自己,終于勉強維持住和顏悅色。
“你叫我馮先生好了!彼嗳嗵栄,忽然覺得頭有點痛。
“先生!彼怨缘亟腥。
這時候馮馳就發現自己的痛感從腦袋轉移到下腹了。
這都要怪她!誰叫她眨著純潔無辜的大眼,軟軟地喊他一句先生的模樣實在太犯規,他一個正常男人如何不想入非非?
不行不行,他正常,可是她不正常啊,所以他就不能有正常的反應——吼!他腦筋都快打結了!
“咳!是馮先生!總而言之,你……你這么晚了怎么會在這里?”他還是趕緊把事情弄清楚吧。
“……”她低下頭不回答,他就直接當她是做賊心虛了。
難道她又偷跑出來見他,但是怕他見了她不高興,就在這里游蕩到三更半夜?
這個猜測讓馮馳一手搗著額頭,腦袋發暈。
“我說了我不是你想見的那個叔叔,你不能總是瞞著家人跑來這里,他們會擔心的!彼寐暫脷獾貏裰。
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那家子會有人擔心這傻女孩,不過就因為她傻,三天兩頭像這樣蹺家,難保哪天不會出什么事,如果還是因為想見他,他的良心怎么過得去?
“我送你回去吧。以后沒家里人帶你來,就不要再來了!边@樣說著的他刻意忽略心里翻涌的不痛快,領著無語的年依依往大馬路的方向走。
他沒開車,送她回家自然要搭計程車,不過他的計畫被衣服上一個小小的力道給扯住了。
他偏頭一看,原來是年依依扯住了他的衣擺。
她指了指另一個方向。
他覺得奇怪,以為她是想帶他去看什么東西,所以就跟著她走了一段路。不久,他跟她來到一處熟悉的空地上。
這里正是他跟那只無緣小狗相遇的空地,她帶來他這里做什么?
年依依當然沒理會他的疑惑,兀自領著他到矮樹叢后面,那里當然早就看不到紙箱跟小狗了。
馮馳滿頭霧水,完全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。
換作是之前,他早就對著她大吼大叫了,不,根本是不會跟著她走才對。不過現在,在他從員工嘴里得知她的處境、自己又上網查了不少有關她的事情之后,他已經非常能體諒她呆笨的反應,以為這都是長久跟社會脫節的關系,讓她現在的心智年齡就跟小孩子一樣,連說話都要重頭學起。
他越想越心疼,卻不知道年依依會這樣完全只是太習慣當一只小狗而已。
因為家里那三個人沒事都不會跟她說話,她盡管有心學著怎么當個人也進步得很慢,所以她的行為模式多半還是來自過去做為一只小狗的記憶。
而她做為小狗的記憶里,馮馳是最重要最好的人了,這就是為什么他連著兩天都沒給她好臉色也嚇不跑她的原因。
不過,她早上被他那樣罵了以后,本來是不敢再到這里來的,可是……“這是你的嗎?!”馮馳瞪著地上的那只旅行袋。
“嗯!彼c點頭。
“你離家出走?”他居高臨下瞪著她,看起來像是對她很生氣,但其實他想千刀萬剮的是年常德一家人。
他們由著她一再偷跑是什么居心?
一種令他頭皮發麻的猜測猛地冒出來,該不會——
“以后這里是家!彼f。
他瞠目結舌,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。
“等等,你上午的時候不是回去了嗎?送你回去的人是阿洋,我的員工,所以我知道你家絕對不可能會是在這里。是不是你家里人趕你出來了?”那群混帳東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