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漢頤三人都知道她說要買東西只是借口,她不想再制造出話題才是真的。祝梅恩雖然有時候傻傻笨笨的,但還是有小女孩純真善良的一面,她不想引起梁漢頤和女友之間的紛爭,所以選擇閃一邊去。
但這并沒有讓梁漢頤和女友之間的爭吵落幕,還沒走回他們所住的大樓,那位潑辣小姐就已經開始跟梁漢頤耍起脾氣,劉至勛和莊開強兩人摸摸鼻子閃人,梁漢頤則留在小巷里和辣妹攤牌。
梁漢頤比誰都清楚對方要的他根本沒辦法給,他才十幾歲,誰會在這時候就想找個人安定下來?對十幾歲的少年要求天長地久或是永恒是種奢求,可是年輕女孩就是樂此不疲,想證明自己魅力卻發現事實和期待是有落差的,就算身為梁漢頤的女友,她依然無法和他的小鄰居相抗衡,即便對方根本無意和自己相爭,但她就是看不慣梁漢頤關心她的小動作。
“你這樣算什么?我才是你的女朋友!”
“那你就更應該明白分寸要怎么拿捏!
“你為了那小女孩要跟我翻臉嗎?”
明明翻臉的是她,可是她卻硬要推到他身上,梁漢頤一臉的不耐。
“隨便你怎么說好了!
“你這樣還要我相信你跟她只是鄰居的關系而已?”
“她只是個小女孩,你為什么一定要針對她呢?”
“因為我看不慣!”
“那好,你可以不用看了!
梁漢頤臉上的神情轉為嚴厲,他可不是在跟這女的開玩笑,本以為個性作風都大刺刺的她,應該會不認為這有什么,可是她卻硬要在梅恩身上打轉,更讓梁漢頤無法忍受的是他自己的反應,他還是沒辦法忍受任何人傷害梅恩。
對,他是有辦法讓所有女孩都臣服于他,除了梅恩以外,梅恩一直是他唯一的弱點。
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擺脫這種習慣?幾次告訴自己梅恩早已經長大了,就算沒有他,開強和至勛一樣會照顧她,但他依舊無法置身事外,他還是沒辦法忍受任何人對梅恩所發出的敵意。
就算這對象是自己目前的女友,他都可以立刻舍棄。
“梁漢頤,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我們玩完了!
女孩氣得渾身顫抖地瞪著他,年輕氣盛的驕傲讓她不肯開口挽留,氣呼呼的轉身走人。
梁漢頤站在原地,從口袋里掏出煙,點了一根緩緩抽起。
分手并不會給他帶來太多的傷感,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對梅恩的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?他們不就只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而已嗎?
他想告訴自己對于梅恩所產生的所有情緒只是關心而已,否則如果他真對梅恩有感情,那至勛和開強不就也愛她愛得緊?
他總不能永遠對那小妮子這樣吧?老是為了她的事而心情起伏,這樣下去怎么得了?他這輩子可不打算真的栽在哪個女孩手上,而他對梅恩的關心已經讓他覺得自己有點窩囊了。
將煙往地上一扔,他舉起腳往煙蒂踩了兩下。
“你在干什么?”
梁漢頤突然聽見祝梅恩的大喊,抬眼果然看到她站在巷子的另一端望著他,臉上帶著不以為然的表情。
“什么?”他不高興的問。
都是為了她才這樣的,她現在還好意思用那種不贊同的眼神看他?
祝梅恩朝他走過來,一邊從口袋里掏出衛生紙,走到他面前蹲下身,把地上他剛踩熄的煙蒂給撿了起來。
“不可以這樣亂丟啦!”她把煙蒂撿起來,包進衛生紙里。
本以為她會說些什么,結果她竟然只是在意這件事。
“你什么時候變成環保小尖兵了?”梁漢頤沒好氣的問,兩人不用開口就有默契的往回家方向走去。
“這不是本來就應該做的嗎?”祝梅恩一邊說著,一邊回頭望了望。“你的女朋友呢?”
“她走了。”
“喔……”她輕聲的應了一句,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,語氣有些尷尬的開口,“對不起,害你們不開心!
如果她不說,或許梁漢頤還有怪罪她的理由,但她自己先認了,那他又能說什么?
“不關你的事,那女的本來脾氣就差。”
“你自己脾氣也不怎樣。”
“我再怎么樣都比開強好吧?”
“你怎么能跟開強比,開強是出了名的火爆分子!
“就像剛才在料理店里,二話不說就幫你嗆聲是嗎?”
一提起莊開強在日本料理店里說的話,祝梅恩終于敢笑出聲了。
看見她的笑容,梁漢頤只覺得心頭有種淡淡的甜味跟著浮現,不過這甜還帶了點酸。
“有開強這么挺你,你很高興吧?”
“你們都很挺我啊,只是我覺得對你女朋友有點不好意思,所以那時候我不敢笑……”
“她已經不是我女朋友了。”
聽她連說兩次“你的女朋友”,梁漢頤只覺得心里更不舒服了,干脆澄清。
祝梅恩眼睛大睜像是想問為什么,可是又垂下了眼,不敢再追問。
見她那副模樣,梁漢頤又道:“你現在知道我們為什么要急著幫你找男朋友了吧?”
“你剛才不是才說那跟我無關嗎?”
“但是找不到人照顧你就跟我們有關了!
“我哪有那么需要人照顧!”
“那是你自己這么想,我們從小就在你身邊,早巳養成了看護你的壞習慣了,改也改不回來!
“那是你們的問題,為什么我要跟其他人交往來讓你們安心?”
“因為……”
沒等他說完,祝梅恩不滿的打斷了他的話,對他吼道:“因為什么?!難不成我真的影響到你們了嗎?你就這么希望我跟其他人交往?”
“豬妹……”他想解釋,他有私心,他當然不想看她跟其他人交往,但是他怎么說得出口。
還好祝梅恩也沒等他說完,點著頭說:“那好!”
“好什么?”梁漢頤看著她氣得漲紅的小臉,等著她放狠話。
“我……我會交男朋友給你們看,不過……要等我考完試再說。”
問題是祝梅恩沒有放狠話的能耐,原本是想好好的回他一記,可是才一開口,她又后悔的加上后面那句。
梁漢頤看著她,臉上有著想笑的表情,這讓祝梅恩更加惱羞成怒。
“還要等你考完試?”
祝梅恩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蠢話,索性加快腳步往前走,但她還是聽見了梁漢頤憋不住的狂笑聲,一聽到他笑了,她立刻拔腿狂奔回家。
她要回家毀滅對梁漢頤所產生的好感,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喜歡,她要找個會欣賞她,而不是一心只想急著撇開她的人,總之……
等她考完試,上了高中,她一定會有時間交男朋友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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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梅恩順利的考進了理想的高中,但高中三年她卻什么事也沒發生過,就算下定決心要交個男友,可是一切總抵不過現實的考量。
“學校里的課業很多,我要準備考大學!边@是她一貫的借口。
打從那次和梁漢頤鬧得不歡而散之后,她就遠遠的躲著他,沒多久就傳來他要赴美念書的消息,說好了要在梁漢頤離開前和他吃頓飯的,可是時間還沒來得及敲定,梁漢頤就先行赴美,留下了來不及說再見的三人。
不知怎地,也許是因為少了梁漢頤的關系,剩下的三人不再經常碰面,但偶爾遇上劉至勛或是莊開強,他們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對她噓寒問暖,只是少了梁漢頤,就好像跟著少了什么。
祝梅恩高中畢業那年,莊開強奉子成婚,而一路跳級的劉至勛也在這一年大學畢業,準備提前入伍。那晚祝梅恩和劉至勛一起去參加莊開強的婚禮,莊開強笑呵呵的說梁漢頤大方的送了他一輛新車。
“他說以后你跟至勛結婚他也都有大禮,不過我看要等你們兩個結婚應該得等到地老天荒,他那兩輛車應該可以省下來了!
“他沒回來?”祝梅恩有些失望。
其實她還是有些想見梁漢頤,已經三年沒有他的消息了,也不知道未來是否還有機會見他,本以為這次婚宴能見到他,她甚至還花錢去燙了頭發,怎知他并沒有回來。
“反正這么大的禮都送來了,我也不好再勉強他抽出時間回臺灣!鼻f開強笑著說。
“你啊,都要當爸爸的人了,要學著穩重一點!眲⒅羷紫駛成熟的男人般提醒他注意做人處世的道理。“工作情況怎么樣?你買了漢頤他家那間房子,以后會有房貸的壓力,你要好好的工作,別三心二意的一直換工作,就算不為自己,也要為妻小著想!
“我知道啦!”莊開強被灌了一堆酒,臉紅紅的摸著頭道。“不過以后豬妹就要靠你一個人照顧了,你看我結了婚,漢頤人又在美國,只剩下你可以照應豬妹了!
“怎么又談這個?”祝梅恩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的負擔!伴_強,你不要忘了至勛哥就要去當兵了,我可以照顧自己啦,我都幾歲的人了,這幾年我還不是好好的!”
“你哪有好好的?要不是我在后頭幫你打蒼蠅,你問題也沒少過耶!”
“我已經交代學弟照顧她了!眲⒅羷桩斎粵]忘了這件事。
“拜托,不要又是那個讀書人,他哪懂得怎么保護豬妹。俊鼻f開強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劉至勛說的是誰。
“只有讀書人才能在念書的時候罩著豬妹啊!”劉至勛想得可遠了。
祝梅恩聽了可開心不起來。
“雖然我沒你會念書,可是我也不是個笨蛋!
“反正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去問史若嚴,他會非常樂意幫你的!
“我肯定他會樂得飛上天吧!
莊開強可不喜歡這樣,史若嚴擺明著喜歡豬妹,豬妹要是真給那種角色把走,那他怎么跟梁漢頤交代?他雖然外表看來是個大老粗,可是對于感情這種事他的心思可細膩著,他一直感覺得到梁漢頤和豬妹之間一定有著什么,雖然梁漢頤身邊馬子沒斷過,豬妹也沒說過她喜歡梁漢頤,可是梁祝兩字明明就很配。∷跄馨沿i妹推給一個書呆子。
“你專心的當你的奶爸,豬妹的事就暫時這么決定了!
“我可不管你們有什么決定,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。”祝梅恩再一次重申。
“不行,梁漢頤離開臺灣之前有跟我們說好,我們一定要有人照顧你!
聽到莊開強這么說,祝梅恩的心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。
“他……他怎么會跟你們說這個?”
“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!
“誰說的?他可以擔心的人多得是。”祝梅恩嘴硬道。
她明明記得在梁漢頤離開臺灣前他們最后一次的談話里,他還要她去交男朋友,一副急著想甩開她的模樣。
婚宴結束后,莊開強的話在祝梅恩腦海里久久不散,她翻開舊照片,看到了年僅七歲的自己依偎在九歲的梁漢頤身邊,她撒嬌似的將頭靠在他手臂上,還有他們國中時運動會合拍的照片,那時梁漢頤已經有一百八十幾公分了,國一的她看起來就像根細竹竿,被太陽曬得皺起了眉,一臉苦瓜樣……
也難怪梁漢頤對她沒興趣,她那時候的確一點吸引力也沒有。
不過,經過了三年,她現在可不像以前那樣像只丑小鴨了,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女大十八變吧?本以為自己大概要永遠維持在那幼兒身材了,可是老天終究還是眷顧她,現在的她有足夠的本錢去吸引異性,只是梁漢頤已經不在這里了。
未來……他也應該不會回來了吧?
聽開強說梁漢頤在國外過得如魚得水,加上梁父原本是某科技公司的主管,后來自行開業也做得有聲有色,現在梁家已經是有名氣的大公司了,他們不過是以前的老鄰居而已,這么點關系聽起來好薄弱,就算往后梁漢頤真的回臺灣了,可還會記得她?
深吸了口氣,祝梅恩把相簿收回柜子里,也許在梁漢頤離開這里時,她就應該要將他從記憶中移除。
大門被打開又關上,祝柏海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屋里,見女兒就坐在客廳,他只是沉默的點了頭,就當是招呼了。
打從妻子過世后,祝柏海就是這副行尸走肉的模樣,除了賺錢養家以外,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祝梅恩身上,也就是因為家中沒人可以倚靠,她才那么依賴梁漢頤他們三人。
“爸,我幫你帶了晚餐回來。我今晚去參加開強的婚宴,他請飯店做了一些餐點給我。”
“放著吧!弊0睾5幕卮鹨蝗缫酝睦涞。
祝梅恩已經習慣了父親的態度,但有些話她還是不得不說。
“爸,我……下個月開始打工,因為大學的學費比較貴,開銷也會比以前多,所以我想打工貼補家用!
祝柏海沉下臉,“我沒要我女兒出去工作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沒什么好可是的!你就專心的把書念完就好,錢的事不用你操心!辟嶅X養女兒是他在妻子去世后唯一能做的事,也是他活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動力。
“我只是想幫你分擔一些……”
以前她總想著爸爸為了自己才在下班后又兼差賺錢,現在她可以出去打工了,這樣父親就不用再做兩份工作。
“開強跟你同年紀都結婚了,爸只要等你畢業找個好人家嫁了,我就夠了,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,快去睡吧!
“好!
祝梅恩不敢和父親爭辯,雖然兩人的對話不多,但她仍很尊敬父親,跟其他酗酒或不顧家的父親比起來,她的父親算是有責任感的了,即使他沒辦法給她太多家庭的溫暖,但至少他們還是走過來了。
關上了房門,祝梅恩躺上床鋪,暗自發誓如果自己以后有孩子,她一定不會讓孩子和她一樣少了親情的滋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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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漢頤半夜被電話吵醒,一看是莊開強從臺灣打來的。
“怎么了?”他下床,走到一旁點了根煙。
“我當爸爸了!”
“有這么興奮嗎?”
“當然,我兒子長得有夠像我!”莊開強興奮的說著,一邊交代道:“豬妹,你等下幫我們一家三口拍張照。”
梅恩也在?梁漢頤心頭震了一下。
電話轉成影像,梁漢頤看到了那久違的笑顏,就在他幾乎要忘了她的時候,長大后的祝梅恩亭亭玉立的出現在他眼前,雖然臉上還是帶著些許稚嫩,但透過模糊的影像他已經可以辨識出螢幕里的確實是個大美女。
“開強,我不太會用這個。”她的聲音少了以前的嫩甜,但聽起來依舊悅耳。
“你就跟漢頤說啊,他不是就在這里嗎?”
“有嗎?”她的語氣疑惑。
祝梅恩望著手機,實在不懂這些產品的用法,雖然莊開強已經和梁漢頤通上話,可是手機螢幕黑壓壓的一片,她根本搞不清楚梁漢頤人站在哪里,但就在她還在困惑時,那頭突然有了亮光,她一眼就認出了黑暗中微映出來的側臉……那確實是梁漢頤沒錯!
她的心跳開始加速,神情變得有些慌張,不知道要對著手機說些什么才好。
“不會講話了?”梁漢頤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。
“我……你是梁漢頤?”
“不然你以為在跟誰說話?”
“我……我不太會用這種東西!
她尷尬的不知該怎么辦,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是否像白癡一樣,她想起了那些喜歡自拍的朋友,也許她應該先向她們討教一下,才能在這時候用最美的角度來面對梁漢頤,可惜現在她已經跟他對上了,想練習也來不及了,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混下去。
“你怎么會在那里?”
“我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他們,我陪開強的太太一起到醫院待產。”
“那你上課怎么辦?”
“今天剛好沒課!
她努力的想看清楚電話那頭的影像,可是梁漢頤背著光,所以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“在學校里沒惹麻煩吧?”
“我哪可能惹上什么麻煩……”
“我們現在都各有各的事,沒有人可以照顧你……”
“我本來就不需要人家照顧!”又是這種話,祝梅恩聽到這兒就有些受不了,原本的期待也跟著消失。原來就算梁漢頤見到了現在的自己,他的心態還是跟過去一樣。
她將手機拿離自己的臉,把鏡頭對著莊開強。
“開強,你不是要我幫你拍嗎?”
“來,我來。”莊開強邊說邊接過手機,開心的對著手機里的梁漢頤比著勝利的手勢。
遠在美國那頭的梁漢頤多少也知道自己又說了什么祝梅恩不想聽的,跟莊開強哈拉了一會兒之后才問:“豬妹那兒沒事吧?”
“她啊,至勛交代了一個書呆子在學校里照應她,那書呆子超哈她的,我真擔心哪天她不小心被那書呆子給把了去!币惶岬竭@個莊開強就沒好氣!澳莻書呆子三天兩頭就上門來找她,一下子送書,一下子送水果,我就是又看到那書呆子上門,才硬拉著她一起到醫院來避一避,順便幫幫忙!
有人要追梅恩?梁漢頤心情有些不好,尤其聽開強的語氣似乎對那追求者非常不滿,可見那家伙有多差。
“那她自己的想法呢?”
梅恩不是嚷著說考完試就要交男朋友嗎?現在她都念大學了,總不會還那么堅持吧?
“還好她還是走清純派的!
莊開強話才說完,梁漢頤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祝梅恩激烈的抗議聲。
他的嘴角上揚,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也跟著平復。
“叫豬妹別太著急,反正大學里還有很多試要考,她可以把所有的試都考完再來考慮戀愛的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