呆坐在堡內許久的邵華語決定起來走走,這個純英國風的城堡自克掄威爾時代以來即屬于威爾家所有,過去是關政治犯的重地,如今是威爾家族的度假別墅。邵華語因為名單事件因而獲得查爾斯·威爾的賞識,將她奉為上賓對待,先安排她到這個古堡來住。表面上來看沒什么,實際上這等于是強行將她和魯維陰分開。當然,不用說這一定又是丹尼爾的主意,從他看見她的第一眼起,即對她充滿邪念,只有天曉得為什么,漂亮的東方女人多得是。
她隨意行走,看見什么就停下來東摸西碰,房間也一間接著一間打開參觀,反正查爾斯·威爾說過她可以隨便看。換句話說,這堡內沒有什么值得防范的事,否則查爾斯·威爾也不會放心讓她來玩。
她知道威爾父子正在觀察她,想更進一步確定她的意圖,以決定能不能讓她進入組織的核心,F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等待,靜下心來思考可能的發展,并想好如果有個萬一到時該怎么脫身。
她邊走邊想,走著走著竟走到塔樓來。看著眼前的階梯,邵華語猶豫了一下,最后還是忍不住好奇,拿出隨身攜帶的家伙挑出迷你手電筒打開,照亮陰暗的階梯往上爬。
雖說從外觀上看克洛斯堡只有五層,真正爬起樓梯來會發現其實不止;古人的算法恐怕和現代人不太一樣。邵華語氣喘如牛的爬了又爬,總算爬到頂端,隨即發現一個大問題,門被上鎖了,而且還被鏈了好幾圈。
好吧。她再度掏出家伙我到一根小小的鋼絲,準備發揮她的好手藝。過去兩年多以來她不只學會打斗,還學會不少旁門左道的事,比如說開銷。
她拿起沉重的鐵鏈,對準巨大的鎖孔挖了幾下,沒多久果然聽到喀一聲的聲響,樂壞了邵華語。
接著她把成捆的鐵鏈拿掉,有點像是探險的心情推開沉甸甸的木門。門一打開,她連忙捂住鼻子漫天的灰塵嗆得她不停的咳嗽。大約五分鐘過后,她才開始適應潮濕的空氣,并在墻壁上找到電燈的開關。
當電燈一打開,她就楞住了。邵華語揉揉眼睛,以為自己到了科學怪人的拍攝現場,房內到處是化學實驗用的器材及管線,墻壁上的書架擺滿了一本本厚重的藏書,被灰塵掩蓋不得出頭。她好奇的走近,抽出其中一本拍掉封面上的灰塵,發現這是一本有關植物荷爾蒙運用方面的書籍。頓時她覺得迷惑,為何在這這古堡、在這廢棄的高塔中會有這么一堆實驗器材和書籍?這究竟意謂著什么?
“這里是維陰期的地方,你現在看的書正是他的收藏!
嘶啞陰沉的聲音忽地從門口傳來,差點嚇掉她半條命和她手上的書。
安森?
“你不該到這里來,維明斯一定會很不高興!彼躁幱白呷怂䞍鹊男》块g,臉色陰沉沉的看著她。
“我不需要經過他的允許,查爾斯董事長說我可以隨意走動看看,我想那其中包括這個房間。”這人什么時候上克洛斯堡的,她怎么不知道?
聞言安森沉默了許久,沉穩的棕眸似乎在考慮著某事,一時之間很難下決定的樣子。
她覺得極不自在,他們倆一向不和。護主心切的安森總認為她會對魯維陰不利,因此處處防范她。但若認另一個角度來看看他又是查爾斯安插在魯維陰身邊的眼線,按理說不應該這么忠心耿耿,怪的是他們又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。如此錯綜復雜的關系讓旁人看得眼花繚亂,加上魯維陰又幾乎從不提他們倆的事,更教她摸不著頭緒。
沉默持續蔓延,正當她以為會被這一股沉默悶死的時候,安森突然開口了,扯出來的話題讓人更摸不著頭腦。
“你相信命運嗎,艾蓮娜?”他問。
“相信。”她苦澀的回答,再也沒人比她更懂得這兩個字該怎么寫。
“那么,你相不相信有輪回轉世這回事?”
“當然相信,佛家一宜很強調這個觀念。”這跟他有什么關系?
“如果我說,我和維陰斯前世就是朋友,你會不會很驚訝?”
她沉默不答,根據佛家的說法,這可解釋為緣分未盡。但發生在他和魯維陰身上?這太不可思議了。
“前世維明斯就關在這個地方,當時他是個海盜,后來被他的愛人救走。”說起來這可算是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,只不過當時氣壞了不少人就是。
“很動聽的故事!彼_始懷疑他是在說謊,這太玄了。
“你不相信我的話,這也難怪!卑采嘈Γ幻靼诪槭裁粗挥兴A羟笆赖挠洃。維陰斯、丹尼爾都忘光了,唯獨他一個人痛苦,這算是上天的懲罰嗎?
“我在前世是個大壞蛋,從小和維陰斯一起長大,最后卻出賣了他,不但使他家破人亡,更害他被克倫威爾追殺,最后還淪落去當海盜,要不是他運氣好,早就死在海上了。”他笑得戚然,褐眸也一并黯沉下來。
邵華語看著安森,漸漸相信他的話。他的表情太悲傷,說的故事太離奇,不可能編造得出來的。
“為什么跟我說這些?”她小心的問,不敢太大意。
“因為我不希望他再受到傷害!鼻笆涝炷踅裆,即使這一世必須因維陰斯而喪命,他—也無話可說。
“你是說我會傷他?”這太離譜了,就算她想,她也做不到。
“我希望不會,因為他愛你!。安森平靜的解釋,卻惹來滔天巨浪。
“他愛我?”邵華語冷哼,似乎覺得他的話很可笑。“你和我說的維陰嘶可是同一個人?”她真想大笑,維陰斯會愛她?他只會利用她!
“他、愛、你!彼麚u搖頭,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,表情誠懇。
“我不相信!”她仰頭大笑,笑中帶淚。該死的,她怎么哭了?
“他只會利用我,只會盡情拿走我熊給的。等有一天我什么也不能給他的時候他就會丟棄我,頭也不回的離開我!”而她明知他就是這么差勁的男人,卻一樣離不開他,該死的犯賤性格。
“你誤會他了。”安森嘆氣。
某方面來說,維陰斯確實如她口中說的那樣,自私冷血。另一面卻是由于他的愛藏得很深,相對的也不容易表現出來。再加上他所處的環境復雜,自然而然造就他這種慣于隱藏的性格,他不也如此嗎?
“我沒有誤會什么,也懇求你不要再給我希望,我已經受夠希望落空的滋味!贝隰斁S陰身邊近三年她什么甜頭都沒嘗到,嘗到最多的便是失望,她已經學乖了。
“我沒有騙你,因為他真的愛你,你手腕上的傷痕便是證據。”安森指著她的右手腕,要她看看。
證據?
邵華語呆楞了一下,翻開右手腕看著兩個月前留下的刀疤,不明白這又能代表什么。
“你這刀疤是不是維陰斯割的?”
她點點頭,他怎么知道?
“別這樣看著我,我會知道是因為我注意到他左手的手腕上也有一道同樣的疤痕!
“這又如何?”她不想玩猜謎游戲。
“你知道嗎,艾蓮娜?蘇格蘭高地有個習俗,就是當一對男女決定結婚的時候,男方會在女方的手腕上劃一刀,也劃開自己的手腕,然后再用白布條包裹起來,讓彼此的血交融,其中的含意是從此你的血液中有我的存在,我有你的存在,生生世世永不分開!
生生世世水不分開?他的意思是……
“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安森微笑!霸诰S陰斯心中,他早巳把你視為他一生中唯一的伴侶,”所以才會悄悄舉行這個儀式!
也就是說他想娶她,這怎么可能?他明明把它當游戲來玩。
“我不相信!彼芟胂嘈潘脑挘撬霾坏。
“如果事情真如你說的那樣,他就不會命人幫我施打毒品!边@算是那門子的愛情表現方式。
“他沒命人幫你打毒品,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!卑采钗豢跉,苦笑說道!笆俏页龅闹饕庖x尹德為你施打毒品,因為我怕你會害了維陰斯,所以想趁早除掉你。”
這一切都是安森搞的鬼而不是魯維陰?
邵華語楞了一下,不可置否的看著安森。他為什么要這么做?魯維陰為什么也不否認?
“你不妨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,在你毒癮發作的痛苦邊緣,是誰幫你撐過最痛苦的時光,你便會了解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!
是誰幫她度過最痛苦的時光?在她嵌臨瘋狂的時刻,是誰的雙手遏止她傷害自己,不斷在她耳邊告訴她:支持下去?
她閉上眼捕捉那段模糊的記憶,依稀聽見某個低沉黯啞的聲音哽咽的說道,做得好,小鬼,做得好。
“維陰斯……”是他,幫她戒掉毒品的人就是魯維陰。
邵華語兩眼著火的瞪著安森,忍住給他一刀的沖動,冷冷的質問他:“你這么做有什么目的?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對他一點害處也沒有?”反倒是他才值得懷疑。
“我當時不知道,但我現在知道了!卑采瓱o奈的回道,仿佛已認命。
“你……跟她很像,不是長相方面上的像,而是個性。不,不如說你比她更堅強,有一股永不服輸、永不放棄的精神,難怪維陰斯會受你吸引!卑采哉Z,三百年前的影像重新浮現他的腦海,提醒他自己曾是多卑鄙的人。
“你說的她是誰,是我認識的人嗎?”她迷惑不已的質問,你說的話好難理解。
“不,你不可能認識,因為她是三百多年前的人,是維陰斯前世的愛人,他都叫她‘小鬼’,跟叫你的時候一樣!
難怪他老改不了口,原來是受了前世記憶的影響。
“維陰斯也和你一樣擁有前世的記憶嗎?”邵華語知道她該對此事做何感想,她并不想當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,也不認為自己是那女人的轉世。
“我不確定,應該是沒有吧。”因為他絕口不提,就連安森告訴他前世的因果他也一笑置之;不表示任何意見,所以他判定維陰斯并不記得前世的事。
“你會告訴我這些事一定有你的目的,你的目的是什么?”邵華語開門見山的問道,試著弄清他的意圖。
安森笑了笑,笑容依舊可悲。
“看到這些東西了嗎?”他指向環繞在四周的廢棄物,從書本到實驗用的試管一應俱全,看得出這些物品主人的用心。
“維陰斯跟我都是孤兒,‘我們一起被查爾斯·威爾收養,一起在這城堡里長大。不同的是,維陰斯是魯德爾家族助繼承人,這個家族自十七世紀以來就被威爾家族追殺;威爾家族運用龐大的政治勢力將其姓名徹底抹去,所以英國政府的資料上見不到維陰斯這個人,國際刑警組織也查不到他的底,美國情報局的下場也差不多!
換句話說他是個隱形人,沒有自己的國家,沒有自己真正的住所,一切任憑威爾集團的安排;今天集團要他入籍臺灣,他就得去,明天要他飛往剛果,他也得走,完全聽由查爾斯·威爾的擺布。
“為什么,”她不懂!盀槭裁淳S陰斯要聽從查爾斯·威爾的安排?他不像是可以任憑玩弄的人!
“因為他想毀了它,因為他想徹底摧毀威爾集團!”安森主動提供答案。“維陰斯不是傻瓜,他知道查爾斯·威爾只是在利用他,等他失去利用價值人查爾斯·威爾就會派人殺了他,所以他必須趁對方還沒動手前先下手為強。
“也就是說,我是他下手的關鍵,因為我可以借由美色接近丹尼爾·威爾,取得你和維陰斯拿不到的資料!彼斆鞯慕釉,逐漸了解魯維陰的意圖。
“沒錯!卑采粗n白平靜的臉,明白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,尤其是被最親近的人利用。
“你能想像維陰斯是怎么長大的嗎?”安森不勝唉吁的捕捉往事,忍不住搖頭!氨砻嫔喜闋査埂ね枌⑺諡榱x子,其實是有計劃的迫害他。從他母親懷他開始便不斷的派人騷擾他們,運用各種手段使他成為孤兒,再派人毀去他的出生證明,使得這個世界上從此沒有維陰斯·魯德爾這個人,只剩一個無辜的小孩供他利用。”
聞言,邵華語的臉色更形蒼白,居然有這么惡心的事?
“更糟的還在后頭!卑采貞浀!安闋査埂ね枮榱俗屗槒慕M織,不但從小給他吸毒,還要他學會所有對組織有利的事,包括槍枝、搏擊訓練以及語言,還有其他數不盡的折磨。為了活下來,他咬牙忍受所有嚴格訓練;告訴自己,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報仇,一定要將威爾集團從這個世界上鏟除!
聽到這里,邵華語已經泣不成聲。她曾經捉住魯維陰的手臂要他還給她從前的生活,然而他卻連“從前”這兩個字都不曾據有,他的人生是一場噩夢,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,她無法想像一個人被迫天天面對仇人的滋味,那一定很苦吧。
“我曾親眼目睹維陰斯為了戒掉毒品有多痛苦,為了不讓自己成為毒品的奴隸,他將自己關在這里,然后忍受蜇心的痛楚。至今我偶爾還會回想起當時的情形。毒品的藥力使他像是一只找不到方向的野獸不停的碰撞墻壁,痛苦的狂吼,祈求上天賜給他力量讓他能擺脫毒品的糾纏,還給他最基本的自由!卑采K于把話說完,默默遞上一條手帕給邵華語。
她接下他遞過來的好意,這才明白維陰斯話中的含意。
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,仰是我當初走過的路。我能撐過來,你也可以。
在他承諾他將陪她走到最后的支持下,她戰勝了毒品?墒撬兀慨敵跤钟姓l陪在他身旁支持他,告訴他:不必害怕,你一定不會輸,你一定能要回你的自由?
“所以從此以后他鏈就了一身只憑眼睛即能分辨毒品好壞的本事,因為他不想再受毒品的控制?”她閉上眼睛痛心的說、試著捕捉魯維陰年少的身影。
“正是如此!卑采c點頭。“只要維阻斯能繼續帶給組織利益,查爾斯·威爾也沒話說!
這是多么不容易做到的一件事啊,得要有媲美圣人的決心才行,唯有親身領教過毒品威力的人才能了解這其中的痛苦。
“這些東西……”邵華語看看四周,荒廢的擺設中似乎還留有魯維陰年少的痕跡。
“這是他的實驗室!卑采闷鹨桓矟M灰塵的試管晃了晃,回想起以往。“表面上維陰斯在這里研究如何提高毒品的純度,其實是在研究怎么解毒,他做出不少解毒劑,包括雅達之花。要不是他的獨門秘方你早就死了,也不會活到現在跟我說話。”
霎時她說不出話來,不知道該不該給安森一拳,他把她害得那么慘。
“你想我怎么幫維陰斯?”她嘆口氣放他一馬,不想再跟他計較。
“做一切有利于他的事,必要時我會給你們協助!卑采Z重心長的回答,算是對命運投降。
曾經,他花費所有力氣阻止維陰斯進行他的報復活動,因為他不想他這一世再繼續痛苦下去。然而上天自有安排,終究他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看著命運之輪回轉,找到最好的時機助他一臂之力,這是他的宿命,也是他欠他的。
邵華語謹慎的看著他,考慮能不能相信他的話。這是她人生中最大一場賭注;壓的是她和魯維陰的性命。
“我怎么知道你不會出賣他?”她大膽的問了一句。
安森聞言搖了搖頭,表情黯然。“我已經出賣過他一次,這次我絕不會再背叛他!
看著安森堅決的表情,邵華語點了點頭。她不了解前世今生這回事,但她知道他眼中閃爍的光芒是真誠的。
但愿她沒看錯。
風的影子停留在樹梢,串起片片落葉飄飛于地心之外。邵華語悄悄關上玻璃門,拒絕寒風侵人。在這入冬之際,大不列顛的秋意顯得特別寒冷,刺骨的寒風提前散播冬季的信息,揮散于克格斯堡古英國風的花園中,別有一番風情。
倚著窗臺,邵華語默默看向窗外。被安排住在這兒已有一段時間,期間她見不到魯維陰十次面,丹尼爾倒是見過不少回,每一次來訪時必定大獻殷勤,而她也一定技巧滿分的拒絕再施予一點點暗示,暗示他快了,只需要再多一點耐心,她一定陪他上床。這是男女之間的老把戲,但很好用,大部分的男人都逃不過根本的劣根性,認為難度越高的女人入喉的口感越佳、滋味越鮮美;旧线@跟蒙著眼睛玩恐怖箱的感覺差不下多少,打的是心理戰。不同的是,游戲可以重來,她卻不能,因此得格外小心才行。
她繼續看著窗外的落葉灑落深秋的繽紛,一點也沒發現到門口的人影,倚在門邊的人影也不急著打擾她的思緒,安安穩穩的靠在厚重的門板上看著她的側影。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,所有的愛恨情仇都埋藏在這難得的靜溫下,悄悄吸收彼此優游的情影,鑲嵌于時間的角落。
不知過了多久,邵華語才發覺有人在看她。她回頭一看,倚在門板上的居然是她想忘也忘不掉的人:魯維陰!叭瞻。”
他頷首走進起居房內,邵華語只能楞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走近,想盡辦法控制她卜通卜通的心跳。
“日安!彼不厮Y貌的微笑,膛大眼睛吞食他瀟灑的身影。
“好久不見!彼e起手輕觸她的面頰,綠眼中凈是暖意。
邵華語閉上眼睛感受由他手中傳遞出來的溫暖,覺得自己快要哭了。
“思念很折磨人,對不對?”魯維陰捧起她的臉,印上她的嘴唇,她則熱情的回應,無言的傳達她的抗議。
“為什么都不來看我?”熱吻之后她輕輕的問,思慕全寫在臉上。
“我不是來了嗎?”他笑笑的收下她的仰慕,表明只接受單方面的付出。
邵華語突然間恨起他來了,為何他總能將情緒隱藏得這么好?為何她總是學不會對他冷漠?他真的愛她嗎?
“不必拿這種表情看我。”接著他收起笑意,表情嘲弄的回諷她,“據我所知丹尼爾幾乎是天天來,我想你也不缺人陪!
不說的口氣,陰沉的表情,這是否意謂著他在乎她?
“吃醋了?”她大膽的反問,心臟緊張得快跳出來。
“別妄想了!彼煌八疂蚕ㄋ膲粝,表情更顯嘲諷!拔抑皇窍胩嵝涯阏T惑游戲別玩過頭,免得到手的鴨子給飛了。”
她是白癡才會認為他在乎她,他只在乎他的復仇大計,只在乎她能不能幫他撂倒威爾集團。
“你到底來干嘛?”不準哭,她命令自己。反正他一向不在乎傷她,她不也習慣了嗎?
魯維陰先是看著她發紅的眼眶,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回答:“帶你去看一樣東西!薄笆裁礀|西?”邵華語了無興趣。“看了就知道。”
他執起她的手將她往外拉推上車,邵華語可以說是被架著走的。車子一路行經倫敦市區的主要街道,在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前停了下來。
她不明就里的被拖下車,呆呆看著聳立在眼前的巨型招牌,上面寫著:三百六十度立體電影。
魯維陰居然帶她來看電影?他頭殼壞掉了嗎?
“進去。”
他推著她進門,推得她更莫名其妙。
“等一下,我們還沒買票呢!”
他不理她,硬將她推人空無一人的劇場。邵華語頃刻明白為什么不必和人排隊買票,很顯然的,他包下了整個劇場,包下這偌大寬廣的空間。魯維陰神秘的舉動弄得她一頭霧水,邵華語呆若木雞的站在劇場的正中央,茫茫然的看著還站在門口的魯維陰,等待他的解釋。
霎時只見他揚起手來做了一個手勢;呈圓型搭建的巨大熒幕閃爍了幾下;杜比立體音響也跟著播放出一首世界名曲:生日快樂歌。
這是……
她的驚訝在熒幕出現的人影中達到最高潮,突來的驚喜使她幾乎站不住腳,泣不成聲。
“大姐,生日快樂!”熒幕中的人影有著清純的笑臉和帶笑的眼神,黑玉般的眼珠之中盛滿了對未來的期待。
這是她的華芳,尚未接觸毒品前的小女孩,也是她最:摯愛的妹妹。
霎時,淚水盈滿了邵華語的眼睛,三百六十度微傾的熒幕上反映出華芳的臉孔,每一個熒幕上的女孩都笑著告訴她“生日快樂”。她仰起頭;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打轉親近每一張年輕的面孔,閉上眼傾聽那一聲又一聲的呼喊:大姐,生日快樂!大姐,生日快樂……
她知道這是經由電腦合成特效做出來的結果,是魯維陰派人搜集華芳照片日夜趕工下的產物。他的愛意就藏在里頭,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出來而已。
“二十歲生日快樂,小鬼!
他走向她,用手指為她拭去眼淚,卻拭不走她心中的感動。
“謝謝你!彼阶∷氖植蛔屗臏厝嵬巳ァ!拔覜]想到你還記得我的生日!倍疫記得她說想念華芳的事。
魯維陰沒答話,但也沒將手抽回,只是靜靜的看著她,跟著華芳的影像、起在心中同喊“生日快樂”。
突然問她想起安森的話:他愛你。
她為什么不趁此刻探測他的心意呢,也該是時候了。
“你是愛我的,對不對?”邵華語逼問,算是豁出去了!叭绻悴粣畚业脑捑筒粫筚M周章為我準備這一些,所以你一定是愛我的,一定是的!”她掐住他的手臂,梨花帶雨的俏臉上充滿決心也充滿希望,載明不接受拒絕。
遺憾的是,他必須拒絕她。愛只會使人軟弱,使她變成一只甘受捆綁的青鳥,再也不能振翅高飛。
“恐怕你是誤會了吧,小鬼。”魯維陰甩開她的手臂,支起她的下巴殘忍地戳破她的美夢!拔覟榉Q做這一些是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手下,也是我最聰明的學生,這是嘉獎,僅僅如此而已,我勸你不要幻想太多!
“騙人!”邵華語揮開他的手,絕望的看著他,不相信他會如此殘忍。
“安森全告訴我了,他說你愛我!你會在我手腕上割洞是因為你早已將我視為你的終生伴侶,這是蘇格蘭高地的結婚儀式!彼僖淮巫阶∷肭笏麆e再隱藏自己的感情!芭叮菃?”該死的安森!澳撬袥]有告訴你,我最起碼割過十幾個女人的手腕,將我的血送給她們?”
魯維陰的話有如青天霹歷,將她從喜悅的天堂打回到地面上。她楞楞的看著他,不敢相信他說的是事實。
“華語啊華語,為何你總是學不乖呢?”他溫柔的手指又回到她臉上,五官邪美得可憎!拔也豢赡軔凵夏悖艺f過你只是我的伙伴,也可以說是我的棋子,我一向善待我的手下,盡可能地給你們想要的東西,但是那絕不會是愛!濒斁S陰搖搖頭,仿佛在嘲笑她的無知。
“不過你放心,我也沒有愛上別的女人,所以你還是有機會的!弊詈筮@一句他是貼著她的嘴巴說的,徹底擊潰她的信心。
“你混帳!”
她給他一拳,這次他沒有跳開,任由她的重拳在他漂亮的臉上留下痕跡。
邵華語轉身跑開,飄散在背部的長發看起來就像是一匹流動的黑綢,也像是困住靈魂的監牢,將兩人牢牢的圈住。
傷害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,但要坦承愛一個人卻十分困難。
生日快樂,華語。
魯維陰在心中默默為她祝福。如果上蒼還可憐他的話,請讓他早日完成他的使命,讓他有機會用生命彌補她所受的傷害,他只想死在她的懷中,由她親手結束暗夜使者充滿罪惡的一生。
大姐,生日快樂!大姐,生日快樂……
立體熒幕上的人影仍不斷的傳送著幸福的訊息,接受訊息的人兒卻早已遠離,留下昂然挺立的身影;忍受著不下于她的椎心之痛,一起沉淀于倫敦的午后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