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平臺上,苜蓿農場就在腳下,風很大,逼云狂奔,亮似焚燒的日光穿透風與云,渲染一場光燦的追逐,她忘了一路的辛苦,被眼前的美景震懾,癡癡地,看得心醉。
“來,坐下來休息!奔o澤惟拿出防水布鋪在地面,沒忘記愛妻怕昆蟲,留了中間位置給她坐。
他們吃午餐,是壽司配熱茶,還有餐后水果,紀澤惟忙著張羅食物,要喂兩個小孩,還要注意妻子反應,看她一徑盯著山下風景,他問:“喜歡嗎?”
“喜歡!彼е溥涞攸c頭,他才放心了。
兩個小孩帶了紙筆來寫生,她一時興起,也拿了張紙涂抹,描繪風景。
紀澤惟坐在她身邊!昂镁脹]看你畫畫了!
“嗯,都快忘記怎么畫了!
“有天分的人,過再久也不會忘記!
她微笑,想起不久前和白璦琳的對話!爸拔液铜a琳聊天,她說她是生了茉茉才去學花藝、開花店,如果我也想回去念書,你會支持嗎?”這念頭不時在心中浮現,但她還猶豫著,總覺得自己離學生生活已經太遠,恐怕難以適應。
“當然,不過現在只能準備明年的考試了吧?”
“我還沒決定,只是在考慮而已,畢竟我們現在有家庭,有小瑞要照顧……”
“小瑞快要上小學了,家里一切都很穩定,如果你擔心媽太忙,可以請個店員幫忙,你想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吧!”
“真的?”她覷他。“當年我想念書,你不是還勸我以家庭為重,怎么現在這么慷慨了?”
“那時候我們什么都沒有,農場會不會成功還是未知數,你念書需要生活費和學費,我沒辦法同時顧及家庭和你,只好勸你打消念頭。但現在不同了,農場的收入穩定,你想做什么,我都能支持你!
他傾身在她臉頰吻一記!澳阍洖榱宋业氖聵I,犧牲自己的夢想,現在輪到我幫你,支持你去追夢!碑敵跤刑嘞拗疲坏貌挥幸环轿,如今他有能力了,想盡力彌補她,只要她快樂,他都支持。
“也不算犧牲啦,夫妻就要互相體諒啊!痹泴λ橐鲇性,如今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放下了,懂得以更成熟的責任感,考慮家庭與自我之間的平衡。
“但我想念書,純粹是興趣,可能念不出什么成果來,這樣也沒關系嗎?”
“成果是指什么?”
“呃,比如成為油畫大師,或走設計路線,我以前的同學很多都在不同領域有成就了——”
紀澤惟搖搖頭。“不要跟別人比較,這是你自己的事情,你得到滿足或自我證明,就是成果!
她笑了,他簡單一句話,就給了她最有力的支持與信心,越與他相處,越發現他獨到的見識與氣度,這些年他成長了,她卻仍狹隘地當他是當年憨憨的大男孩,真是小覷了他。
“可是我念研究所的話,大概會很忙,就沒時間用這些招待券了!彼龔谋嘲瞿且淮蟮种普写
“這不急,又不會過期。而且我建議你鍛煉好體力再來,可以玩得更盡興!彼捏w力實在差得超乎預期。
“可是——咦,這張是什么?”她突然發現一張特殊黑卡,整張黑抹抹,白字寫著“神秘套房,N日N夜游”。
“呃,那……沒什么!痹悖粫r好玩寫的,沒想到這么快被發現。
“神秘套房是什么?在里面連。稳眨我,有什么好玩的嗎?”她興致勃勃,翻到卡片背面!案劫洝湍幸幻俊
他噴笑!斑,你看看就好,不必當真!
“附贈什么猛男……”毛秀忻猛然領悟,猛男還能是誰?她白了丈夫一眼!霸谏衩靥追孔。稳眨我,還附贈猛男,這是傷風敗俗的色情招待券對不對?”
他直笑。“我可沒說N日N夜里面要做什么——”
“還能做什么?”她嘖嘖道:“還自稱猛男,紀先生,你好意思呀?N日N夜,你有那種體力嗎?”
紀澤惟懶洋洋地笑,眸底精光閃爍!澳阕詈貌灰】次遥o太太!
“偏要小看你,怎樣?”她勾笑,那抹弧度,似挑釁也似挑逗。
他眸色一黯,將她拉進懷里,大手扣住她腰后,搜尋她的唇。
她卻掙扎!安恍欣玻『⒃谂赃叀彼赃呉磺,赫然見白唯茉正盯著他們瞧,兩人霎時尷尬地分開。
白唯茉忽道:“有蝴蝶!”小手指著另一側。
四雙眼睛一齊望去,看見一朵粉蝶翩翩飛近,停在背包上,離毛秀忻只有半公尺。
她屏息,不敢驚動這美麗的小生物,它純白的雙翅被日光映透,泛著金色光輝,忽然振翅飛起,停在她手上。
兩個小孩驚嘆,她連忙搖頭要他們小聲些,一手猛拉丈夫,用眼神告訴他:你看!好神奇!它停在我手上!
紀澤惟微笑,看妻子驚喜得像個小孩。她瞧著蝴蝶,他眼里只有她。
這附近沒有花,蝴蝶怎會飛來呢?也許是被他們的甜蜜氣氛誤引來吧?
不知受了什么引誘,蝴蝶又翩翩飛去了。毛秀忻失望嘆息,對丈夫道:“它好美啊,是不是?”
在他眼中,最美麗的是她……
不理會孩子在旁,他傾身給她一個熱情的吻。
下山時,他帶他們去拜訪一處山泉,泉水清冽甘甜,他在泉水邊煮茶,吃著帶來的餅干點心,遠離塵囂的幽靜,讓毛秀忻幾乎不想下山了。
正當紀澤惟帶著兩個孩子去尋找松鼠的窩,她留在泉水邊,慵懶享受山林間的芬多精時,突然,一陣鈴聲響起。
是丈夫的手機,擱在她身邊的巖石上,叮叮作響。
她瞧了手機一眼,屏幕上顯示來電者是謝棋雅。她接起,才說了個“喂”字,對方就掛斷了。
她把手機放下,沒兩分鐘它又響了,依然是謝棋雅。她再拿起來接聽,同樣只問了聲“喂”,對方又掛線。
她納悶,為何謝棋雅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掛斷?紀澤惟不在,她這個妻子代接丈夫手機也沒什么不對,有什么要緊事也可以讓她轉達,為什么非得找她丈夫才能說?
只隔了幾秒,鈴聲第三度響起,依然是謝棋雅來電。
她接起!笆瞧逖艈?怎么一直打來又掛斷?是不是要找澤惟?你等一下,我馬上幫你叫他,還是你要跟我說,我幫你轉達?”哩啪啦飆一串話,對方總該聽到了吧?總該說點什么回應吧?如果再掛斷,這么刻意回避她,就有問題……
“秀忻姊,對不起,我是臨時有事想找老板,打通了才想到他有交代,今天沒重要的事不要找他,沒想到剛掛斷就聽到你的聲音,我趕快打第二通,結果斷訊了……”謝棋雅的聲音模糊不清。
“嗯,大概是山區收訊不好!敝皇沁@樣嗎?“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訴他,我幫你說吧?”
“不必啦,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等他回來我再跟他說好了。你們現在還在山上嗎?好不好玩?”
“還不錯,我們等等就要回農場了!
“是喔?老板對你真好,你一來,他馬上放下手邊的事陪你,他真的是個好先生,小瑞也好可愛,你的家庭真的很幸福美滿,我好羨慕你……”
“棋雅,你在哭嗎?”雖然收訊不良,但謝棋雅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濃濃鼻音,像是哭過。
“咦?沒有?”她聽起來有些慌張!昂美,我不打擾你們,等晚點你們回來,我再找老板說,掰!
“等等——”她又掛斷了。
毛秀忻瞪著手機,心中疑云重重。謝棋雅這么十萬火急地打來,顯然有急事,卻語焉不詳,嘮嘮叨叨地說羨慕她的家庭……
她越想越不對勁。
究竟是什么事,只能對她丈夫說?小妮子平日和她親親熱熱,若真把她當成親愛的秀忻姊,有事為什么不能告訴她?莫非,她的熱情,只是偽裝?
仔細回想,婆婆警告過她,謝棋雅和丈夫太親密,她也曾從電話中聽到他們互動熱絡,謝棋雅很熟悉農場小屋里的擺設,出入自如,白璦琳也曾以自身經驗警告她……
她還在想,紀澤惟已經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了,她道:“棋雅剛剛打來找你!
他訝異!八騺碚椅?說了什么?”
“什么也沒說。你不知道是什么事?”她觀察丈夫,他臉色坦然,毫不心虛。
“我不知道?”他思索著!班,也許是廚房出了問題,但是廚房有黃叔坐鎮,再不然有哥在,都可以先找他們。我打回去問看看。”
毛秀忻將手機給他,看他撥號碼,然后搖搖頭!八孟耜P機了!彼指膿芑剞r場!拔,哥,是我,棋雅在嗎……沒事,她剛打來找我,好像有重要的事,你看到她的話,問她一聲!
他收線,聳聳肩!翱赡苁枪ぷ魃系膯栴}吧!棋雅求好心切,有時候碰到一點小問題反應就很大,哥會處理的!
“你真的不知道棋雅為什么找你?”
他莫名其妙!爱斎,我人在這里,怎么會知道農場的事?”
倘若他和謝棋雅真有曖昧,他應該立刻想辦法掩飾,以免她起疑,但他像是和她同樣一頭霧水。
他細心地送她招待券當禮物、陪她和孩子出游,他的快樂不像作假,若他有外遇,還在她面前扮演好丈夫與好父親,他就是太厲害的雙面人……
不,他最不會的就是對她說謊。
毛秀忻內心的疑慮一個又一個,一會兒相信丈夫清白,一會兒覺得一切都可疑,最教她納悶的是,謝棋雅要說而說不出口的,究竟是什么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