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戀人絮語 第九章 作者:蕭涵珍
    病房外滿是各家媒體記者,穿著白袍的醫師正在回答記者的問題。非羽隱約聽見老師是突然受到打擊而昏厥,目前已經蘇醒,并無大礙。

    李洵牽著她的手穿越人群及甫送達的眾多花籃,走進病房。當門板合上時,首先竄入她腦中的感受是來到一個無聲息的世界。

    老師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,她目光溫和地迎向非羽,牽動嘴角勉強地笑。病床邊,不知是誰送來的野姜花束,幽幽地散發著奇詭的清香。四周的舞者沉著臉,無奈之中有著化不開的愁緒。

    “真是對不起!崩蠋熼_口的第一句話,著實令非羽愣了一下,不知如何反應。“發生這樣的事情,你們心里也不好受吧!

    “老師……”非羽咬著唇瓣,萬般情緒無從說起。不是這樣的,會發生這樣的事,全是她一個人的錯,和老師沒有關系的。

    她明明知道父親會不惜任何代價傷害她周遭的人,她明明清楚哥哥那么擔心的提醒是為了什么,只是為什么還要任性地去挑戰?為什么要以為自己有機會可以改變?

    “別道歉呀,老師。”李洵微笑地說,眼神中有著支持。“大家難過歸難過,但絕不會被這件事打倒的。況且,這也不是你的錯。”

    “不,怎么說都耽擱了大家的計劃,再說你在國外也有工作的,不是嗎?”老師輕輕吸了口氣再開口,“不管怎么說,總該說句抱歉的!

    “老師!狈怯鸬膬刃某镣矗矍暗囊磺卸枷袷潜荒Ч碓{咒的利刃,反復地戳刺她的內心。抱歉,這應該是自己最該說的話,卻成了現在最難以開口的詞匯。

   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?為什么變得一點也無能為力?變得什么也無法決定?這不是她所認識的自己呀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非羽!崩蠋熣J真地注視著她問。

    “其實我……”非羽眼眶中閃動著淚光,第一次發現要從自己口中證實父親對她的厭惡,實際上真的很艱難。

    因為一旦說出口,就似乎是扭轉不了的事實了。

    “你們都出去一下,我有話單獨對非羽說!崩蠋熛驀诖矀鹊奈枵邆冋f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?”玎妮不解。

    非羽則是一臉的驚訝和感激。

    “總之,你們先出去一下!崩蠋煶读顺剁嗄莸氖,半是強制性地說著,硬是將一群人趕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,老師,這件事情——”非羽底下的話全被老師伸出的手所擋下。

    老師看見她如此苦惱自責,想起縱火案也許和舞團里的人的私人恩怨有關,然后記憶起非羽的復雜身世,以及一段無法忘記的往昔,她心里便有數了。

    “非羽,你記不記得第一次來學舞,我問了你什么?”望著非羽那雙黑紫色的瞳孔,會有種時空迷離的錯覺。

    雖然不解老師為可提起這事,但她仍照實回答,“老師我為什么要學舞蹈!

    老師點點頭,“沒錯。那時候你告訴我,是為了得到幸福!

    “嗯。”非羽應聲同意,不明白老師為什么提及這些?

    “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!崩蠋熛萑牖貞浝,“我的好友也和你一樣,非常努力地想要追尋幸福。她嫁了一個自己所愛的男人,并且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幸福。只不過對方的工作太沉重,彼此相處的時間不多,那種存在于她心里夢幻的理想不得不面對現實挑戰。最后,她即使愛著丈夫,還是帶著孩子與另一名男子私奔!彼龂@了口氣,又說:“她不斷地追尋幸福,卻沒有想到距離幸福越來越遙遠,一天比一天更加沉痛。”

    “老師……”非羽還是不懂,老師提及這樣的故事到底想說明什么?

    “你要問我,為什么告訴你這些,是吧?”老師注視著她輕輕微笑,“非羽,我的朋友一直不幸福,你知道為什么嗎?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因為她忘了責任的意義。雖是自己的決定,如果沒有所謂對與不對,就應該努力去實踐它。人,在決定的當初,就應該認真去選擇,什么也不要害怕,一旦決定了,就不能夠后悔了。”說到這里,老師握著她的手,以認真的口吻說:“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境,都要努力克服它,明白嗎?仔細去傾聽自己內心真正希冀的是什么,然后勇敢地面對它。我相信你一定沒有問題的!币驗榉怯鸩皇撬哪赣H,不是注定悲劇的主角,不是記憶中那么美麗天真卻令人心憐的友人,相信她不會步上她母親的后塵。

    “是嗎?”非羽不確定的喃語著。

    她真的還有挑戰的資格嗎?真的要把擁有的一切盡數賭上,才能夠終止這場悲劇嗎?她真的有必要或者有權利這么做嗎?

    不,她憑什么再以自己的決定去傷害所愛的一切?她并不想這樣做的。

    ???

    非羽在火場時的思緒,被李洵對非翊的誤會打斷,然而探望過老師后,她心底又再次被這種無力抑止的傷感所籠罩。所謂罪惡感以及愧疚感,或許就是這么回事吧。

    置身在氣氛沉郁的病房內,看著圍繞老師的舞者們莫不是一臉慘淡,而老師所說的道歉以及鼓勵的話語,更是讓人心疼。

    應該說道歉的人是她,是她把大家努力的目標砸得粉碎,把所有美麗的回憶付之一炬,但除了哀傷,卻什么也不能做。

    為什么要變成這樣?非羽在內心苛責自己,也在內心恐懼未來。

    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?難道就要這樣下去,一直到失去所有為止嗎?

    跟著李洵走出醫院大門的非羽,凝望著他的身影,不由得止住了腳步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嗎?”李洵察覺她的神情有異,關切地問道。

    非羽吸一口氣,把口袋中的金屬片掏放在掌心中,“這個是我哥在火場找到的!

    “咦,這東西和早上我給你的金屬片好像!崩钿髟兊赝。

    “完全一樣,只是燒黑了!彼灾讣夥饘僬鳎q豫一下后說:“早上你不是問過我,這代表什么意思嗎?”

    “嗯!彼c點頭。見她神色凝重,心想必定不是輕松的語題。

    “這是警告!狈怯鹛痤^注視著他,以肯定又傷痛的口吻說。

    他微蹙起雙眉,“警告?”

    “也許你聽說過,也許沒有!狈怯鹞瘜嵅幌胩崞疬@些事,但事關李洵的安危,若不說明清楚,他也許會落得和舞蹈教室相同的下場!拔覀儍都沂请`屬于一個以八大部門組成的集團,負責所有法律相關工作。這個金屬片的顏色,”她拿起另一枚完好無傷的金屬片,“黑紫色,也就是兌家的象征。而昨天晚上突然沖過來的車子,還有今天舞蹈教室失火的事件,全都是因為我的緣故!

    “不是這樣的,非羽!崩钿詰┣械目谖钦f,“不是你的錯。”

    她搖搖頭,擠出牽強的微笑,“我父親希望我過得不幸,他曾說會使出一切手段,讓我乖乖就范接受婚約。這就是他一貫的作風,一貫的傷害和警告。都是我,害得大家的夢想破滅,害得所有人都感到傷心,如果不是因為我……”她的眼里開始泛起淚光,緊握掌心里的金屬片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是你的錯,你沒有做錯什么,不是嗎?”李洵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說,“沒錯,教室毀了大家都感到傷心,不過不代表夢想就終止了,雖然成果必須晚些時候展現,不過,所有的人都會一起努力,不是嗎?記憶的象征毀滅了,但是記憶會永遠留在心里,并且不斷創造出更多回憶!

    “可是,”非羽搖頭,眼角滑落晶瑩淚珠,“現在沒有人受到傷害,以后會怎樣就很難說了!

    “非羽,不會有事的!崩钿皇遣粨模皇潜仨毥o她更多信心,她所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,他不能再增加她的負擔。

    他很心疼她,盡管有些事情,怕是他也無法幫上忙。

    “不是這樣的!狈怯鹱ブ氖直郏粶I下,“再來也許就換成你了!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。”她有種心力交瘁的無奈,“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?我根本什么辦法也沒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變愛哭了。”雖然這會是種威脅,但非羽的關心仍令他溫暖。他伸手抹去她的淚水,輕聲的說:“你一向很開朗的,不管發生什么事,只要是自己決定的,就什么也不怕地努力下去!彼珠_唇角,露出一抹帶著支持鼓勵意味的笑容,“所以你不必害怕,要和以前一樣開朗,好嗎?”

    她眨了眨眼,讓眼角的淚水緩緩滑落,“因為我害怕失去重要的東西,所以變得脆弱!

    “你錯了,非羽。就是因為要守護重要的東西,所以才要變得更加堅強!

    “因為要守護重要的東西?”非羽睜著雙眼,若有所感地望著他。

    李洵傾身,輕輕地在她額上一吻。

    “不會有事的,答應我要放心!彼麕еσ庹f!拔視炎约赫疹櫟煤煤玫,你也要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,好嗎?”

    “可是——”她還是很擔心,但他阻止她說下去。

    “放心,相信我,真的不會有事的!崩钿Z帶保證地說。

    非羽望著他認真的神情,無奈地點點頭。果然沒有用,他還是沒有弄懂。

    “啊!發生這么多事,都忘了吃早餐!崩钿肫鹗裁矗瑩Q上愉快的口吻說:“真有點餓呢,我們先去吃飯吧,吃完我再送你回去好好休息!

    “嗯!狈怯饚е鵂繌姷男θ,淡淡地點頭,只能在內心暗自憂慮著。

    希望是真的不會有事才好。

    或許她該去問問止境,應該怎么做才好?

    ???

    李洵送非羽回家,再返回自己公寓,甫走到門前,他意外地看見有三個身材高壯的大漢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“請問你們找哪位?”

    “李洵。”男人語氣不善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事情嗎?”

    “你就是李洵?”為首的男人推了推墨鏡打量他。

    “正是。請問你是?”李洵有所警覺地問。

    “我們素不相識,不過是想向你借個東西。”男人扯開嘴角笑了笑,“一個小東西!

    “喔?是什么?”李洵話剛脫口,便見對方持著鋁棒直揮而來,他反射性向后閃躲。老天爺呀!這是打哪里來的兇神惡煞?非羽平常都是跟這樣的對手過招的嗎?

    “你!蹦腥艘允持钢钢隙ǖ卣f。

    “是嗎?”李洵回以淺笑地說,“這還真是特別,你們打算借我做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借你來看看一個人有多少關節可以肢解!蹦腥苏f著,狠狠地又是一棍擊來,臉上的笑容猙獰嗜血。

    真是不好玩的游戲,李洵想著,他可不想違背和非羽的約定,讓她擔心自責。

    “是嗎?那可真不巧,我不太想出借呢!

    “這樣呀,那還真是糟糕,看來我們只好強行搶奪了!蹦腥藙傉f完,雙手一揮,一旁的伙伴便沖了上去。

    李洵連忙左右閃躲,一面扯開嗓子說:“喂!你們有沒有搞錯?”

    “搞錯?”男人大笑一聲,“你是李洵,不是嗎?我們必須拿你回去交差了事,真不好意思,要得罪了!

    “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?難道真的是因為非羽的關系?”

    男人聳了聳肩,“你說呢?猜猜看呀。不過猜對可沒有獎賞!

    李洵試圖問清楚對方的來歷,卻一個不留神,“砰”的一聲,重重一棍直擊而下,什么也來不及思索,他的眼前頓時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“你答對了。”男人摘下墨鏡,打量已昏厥的李洵,不由自主地泛起微笑!爸豢上硎植盍艘稽c,真遺憾呀!沒想到,比起兌大小姐更簡單搞定呢。”他搖了搖頭,“看來這下子,有人可要擔心了呢。”

    ???

    非羽試圖以理智去抑止內心紛擾的各種意念,她疲憊地推開公寓的門,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“不要緊吧?”止境迎上前,溫柔地問。

    “不太好!狈怯疬f給她一抹無奈何的笑容,從口袋里掏出兩枚金屬片,淡淡地說:“還有一個,昨天扔在兌家了!

    “是嗎?”止進收斂起笑容,接過金屬片端詳著。

    李洵先前已經問過她了,看來兌伯父這次是下定決心了,非羽的日子不會很好過的。

    “今天舞蹈教室被燒了!狈怯鹗附徊,若有所思,“老師打擊太大,現在住院休養!

    “她還好嗎?”止境低頭望著掌心的金屬片,關心地問。

    “她還好。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?”非羽抬起頭,以一雙布憂郁的眼眸看著她,“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拿我身邊的人開刀,卻什么也不做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。”止境理解似地拍拍她的肩頭。

    非羽看了她一眼,心里滿是笑不出來的苦澀。對于未來充滿不安的預感;對于所謂的明天,只怕是今日悲傷的延續。發現自己的力量微弱得有限,只有什么也不做地,等待痛苦降落。

    “止境,”她以指尖撥了撥發絲,“告訴我該怎么做吧?回去乖乖當傀儡新娘?或者繼續反抗下去,一直到與我相關的所有人都遭殃為止?”

    “非羽姐?”止境可以明白她現在的心情,只是沒料到她會這么問。

    “一直以來,我都是順從自己的意愿,過自己的生活,也一直相信這會是最正確的方式。但也許我錯了,這個世界上的事情,不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!狈怯痤D了一會兒,這才繼續說:“很多事情不能完全隨興所至,因為不是一個人活在世界上,所以也應該為身旁的人著想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在想,如果我早點乖乖聽話,老師一生的心血也不會毀于一旦。媽也是一樣,如果為我們著想,也許一切都會不同!

    “止境,我想爸爸下一個下手的目標,應該就是李洵了,請你告訴我應該怎么做!

    “非羽姐,不能自己作決定嗎?”

    非羽扯開嘴角,露出無奈的笑容,“沒有勇氣吧。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像我的個性?”

    止境溫柔地看著她,“不,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?墒欠怯鸾,不去傷害任何人的決定是不存在的,總會有人傷心的。雖然隨著自己感覺去做事,會有所不妥,但是順從一切也未必是正確的。什么才重要,怎樣才正確,不是任何人可以評價的。也許你離開李洵,可以令他免于受你波及,但是你們不會傷心嗎?如果你選擇了李洵卻招致禍害,你不會后悔嗎?”

    “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止境溫婉地笑了一下,拉近非羽的手,將金屬片放在她的掌心上,“你喜歡李洵嗎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她移開目光思索后說:“也許吧!

    “要確定喔!敝咕成袂檎J真地說。

    “你在想什么?”非羽不解的問。

    止境搖搖頭,拍了拍她的手,“我不會也不能告訴你怎么作決定,既然你喜歡李洵,那么就該交給你自己決定!

    “可是止境,我相信你會比我更——”非羽想說“客觀”兩個字,卻被止境打斷。

    “非羽姐,你要記得,要認真作所有的決定,一旦決定了就去完成,絕對不可以拿后悔來做借口,那只是證明自己是個傻瓜而已,沒有其他意義,我也會盡力幫助你的!

    非羽還是不明白她真正想表達的是什么,“但是止境——”

    叮一聲,驀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兩人的對話。止境繞過她,打開了門,是個送快遞的人。

    “這是要給兌非羽小姐的!蹦腥诉呎f邊掏筆給止境簽收。

    “謝謝!敝咕辰舆^小小的包裹,道了聲謝后關門。包裹沒有寄件人的資料,顯得特別詭異。

    “給你的,來路不明!

    “幫我開了吧!狈怯鹦那橛魫灥攸c了根香煙。煩惱無法解脫,感覺越揪越緊越難受。

    止境依言拆開包裝,意外地跌出一塊黑紫色的金屬片,然后是一個以牛皮紙包起來的瓶子!斑,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怎么啦?”非羽走近她,目光在接觸金屬片時,微微一愣,旋即毫不猶豫地剝開牛皮紙。在透明玻璃瓶中,有一根瘀紫紅漬的萎縮小指頭。有那么一瞬間,她什么也想起來,只能瞪著瓶子。

    這就是父親所給的警告嗎?

    “該死!”非羽脫口而出,登時將香煙一折,狠狠捻熄,轉身抓起外套就向外沖。

    沒有什么比這個更清楚了,她再不回家,一切就只有走向毀滅。

    “非羽姐,你去哪里?”止境追上前問。

    非羽停下腳步,偏過頭看了她一眼,語氣無奈的說:“我必須回去,否則,被肢解的不就是一根指頭了!闭f完,她急急忙忙跑下樓,伸手攔了輛計程車。

    李洵在他們手上,她沒有別的選擇,除了立即回家。

    回家,然后是乖乖順從婚約?或者像拯救公主的王子,將惡魔一一消滅,再回到所謂的幸?鞓飞?非羽不知道,她只是衷心希望李洵一切安好。

    分開前,李洵要她放心。但她沒有想到,她所害怕的是比夢境更殘酷的現實。

    目送非羽的背影離去,止境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?戳说厣系臒煹僖谎,非羽只有在心煩意亂時,才會抽煙的。

    她拿起擱在桌面上的玻璃瓶,拔開軟木塞,將瓶中的東西倒到掌心,仔細看了半晌。

    真沒想到,兌伯父也會捉弄人。

    止境若有所思地笑了笑,將東西裝入塑膠封口袋,塞進背包,隨后拎了背包外套,走出屋子。

    就像她曾告訴李洵的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,這一次她不能袖手旁觀了。

    ???

    心急如焚地趕回兌家,非羽完全不顧守衛的攔阻,一逕沖入大廳當中。果不出她所料,管家帶著為數不少的保鏢和仆役,一臉勝券在握的等著她。

    非羽重重擲下剛收到的金屬片,揚聲問:“李洵呢?你們把他藏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大小姐稍安勿躁,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!惫芗倚Φ卯惓L搨。

    “心平氣和?”她諷刺地一笑,“我爸呢?我要見他!

    “抱歉,老爺人在書房里,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。再說,不管和什么人談,結果都是一樣,大小姐就將就點吧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叫結果都是一樣?”非羽抬高了音量,“你以為你算老幾?我要你把那老家伙叫出來,你就給我去叫!”

    管家聞言,得意一笑,“大小姐,真不好意思。事實上,你和李先生的事,老爺已經全部委托我處理,我們就心平氣和說清楚吧!

    “委托你?”非羽有點驚訝。對她而言如此重要的事,她父親竟然交由他人處理?這到底算什么?

    管家拿出一張文件,輕輕丟向非羽腳邊,“只要大小姐簽個字,我們馬上放人。簡單明快,絕不多嗦一個字!

    “簽字?”她瞄了一眼腳邊的結婚證書,不悅地以鞋尖左右輾破。“開什么玩笑?”

    “不要緊的,你的情緒我可以了解,我特別準備了三十張證書!惫芗一瘟嘶问种械募垙,淺淺地笑,“你慢慢考慮好了。只不過老爺曾吩咐,十分鐘一個關節,先從手指開始!

    “你——你不要太過分!”非羽一股怒氣直沖而上,握緊拳頭往管家走去,卻被一旁的保鏢按住身子。

    “別那么激動,大小姐。不是說要心平氣和嗎?”管家走近她身邊,塞了一張文件給她,“慢慢考慮呀!

    “考慮個頭!”非羽一把甩開保鏢,用力將紙張撕成碎片。“你再嗦下去,相不相信我會把你的關節統統拆了?”

    “相信,當然相信,大小姐的身手我怎么會不清楚呢?”管家的表情令她異常不舒服。“只是就算拆了我,也救不了李先生!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非羽睜大眼睛,明白他說得沒錯。她不知道李洵被藏在哪里?也許還沒找到他,一切就被迫結束了。

    管家瞥了她一眼,“依照大小姐對老爺的了解,不是一向不和什么人有瓜葛,以免被抓到把柄嗎?雖然和周遭的人相處融洽,卻少有關系密切的朋友。真沒想到,十年前有個李洵,現在又冒出一個,大小姐和這個名字可結緣不淺!彼殖槌鲆环葑C書塞進她手中,“你可要為這個李洵多多考慮呀!

    “你們不要欺人太甚!這根本就是違反人身自由……根本是惡意脅迫!”她忿忿地吼道。

    “我差點忘了,大小姐是念法律的吧?”管家還是無動于衷地笑著,“這就有意思啦,當年不是怎么都不肯聽從老爺的話,現在不也過得好得很?那么這一次,將來也會習慣的,不是嗎?大小姐又何必如此固執,把李洵的性命都賭上了呢?你說對吧?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沒錯,她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,一是順從他們擺布,一是反抗他們控制,實踐打敗魔鬼救出公主的神話,只不過這當中的風險又該怎么衡量?到底怎么樣做才最好?

    “剩下五分鐘!惫芗铱粗鴱d里的大鐘,微笑地提醒。

    非羽握緊手中的結婚證書,腦中徹底空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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