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其實我是騙你的!
「啊?!」柳鳴風下意識驚呼,隨即搗住了小嘴。難道方才的畫面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嗎?
「那首曲子是我胡亂吹出來的,怎么教你?看你眼里閃爍的期待,就想逗逗你,沒想到你真的相信我的話!
那時的鳴鳴真的好可愛,總是跟著他淮哥哥長、淮哥哥短。
「……看來我到現在還是學不了乖!瓜嘈艅e人的下場,似乎不怎么好過。
第8章(2)
關釋爵怎么會不清楚她意指什么?他輕輕拍著她的肩頭,像哄著一名鬧脾氣的娃兒。
「因為你信,深信不疑,所以我也重新看待這件事情,花了幾天的時間把我胡亂吹奏的曲子編造完整!
他不像鳴鳴生過病,很多事都記不清,而是受到父親承諾的拘束,解套了才知道當年他對鳴鳴不是沒有想法!改阒牢覟槭裁刺粼谀懵渚軅麜r送你紅笛嗎?」
「……我爹要求的吧。」她受傷后不吃不喝,血止了動沒幾下又沁血,若她向父親提過紅笛的事,想必為了哄她開心,父親腰彎得再低,都會替她求來。
「錯了!龟P釋爵以指撥開她覆額的秀發,描繪著她類似蝴蝶的傷疤!改愕屏讼啵愕隳飶哪愦蚓锢鰜、血流不止起,就開始擔心你日后找不到好婆家,你明明哭慘了、疼極了,他們先給你的不是安慰,
而是無止盡的責怪與擔憂。我沒跟上去看你的情形如何,而是趕著回頭做竹笛上漆!
他停了一會兒,輕撫在她額上的手卻未停止動作,帶來的麻癢久了也吃不消。柳鳴風按上他的手指,意外讓她的小臉落入他厚實的掌心,嘴角還吻上他的手腕。
她害羞,卻無任何推拒,這時候,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。
關釋爵重重地嘆了口氣,這只小蝴蝶總算是停上他的掌心了,但不知為何,卻比過往在他身邊翩然飛舞時距離更遠、更加撲朔迷離。
「我送你笛子,不是為了要哄你,讓你不哭,而是要告訴你,我已經把你定下,別怕找不到好婆家。」
「……」為什么要對她說這些話?過去都過去了,小孩子家的想法,現在早就不作數了,她不敢信也不能信!
「鳴風。」
關釋爵不是喚她鳴鳴,而是她的閨名!這點教柳鳴風因為回想過往而略微松懈的身子又僵硬了起來,淚水潸然而落。
「別哭。」關釋爵也莫名一陣鼻酸。如果他能早些發現,如果他不讓仇恨蒙蔽雙眼,是否就能避免走上兩敗倶傷的路?「鳴風,別哭,你是我最重要的妻子,這絕對不是假的!
「淮哥哥,你不要喊我鳴鳴,喊我鳴風好不好?」
「為什么?」他很習慣小鳴鳴神來一筆的想法,早已見怪不怪。
「我早上問爹爹為什么他要喊我鳴鳴,不喊我鳴風?因為我弟弟叫鳴雨,那不就有兩個鳴鳴了嗎?爹爹就說,男兒家有字,女兒家有名,我的名字是給……
是給重要的人喊的;锤绺缡堑镏,我最重要的人了,所以我要你喊我的名字!沟f她的閨名是留給丈夫喊的,她想嫁給淮哥哥,當然要淮哥哥喊她的名,不過這句話太羞人了,她說不出口,可是心里就是好想聽見淮哥哥喊她一聲「鳴風」。
「……是這樣呀,不過我想柳伯伯聽見我這樣喊你,他肯定會不高興。鳴鳴乖,等你大了再說,好不好?」
他早就知道意思了,其實他什么都看在眼里、想在心里,只是不道破而已。
她毀了,她筑的墻像泥做似的又倒了。他說紅笛是送給她的定情物,他在紅笛上刻下的字不是鳴鳴,而是鳴風她能相信嗎?她敢相信嗎?柳鳴風的淚水愈涌愈急,思緒好紛亂。
「別哭,乖,別哭了!龟P釋爵吮下她的淚水,緩慢輾轉到她的唇瓣。
一開始柳鳴風還有些抗拒,但是她的防備已經薄得像蛋膜了,意識在關釋爵蠶食鯨吞下所剩無幾。
兩人像離水過久的魚兒,在彼此的身上找尋生機,淚水、汗水交融,痛楚與歡愉交錯,混合后悔與期待的矛盾在柳鳴風的身體里面炸開,她攀著關釋爵的肩頭,哭喊出聲。
明明知道這是條萬劫不復的不歸路,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當只撲火的飛蛾,難怪在這場戰爭里,她被傷得體無完膚。
為什么……為什么人的希望總是殺不死?
新婚過后好幾天,關釋爵才將她腿間的心法抄走。
抄走后,她的心彷佛空了一塊,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。
雖然他們之間仍然維持著夫妻該有的義務,但同床異夢的空虛卻像白蟻日夜啃蝕她般,她只能借由馬場里的雜役來填滿她的生活,再等著有他睡在身側的夜晚來臨,輾轉反側到天亮。
「夫人,這瀝羊雜的活兒不干凈,我來就好。」柳鳴風提了桶羊雜要到后方去瀝,好將肉塊收集起來煮湯或炒旱芹,卻被一旁刷馬的小伙子一把搶去。
「夫人,你別一直蹲著,會累的,擠奶的工作就讓我來吧。」明明是位年紀遠大她十幾二十歲的嬸兒,卻堅持接手她的工作,惶恐她親自動手。
馬場里的人不肯配合,總是搶著接手她的工作,柳鳴風瞎轉了好些天,終于忍受不住,求助庫塔嬤嬤了。
「你分我些工作吧,我成天悶著,什么事都不做,占著位置我會心虛!
「當家昨晚離開馬場時又特別吩咐了我一次,要我別讓你做粗活。他心疼你,你卻拼命給自己找活兒做,這不是折騰嗎?」
庫塔嬤嬤慈愛地撫著柳鳴風略顯僬悴的臉龐,這娃兒喜歡當家,卻緊抓著一些不重要的事來困擾自己,何苦呢?
「當家為什么要離開馬場?這事,怎么沒人跟我說?」她情緒起伏大了些,她先反省,順了順之后,才覺得她說的這句話頗為可笑。關釋爵要做什么,難不成還需要事先向她報備?
「你別多心,當家是去馬市,本來就要早早出發,他不忍心喚醒你,出門前正巧碰上我這早睡早起的老人家,才交代我的,可能過幾天就回來了吧!
「……我知道了,其實我也沒有資格過問當家的事!
「傻娃兒,胡說什么呢?」庫塔嬤嬤搖頭,果然是娃兒心思,其實很想得到丈夫的注意呵護!改慵热粺o事,幫我縫補這里的破衣服吧!
「好!沽Q風穿針利落,一件一件補起破裳,這活兒她做來輕松,應該沒有讓庫塔嬤嬤難做人。
她坐在炕床旁,沒幾刻鐘就補好庫塔嬤嬤腳邊的一簍破衫。
她擱好針線,想將衣服全數折好,才一站起,眼前一道白幕驀地模糊了她的視線,她還來不及質疑發生了什么事,一陣天旋地轉立刻軟了她的支撐,意識在她的呼救脫口而出之前就被剝奪,黑暗瞬間吞噬了她。
「娃兒!鳴風娃兒!你怎么啦?別嚇庫塔嬤嬤呀!」庫塔嬤嬤對外大喊:「快來人呀!夫人昏倒了,快來人幫我把她扶到床上去呀!」
連縫衣服都會昏過去了,她該說當家有先見之明,停止她所有雜活嗎?如果今天昏在外頭那還得了?
柳鳴風幽幽轉醒,身上開始傳來疼痛,左半邊的身軀幾乎不聽使喚。
「別,好好躺著!箮焖䦆邒邼M臉笑意,替她掖好棉被。
「我怎么了?」記憶像斷了一截,她正準備折衣服,怎么一眨眼就躺在床上,連動都不太能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