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你親自通知!
“我會親自發簡訊通知,恭請王董事大駕光臨!
他盯著她,還是那種森森寒光的大海怪目光,盯得她背脊發涼。
“好了!彼荛_視線。“你如果話講完了,我可以走了嗎?”
“擺擺!
“掰!彼D身就走。
初春的夜晚,氣溫猶低,馬路車聲吵唔,轟隆隆地掩蓋了世間所有的聲音,若不停下來仔細聆聽,是聽不到內心里的聲音的。
傅佩珊走出十幾步,腳步越走越沉,終于停了下來。
難道,她和小王子竟是不歡而散?她以為的好聚好散哪里去了,怎會讓最后莫名的離別情緒給攪得亂七八糟呢?
不,她不甘心就這樣說再見。原是熱熱鬧鬧的送舊,合該歡歡喜喜的結束,她就是不愿看到她的小王子不開心,她不舍——
不舍?她被這個念頭震驚到了。不只是不舍他的離去,也是不舍他不能吃讓他過敏的美食,不舍他被親戚在公共場所罵他媽媽是小三,不舍他其實很喜愛哲學卻要撥出心思在公司經營,不舍沒人幫他削蘋果,不舍她忽略了他想保護她的心意????
她從不認為更改她的派令是使用特權。本來就是大姊夫派利用不合理的特權做出不合理的人事異動,當然要用另一個特權來制衡了。換作是公司任何一個“受害者”,她想,小王子和特助都是會如此處理的。
而他們竟然為了這事吵得臉紅脖子粗,沒意義啊。
等等,他臉皮固然白凈,但也不至于吵到充血脹紅;況且,那種紅色有點詭異,不像媛媛喝酒后的紅潤,而是不自然的詭譎赤紅。
不對耶!她回過頭,就見他靠在騎樓柱子上,像一只熊倚在樹干上搔背,不住地蠕動身子,顯得躁動,一張臉在騎樓光影下顯得黑黑紅紅的。
“王明瀧,你怎么了?”她一邊跑回去,一邊焦急喊問。
“你回來了?放心不下我?”他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,露出了笑容。
“鬼才放心不下,我是突然想去領錢!彼室庵赶蚺赃叺淖詣犹峥顧C,又望向他的臉!澳愫懿粚乓!
“我不舒服。”
“是怎樣?”
“很癢,很熱,頭暈……”他猛地抓搔手背,又往額頭抓了抓。
“起疹子了?”她發現他不只手背起了一點一點的紅疹,連那張紅紅的俊臉也冒出相同的紅疹,迅速地占據了他的臉皮。
“是過敏。是啤酒,三杯雞里也有放米酒!
“那你還吃!”
“酒精度又不高,而且我很久沒發作了,上回吃墨魚面的黑醬有酒,也沒問題!
“你這不聽話的小孩……”現在不是責怪的時候,她扯了他的袖子就走!拔規闳ゼ痹\!
“不必急診,你送我回家,我家里有藥,吃了立刻就好!
“可是要給醫生診斷。”
“我老毛病了,我知道該怎么辦。我好癢,快去叫計程車!
“喔!
她被他一催,忙跳到馬路邊,著急地尋找黃色計程車蹤影。
她不時回頭看他,就見他靠在柱子上,時而搓手,時而抓背,時而抓臉,活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猴子,那模樣既可憐又好笑,卻也令她更不舍了。
捱了三分鐘,總算攔到計程車。坐上車后,全身冒汗的他已經按除不住,立刻脫掉西裝,卷起袖子,開始往手臂大抓特抓。
“別抓了!彼∷挠沂帧
“好癢!彼淖笫治杖樕厦痛!拔,你是在打拳擊喔,臉都打歪了。”
“那我怎么辦?”他可憐兮兮地看她。
又是這種小狗表情。她心頭一疼,干脆直接往仕的右手背捏去。
“忍耐一下,我幫你捏一捏,揉一揉,你自己不要碰,你會越抓越大力,這邊都有抓痕了。”
她邊說邊捏壓他的手臂,企圖以輕微的痛感蓋過癢熱感覺。
這家伙的手臂還挺肥嫩的,她抓捏了幾下,改為拍打,就是不讓他自己用指甲去抓搔。
“背也好熱!彼麖澚耸直廴ドΡ。
“我這邊也給你拍拍!彼f著便往他背部拍去。
“唔……”
“怎樣?”她以為他很不舒服,忙再拍了拍!斑@樣可以嗎?”
“喔……”
“喔?”她很緊張,再隔著襯衫抓背。“這樣有沒有好一點?”
“嘿……”
她一直注意他的臉色,怕是癢到受不了暈倒,直到見他緊皺的眉頭松了開來,摸著的背部和手臂也沒那么緊繃’她才將擔心轉為斥責。
“你早就知道過敏不舒服了,對不對?”
“喝了啤酒后,是有一點點感覺……”
“你欠罵喔!”她一掌用力拍在他背上,隨即仍是輕輕拍了下來。
由于她的左手拍他的背,右手拍他的手臂,所以她側身而坐,呈現一種空心擁抱他的親密姿勢。
王明瀧不敢稍動,怕隨著車子的轉彎或煞車,一不小心會讓她抱個滿懷,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吃虧比較大。
她不斷地拍撫,有時改為張開手掌在他背上轉圈圈摩挲著,或是拿掌緣在他手臂來回按摩,用上了她所能想到的碰觸方式幫他止癢;他既被她摸透透,即便他的身體仍感燥熱赤癢,卻也大大地舒緩了不適。
由于他體溫升高,相對的她手掌溫度變得涼快;然而,他的戚受跟拿暖暖包那日一樣,心底漫溢著一股他也不會形容的舒適暖意。
憋了好幾日的惡劣心情終于云破天開,仿佛清風拂面,暢快自在。
此刻,她就坐在他身邊,不會跑掉,也不會被人弄走,他聞著她馨軟的氣息,看到她焦慮的模樣,聽著她比他還急促的緊張呼吸聲,他放心了。
他承認,他最近心情真的很差,一來是他結束了財務處的工作,二來是她那個死腦筋,被逼到絕境還不知道要求援,這個笨女人他不保護怎么行呢?
偏偏她不讓他保護。
所以,他生氣了;蛟S是他表達的方式有欠圓融,可他就是要直截了當讓她知道,他可以保護她。
吵架的當時,他是有點難過……是了,不是生氣,而是難過。他一直以為他們是聊得來的好朋友,她卻不當他是朋友,遇上問題也不找他,她本就不需要他,就將他丟下;而他也跟她賭氣,眼睜睜看著她越走越遠---
天知道當他見她回頭時有多高興,甚至可以說是狂喜。
“喂,你笑什么?不癢了嗎?”她懷疑地看他。
“癢,還是很癢!彼f著就要去抓臉。
“別抓啦,都破相了。”
“這不正合你心意?這樣就不會有漂亮妹妹來巴結我!
“說什么三八話!”她重捶他背后。
“再用力點,我正好在腰酸背痛!
“去!”她見到那勾起來的嘴角,就知道小狗變身成為大海怪,不用再跟他客氣,同時她也安心些了。“年紀輕輕喊什么腰酸背痛。有問題自己去找按摩師傅,我不按免錢的!
“唉!彼麅墒治杖,往臉皮搓搓揉揉,像極了小孩哭著揉臉。
“都說別碰臉了,怕破皮感染!彼粗眯Γ是要制止。
“可是癢啊!
望著他臉上一顆顆小紅疹,猶如讓蚊子叮了似的紅豆冰,搭上這張眉眼分明的俊秀臉蛋,十足的卡通夸張效果,顯得滑稽可笑極了。
相處日久,他由最早的故作神秘,然后是賣弄幽默或特權,到后來在她面前,他再也不刻意做作,有話宜說,還帶點撒嬌意味,流露出孩子般的本性。
可不是嗎?剛才的“吵架”他早就放下身段了,兇惡地吼完兩句后,再要他們有活動時找他出來玩,簡直就是個不甘寂寞的黏人小男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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