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釗祺瞧她一臉呆相,笑了出聲,“你嚇著了?”
她瞪大眸兒,傻傻的點著頭,接著又一臉不敢置信的問:“我們……換回來了?”
“當然,不然你現在看見的是什么?”葉釗祺靠過來,拉起她的手,摸了摸自己的臉龐。
她慢慢回過神,欣喜若狂的摸著他的臉。“太好了!真的換回來了!”
見她因為欣喜,一時忘情地撫摸他的臉龐,葉釗祺耳根子暗暗泛紅,胸口跟著熱了起來。
真沒用!又不是第一次碰女人,居然因為這樣就臉紅。他自覺丟人的在心底暗罵。
倒是趙頤萱毫無所覺,只顧著歡喜,她先摸了摸他的臉,接著再摸上自己的,當下心情很是復雜。
“這真的是我的身體嗎?”她一臉陌生的喃喃自問。
“怎么,我把你的身體吃胖了,你自個兒都認不得了?”他戲謔地笑。
“不是,我只是……”她笑了笑,沒再多說什么。
老實說,這一個多月來她已經習慣頂著他的身體,努力學習扮好他的模樣,眼下毫無預警的換回身子,她反而有些措手不及。
“你該不會扮我扮習慣了,想一輩子都當葉釗祺?”
“少爺莫要亂開玩笑,我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少爺!本团卤徽`解,她連忙解釋。
“我是鬧你玩兒的,瞧你緊張成這樣!彼笮。
趙頤萱好氣又好笑,只能無奈的嬌嗔他一眼。
一切總算返回正軌,這種陰陽換體的玄事,恐怕說出來都沒人會信,幸虧他們成功攜手熬過了這場難關,若真的一輩子都換不回來,不曉得他們日后會變成什么樣兒。
兩人各自歡喜著,用手摸著換回來的身體,找回原本熟悉的感覺。
只是,當歡喜過后,理智逐漸回神,有許多殘酷的事實就擺在眼前,等著他們面對。
收起了興奮之情,趙頤萱默默下了炕,動手整理起床鋪。
見狀,葉釗祺愣住。“你這是在做什么?”
“收拾床鋪呀,這是奴婢分內的差事!彼厥,淡淡一笑,動作嫻熟而自然。
乍然聽見她稱呼自己奴婢,葉釗祺整個人都不對勁了,俊雅的眉頭立刻皺起。
“你為什么要說自己是奴婢?先前你明明不是這樣的!
“少爺,先前情況特殊,眼下我們已經恢復如初,奴婢還是原來的趙頤萱,那個被少爺買下的官奴,自然得認清本分。”她心平氣和的說道。
葉釗祺了解她的性子,她心地良善,冰雪聰明,懂得審時度勢,但也不是毫無脾氣,要真惹著了她,她也會發怒的。
最難能可貴的是,她不會藉勢壓人,東院里除了時晴以外,幾乎所有的下人們都與她交好,而且是真心的好。
她會幫不識字的仆人寫家書,年輕的丫鬟被時晴欺壓,她會挺身而出幫忙說話,這大概也是為什么時晴要想方設法整治她的原因之一。
若不是透過這些下人,他也不會曉得,原來她是這樣好的姑娘。
再加上這段日子兩人緊密的接觸,他相信很多事情是演不出來的。
例如她對他的關懷,她的體貼細心,她的冷靜聰慧,這些全都是裝不來的,即便真是演戲,他們日夜相對,總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,可他怎么也瞧不出她有絲毫的虛偽矯情。
眼下兩人換回了身體,她立刻就調適好心態,找回了一個奴婢該有的樣子,丁點沒有打算藉這件事與他攀上關系,或是得到什么好處,照理說這應該是好事,他卻很不滿意。
“趙頤萱,你非得這樣不可嗎?”葉釗祺不悅地攢起眉頭。
背對著他的纖細身影頓了一下,接著轉過身,朝他彎身一福。“一切都已經恢復如初,少爺也該好好振作起來,而奴婢自然也是回到自己的本分,做好一個丫鬟該做的差事!
她這根本是在劃清界線!葉釗祺登時寒了俊臉。
“少爺若是無事吩咐,那么奴婢先行告退。”趙頤萱自顧自地退下去。
“你這是……”
“這段“子委屈了少爺,奴婢有諸多過失與不敬,還請少爺寬恕。”
她說這些話是想活活氣死他不成?!葉釗祺臉色鐵青,惱得說不出話。
“至于奴婢被升為大丫鬟的事,如今少爺已經不必再屈就于奴婢的身體,就讓奴婢回去原來的位置,繼續干從前的活兒吧。”
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的身體養好,怎可能又放她回去干那些苦活!
他實在不懂,為什么兩人身體一換回來,她的態度就判若兩人,立刻撇得這么清,彷佛先前的點點滴滴全是一場夢。
看著趙頤萱淡然退下的身影,葉釗祺緊握雙拳,目光盡是茫然與惱怒。
為什么會這樣?這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,他還以為,只要兩人身體換回來,他就能明正言順的將她……
與其這樣,還不如繼續維持先前那樣,別換回來了!
望著空蕩蕩的寢房,葉釗祺氣餒的在床邊跌坐下來,開始琢磨起趙頤萱的心思。
第5章(1)
推開熟悉的房門,望著簡陋的擺設,趙頤萱微微一笑,心中輕道一聲久違了,便走到缺了只腳兒的榆木茶幾旁坐下。
這房里沒有火盆,沒有地龍暖炕,沒有錦被狐裘,但這里才是她必須待的地方。
如今她與葉釗祺回到原本的身體,很多事情也必須回歸原貌,畢竟先前情況特殊,兩人才會那樣親密。
眼下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……趙頤萱垂著眼,心中涌上一陣落寞。
不行,她不能有舍不得的想法。
盡管她很想繼續陪在葉釗祺的身邊,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,她是罪臣之女,遭眨為官奴,而他則是葉家大少爺,堂堂正七品的國子監丞。
二她這不是自眨身分,而是不想替彼此招惹麻煩,這段“子已經夠亂的了,好不容易能回歸正軌,總要讓彼此緩上一緩,先將擾亂的一切導正回來。
至于后面的……唉,再看看吧。
趙頤萱臉上泛起苦笑,換下身上的錦緞衣裙,穿回了先前的麻布裙裳,來到了洗衣房。
那些先前與她同為三等丫鬟,專門被發落干些苦差事的粗使丫鬟們,一看見她全都面露詫異!邦U萱姊,你怎么會……”
由于前些日子里,趙頤萱己被拔升為大丫鬟,而且葉釗祺還免了她許多活兒,人伙兒都以為她被看上收房。
趙頤萱只是笑了笑,泰然自若的挽起袖管加入她們,什么也沒多說。
其中一名心直口快的丫鬟問道:“你不是已經被少爺看中,等著當姨奶奶嗎?”
“別瞎說。”趙頤萱不怒也不惱,只是心平氣和的糾正。“是剛好前些日子少爺碰上了一些閑難,正好要藉助我過去所學,才會把我暫時升為大丫鬟!
“暫時?!”那些丫鬟們異口同聲。
“是啊,往后我還是跟你們一樣。”
“怎么會這樣……”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濃濃的失望。
“怎么,我回來這里,你們不高興嗎?”趙頤萱失笑。
“當然不高興,大家正高興著時晴失寵,往后大伙兒不必再受她的窩囊氣,你怎么就這樣不爭氣,沒趁這個機會把少爺迷得暈頭轉向!”
見她們不約而同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,趙頤萱當真是哭笑不得。
只不過,經此一提,倒是又提醒了她,時晴是葉釗祺的通房丫鬟這件事。
過去她對葉釗祺并無喜惡,自然不在意這些,可現在她還能做到心如止水嗎?
趙頤萱在心中苦笑。
也罷,眼下還是想法子讓自己快些收斂心神,莫要再想著與葉釗祺相關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