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覺得原本就喜歡纏著自己的硯哥兒,似乎更黏人了,又聽奶娘說晚上還會作噩夢,該不會是那天受到驚嚇引起的后遺癥?
“硯哥兒還是很害怕嗎?”婉瑛蹲下身子,與孩子平視。
硯哥兒躲進母親懷中,沒有說話。
要這么小的孩子訴說心情,恐怕也很難,可是該怎么做呢?
于是,婉瑛將他一把抱起!昂冒,娘今天不管走到哪里,都會抱著硯哥兒,直到硯哥兒不再害怕為止好不好?”
他仰起頭,見娘沒有生氣,也不再說自己任性,終于笑開了臉。
“好!”硯哥兒大聲地答應了。
而婉瑛也真的抱不離手,就算手臂都麻掉了,還是沒有將硯哥兒放下,希望這么做能消除他的恐懼感。
“小少爺這么大了還要夫人抱……”
“小少爺就愛跟夫人撒嬌……”
小菊和春香忍不住在旁邊取笑,硯哥兒便鼓著雙頰,氣呼呼地把小臉藏在母親胸前,不看她們。
到了未時左右,進宮面圣的秦鳳戈回府了,問了奴仆,才找到花園,就見母子倆正好坐在垂掛于大樹下的秋千上,這個玩意兒也是婉瑛某一天心血來潮,畫好圖之后,讓木匠特地安裝上去的。
見硯哥兒坐在她的膝上比手畫腳著,而婉瑛則由后頭摟著他,再輕輕地前后搖晃秋千,兩人有說有笑,這幅母子和樂融融的畫面,烙印在秦鳳戈眼底,一輩子都不會忘記。
想到皇上聽聞數日前秦府失火一事,今日特地宣他進宮表示關切,知道婉瑛不顧自身危險救了硯哥兒,不禁滅嘆天底下又有幾個續弦,能如此善待元配所生的兒子,直夸自己著實娶到一名賢妻。
秦鳳戈由衷的感謝上蒼,讓他得以擁有如此奇特的女子,也因為婉瑛的到來,重新為他們父子帶來生氣與希望。
“爹!”硯哥兒瞧見父親的身影,稚嫩地喚道。
婉瑛也笑意晏晏地朝他招手。
他立即邁開步子,踱向用笑容迎接自己的母子倆。
尾聲
六月底,天氣依舊炎熱。
這天,婉瑛偷得浮生半日閑,穿著單薄的半袖襦裙坐在涼亭內,享受難得的下午茶時間。
當她拈起一塊擺在石桌上的松花團,這道看似平凡的庶民糕點,卻有著令人垂涎三尺、意猶未盡的魅力,吃了一塊還嫌不夠,于是又咬了一口桂圓花糕,那入口即化的口感,簡直是人間美味。
“好久沒這么安靜了……”婉瑛把硯哥兒交給正好休假的秦鳳戈,接著放下手邊的瑣事,就是想一個人待著。雖然深愛丈夫,和繼子也相處融洽,偶爾還是需要獨處。
尤其這短短幾個月當中發生太多事了,她也是會累的,尤其最近不知怎么特別愛吃甜食,吃了不但心情變好,壓力也跟著減輕,于是每天都要吃上幾塊,心想現在這副身子太瘦了,再胖上兩公斤倒也無妨。
“夫人!夫人!”春香行色匆匆地走進涼亭。
婉瑛滿足地嚼著口中的糕點!坝惺氯フ覍④姡裉煳倚菁。”
“可是皇、皇上……”
聽到“皇上”兩個字,婉瑛頓時被才要咽下喉嚨的云片糕給噎到,連忙灌下一大口茶水!翱瓤取恪钦f……皇上又來了?”這個皇上也未免太閑了,拜托他沒事不要隨便跑到宮外來玩。
“不是,是皇上下了一道圣旨,將軍要夫人即刻到正廳接旨!贝合泐櫜坏枚Y數,拉著主子就跑。
才跑了一小段路,婉瑛覺得有些不太舒服,忍不住停下腳步休息。
她喘著氣問:“皇上為何突然下圣旨?”
“奴婢也不清楚!贝合阒恢浪械娜硕荚谡龔d等待夫人。
就這樣,當主仆倆氣喘吁吁地來到正廳,負責前來宣讀圣旨的吏部侍郎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,一旁還有三位隨行的官員,手上各捧著誥命文書、命婦冠服,而秦鳳戈則跪在前頭,身后是一千伏低身子,連頭都不敢抬的奴仆。
見大家都在等她一個,婉瑛趕忙來到丈夫身邊,跪下聽旨。
“咳、咳。”吏部侍郎清了清喉嚨,似在提醒眾人注意,這才打開圣旨,開始宣讀!胺钐斐羞\,皇帝詔日……”
婉瑛聚精會神地傾聽,原來是為了之前提出的防火安全相關建言,對社稷與百姓有利,皇上備感欣慰和嘉許。
她不禁松了口氣,還真有些擔心皇上喜怒無常,突然又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,不許自己多事了。
“……續弦陶氏舍身護子,賢良淑德兼俱,堪稱典范,封爾為夫人,享俸祿、賜冠服……”吏部侍郎將圣旨宣讀完畢。
“欽此,謝恩!”
秦鳳戈雙手接過圣旨,接著偏首提醒還愣在那兒一臉不知所措的婉瑛,要她趕緊接下誥命文書,而伺候婉瑛的小菊和春香也與有榮焉地捧過命婦冠服,連她們都沾了光。
“……謝皇上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眾人伏首叩謝皇恩。
“恭喜將軍和夫人!”吏部侍郎拱手道賀。
“諸位大人也都辛苦了!”秦鳳戈讓二管事招呼他們。
小菊和春香也趕忙恭喜主子。
“從今以后,夫人就是真正的“夫人”了……”
“是一品誥命夫人了……”
看著手上用絲織物所制的卷軸,對于在現代世界出生長大的婉瑛來說,品級和封號并沒有帶給她太實質的感受。
“依照朝廷禮制,不論是文武官員,只有元配才能獲此誥封,續弦能得到如此殊榮少之又少,咱們得馬上進宮謝恩才成!鼻伉P戈想到皇上才親口說要賞賜,竟是這么大的恩典,這也是她努力得來的。
她才頷首,便感到有些站不穩。“是應該去沒錯,不過……我突然覺得整個人飄飄然的……”
“夫人一定是太高興了!毙【招σ饕鞯卣f。
春香不禁點頭如搗蒜!翱隙ㄊ沁@樣!
“我倒認為……比較像中暑……”婉瑛心想天氣真的太悶了,害她頭好暈,眼前每一張臉孔都在打轉。
秦鳳戈終于發現她的異狀。“婉兒?”
“我想……我要暈倒了……”話才說著,她身子已經癱軟。
“婉兒!”秦鳳戈將妻子接個正著,揚聲大嚷!翱烊フ執t!”
這下子,大家又亂成一團。
原以為從此否極泰來,不會再發生不好的事了,誰知婉瑛這么一昏,可讓府里每個人的心也都跟著七上八下的。
待王太醫被十萬火急的請到將軍府,整座府第的氣氛顯得相當沉重。
“……如何?”秦鳳戈屏息地問。
他腦中設想過各種可能性,最先想到的是婉瑛的特殊來歷,雖然她保證過會永遠留下來,可萬一老天爺反悔了,想讓她回去原來的世界,那該怎么辦才好?要如何才能保住她?
想著想著,在這么個大熱天里,秦鳳戈也不禁冷汗涔涔。
王太醫不敢馬虎,繼續診脈!皩④妱e慌!”
“娘……我要娘……”硯哥兒見大人不讓他進去找娘,便在外頭又吵又鬧。
兒子的哭聲讓秦鳳戈心頭一緊,想到他已經失去生母了,若再失去這個娘,真是太可憐了。
“讓他進來!”他朝外頭喊道。
奶娘這才放開小主子,讓他進房去。
“娘!”硯哥兒撲到床畔,看著緊閉眼皮的母親,又有那么多人圍在身邊,盡管年紀幼小,還是察覺到不對勁!澳镄岩恍选
秦鳳戈沉下臉孔!皠e這么大聲嚷嚷!讓太醫先幫你娘看病。”
“娘……”他哽咽地喚道。
孩子稚嫩的哭聲把婉瑛從昏睡中叫醒,慢慢地睜開眼皮!俺幐鐑簛砹恕炝亮藛?什么時辰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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