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生得這么辛苦,總該去安慰一下。
后來還是沒進去,因為醫娘出來說,王妃太累,聽見哭聲確定孩子安好后,瞬間睡過去了。
莫安華足足睡到隔天中午,這才醒來。
生得迷糊,她只記得第一個是女兒,至于第二個,實在不記得了,發現是一男一女,立刻笑開,喝完補湯,連忙要奶娘把孩子抱過來。
看她滿臉喜悅,一下摸摸兒子,一下摸摸女兒,雖然都是笑著,可明顯更喜歡兒子一些,賀文丞笑道:“才剛剛生出來就偏心,看來以后我得多疼女兒一些!
“我才不是偏心呢,女兒是寶貝,可是要能在后宅立住腳跟,非得有兒子不可!迸俗诖采,看著錦被里的小寶寶,忍不住稱贊,“真可愛!
這點男人倒是十分贊同,“是很可愛!
“太可愛了,怎么這樣可愛。”女人連番稱贊,終于想起一件事情,“先給兒子取個小名吧。”
大黎民俗,女兒通常要等兩三個月大才會取小名,至于正式名字,一律周歲才取。
“只給兒子取,這樣女兒顯得可憐,一起吧!
莫安華想想也是,等女兒長大了,知道這事情,心里說不定會難過的,若是差個一兩歲還好,可明明是雙胞胎,卻是這樣差別待遇,怕是要傷心。
賀文丞見她同意了,道:“我已經想好了,五月初九生,女兒叫五月,兒子叫初九!
女人一聽就覺得喜歡,五月,初九,很適合當小名,想想遂逗起孩子來,“五月,初九,五月——初九——”
五月初九自然是沒理,打了呵欠,嚶嚶兩聲,兩大人看孩子似乎有睡意,沒再說話,只是輕輕摸著,小孩好哄,一下便睡了。
旁邊奶娘見狀,很快抱起孩子到邊間去——王妃才剛剛生產完,要恢復得好,休息就得夠。
賀文丞見床空了下來,也扶著莫安華躺下。
女人眨眨眼,突然笑出來,“好奇怪,明明已經睡了十幾個時辰,可我現在又想睡了。”
男人摸摸她的頭,“那就睡吧!
莫安華說想睡還真的是很想睡,閉上眼睛沒多久,呼吸聲就變沉了。
男人看著她的睡臉,內心真有種奇特的感覺——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,這一年是他過去幾年來最好的一年。
以前,他只在書房,皇宮,刑部,這三個地方移動,多少人羨慕他權力與權勢都有,但總不是很開心。
可是過去一整年,他看了山,也看了水,去了不少地方眼見四季變化,最重要的是,他跟那個在蔡國公府初見,在梨花樹下第一次說話,穿著石榴紅衣的少女,他們的緣分又被銜接上了。
以前,他只有案上那堆棧得小山一樣的卷宗,每一個明天都是卷宗卷宗卷宗,沒什么好期待,因為每天都一樣,直到了馨州,第一次覺得人生很有趣。
談天說地,朝夕相對。
莫安華有孕,是二十一年來最棒的禮物,剛開始肚子平平的,慢慢的大了起來,偶爾甚至能摸到小娃在踢肚子,鼓一下鼓一下,從左邊踢到右邊,再從右邊踢到左邊,光是這樣,他就可以高興好幾個時辰。
有時候,他甚至感謝起那個刺客來了,若非如此,他不會知道原來人生這么有趣。
小孩子長得很快。
剛出生時紅通通,皺巴巴,滿月時已經變得白白嫩嫩,到手腳開始有力氣翻身時,已經可以看出像誰——這讓莫安華很傻眼,在她肚子里住了十個月,又讓她痛了一整天,結果,兒子不像她,女兒也不像她。
嬤嬤丫頭奶娘看到初九時說:“真像王爺!
看到五月時也說:“真像王爺!
對莫安華來說,真希望有一點像王妃。
對此,賀文丞顯得很高興,孩子都像他,真好。
日子簡直太美好了——就在莫安華這樣想時,馬上不美好了。
九月初,宮中來信,讓賀文丞一個月內回京。
“一個月也太趕了。”雖然說她也知道遲早要回京城,但總希望能在馨州多待久一點。
親王府有許太妃,還有后宅那堆婉儀吉祥良女,太讓人煩心,就算她能容人,可別人未必愿意安生過日子。
賀文丞解釋,“皇兄六月時就寫信讓我回去,不過我說孩子小,加上天氣熱,皇兄這才多等了幾個月!
他沒對任何人說明他“恢復記憶”的真相,莫安華以為他什么都記得,就是不記得她,皇帝以為他記得公事,不記得私事——雖然覺得這弟弟可憐,可刑部實在找不到人接手,案件堆積如山,不處理不行了,既然公事上沒問題,那就回來吧。
“當時刺殺你的兇手,皇上到底找到沒?”
男人搖搖頭,“不過如果這次回去,護院人數會增加,都是好手,安全方面我想不會有問題!
“葉太后那邊呢?”
“差不多了!弊詮幕謴陀洃洠叵肫疬^去的怪異之處,他也開始布局,收買,搜集證據。
愚忠愚孝,那就是不忠不孝,他很尊敬他的皇兄,可當他母親想害自己時,他也沒愚昧到坐以待斃,如果可以,再過半年會更好,那會是最成熟的時機,但他已經找不到理由拖延,只能回去。
“我們是直接殺回去,靜悄悄的入京,靜悄悄的入宅,還是要通知太妃,讓太妃大肆整頓?”
“安排人去傳一下話,讓母妃準備準備!彼稿鞘錾m然后來升為四妃之一,現在又成了太妃,但身為庶女的她有種根深蒂固的自卑,總覺得別人看她不起,先通知一聲,會讓她覺得自己被尊重。
“既然如此,有件事情我要說在前頭,太妃接到消息,肯定會整個親王府都知道,若等我們回去時,你那表妹還住在盈庭院,我可是要直接抽板子——不是我不能容人,不在時就算了,我都回府了,許玉顏仍不收斂,我不出手,只怕以后連良女都能來試著踩踩看!
賀文丞尷尬,“后宅之事,自然由你作主!
這件事情說到底都是他的錯,就算表妹即刻搬出,那也改變不了她曾經住在盈庭院的事實,莫安華會因為這件事情被人茶余飯后當成談資很久。
也許,等到五月跟初九開始議親時,這件事情都還會被拿出來說,生母曾經被侍妾騎到頭上,這甚至會變成結親評估的籌碼。
“你不準先寫信跟她講!
“好!
“雖然我已經說過了,可我還是要再強調一次,不是我不能容人,只是你那表妹當姑娘的時候就不是很好相處,加上許家沒落,她若能得寵甚至生下兒子,整個許家的未來會因為這樣而改變,她不單想爭寵,是一定得爭贏,如果不能一次壓住她,以后有得是麻煩,當然,她若能有侍妾自覺是最好了,若是沒有,為了以后平靜,我不會手軟!
許玉顏一進門就是側妃,還馬上住到主母的院子,有個姑姑婆婆,有個表哥夫君,底氣自然比一般侍妾高。
上回到馨州,居然沒投帖子,馬車直接停在大門外,說了身分就想守門的開大門放她車子進來,主母沒點頭受茶,她就只是一個婢妾而已,居然想走主母別院的大門,也真是夠了。
“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,昭然寺的老和尚說我煞氣重,我自己不信,但太妃信,你自己想辦法說服太妃!
要說太妃信也不對,煞氣重就是太妃買通昭然寺的老和尚編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