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力?制造?他認定如果她和夏媛希有一方是魔鬼,那人必定是她。
好失望呀……說好的信任呢?說好的并肩呢?原來在愛情面前,那些通通不算數。
挺直背脊,咬緊下唇,她緩聲道:“你有你要守護的,我也有,夏媛希早該死的,我絕對不會讓她活著!
即便不當賀家媳婦,她仍要守護祖母與阿洵,當年她護不了王嬤嬤,但現在……她將竭盡所能。
“不要踩我的底線。”她在逼他失控。
“夏媛希是你的底線,那我是什么?”
“你是我的妻子!”
妻子?那個不被愛的、必須在小妾跟前俯首的女人?
搖頭再搖頭,她把頭搖得像波浪鼓,咬牙切齒道:“我發誓,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她消失……”
然下一刻,沖動的他掐住她的頸子,手指收縮之際……她能呼吸,只是疼痛,那痛,痛進心底。
“我警告你,不許動媛希一根寒毛,但凡她有個意外,我絕不輕饒!
他恐嚇她,他希望她適可而止,他在賭,賭她的良善本性、賭她的恐懼,賭^在所有的條件下,她愿意退讓。
可他不知道,他的賭注把她的心逼進牛角尖。
望著賀巽,晴蘭自問:為什么啊,為什么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?為什么要自討苦吃?為什么總是在愛情里傷殘?是因為……她總是做出錯誤選擇?
閉嘴了,她不辯解不保證,只是垂下的眉睫里面裝著濃濃的失望,她對他失望,也對自己失望。
見她不語,賀巽以為她低頭了。
賀巽松開手,卻赫然發現她白皙的頸子上出現五個青色指印。
他后悔,罪惡感狠狠敲上,他想撫上她的傷處,想對她說抱歉,她卻像受驚的兔子般,驚惶地往后退,望住他的眼光中充滿防備。
她的驚懼讓他無法再進一步,手停在半空中,久久不落。
兩相對望,數息后,她拉起疏離的笑容,再退后兩步,低聲道:“我明白了!
這次是真的明白了,明白該在兩人中間筑起一道墻。
曾經那道高墻是他筑起的,她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把高墻打掉,然而現在她必須把滿地的瓦碟一塊塊拾起、壘上,必須……再次當陌路女子。
轉身,沉重的腳步像她沉重的心情,她用力扣住笑容,用力壓抑絕望,用力把傷心憋住,用力告訴自己……從愛情中覺醒。
第十一章 輸了這一仗(2)
晴蘭與匆匆回府的賀洵在書房門口打照面,他看見她頸項上的指印,怒眉豎起。
“大哥對你做了什么?”
他的關心酸了她的鼻息,但晴蘭驕傲說:“你該擔心的是我對你大哥做了什么?別忘了,我有多強悍!
說完,拍拍賀洵的肩膀,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。
賀洵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,她沒說的話,背影全替她說齊了。
一怒,他大步跨進書房,碰地,把門關上。
“大哥,你要為夏媛希傷害大嫂到什么程度?”
“與夏媛希無關,別把過錯冠到她頭上。”
“那與什么有關?大嫂脖子上的指印怎么來的?”
賀巽被噎住,須臾道:“她讓人窺探我,調查媛希!
賀洵搖頭,“錯了,大嫂沒讓任何人做這種事,她之所以知道夏媛希,是白子、黑子酒后說漏嘴。我不懂大哥為什么非要救夏媛希?如杲你一定要拿她來傷害大嫂,那么,和離吧,以大嫂的本事,她可以讓自己過得更好!
撂下話,賀洵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賀巽大怒,又是和離!一個個都盼著他們分離,為什么?
他失控地抓起硯臺狠狠朝門砸去。
晴蘭聚精會神地描著花樣子,是要繡在嫁衣上的。
忠勇侯麾下的大將李大勇要成婚了,娶的是李侍郎家的嫡女程湘。
未立功之前,李大勇數度上李侍郎家門求娶,一再被拒。名門淑媛怎能嫁給籍籍無名的小卒?只是男有情女有意,再多的阻撓也離間不了兩人的感情,程湘寧可被父母送進家廟,也不愿另嫁他人,她鐵了心等待李大勇成器。
就這樣一年一年,她等成二十三歲的老姑娘,依舊無怨無悔。
此次忠勇侯率兵將北方蠻夷打退三百里,皇帝龍心大悅,廣封諸將,因此李大勇從一個小小的七品守城小吏混成二品前鋒營統領,這會兒李家哪還會反對這門親事。
李大勇親自到衣樓,要為心愛的女子求得一襲嫁衣。
衣樓不僅是京城最大的繡莊,全國上下還擁有三十間鋪面,五百多個裁縫與繡娘,只要定女人,都以能穿著衣樓的嫁衣出嫁為榮。
但即使鋪子這么多,活計也已經接到明年三月,便是公主求上門也騰不出手來做,哪還能接下李大勇的請求。
而晴蘭接了,并且一針針慢慢織就。
因為這段教人心疼的愛情,因為有情人終成眷屬,因她需要這樣的甜美來掩蓋苦澀,更因為她求而不得的東西,有人求了、守了、堅持了,并且最終得到。
揉揉發酸的肩膀,試圖減緩酸疼,只是心口上的酸澀揉壓不去,只能強行吞下,深吸口氣,再次提筆。
丹云進房,稟道:“少奶奶,二少爺和黑爺、白爺來了!
晴蘭清楚他們來做什么,只是這種事安慰不得。
放下筆,輕道:“我也有事要同他們說,讓他們進來吧!
丹云出門,她讓白芯進屋捧來三個木匣子。
賀洵快步走到桌前,他望住晴蘭,緊握雙拳,額頭浮起青筋。
他沒見過一個人,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消痩成這副德性,她雙頰凹陷、臉色慘白,唇間的血紅消失,眼底有著掩不住的疲憊。
很多天……沒法兒睡了對吧?
“這輩子,我只認你這個大嫂!辟R洵沒頭沒腦地說出這句。
桀驚不馴的少年長大,不再與她對峙,他認下她的好,愿意心疼她了,這教她難平的心氣稍稍平息。
“別說這種話,家和才能萬事興!彼靡荒ㄔ佥p不過的笑容掩飾自己。
“大哥太過分,他怎么可以……”賀洵目光中隱含慍怒。
“天底下但凡有幾分本領的男子,誰不想三妻四妾,何況是你哥哥。”
她說的云淡風輕,可每個字都剜著心,她不知道要切下多少刀,心才會碎得透澈?她以為親手筑起的窩巢夠牢固,能百折不摧,沒想致一陣風揚起,梁斷瓦破,她被困在原地,進出不得,只能望著滿室頹圮,哀悼自己的辛勤。
她想調頭離開的,只是走后,她還剩什么?
很多鋪子、很多錢、很大的生意……卻沒有一個可以帶給自己安慰的親人。
留下,她還有好哥兒們、祖母和林嬤嬤,離開,她便與他們斷了線。
她試著說服自己,人活一輩子,總有那么幾段路上會遇見坎坷不平,總不能一瞧見坑洼就繞開,不跨跨看,不拿泥沙填上,不搬石頭鋪平,不昂首走過去,她怎么會曉得興許走過去后,會是一條坦途。
只是……留下啊……天天看著聽著想著,那苦會滲進骨髓里,教人痛不欲生。
晴蘭天性頑強,她想為親人再堅強一回,但是……好困難,她對自己的堅強沒有把握。
于是矛盾、左右搖擺,于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。
白叔方道:“對男人來說,沒有什么朝朝暮暮、情牽一世的破事,老大就是遇上個喜歡卻得不到手的,等嘗過滋味,確定不過爾爾,自然會回心轉意,嫂子別擔心,夏媛希比不過你!
“沒錯,嫂子是最好的!
他們是賀巽的兄弟,為賀巽鞍前馬后,從無異心。當初夏家易女而嫁,他們還想要拿斧子去卸下承恩侯府大門,沒想如今……她心中的感動,真真確確。
晴蘭把匣子分別遞給白子、黑子和賀洵。
“每個里面有五萬兩銀票和房契。”
這是結算出清?像燙手山芋似的,他們一個個忙把匣子推回去,異口同聲道:“我們不缺這!
“別急,先聽我細說!
“嫂子別想說服我們,打從一開始往嫂子身上投銀錢,我們就賴定嫂子了,你不能不管我們。”
“我沒有不管,放心,這些錢不是退股。”
“不然呢?”
“樹大分枝,便是親兄弟到最后也得分產各自過日子,雖然現在大伙兒住在一塊和樂融融,可日后的事終究難說,也許哪天就覺得不舒坦了,倘若有自己的小家,不開心時就回去住上幾日,能減少些許磨擦。
“阿洵尚未與相公分家,我不能從公中拿錢替你籌謀,便先從我的鋪子里抽出一部分銀錢置辦房宅,也是運氣好,竟能找到三間連在一塊的宅子,難得的是離賀府不遠,我便一起買下,往后你們隨時想住便住,想回來便回來!鼻缣m細細分說。
她這是擔心夏媛希把后院弄得烏煙瘴氣,擔心他們為夏媛希與大哥爭執,所以未雨籌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