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啦?”問話的同時,她也立即感受到屋內還存在著一絲不尋常的氣息。
猛然回眸一覷,她便看見了默不作聲,始終端坐在茶幾旁的左靖南,而他似乎已經在那兒待上好一陣子了。
“左先生?”她凝視著他,發現那一張原本和煦的英俊臉龐上,此刻沒有絲毫笑意,他沒有看她、也沒有與她交談,可是她卻能感覺到他懾人的威力和一股漸濃的緊張氛圍。
“你為什么……會在我房里?”她一邊問,一邊欲蓋彌彰地想把腳邊的竹簍踢到一旁,卻因為竹簍體積太大,她努力了老半天,還是移動不了一絲一毫。
最后,只能趁他將目光掃向她的瞬間,巧妙地遮住左靖南的視線,不讓他瞧見正吐信中的小花。
殊不知,早在一個時辰以前,左靖南已經知悉了房中的一切,并且也間接得知了她另一個真實的身份。
“芊芊姑娘身上的怪癥,是你的杰作吧?”他睇視著她,不答反問,板緊的臉上布滿陰霾,表情就像是石頭刻出來的一樣!澳銥槭裁催@么做?”
他一字一頓,聲音中的冷峻與嚴厲,令她不由地怔愣了半晌,許久才恢復了鎮定。
她從來沒見他這么生氣過,他嚴厲地瞪著她,平日溫和的面具此刻崩塌得半點也不剩,彷佛只要一聲令下,他就會立刻沖過來撕了她似的!
為了不被看出破綻,她挺起肩膀,揚眉一挑,盡可能不露出心虛的目光與他對視。
“你何以一口咬定,那就是我干的?”就算要栽贓,也得講求真憑實據呀!“含血噴人可不是一個正人君子……”
第5章(2)
只見左靖南默默從懷中掏出一只墨色令牌,這時,柳絹兒本來充滿奚落的神情,登時變得頗不自然!
“那么你可以解釋一下,這是什么東西嗎?”將從她房中搜出來的天魔教令牌淺擱置在桌上,他一雙濃眉緩慢的揚了起來,銳利的視線也回到那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上。
“手工雕刻藝品?”她聳聳肩,仍然努力裝蒜中。
“你是天魔教的人。”干凈利落,他的語氣充滿了肯定,而不是詢問!笆乱阎链,你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了!
他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她,臉上的神情依舊陰郁得可以,那一副冷漠的表情好似一道不可穿越的防線,一張柔和的俊臉上全是繃緊的嚴厲線條,臉上的表情更是明明白白的警告她,她最好不要想再企圖誆騙他一個字!
“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吧?”為了不打草驚蛇,她眉兒一挑,反問道:“天魔教行事一向神秘,能識得天魔令牌者,江湖上更是屈指可數,我著實好奇,左先生是怎么看出這塊牌子便是屬天魔教所有的?”
在尚未探出虛實之前,她決定以迂回的方式,套問出左靖南與天魔教之間究竟有何關系?
結果左靖南的惶恐全在他緊鎖的眉心間表露無遺,一對微斂的眼睫下,更隱藏著一絲不安與憂懼,她甚至發現,他好幾次都躲開了她追問的目光。
注視著他臉孔所展現的各種沖突表情,她不確定的大膽一問:“難道……你也是天魔教中人?”
此言一出,房中瞬間靜默了一晌。
最后,他才像是嘆息般,低啞地回應了她的話。
“是!彼环裾J,聲音出奇地冷靜,低沉的聲音中,還隱含著一絲嘲弄。“我待在天魔教中的日子,遠比你所了解的還要涉足得更久、更深。”
聽到這里,柳絹兒臉上泛起了死一般的慘白,淺聲一問:“有……多深?”
只見他慢慢的回過頭來,凝視著她,眸子陰暗,表情冷漠,用一道低沉、冷硬的聲調,問道:“你想知道?”
“就當是秘密交換!
僅管對左靖南在天魔教中的身份,她心中已經有數,可是沒有親眼看見、親耳判斷,她還是無法相信,左靖南極可能是她受命要追殺的天魔教叛徒--練東風。
當她再次開口時,她一字一句是那么謹慎小心,并且逼自己僵硬的唇角拉開一抹溫和的淺笑,與他商議道:“如果你愿意告訴我,我也不再對你隱瞞,咱們就開誠布公,這樣可好?”她強裝鎮定地問,卻克制不住自己的結巴。
天啊……萬一他真是那個可以在三步之內奪人性命的練東風、萬一他知悉她的任務即是為追殺他而來、萬一他翻了臉、決定殺人滅口,依倆人相差懸殊的實力,他絕對可以在一式半招之內就讓她七孔溢血、當場斃命而亡。
此刻靜謐的房中,她唯一聽到的只有自己狂野心跳,以及眼前那足以令她手足無措的男人。
尤其當他緩緩站了起來,離開了桌案,開始一步一步走向她時,她的心跳更是開始狂野的加速、加劇!
一抹無邊的恐懼已隨著她體內的血液在她身上四處奔流,令她感到狂亂而緊張,每一條神經都在提醒著她……逃吧、快逃吧!
眼前那一個行蹤已然曝光的天魔教叛徒是不會就這樣放過她的,從他那一張猙獰的表情看來,就已清清楚楚寫上了八個大字:殺人滅口,永絕后患。
就在柳絹兒暗暗忖度著,干脆她先下手為強,直接在他臉上灑一包毒粉,然后抱起小花跑給他追的當兒,他上前扣住了她的雙臂,一把將她拉到他面前,用著一抹語重心長的口吻,沉重的道。
“那是我所見過最惡毒、最殘酷,也最慘無人道的教派,只要身陷其中,就再也沒有爬出來的一天!”
他低下頭,神色慘然,英俊的臉上滿是恐懼,“我十二歲起,就曾經在天魔教的廚房里當過差!
咦?
“那一個沒天良的天魔教教主,平日就挑食得很!”
咦?!
“菜色若稍有不如意,就動輒對我一頓暴打痛罵!”
呃……
“原本他還想毒啞我的,但是被我逃了出來,之后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說到這里就可以了!睌[了擺手,當她聽到他曾經在天魔教廚房當過差的那一段,她對他的所有警戒與懷疑也即瓦解得半點也不剩,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反應過度了。
“你都不知道,當時我的遭遇有多么悲慘?”說到這兒,他的雙眸更是夸張的緊緊閉起,深深吸了一口氣,彷佛不愿再去回想過去種種可怕的經歷,沉痛的一語:“那簡直是人間煉獄呀!”
“不怕、不怕!”見狀,她意思意思拍了拍他緊繃的臂膀,安慰的道:“反正你也逃出來了,不是嗎?”
待他雙肩釋然的放松下來,睜開一對俊眸看向她時,臉色依然蒼白如雪,過了好半晌,他才抖著聲音,向她提出了問題。
“現在,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!敝灰娝袷窃诹粜囊恢簧咚频奶岱乐,結結巴巴的問:“你是不是……那個既挑食、又沒天良的教主,特地……派來追殺我的殺手呢?”
“追殺你?”呿!殺雞焉用牛刀呀!“你想太多了啦!”
“但你的確是天魔教的人!彼缸C歷歷的道:“在這屋子之內,處處都擺滿了天魔教專門用來煉制毒藥的器具與藥材,而且你在房中養了一條靈蛇?”
靈蛇,向來是天魔教嫡傳子弟的代表象征,就算她仍是不斷刻意隱瞞自己在教中的身份地位,但同樣曾經受過靈蛇保護的他,也已經略之一二了。
她的出現,必不單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