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小驕傲啦!表f樹樹雙手扠腰,笑咪咪地說道。
“好了,不是跟喬振宇約六點半嗎?快點準備下去吧!毕淖映跽f道。
“喬大爺說我不用準備,所以,拎著背包就可以走人了!表f樹樹拿起背包晃了晃,突然回頭問道:“你今天為什么愿意接受喬振宇的幫忙到醫院接受醫生檢查?”
“因為這樣會讓你放心!毕淖映鯖]說出口的是——
喬振宇來找他的那次,他就知道喬振宇待她是認真的,否則何必特別跑那么一趟來掂他的虛實,并希望安頓好他的病情呢?
所以,他又如何能和一個會在他離開之后,好好照顧樹樹的男人過意不去呢?
“你為什么老是把別人擺在自己面前?”她問。
“因為你總是這樣對我!彼麑χ恍Α
韋樹樹看著他瘦削的臉孔,驀地用力抱住他。
“那我要對你更好!好到你連我的一半都比不上!”她說。
“這樣就夠了,我再多喜歡你一點,事情就麻煩了。”他低聲說道。
“其實我很想帶你去檢查眼睛耶。”她有那么好嗎?
“我才想帶你去檢查眼睛,喬振宇能和我比嗎?”他故意翻了個白眼。
韋樹樹哈哈大笑起來,已經慢慢學會用輕松態度面對他的喜歡及兩人之間只能是朋友一事。
“我一向很不會挑男人,你也知道的。”
“好了,快去吧。祝你一切順利,過五關斬六將。”夏子初把她往門口一推,強打起精神說道。
韋樹樹揮手說再見。
門才關上,夏子初便沉入沙發里,他把臉埋入抱枕里,體內一股冰冷從骨里鉆出來,而后像海浪一樣地愈刮愈大。
他冷到整個身軀像被冰在冰窟里一樣地痙攣,甚至不住地干嘔了起來。
化療對他的影響,比想像中還嚴重。他吃了便吐,刺骨的冰涼讓他連抱幾床棉被也會牙關打顫,夜里也難得能連續睡上一小時,整個人鎮日都是虛脫的……
他知道血癌的化學治療若是沒有改善病況,便要加重劑量。倘若再無法控制,就是末期。
他如今就已經覺得生不如死了,完全沒法子再想像加重劑量的后果。
他甚至有種預感,他是走不過這一關的。所以,他祈求老天,如果他已經注定不能好了,那就讓他痛快地離開吧。
不過,在他離開之前,他希望能看到樹樹和西雅結婚的樣子。
雖然婚姻不一定都有快樂結局,但他相信她們會有的——
因為她們會有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祝福。
“請問一下,你把我打扮成這樣,只是為了帶我回家宣布我們在交往?”
坐在喬振宇車里,被喂了半杯奶茶的韋樹樹心情愉快地問道。
喬振宇的車停在紅燈前,轉頭看著現在頭發微綰起來,穿著黑色短禮服、掛著整組粉色珍珠首飾、手拿香奈兒小包、甜姐兒氣質被改造得典雅的韋樹樹。
“我和我父親及我繼母每月一次的聚會,都會穿著正式禮服!彼f。
“回家就是要穿得很舒服,干嘛像作客一樣……”
“你如果想嫁我,最好是入境隨俗!彼认掠烷T,淡淡地說道。
“喔,那就再說吧!表f樹樹胡亂應了一聲,拿過他的白毫烏龍喂他一口,自己也喝了一口,然后吐吐舌頭——她這種幼稚口味,果然不適合無糖飲料。
“你不想嫁我了嗎?”他瞄她一眼,眉頭卻皺了起來。
韋樹樹看他一眼,覺得這位大爺實在很難討好。不想婚的人是他,她不嫁他又不高興。
“子初生病之后,我對未來的事情就不強求了,現在只求每一分鐘都過得踏實心安,我就謝天謝地了!
“如果他們問起,我會說我沒想過結婚的事!
“嗯!彼龖艘宦暎瑓s發現自己沒想像中灑脫,于是為了掩飾心里的小小難過,只好又拿起奶茶,很快地喝掉了另外半杯。
“我不會讓我喜歡的人在那個家里受罪。”他脫口說道。
她胸口一窒,抬頭看向他。
要他主動解釋動機不容易,但他這一說,卻是讓她不由得心疼起他了——
怎么“家”對他而言,竟是一個受罪之處?
“為什么這么討厭你家?”她看向他緊繃的臉龐,不舍地問道。
“我媽在我七歲時,從陽臺摔下死了!
喬振宇握著方向盤的手掌,青筋暴起。
“對不起!彼钩橐豢跉,一手擱在他的手臂上說道。
“對不起什么?怕我難過?我那時嚇到不知道什么叫難過。”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,聲調漠然地說道。
“她怎么會從陽臺上摔下?”
“沒人知道。那天有人看到她坐在陽臺欄桿上喝酒,也許一時不清醒,也許,她終于受夠了這個家族,決定飛到另一個地方——”
“停車!表f樹樹握住他的手臂,輕聲地說道。
“沒必要!眴陶裼疃ǘǹ粗胺秸f道!笆虑橐呀涍^去,我不會再被這件事影響。你想問什么想說什么就直接說!
“你媽不是你們家族希望的人選?”她凝視著他,心里多少猜到了原因。
“對。她原本是個歐洲線的導游,帶團的時候吸引了我父親,我父親冒著與家族對抗的不快,娶了她,你就可以想像我父親那時簡直是為愛瘋狂,和他現在的冷漠完全是兩回事。”
韋樹樹感覺到他的肌肉因為用力而緊繃了起來,于是輕撫著他的肩膀,輕聲問道:“你們家族的人對她很不好?”否則,他怎么會說出母親受夠了這類的話。
“我爸不在的時候,我祖母不許任何人跟她說話,不許她外出!
韋樹樹倒抽一口氣,驀地抽回手握緊拳頭。都什么時代了,怎么還有人會因為背景不同而做出那么殘忍的事,非我族類就該屠殺嗎?
“你媽沒告訴你爸爸?”她揪著心問道。
“她說過一次,我爸氣得跟家人大吵一架,我祖母氣到心臟病發作。之后,她再也不敢提,慢慢地就成了家族里一個被人刻意遺忘的影子。”
韋樹樹的胸口激烈起伏著,卻不敢開口說話,就怕影響到他正在釋放的情緒。
他是在意這事的,就是因為太在意,所以才會用不婚來懲罰他的家族。
“怎么又不說話了?這些事已經過去了,沒事了!彼f。
“她被當成影子的情形在你出生之后,還是一樣嗎?”
喬振宇放慢車速,沿著一堵寬墻而行。
“一樣。我出生之后,祖父母請了保母,只要我父親不在,就會把我抱走。但是,也許真的是母子連心……”他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,聲音輕快了些。“只要有媽媽在,我就不會哭鬧——我是不容易帶的孩子,一哭鬧起來可以是好幾個鐘頭,接連哭個幾天就能發燒生病。他們后來不得已,只好還是把我交給我媽帶。我媽可樂了,不能出門,她就帶著我在宅子里假裝去旅行,兩個人在夏天都曬成小黑人……”
她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他喜歡他媽媽,但也就是因為喜歡,所以才更難受吧。
“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?”
“我媽的干妹妹在我媽喪禮時告訴我的。”
車子停在一座巨大的白色鐵門前緩緩地停下,鐵門邊警衛亭的警衛對著喬振宇點點頭,鐵門也在同一時間緩緩地上升。
韋樹樹一看喬振宇停下車,她的半邊身子立刻傾向他那方,壓根兒沒注意他們人在何處。
“你聽我說——”她抓住他的手臂,雙眸急切地鎖住他的眼說道:“你媽媽絕對不是失足落下陽臺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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