鷹揚天直視著她白凈的芙顏,以及雖然纖細,卻有著恰到好處的腴嫩感覺的身軀,無論哪個地方都是上乘的美麗,沒有她口中所說的殘缺。
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話,福滿兒只是微笑不語,沒有開口解釋,站起身,開始動手解開腰間的系帶,脫掉衣衫。
見到她冷不防地開始寬衣解帶,鷹揚天的表情依舊平靜,沒有阻止她,深邃的眸光不興波瀾,饒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也大概不過如此了。
在男人的面前寬衣解帶,是生平第一次,福滿兒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鎮靜,可是指尖卻是微微地在發顫著,不受控制的心跳,像是快要從喉頭躍出一般,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,將如緞般的長發撥披在肩上,松手讓衣衫滑落至腰際,坦露出一大片背部。
那原該是一段如玉般雪白的背!鷹揚天在震驚的一瞬間心想道:那原該如此的!但是,一大塊顏色鮮紅的疤痕像是玩笑似地盤踞在那片雪白的背上,遠比男人的巴掌大小范圍更大,不只是顏色,還有那糾結的形狀,拉扯著傷痕的邊緣,讓一旁雪白的肌膚也顯得不太平整,甚至于是猙獰,就連在背著光線的陰影下觀看,都教人覺得觸目驚心。
福滿兒平視著窗外,雙手緊緊地捉握成拳,久久,沒有等到身后的男人有所動靜,她咬了咬唇,聲息略顯得緊張地笑嘆了聲。
“真不知道該說你冷靜,還是過分的冷感,不問我究竟喜歡誰,就連我這傷痕的原因你也不打算問嗎?”
“如果你希望我問,我現在就可以開口!
“不!”她脫口而出,頓了一頓,才緩慢地說道:“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事實,知道自己即將要娶的女子究竟是什么面目,現在,你應該知道了吧!我的心是殘缺的,身子也是殘缺的,這傷不只是丑陋,有時候還會疼得極難受,能帶給你好處的,就只有我身份,像我這樣的女子,你真的可以接受嗎?”
“我剛才說過,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拒絕這門親事,這個回答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!
“就算我一輩子喜歡別的男人,你也不介意嗎?”
“我是個做生意的人,只問能得到多少好處。”
他這話說得無情,但是聽在福滿兒心里,卻覺得松了口氣。
至少,雙方是各取所需,她并不欠他。
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她動手拉起衣衫,緊緊地揪住襟領,沉默了半晌,才啟唇平靜地說道:“從今以后,就請多指教了,夫君!
第3章(1)
公主下嫁,是件天大的事兒!雖說,這位滿兒公主并非帝后親生,但是,自小就受到皇后的疼愛,視如己出,所以在一切排場和嫁妝上,與真正的公主并無二致,這一夜,整個京城因為這門親事熱鬧非凡。
鷹家里里外外自然也是無比熱鬧的,前來祝賀的賓客只差沒踏破鷹家的門檻兒,送來的賀禮堆滿了幾間倉庫,擺不進去的只得擱在外頭,等著慢慢清點,想法子挪空間給收起來。
自然,這些還不包括公主下嫁之后,即將要從宮里送來的幾大件,這會兒,鷹家上上下下,每個人都是高興且煩惱的,畢竟是蒙受了天大的恩遇,心里頭難免是誠惶誠恐,有些許不踏實。
雖說,宴席上大伙兒鬧得歷害,但是,畢竟是當今公主與駙馬,他們的洞房可沒人敢鬧,早早地,鷹揚天就被請回了新房里去。
一色的茜紅,讓整個屋子看起來喜氣而且熱鬧,貼身嬸女紅鴛與幾丫鬟和嬤嬤在將兩位主子伺候妥當之后,就識相地退了出去。
福滿兒坐在喜床沿畔,頭上的鳳冠已然卸下,簡單挽起的發髻上只別著一只珍珠簪子,身上紋繡精美的嫁衣茜紅的色澤,十分襯托她白凈的膚色。
“剛才在外頭聽說珂月公主鬧著不肯走,我還以為她今晚真的會留下來陪你呢!”鷹揚天開口打破了沉默。
“月妹妹一向好強,最禁不起九王爺激她,為了不想當他口中那個沒長大的野丫頭,她最后還是回去了!
“聽說你與他們二人的感情一向極好?”
“是。”她笑著點點頭,想到剛才珂月不舍得到差點哭出來,她就覺得既心疼又好笑。
這妹妹竟然嚷著說想找戶隔壁人家嫁了,好可以天天上門來找姐姐玩耍聊心事,那時候被擋在門外的九王爺聽到這話,直斥她胡鬧。
“我也聽說相爺對皇上指的這樁婚事不甚滿意!
聞言,她頓了一頓,才點頭道:“是,爹爹確實不太滿意,他希望我可以嫁給文人,今科狀元剛好是他的門生,他一直很中意,原已打算報請皇上,請求指婚,沒想到卻慢了一步,義母已經看中了你!
“我想,在你的心里,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嫁做商人妻,是不?”
“是!逼鸪踹是一陣遲疑,最后還是誠實地點頭,“可是我心里以為并無不好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你心里已經另有所屬,日后不能與我真心相待,是嗎?”
“你要反悔了嗎?我先前已經與你坦白了,那時候你說不在意的,倘若你現在才要追究,未免太不公平了。”
“我沒有要追究的意思,我記得自己曾經與你說過的話,但是,我要你記住一點,你已經是我鷹揚天的妻子,即便是你心里牽掛著別的男人,你也必須盡力扮演好身為我妻子的角色,這一點小小要求,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?”
“那是自然,我答應你!彼苷嬲\地點頭,說完,卻又像是消了氣的皮鞠般,垂下了雙肩,低著頭,不敢看他,“那以后……是不是就……”
“你想問咱們該怎么睡嗎?”鷹揚天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,倒不是她的心思太好猜,而是她表現得太明顯,他想猜不出來都難。
“嗯!彼p輕地點頭,一顆腦袋猶是低垂。
“你忘了自個兒是公主的身份嗎?”
“這件事與我是公主,有什么關系嗎?”她眨了眨眼,有些迷糊。
“雖說,自古以來妻子該以夫為天,但是,因為你是公主,所以在這個家里頭,你的身份比我高,按照皇室的規矩,咱們婚后勢必是要分居的,身為你的駙馬爺,沒得到你的召喚,我是不能進房親近你的,所以,你只管放心,沒有你的允許,我不能踏進你房門半步,這個回答,你滿意嗎?”
福滿兒看著他,好半晌說不出話來,但表現在她臉上的欣喜,卻像是朵初春綻放的花兒般,明媚而且燦爛,教人難以忽視。
“如何?現在你應該很慶幸皇上與皇后給了你這公主的頭銜?”他輕沉的嗓音之中有著笑意,還有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嘲弄。
聞言,福滿兒抬眸瞅了他一眼,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可親近的孤絕感,但那僅僅只是一瞬間的感覺,下一刻,他又掩飾得極好了。
“不過,就只有今晚請公主忍耐必須與我同房而眠,免得落人話柄,放心,我會睡在小廳里的臥榻上,不會動你半根寒毛的!闭f完,他微笑頷首,已經退到了與小廳相隔的屏風旁,“天晚了,請公主早點歇息吧!”
他沒給她回話的機會,就已經轉身,隱沒在屏風之后。
少了新郎倌的存在,一色的茜紅之一中,多了一絲絲寂寥。
福滿兒望著那已經見不到他身影的屏風好半晌,心里有些微怔愣,一時之間,她竟胡涂了,不知道究竟是她拒絕了他,抑或者是,打從一開始他根本就不想親近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