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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情小說 >> 現代,法國,臺灣 >> 浪子回頭 >> 冷心摧情作者:月凌情 | 收藏本站
冷心摧情 第十章 作者:月凌情
    他本想立刻整裝回臺灣,但因背部遭到嚴重撞擊,而導致行動不便,不得不暫時留在法國休養。

    這天,當與皇甫蒼玄同來法國的司機開著車,想送他到醫院復診而行經鬧區路上時,他意外看見他們母子倆正牽手過街。

    “在旁邊停下來。”他開口說道。

    “是!彼緳C立即應聲。

    在司機的扶持下,蒼玄困難的跨下車,站立于人行道邊。他手扶車頂,隔街注視著百貨公司的出口處。

    如果當初他不要讓仇恨蒙蔽了心,那現在和子若一塊逛街的,會是他和他與子若共有的孩子。一抹悔意飄上了他藍色的眼眸。

    “叔叔?”遙遙遠遠見到他,立即奔過馬路,朝他跑來。

    遙遙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藍眼叔叔印象深刻,但是他知道,只要自己乖、自己聽話,叔叔應該就會喜歡他,媽咪也會覺得很有面子。

    而且,他好像也很喜歡叔叔。也許是因為叔叔和他們一樣,都是講國語,而不像別人都是對他說法文。

    媽咪前些日子也說他的國語一直沒進步。所以,如果他能多一個可以講國語的叔叔,那他的國語一定會進步,媽咪一定也會很高興的。遙遙得意的在心里想著。

    皇甫蒼玄有些愕然的低頭,看著向他奔來的小男孩。

    “你叫遙遙對不對?”他以為經過那天的意外之后,遙遙會排斥他的。

    “對,媽咪都叫我遙遙!彼d奮的點著頭,又接著說:“叔叔也可以喊我遙遙!

    “這……”見他對自己毫不設防,皇甫蒼玄頓時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更是不該。他清了清喉嚨!翱取取b遙,那一天叔叔——”

    遙遙聰明的聯想到他所指的事情,仰頭笑著對他說:

    “叔叔,沒關系的,媽咪說你那一天是心情不好,而她又不小心說錯話,所以才會惹叔叔生氣,媽咪說是我們不對在先,不可以怪叔叔的!边b遙重覆那天子若在蒼玄離開后對他所說的話!笆迨,你不會再生我們的氣了,對不對?”淡藍的眼睛笑出孩童的天真。

    “這——”皇甫蒼玄驚愣于子若非但沒有怪他,甚至還將一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的行為。

    記起自己那天不當的言行,他……皇甫蒼玄伸手輕撫遙遙金色的短發,藍眸中有著一道極深的愧意。

    “叔叔,你蹲下來啦,遙遙脖子好酸!边b遙用雙手扶著自己的頭,仰望著皇甫蒼玄挺直的身子。

    聽到他的話,皇甫蒼玄一時忘了背上的傷,想蹲下身。只是,他身子才微屈,自背部所傳來的痛感,已叫他緊擰五官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,叔叔的背部有些痛……”

    “背痛?是那天撞傷的嗎?”遙遙張大眼。他又聯想到那天,叔叔為了擋住他和媽咪,讓自己撞上桌角的事!笆迨澹瑢Σ黄稹摇币庾R到是因為自己的關系,遙遙難過的紅了眼。

    “沒關系的,是我自己不好!被矢ιn玄伸手撫上他的小臉。

    除了鼻梁像子若一樣高挺外,遙遙似乎長得比較像另一個男人。

    頓時,皇甫蒼玄微微一愣。

    那與自己相仿的藍眸、相似的薄唇,同樣略顯陰柔的輪廓,甚至眉宇間的神態,都在在告訴他,這個孩子和他極為相像。

    震驚于這個發現,皇甫蒼玄久久不能言語。

    難道,子若真的遇到了另一個,和他長得極為相似的男人?

    倘若不是確定子若當年真的已經墮掉孩子,他也會和爸媽一樣懷疑——遙遙是他與子若的兒子。因為遙遙和他實在是像極了。

    如果,如果他的孩子還在,是不是也會和遙遙長得一樣?

    孩子……他的孩子……皇甫蒼玄突地緊閉藍眸。

    他知道,在他當年狠心的斷絕自己孩子的唯一生路之后,他的悔意在此時此刻都已顯得無濟于事了。

    時間可以重來嗎?

    孩子可以重回他的懷抱嗎?

    如果孩子有靈……

    他至今仍記得,子若當年曾問過他,如果孩子有靈,可以承受父母兩人同時殘忍對他的事實嗎?

    他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承受,但是,他想……如果孩子有靈,孩子一定不愿意選擇像他這樣的父親。

    為什么他要到現在才來后悔,為什么他要在失去后才知珍惜?失去了孩子,他……也同時失去了子若……

    突然——藍光倏地一閃。一個想法觸動了皇甫蒼玄原已消沉的心。

    如果……如果他可以給子若一個孩子。

    現今醫學進步,他應該還是可以給她一個孩子。只是,皇甫蒼玄低頭看著對他毫無防備之心的遙遙。

    子若現在已經有遙遙了,她還會想擁有他的孩子嗎?

    在遙遙代替了他,成為子若心中的唯一之后,他還有可能搶回子若的心嗎?有可能嗎?皇甫蒼玄的心在這一刻變得好亂好亂。

    這時,一個顯得意外,而又不可取的想法,突然在皇甫蒼玄紊亂的腦海里,盤旋回蕩。

    如果……如果沒有遙遙,如果他可以給子若一個孩子,那子若是不是會再回到他的身邊?他是不是還有可能再得到子若的愛?他會不會仍是子若心中的那個惟一?這,到底有沒有可能?

    亂了的心,教他緊閉雙眼。

    這時,由對街傳來的一聲呼喊,暫時救回了皇甫蒼玄差點直接墜入苦海深淵的心。他抬眼一看。

    聽到媽咪的呼喚,遙遙一雙小手興奮的朝她揮擺著。

    “媽咪,我在這里!彼茏匀坏木拖牖氐缴瞎僮尤舻纳磉叀

    看也沒看四周,遙遙邁著小步子就要沖過馬路。

    這時,一聲尖銳而刺耳的煞車聲響徹云霄,引來路上行人一陣陣的驚呼。

    “!”

    眾人的驚呼,與車子輪胎的打滑聲,教皇甫蒼玄感到心驚。他驚看由前方五十公尺彎角處,疾速沖出的轎車。

    他看到了,他真的看到了;矢ιn玄該緊急抓回,正要沖過馬路的遙遙。但是——

    伸出去的手,卻停于半空之中,來不及抓住那幼小的身子……

    如果……如果沒有遙遙,如果他給子若一個孩子……那個顯得意外,卻又不可取的想法,再次躍入他的腦海。

    如果……如果沒有了遙遙……湛藍眸光倏地教一層陰霾蒙上。

    走出百貨公司,上官子若即帶著遙遙找地方坐下。她低頭整理著剛買的日常用品,以方便待會提拿。

    “遙遙,我們——”她笑著轉頭,想對遙遙說可以回家了。只是,身邊的空位,教她微怔了半晌。

    上官子若倏地站起,驚慌地在百貨公司出口處的四周轉看著。

    人呢?人怎么不見了?丟下已整理好的購物袋,上官子若蒼白著臉,跑下百貨公司的階梯。

    心中的焦慮,教她著急的朝四周不斷地叫喊著。

    “遙遙!遙遙你在哪里?”推開一個又一個擋住她視線的行人,上官子若驚恐地呼喊著!斑b遙——”

    在哪里?遙遙在哪里?眼看著凝于眼眶的無助淚水,就要滴落而下了。

    為了遙遙,她一人遠渡重洋,來到這陌生的國度;為了遙遙,她放棄自己如日中天的事業;為了遙遙,她也放棄了自己的愛情。那,那她能失去他嗎?

    不……她不能……她不能沒有遙遙……她不能哪!

    “媽咪,我在這里!

    這時傳自后方的一聲熟悉回應,幾乎就要教上官子若破涕為笑了。遙遙總是這樣,愛跑來跑去的。

    帶著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心情,上官子若回過身,看見對街正要邁步向她奔來的遙遙。同時,也看見了立于一旁的男人。

    略過心底那股異樣感覺,斂下眉眼間的一絲驚訝,上官子若將注意力拉回到只屬于自己的兒子遙遙身上。

    感謝上天,遙遙沒……對上天的感謝尚不及說完,子若旋即震愕地瞪大眼,看向對街另一邊的騷動。

    “吱——”疾速煞車的聲音毫不留情地劃破天際,直竄云霄。

    寒冷強風忽地急驟吹起,它吹落樹上黃葉,卷起腳下塵沙。

    霎時,清麗紅顏血色盡褪,黑柔發絲隨風亂舞。那被飄過黑發輕掩的黑瞳,見著了那觸目驚心的一幕。

    她見到皇甫蒼玄伸出了手。他可以救她的孩子的,他可以拉回她的孩子的,他可以……他真的可以……只要他再跨前一步……再跨前一步就好……她求求他……求求他再跨前一步……一步就好……上官子若目光凄然,唇齒微顫。她愿以所有一切,來換取遙遙的未來人生。但是——

    砰地一聲!

    心跳驟停,淚水已落。她的世界頓時寒冷如冰。

    她的孩子……她的孩子……

    “不!”一聲凄厲尖叫,已沖出她悲慟心口。

    ****************

    “上官小姐,你的血型是AB型RH陰性嗎!?”手術房內沖出一名護士,對著眼神空洞的上官子若急問著。

    見她沒有回應,護士焦急地搖著她。

    “上官小姐……上官小姐……”黃晴嵐一直是以國語在叫著。

    自嫁來法國之后,她就一直沒有機會可以說中文;所以,當她在護理站一聽到有病人的母親是來自臺灣時,即自告奮勇的前來幫忙。因為,她可以藉機說說自己一直懷念的語言。

    “啊!?”上官子若猛地回過神。

    “你是AB型RH陰性嗎?醫院目前陰性血型不夠用,所以……”黃晴嵐焦急地再問一次。

    見她呆若木雞,黃晴嵐直覺告訴自己,她錯了。因為對方根本就聽不懂她的話。雖然很失望,但晴嵐還是很盡責的再以法文詢問。

    看著面前不斷以中法文交雜著問她的護士,上官子若的臉色越加慘白。因為——

    因為她不是陰性血型……她不是……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我不是陰性……怎么辦……我該怎么辦……你告訴我,我該怎么辦!?”上官子若突然抓住她,對她狂叫著。已停住的淚水,再次潰堤而下。

    “上官小姐,你先不要急。”黃晴嵐被她的激動情緒給嚇到!澳憷潇o下來,我先幫你找人廣播求助!痹诎矒崴,黃晴嵐急步離去。

    上官子若緊閉淚眼,全身輕顫。她十指交握于胸前,低聲地向上蒼祈禱。

    十五分鐘之后,晴嵐帶著一臉的歉意回來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,目前還是沒有人可以幫你,不過,我們會一直幫你廣播的。”晴嵐拍著她的肩安慰道。

    “沒有人……沒有人可以幫我……”淚水不斷地滑下她哀戚的臉龐。

    “上官小姐,你先不要急,只要在四小時之內,找到捐血的人……啊!對了!”黃晴嵐突然大叫一聲!昂⒆拥陌职帜?孩子的爸爸是不是陰性血型?你有通知他來嗎?”她急轉頭,看著所有在場的男士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他不在這里……”稍微冷靜下來的腦子,終于讓子若記起遙遙的爸爸——皇甫蒼玄。

    蕩過腦海的“皇甫蒼玄”四字,讓她心痛如絞。

    記起車禍當時他的見死不救、他的殘忍無情、他的冷眼旁觀,上官子若痛哭失聲,不能自己。

    他當時的無情無義與狠心絕情,撕裂了她向來脆弱的心。

    聽不進他當時的任何解釋與借口,她痛哭斥罵他的狠心與惡毒,她厲聲怒吼,要他離開他們母子倆越遠越好。

    因為,像這樣的男人,她如何能讓他再次接近遙遙?

    但是現在,她需要他的血……

    ****************

    搬完最后一件行李,司機快步走到自回家后,即靜坐于沙發上的皇甫蒼玄面前。

    “皇甫先生,行李都已經搬上車了。”司機說道。

    你走!你給我走得遠遠的,我和遙遙再也不要看見你!你走!你走!你給我走!

    那不斷回蕩在腦際的痛哭厲聲,教皇甫蒼玄紅了眼。

    他想救遙遙的,真的,他真的想救遙遙。

    雖然,他曾想過,如果沒有遙遙,自己或許能再成為她心中的唯一,但是最后,他仍是選擇了救遙遙啊!為什么她不相信?為什么她要厲聲控訴他狠心與惡毒?

    她可知道,她那一再對他狂喊而出的厲聲控訴,震痛了他愛她的心。

    為什么要說他狠心?為什么要說他惡毒?是他一直給她這樣的感覺嗎?為什么會這樣?為什么會這樣!?

    為什么在他想帶子若回臺北的時候,會發生這事?為什么?這是為了什么?難道,這是老天為了懲罰他曾狠心墮掉孩子,而要再一次讓他因孩子而失去子若?

    上一次的錯誤,教他失去了子若六年的時間;那,這一次的車禍事件,他又會失去她多久?十年?二十年?還是一輩子?

    他,是不是真的在六年前讓皇甫家絕后之后,也斷絕了自己的一切后路?

    藍色眼眸泛起了水霧。錯了……他又錯了……

    憶起車禍當時,子若淚水狂泄而下的凄凄顏容,皇甫蒼玄的心揪結成團。

    他,又讓她哭了;而他,也終究失去了她……

    久久不見回應,司機悄悄抬眼看他。

    看見那蒙于藍眸之上的無言慟意,他知道,先生還在為沒自那場意外車禍中救回小男孩的事,而悔恨痛苦。

    但,那實在不是先生的錯。因為他知道,先生背部受傷,行動不便的事實。

    只是他實在不懂,為什么上官小姐毫不理會先生的急切解釋,而一再地要皇甫先生遠離他們母子倆?

    難道上官小姐不知道先生為了她,經常搭機往返于兩地?雖然他也才幫先生開了五年的車,但是,從管家及其他同事口中,他早已經知道,先生獨身至今,就是因為她的關系。

    而為了那場意外的車禍,先生連到醫院復診也沒有,就直接要他轉向回家,速回臺北。

    雖然他也想回臺北,但是,照之前醫生的囑咐,先生暫時還是不適合做長程飛行的。如今先生說要回臺北,似乎太過勉強。

    “皇甫先生,到機場之前,您是不是要先到醫院復診?”司機清喉請示道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,我們直接回臺北,到時再……”他終于回過神。只是——

    ****************

    上官子若自醫院坐上計程車后,即要司機疾速行駛至指定地點。

    自護士黃晴嵐提醒她,她還有蒼玄這條路之后,她的心似乎冷靜了一些,也拉回了些許理智,整理之前因意外車禍的混亂,而激動失控的情緒。

    當時,真的是他的錯嗎?上官子若抿緊唇,回想車禍當時的情形。

    車禍當時,她不也是有看到蒼玄伸出手,想拉回遙遙的動作,為什么她卻要將一切的錯誤往他身上推?就因為他差了一步?

    她不該怪他的,她真的不該怪他。但是不怪他,那就是要怪自己了,是她讓遙遙離開她的視線……

    想著、想著,淚水又占上了眼眶。

    她有錯,她真的也有錯,她不該讓遙遙離開她的身邊,她真的不該。

    還是上天想向她要回遙遙!?

    突來的想法,令上官子若臉龐血色盡失。

    是……是這樣的嗎?

    是上天認為,遙遙早該在六年前就消失,以致怪她偷了遙遙六年的時間,所以,想藉這一次的車禍,把他給要回去?會嗎?會是這樣的嗎?緊抿的雙唇微微地顫抖著。

    不!她不管!不管天意如何,她絕不放棄遙遙,她絕不放棄!

    六年前,她重傷自己,就只為保住未出生的孩子;而六年之后,她又該如何來保住遙遙?

    她不知道,她真的不知道。但是,犧牲一切,傾其所有,她也誓要保住遙遙的生命。她緊咬下唇,水亮黑瞳閃出一抹堅毅。

    在她犧牲一切,帶著遙遙在這異地獨自生活六年的時間之后,她是絕不可能將遙遙的生命交與上天的。

    不到二十分鐘,司機即已抵達目的地。

    一下計程車,子若立即沖向皇甫蒼玄的住處。

    就在她抬手又急又重地捶打大門時,未關闔的大門已應聲而開,而她正巧聽到他說要直接回臺北的事。

    “你要回臺北!”上官子若臉色驚變,淚意又起!安!我求求你,救救我的孩子,我求求你!”她撲身向前。

    皇甫蒼玄悶哼一聲。她過猛的力量,教他受傷的背部猛地撞上沙發椅背。

    “子若……”他忍著痛,看著意外出現的上官子若。

    “上官小姐,你小心點,皇甫先生的背……”司機一見她撲向皇甫蒼玄,嚇得大叫出聲。

    “你先出去。”皇甫蒼玄止住司機未完的話,手一揮即要他離開大廳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司機還有話想說,但一見皇甫蒼玄的臉色,也只好閉上嘴巴,走出大廳,并帶上大門。

    “我求求……我求求你,救救我的孩子!”她痛哭失聲的哀求著他!拔仪笄竽恪

    淚不停的流,心不住的痛。她不懂,為什么明明是父子,卻成了今天這樣的情形。

    是誰的錯!?是他?還是她?是他當時沒拉回遙遙?還是她當年違逆他的意思留下孩子,而讓他們父子相見不相識?

    看到她淚流滿面,皇甫蒼玄心痛地將她摟進懷里。

    救,他會救的。只要她能不再如此哀痛欲絕,無論要他怎么做,他都會做的。

    只求她,不要再傷心落淚了。

    他一向舍不得她哭,但是,為了孩子的事,他卻一再傷她的心,一再教她落淚。

    那不停滑下她凄美臉龐的清清淚水,都是他心中的串串珍珠哪……

    “我什么都答應你……我什么都答應你……”斂下已讓水霧浸濕了的水藍眼眸,皇甫蒼玄萬分心疼的緊摟著她。“只要你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!

    只要她還愿意給他機會,對他們母子贖罪,他什么都可以答應。

    就算她不再愛他,就算她的選擇已不是他,他也愿意為她做任何的事,只要她還愿意給他機會。

    皇甫蒼玄的再三承諾,安撫了上官子若因怕他執意回臺北,撒手不理而失控的心。她抬手抹著不斷滑下臉龐的淚水。

    “醫院說AB型RH陰性血型不夠,需要……”她哽泣著。

    上官子若的話,讓他心猛地一震。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——”皇甫蒼玄顫著手,抬起她滿是淚痕的臉頰。“遙遙的血型和我一樣,是RH陰性?”

    這怎么可能!?世上不該會有這樣巧的事。不信與詫異,驚退了藍眸里原有的痛苦與絕望。

    遙遙五官與他相似,已屬過度巧合;而今,子若竟還告訴他,遙遙與他是同血型!?

    難道,遙遙是……皇甫蒼玄震顫地看著上官子若。不可能,他的孩子早在六年前,就讓他給扼殺了生命。

    上官子若噙淚,點了頭。

    “因為——”見到蒼玄眼底的不信,她慘然一笑!斑b遙是我們的孩子!

    怎么可能?她的話教皇甫蒼玄無法置信的猛搖著頭。

    遙遙竟是他的孩子?是當年被他強要她墮掉的孩子?怎會這樣?事情怎會變成這樣?

    他臉頰抽動、神態震顫地低頭,呆望著自己微微顫動的雙手。

    那個他曾想一手毀去的孩子,竟是他的骨血?天呀!他皇甫蒼玄究竟對自己的孩子,做了些什么!他……他竟差點親手毀掉自己的孩子?

    怎會這樣?怎會這樣?皇甫蒼玄雙唇微顫。

    她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的。上官子若淚如雨下,斷斷續續地說出那天她是如何瞞住他的。

    為怕皇甫蒼玄不信,她擦去淚水,離開他的懷抱,站起身子,在他的面前撩起裙擺,直到大腿處。

    她指著腿側一處,已褪成一道淡淡粉痕的舊傷口;矢ιn玄一臉驚愕的瞪視著,殘留在她白皙大腿上的一處粉痕。

    原來,她當年并沒有為他墮掉孩子;原來,她是為了保有孩子而離開他,原來……原來她的母性如此之強,強到不惜以傷害自己,來保有他們所共有的孩子。

    六年前,她,以自己的血,救回了與他共有的孩子。這樣的事實,教皇甫蒼玄心情激動。

    原來,遙遙是他的孩子……真的是他的孩子……瞬間,一抹不知名的情緒,浮上了他的眼。

    仍保有自己孩子的這個事實,教皇甫蒼玄頓覺往日一切就似一場夢。原來他的親密愛人,在六年前,就為他留下了一條后路。

    “謝謝你,子若!碧а弁蜃尤粢廊缓瑴I的眼,他聲音微顫。

    “蒼玄?”放下撩起的裙擺,上官子若透過迷蒙淚水望著他。

    “我早已經沒有以前的想法了!闭克{的眼眸,有著激動之情!拔液桶謰屢膊辉傧癞斈昴菢樱粸榱四,我這幾年的生活已經變了!

    他訴說著這些年的改變。最后他說——

    “這些年來,雖然有了親情的慰藉,但不可否認,我是帶著對你當年的背離之恨,撐過這段日子的!被矢ιn玄聲音哽咽。“我以為你早忘了我,沒想到,你一直是獨自一人,帶著我們的孩子生活在這里,子若,你說我該怎么辦?我能再一次讓你離開嗎?”

    上官子若一聽,淚水又緩緩滑落。

    “是遙遙給了我,對你們母子贖罪的機會!彼麛肯卵壑械臐駸,低聲說道。“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原諒我曾犯下的錯,但是,我會努力讓你知道,我真的已經變了,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思想偏激的皇甫蒼玄!

    “蒼玄……”她拭掉頰上的淚水。

    “雖然我的后悔晚了六年,但請相信我,我會一直等下去的,我會一直等到你肯原諒我的那一天!鄙n玄抬手撫上立于眼前、哭紅了眼的美麗容顏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……”上官子若哽咽著。

    “以前,我從沒有對你說過謊吧?”看到她點頭,皇甫蒼玄才繼續說道:“那你該相信,我現在對你所說的話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她眨著淚眼。

    窗外微風輕掠而過,帶起了一陣陣的樹影婆娑,枝椏交纏。透過廳內敞開的窗,陣陣清風悄悄吹襲入屋。

    “我們該去醫院了!彼M上官子若泛著淚光的水亮黑眸。

    “嗯!蹦ㄈツ橆a上的淚水,她點著頭。

    不管將來她與蒼玄會如何,她知道,遙遙是有救了。因為,她看見原本覆罩著她世界的陰暗灰霾已漸漸褪去。

    而陰霾一褪,光亮就要再現。等了六年的時間,她的世界,就快是一片美麗藍空……

    ****************

    看著他困難的上下車,上官子若讓一聲哽咽逸出了口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他受傷了。

    “蒼玄,我們再等……”一踏進醫院,上官子若即哭著向他說。

    “還要等多久?等得越久,遙遙就越危險!彼е,困難前行。“我們不能再等了。”

    在臨進輸血間時,護士黃晴嵐也說道:“皇甫先生,我想你們還是再等一下好了,說不定待會就會有人來捐血。”

    “你給我閉嘴!”他怒斥一聲!八悄銉鹤,還是我兒子?”

    黃晴嵐被他的大聲斥責嚇到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只是想,你自己本身都……”晴嵐頓覺委屈地叫道。

    “我叫你閉嘴!”皇甫蒼玄怒眼瞪向她,就在醫院長廊上吼她。

    他的態度,教她惱羞成怒的惹毛了她。

    “我說你現在不能捐,就是不能捐!”黃晴嵐大聲的吼回去。

    如果時間允許,她會想盡辦法,去抓一個同血型的人來輸血,也不要讓這個看起來一副酷樣,脾氣卻蠻橫的跟牛一樣的男人稱心如意。但就是可惜,時間不夠。

    只是,她干嘛這么白癡呀,自己都忙得不得了了,居然又自告奮勇的跟同事說,輸血的事就交給她。

    若不是為了能痛痛快快的說中文,她才不會這樣巴著這一對男女不放。

    更何況,她也是好心耶,居然還讓這個爛男人在她的地盤上,對她亂吼亂叫的?他簡直就是太過分了。

    “你給我說清楚,我為什么不能捐!?”他又吼著!八俏覂鹤,而我又有你們所缺少的陰性血型,我為什么不能捐!?”

    “因為你背部受傷了!”

    “哼哼!”皇甫蒼玄哼出心中對她的不屑。“我是背部受傷,可不是血液‘受傷’,你給我搞清楚點,不要裝白癡!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你簡直是不可理喻!”黃晴嵐氣得手腳發抖。

    “自己沒大腦,在那叫什么叫!”他冷笑道。

    “是誰沒大腦?有常識的人都知道,輸血前是不可以服用任何藥物的,你受了傷,就一定有吃藥,這樣的你還想輸血?你是想害死你兒子嗎?”晴嵐為自己找到一個好理由,而一掃之前的郁悶,對他笑得十分得意。

    “說呀,說呀,說你沒知識、沒常識,一點也不知道這事。”黃晴嵐已準備在他低頭認錯時,大聲恥笑他。

    看到她一副得意樣,皇甫蒼玄頓時一愣,繼而狂笑出口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”他的背部因笑聲震動,而有陣陣痛意!澳莻藥我根本就沒吃過!哈哈哈……你輸了……”他看醫師向來是看心安的,從來就不吃他們所開的藥。況且那袋藥包,他早已經不知丟到哪里去了。

    “沒吃!”他的話,讓黃晴嵐垂頭喪氣。“我是擔心你,你卻……”

    “誰要你多事。”他困難的止住笑聲,得意的看著她。

    “蒼玄,你不要這樣,她也是為你好!鄙瞎僮尤暨熘暯槿霊饒。都這時候了,他竟和護士斗起來。

    “哼!”他一撇頭,擺明不屑晴嵐的好心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,都是我們害你受傷的!弊尤艉瑴I看著他。

    她的難過,教皇甫蒼玄不想再和護士爭執下去。

    “子若——”皇甫蒼玄擰著眉說道:“在車上時,我不是告訴過你,那是我自己的錯。如果那天我沒有想推開遙遙,就不會去撞上桌角!

    “可是,你是為了救我們才……”她的淚水總是不停的滑下。

    “我寧愿自己受傷,也不要你去傷到毫發!被矢ιn玄抬起她的下頜,目光溫柔!皞侥,遠比傷到我自己,還更痛的!

    “蒼玄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能再等了。”他搖了頭。“這是遙遙給我的一個贖罪機會,所以,現在就算有人來捐血,我也不會答應。”

    “蒼玄——”拭去不斷淌下的淚,上官子若凝進他溫柔的水藍眼眸。

    “六年前,你以血救了我們的孩子,六年后——”他對她點了下頭,眼中凈是不肯退讓的堅定。“六年后也請你,讓我用自己的血來救他!

    背上的傷算什么!只要能救回遙遙的生命,他什么都不在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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