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糟,傷口挺深的,說不定會留疤。你疼不疼?”
一句話問得“女孩兒”一雙不像人類的大眼泛起淚光。
她走過了幾個村、幾個小鎮,她從沒做過什么壞事,卻飽受欺凌、嫌惡,害得她只能又逃又躲,從來沒有人像這樣關心過她。一股酸澀梗在喉間,讓她說不出話來。
這時,粗漢發現如果自己再不出聲,接下來成為眾矢之的可能會是自己,于是他撿起地上的一根棍棒,指著兩人罵道:“你到底是哪兒來的?!依我看,你一定是道行更高、可以完全幻化為人的妖魔吧,所以才會這樣為她講話!”
此話一出,彷佛墻頭草的圍觀百姓又都站到他那一邊去了。
粗漢見情勢又傾向他,舉高棍棒要揮向二皇子。“看我打死你這個妖魔!”
二皇子平日在皇宮就有武官指導,雖然武藝不是最強,但反應能力還是有的,他已經做好要避開的準備,怎料“女孩兒”卻忽然擋在他面前,用利爪揮開棍棒,撲向粗漢。
人人都說她是會吃人害人的妖怪是吧,那她就如他們所愿,發揮本性吧!
就在她露出尖牙,眾人一片尖叫聲之下,二皇子及時將她從粗漢的身上扯離開,雙手圏抱住她的腰,輕柔的勸道:“不可以傷人!
“可是他要打你!彼D過頭看著他,一雙獸眼還存著憤怒。
好不容易有人肯為她說話,她一定要保護他!
“不管怎么樣,沒有人有權利讓其他生命受到傷害!倍首訄远ǖ恼f道!芭骸便读讼,所以他才會不在意她長得如何,為她挺身而出,對吧?粗漢趁空檔從地上爬起來,打算再次揮棒,他絕對要一次讓他們兩人都嘗到苦頭,但剛被二皇子甩開的隨從此時剛好趕到。
“住手!想干什么!”隨從拔出長劍,指向粗漢!按蟆笕,他們這兩個妖怪,我要打得他們現出原形!”粗漢解釋。隨從轉頭看了看自己的主子,再看看主子身旁的……這什么東西呀?!看起來不像人吶!
算了,現在不是探究那東西是不是人的時候,保護主子安全才是重點!昂!他可是當今二皇子,你膽敢說他是妖!”
眾人一聽,馬上跪了下來,額頭貼在地面上不敢抬起來。
“小……小的不知是二皇子……請二皇子恕罪!”粗漢更是驚懼得馬上求饒。
二皇子無奈的道:“行了,起來吧!”唉,身分被揭穿,這市集怕是無法繼續逛了。“往后,不許再有人欺負她,要像對待平常人一樣對待她。”
二皇子的命令下得云淡風輕,“女孩兒”卻感到大受震憾,怔怔地看著他。
他的意思是,她以后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嗎?
二皇子低頭見那雙獸眼氤氳著水氣,他微笑地伸出手,摸摸她的頭,還眨了一下眼。
從那時起,她不再需要躲藏誰,而一些受過善良二皇子恩惠的人,有時還會送她一些干糧度日,讓她覺得好幸福、好幸福!
“所以,你是人嗎?還是……”二皇子曾經這么問過她!拔乙膊恢,自我有意識以來,我就長這樣子了,我還沒遇到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,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!
“你的耳朵往后貼伏,耳翼較薄,眼兒轉得靈動又精明,還有著這條尾巴……看起來比較像松鼠……”二皇子一邊端詳,一邊說道:“不礙事,我看過一本書上頭是這么說的,天地之大,涵養著千千萬萬種的生命,有些生命經過長時間的推移、轉化,就會成‘精”。
你看,我父皇日前不是帶回一只名叫”銀鳳”的重鳴鳥嗎?是人又是鳥,連這樣的生物都有了,你也不算奇怪。”
二皇子的話,總能讓她覺得窩心。
“可是我還沒有名字,你們每個人都有名字!
“也是……這樣好了,就叫你‘寶寶’吧!
“寶寶?”
“是啊,寶寶是人類來到世上最初的樣貌,那時不管是哪一個人,都是善良、單純、最珍貴的!”
“跟你一樣嗎?”
寶寶的話逗笑了二皇子!拔遥可屏、單純?”
他或許善良,但身為皇族,要想單純,有點難。
寶寶搖搖頭,又說:“你是最珍貴的!”
二皇子愣了一下,接著笑著摸摸她的頭。
寶寶知道他下一個動作,淘氣地比他更快地眨眨眼。
“哈哈哈!叫你寶寶果然沒錯,你真是個寶!”
“哈哈哈!”
那年的風明明吹起來是那樣的舒服,笑聲聽起來是那樣的無憂無慮,誰知道世事的變化出人意料之外……
當金梟為了報復國王帶走銀鳳,對善良的二皇子下了“無心”的咒語后——
“二皇子!不要!求求你,我家這口子是無辜的!”
這個曾經對每個生命都視為珍寶的男人,眼神從溫暖的春池,變成了淡藍色的漩渦,像冬天的凜冽寒風。他再也聽不進別人的求饒,再也沒有為任何事感動流淚過,再也沒有真心笑過……
“二皇子太可惡了!他真是個冷血的殺手!”
連那些曾經受他無數次幫助的人,最后也指責他的無情。
“不是的!這不是原來的他,原來的他不是這樣的!”
寶寶奔走在大街小巷,為了洗刷那非二皇子心甘情愿所擔的罪名。
然而最終,當她遭到那些家人被二皇子砍殺的人民挾持,試圖想逼二皇子就范時,二皇子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眼底完全不見以前的憐惜之情。
那時,她見二皇子對著一個孩子舉起劍,她明白,若非二皇子被下了咒語,他該有多心疼這些被殺害的子民?為了不讓真正的他后悔,就算真正的他再也回不來,她也要執行他總是在她耳邊不斷說著的信念——
不管怎么樣,沒有人有權利讓其他生命受到傷害!
她沖過去替孩子擋下了那一劍。
當長劍慢慢自她身上抽離,她望向他,還在企盼著他仍存有一絲絲善良的靈魂,可是她得到的只有失望,他的目光和表情沒有溫度、沒有疼惜,更沒有任何情緒。
不過,至少她不曾選擇要離開那個真正的他,不是嗎?
所以在她失去意識以前,她努力地勾起微笑,對他眨了眨眼,然后望著他轉過身的背影,愈走愈遠……
那一年的雨,下起來像是神明在天上大哭,而在哭聲中,再也聽不到熟悉的安慰聲……
意識迷蒙之際,紀若寶感覺到雨點落在臉上,而且力道愈來愈大——
“醒醒!醒來了沒?”
紀若寶幽幽轉醒,稍微清醒后,才發現這原來不是下雨,而是長發男在拍打她的臉。
“我……我怎么了?”
“你暈過去了。”
她發覺自己似乎不太能動,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,這才確定,現在的自己被人綁在一張椅子上,雙手被反綁,連雙腳都是,難怪她動彈不得,只有頸部可以自由活動。
她環顧四周,困惑的問道:“這里是?”
“源組織的總部!备_點說,是源組織總部里的地牢。“?我一路昏迷到下飛機嗎?那誰……誰扛我過來的?”
樊厲軍比了比自己。
“但……但你不是只是要來這里找人的,干么不到了就趕快走,跟著進來?”他動了動右手,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牢牢地抓著他的手。
“你怎么樣都不肯放開我的手,嘴里還一直念著什么f不要殺”的……所以當然是我扛你進來的,連你被綁的時候你都還是死死抓著我的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