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焰司則坐在角落一角,獨自喝著悶酒。
他豪飲的方式,讓白少懷忍不住見他借酒澆愁,那根本無濟于事。
“賢弟,別再喝了,喝多了傷身!彪m然是老掉牙的詞,但他還是不得不說。
“沒事,喝幾杯酒,醉不死人的!彼灰詾橐獾財[擺手。
“賢弟,為兄知道你心里苦,可是,再過幾天便是公主的大喜之日,你要是傷了身,誰來保護公主的安全?”他苦口婆心地勸說。
黑焰司嗤笑一聲。“公主即將成為一國之的后,哪里還需要我這個貼身護衛?”他已經料想得到,當她與蠻王成親之后,蠻王大概會直接叫他滾回中原去吧!
“賢弟,公主與蠻王尚未舉行婚禮,一切都還有變數!彼Z帶保留。
然而,黑焰司卻已經聽出他的言下之意。
“白兄,有話不妨直說,保必拐彎抹角的?”他仰頭,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他暗自感嘆,自人白少懷當官以后,也染上了不少為官的惡飛。
他日若回中原,他必定辭去捕頭之職,遠離官場,過著清靜閑適的生活。
思及日后沒有席夜語相伴的日子,他的心里更加苦悶了。
“賢弟,為兄果然沒有看錯你,你的腦子是清明的。”他贊賞地點點頭。
“皇上是不是交代你什么事?”他的眼神充滿戒備。
白少懷心知黑焰司一定察覺到了什么,決定不再打啞謎。
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閃亮耀眼的金牌虎符!斑@是皇上私下交給為兄的虎符,握有這塊虎符,即是最高統帥!
“什么意思?”黑焰司納悶地盯著金牌虎符。
白少懷決定再講解得更清楚一點!盎噬现甘,蠻夷邊境早就集結大批以行軍演練為名義的中原精銳部隊,只要你肯接下虎符,帶兵打仗,拿下蠻王,公主就能安然地回到中原了。”
“什么?皇上他……竟然來陰的!”黑焰司怒不可遏地拍桌。
白少懷馬上警戒地環視周遭,確定沒人注意他們的談話后,才又繼續道:“賢弟,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,既能保全公主,又能立功,你就接下虎符吧!”
“白兄,你說得倒輕松,如果小弟接下虎符,就表示,將來必須替皇上賣命,這種差事我不干!”他可不屑替那個奸詐狡猾的皇帝捍衛江山。
“賢弟,皇上雖然心思狡黠了些,但他一心為國為民,也算得上仁德之君,在他底下做事,并不是一件壞事!彼裱韵鄤瘛
“哼!白兄,依小弟看你是被皇上給洗腦了!彼灰詾槿坏乩浜咭宦。
“賢弟,你就算不為自己打算,也要為公主著想,你忍心見她嫁給蠻王,終生留在邊疆嗎?”他言詞犀利地詰問。
“這……”一思及席夜語,他堅定的意志力就開始動搖了。
“接下金牌虎符吧!公主的命運就系在你的手上了。”他正色地道。
黑焰司看著那塊閃爍著金色光芒的虎符,內心開始動搖了“讓我考慮考慮!彼灰粐@。
心下暗忖,他該以一生的束縛來換取席夜語的自由嗎?
“賢弟,時間緊迫,你得快點做決定!
“我知道。”望了眼金牌虎符,他心煩意亂地走到席夜語的寢房。
卻發現她正在擦拭一把匕首。
黑焰司一個箭步上前,搶下她手中的匕首。“公主,你從哪里找來的匕首,要做什么用?”他的神情流露出一絲慌張。
“不用你管,你快把匕首還給本公主!”他作勢想搶回匕首。
黑焰司將匕首藏到自己的懷里!肮鳎阍摬粫且錾凳掳?”思及她可能會做的事,他的心倏地劇烈跳動起來。
席夜語凄涼一笑。“你放心吧!本公主沒有那個本事行刺蠻王!焙谘嫠绢笱郏桓抑眯诺負u頭。“難道你……”無奈地別開眼。“這把匕首是用來自戕的,如果蠻王想動我,我就用這把匕首了結自己!彼穆曇艉茌p很柔,卻讓黑焰司聽得滿頭大汗。
“不行!我不許你做出傷害自己的事!彼椴蛔越话驯ё∷
感受到他竟然不停地顫抖,她的眼淚不自覺地滑下臉龐。
“除了這個方法,夜語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?”她的心好亂,亂到已經無法思考。
“你好傻,真的好傻!鄙档阶屗苄奶邸
“夜語不想嫁,除了黑大哥之外,夜語誰都不想嫁!”事到如今,她已經不想再隱瞞自己的心情了。
黑焰司捧住她的臉,如急風暴雨般的吻不斷地朝她的紅唇落下,她沒有閃躲,反而盡情地承接他的吻。
小手攀住他的頸項,身子更加偎近他,想將他的氣息與自己的氣息融合纏繞在一起。
兩人的唇舌密密相貼,緊緊交纏,誰也不愿意先放開誰,只想就這么吻到地老天荒。
直到席夜語幾乎快喘不過氣來,黑焰司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。
他以額抵額,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。
“夜語,你聽我說,你不必尋死,因為,我決定接下皇上的金牌虎符,擒下蠻王,徹底攻下蠻夷,讓此地回歸中原。”他的話語堅決而篤定。
“這……這是真的嗎?可是,你不是不想進宮為官?”她半信半疑地望著他。
“為了你,我什么都愿意做。”他由衷地說。
事到如今,為了保全她的性命,他只好豁出去了。
“黑大哥,夜語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。”她感動得淚流滿面。
他寧愿逼迫自己去做不喜歡做的事,也不愿看她嫁給蠻王,這分真情,讓她深深感動。
“只要你能自由,我的犧牲是值得的!彼兆∷氖郑旁谧约旱男乜谏。
席夜語依偎在他的懷中,輕聲叮嚀。“為了夜語,你一定要凱旋而歸!
“你放心吧!我一向喜歡研讀兵書,對行軍作戰雖然沒有實際經驗,但這陣子待在蠻夷,已經將此處的地形摸透,如何布陣。心里已經有個底了!痹缭趤淼叫U夷時,他戟將周圍的地勢仔細分析過,知道哪里易守,哪里易攻。
再加上蠻夷內部紛擾不斷,時有內亂,看來,這蠻王已經囂張不了多久了。
“黑大哥,夜語一定會等你,等你回來團聚。”黑焰司朝她點點頭,眼中閃過一道復雜的光芒。
這仗,他是非打不可,至于能否旗開得勝,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自從黑焰司接下金牌虎符成為精兵的統帥之后,一路勢如破竹,攻下蠻夷京畿幾座重要的城鎮,并直搗皇宮,成功地擒下蠻王。
原以為他必能安然無恙地支撐到最后,哪知,就在他體力透支時,皇宮里突然殺出一批死士,他們個個驍勇善戰,黑焰司與他們力拚到底,最后,由皇宮內纏斗到了皇宮外,雙方兩敗俱傷,黑焰司不慎跌落懸崖,只留下一只頭盔。
得知消息的席夜語,趕到懸崖邊,抱著他的頭盔痛哭失聲。
“黑大哥,我不相信你死了,我不相信!你答應過夜語要平安歸來的,怎么可以失信?”她邊哭邊說,哭聲之悲切,令聞者為之鼻酸。
都是她害了他,如果不是為了她,他了不必勉強地接下虎符,為皇上賣命。
她好后悔,她真的好后悔。
是她害他失去一條寶貴的性命。
白少懷站在一旁,強忍著悲痛安慰她!肮鳎t弟為了你,心甘情愿付出一切,你一定要保重自己,好好地活下去!
“不要,我要去陪黑大哥,我要跟隨他一起走。”她站起身往懸崖邊走去,白少懷見狀,趕緊拉住她。
“公主,請你鎮定一點,千萬不要做傻事,你如果跳下懸崖,不就辜負了賢弟對你的一片真心?你忍心讓他的努力變成一場空嗎?”他正色地提醒。
他完全沒想到,事情的發展會如此出乎他的意料之外。
憑他對黑焰司的了解,他篤定他一定能成功完成任務的,怎知,蠻王竟然還養了一批忠貞不二的死士?
他愧對黑焰司,更愧對公主。
席夜語轉身望著白少懷,深深覺得他說的話不無道理。
如果她跳下懸崖,那他的犧牲不就毫無意義了?
可是,沒有了他,她也不想再獨活下去。
白少懷見席夜語尋死的心意已經有點動搖,他再接再厲地勸說!肮,好好地活下去,不要讓賢弟白犧牲!彼吹氐驼Z。
席夜語握緊雙手,力道之大,連指甲陷進肉里都不自知。
心里的痛已經大過任何rou體上的疼痛。
她咬了咬下唇,虛弱地點點頭。
“好,我會好好地活下去,不會辜負黑大哥的一片心意!弊詮暮谘嫠绢I軍攻下蠻夷后,蠻夷臣服于中原,席夜語不需要再與蠻王和親,她被護送回宮。
回到宮里的她,因為過度思念黑焰司而病倒了,形銷骨立,令眾人不禁感到擔憂,連皇上都頻頻前來寢宮探望她。
她不想理會皇上,認為黑焰司的死,是皇上一手造成的,即使白少懷苦口婆心向她勸說,她都不為所動。
某夜,她昏昏沉沉地睡著,竟然看到身著黑衣的黑焰司,就站在她的床沿看著她。
他擋住墻上的宮燈,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,但隱約可見他的眼睛下方有著一圈黑影,下巴長滿胡髭,周身籠罩著一股陰暗的氣息,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。
“黑大哥!”她勉強撐起病弱的身子。
“夜語,黑大哥來看你了!彼穆曇麸h忽,卻隱隱夾帶著憐惜。
見她雙頰凹陷,小臉失去了光采,眼眸黯淡,他的心不由得為之一緊。
瞧她把自個兒折磨成什么樣子了?
席夜語想緊緊地擁抱著他,然而,她才伸出手,他馬上警戒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黑大哥,夜語不是在作夢吧?”她揉了揉雙眼,輕聲道:“夜語好想你,真的好想你。”她哽咽地低語。
她原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,即使眼前的他已經是一縷幽魂,她也不在乎了,她只在乎能不能再見他一面。
“我也是一樣,我也好想你!彼斐鍪窒胗|碰她的臉頰,卻又覺得不妥而收回。
分別越久,他對她的思念越來越深,深到超乎自己的想象。
每刻,他都在想著該用什么方法才能再見到她。
“既然黑大哥想念夜語,為什么不早點來看夜語?”她神情哀凄地詢問。
縱使陰陽兩隔,只要有心,兩人應該還是能夠見面的。
“黑大哥有不得已的苦衷,我已經無法再像以前一樣來去自如!彼麆e開臉,不敢正視她寫滿悲傷的雙眸。
那會讓他的心痛上加痛。
“若黑大哥無法前來看夜語,請你告訴夜語,該怎么做才能見到你?”她情急地追問。
她對他的思念,已經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他干脆轉過身,背對著她。
他很想跟她長相廝守,只是,他也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和他在一起?
先前,皇上使用卑鄙的手段迫使兩人分開,還逼他接下虎符,攻打蠻夷,替皇上賣命,造成此刻兩人即使見面,也無法緊緊擁抱著彼此,抒發自己滿腹的情思。
他好恨,為什么命運要如此捉弄兩人?他們兩人只是相愛而已,并沒有犯下什么滔天大罪。
見到被病痛折磨得幾乎不成人形的她,他就好恨自己為什么沒辦法早點出現在她的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