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小心!”他推開背對大門的李斯,一聲槍響,倒地的是回頭準備偷襲他們未成的了彈來自李斯的槍.而槍——在迪夫凱莉。
"你……"倒地的凱莉氣息微弱,雙眼不敢置信地瞪視地朝他開槍的少年,"你……開槍……殺我……""我不是故意!"她微弱的氣息像控訴,像驚雷,打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迪夫。他瞪著自己的手,聞到濃濃的煙硝味,從他手上的槍傳來的煙硝味!拔、我不是故意的!我不是!”
“我……恨你……恨李斯……恨你……”口吐鮮血,凱莉的遺言猶似巫女以命換取詛咒靈驗,狠狠敲上迪夫驚慌不安的心。
他……他殺人?驚駭的貓兒眼看著凱莉,又看回自己手上,迪夫完全不知道們時候槍到他的手上,而他——開了槍。
那一段記憶短得有如一記閃電,強光過后他什么都不記得。
他……真的殺了人……
叩的一聲,手上的槍掉落地,迪夫也像無人執握的槍枝一樣,整個人躍坐地上,再也無力撐起自己。
"你殺了她。”李斯的聲音依然平穩,甚至像是看好戲似的下評斷:“你的槍法很準,正中心窩。”這種表現讓他更想留他在身邊。
“我……我殺了她……”他不認識她,跟她也沒有任何瓜葛,但他卻殺了她!“我……我殺人……我……”
“她該死!崩钏勾驍嗨牟覆缸哉Z。
"你沒錯,她本來就該死!
“不……”迪夫搖頭,攤開雙掌在自己面前,“我的手沾滿血……沾滿她的血……我殺了人……殺人……"血?李斯側首望去,看見的是一雙白凈的手,哪來的血!
然而迪夫沉陷在自言自語的世界,硬是指稱自己手上沾鮮紅的血,最后蜷曲在原地埋首啜泣。
最后還是李斯不耐煩地上前蹲在他身邊,托高他下巴。
“你——”他是打算要說命令他不準哭之類的話,但一看見滾滾而落的圓潤淚珠,頓間只剩錯愕。
迪夫白凈的膚色沾了點灰,顯得脆弱狼狽,秀致的輪廓因為初次殺人的驚嚇添染害怕與自責,成串的淚像晶瑩剔透的玻璃滾落,滑過又細又自好比嬰兒般的肌膚,揉合男與女的神態自成一份難以言喻的艷麗。
李斯無法克制也根本從不想抑制自己想做的任何事,覆貼的唇比說話更早一步——迪斯沒機會說出口,迪夫也沒機會將椎心的痛苦害怕哭訴出來,因他的唇已失去說話的功能,成為李斯的俘虜。
這回迪夫沒有抗拒,就像邀翔天際中突然因故折翼的飛鳥,除接受死亡別無他法樣。他張開手臂環住李斯的頸子,將他為浮木般緊緊攀住,自己主動加深記違背一般倫理的吻,自已主動張開嘴接受李斯毫無道理的攻城掠地,仿佛這是唯一能讓他解除心中痛苦的方法,隨著李斯拉起他的手臂站起疲軟倒在他身上,密合得有如雙掌相貼,找不出一點空隙。
李斯一只手悄然環上迪夫的腰抱高他并將他壓向自己,一手抓他后腦的金發向后扯,近使他昂首露出白皙的頸,然后活脫像只狂驁的猛獸,你頭撲向他咽喉吮啃。
"痛……"迪夫縮回手抵在他肩上,懸在半空中的身子動彈不得,而意識逐漸被怪異的熱度蒸散殆盡。
一直到涼間襲身,才猛然拉回他些許神智,他們在做什么?
"佛藍多先生!"他突然喊道,用僅剩的力氣掙動。
"別動。"李斯淡然命令,右手扯下迪夫襯衫一角,轉吮吻他削瘦的左肩。
“我……”一陣戰栗令迪夫不由自主拱身向他,裸露的身體更貼緊他。
迪夫驚呼,雙手握成拳試圖抵開他,“不……不可以……”
“沒什么不可以!币呀泴⑺ё谧蟊凵限D身走進臥室,李斯在舔吻他的空隙應道!皼]有人能阻止我做任何事!
“我……我是男……,……晤……”柔軟的床墊現已抵貼在迪夫的背上。
"那又如何?"雙雙倒在床上,李斯用身體壓住他的,雙手放在他的頭兩側撐起上半身,素來冷酷的藍眸閃動著暗沉的幽火,直視被他的陰影全數覆蓋的迪夫。
"我們不……不要!’”迪夫別開臉躲過李斯壓下的吻,哀聲求道:“求求您……不可以,這…不正常……”
"什么是正常、什么又叫不正常!”李斯微怒,索性拉下迪夫的手,一掌扣在他頭頂。“我只做我要做的事,我要你,不準你拒絕!眽旱蜕眢w,他讓迪夫感覺他此刻勃發的欲望。
迪夫被貼身的強烈欲望駭住,貓兒般的藍眼再度流下淚,眨也不貶地凝視俯看他的李斯,他不明白為什么會走到這地步,李斯對他有欲望!難道……
“您是同性……”
“不是!崩钏癸w快地否決他未說完的話,卻矛盾地做出吻他的動作。
“那為什——”
“因為你。”該死!他對男人根本沒興趣,但是他——“你不該出現,一開始就不該出現。”
“我……”他聽不懂,這句話就算要說也不該是一年后的今天。
“你殺了凱莉。"李斯突然提醒迪夫才剛發生只不過被嚇忘的事。
“從今天開始,你往定墜落黑暗的世界,和我一樣的世界”迪夫屏住呼吸,李斯的話提醒他自己巳經沾了滿手血腥的事實。他殺了人,就此開啟墜人黑暗世界的大門!
“不”“來不及了!崩钏節M意的笑在吻住他后的同時終結!澳阕⒍ㄊ俏业,注定在我的世界生存,為我生,為我死!”
身體仿佛活生生地被猛獸撕裂成兩半的痛楚與矛盾的快感,將迪夫的神智抽離有形的軀殼,昏眩他的天地,就此一切命定。
他掌握這抹靈魂了!李斯微笑著,未歇的欲望促使汗濕的身體繼續他掠奪般的猛獸本性,霸道地強占迪天的呼吸。
他抓住這抹靈魂了!
滂沱的大雨有如鼓聲不絕,這樣的噪音加上久違的夢露,”迪夫幾乎是從床上驚醒,惺份的藍眼看向窗子。雨季又來了嗎……
只手按住疼痛的太陽穴輕揉,他許久才下床。
多久沒夢見過去的事了?他問自己。
大概有一年左右了吧,他算著。拉斯維加斯一年才一次的雨季是他夢露緊跟不放的時日,就像下雨天引起關節炎發作的效應,每年的雨季都會讓他重回惡夢的懷抱,所以他討厭下雨。改變他命運的重大轉折那天也下著雨,一樣是滂淪的大雨,他在雨中撞上李斯的車……
從他進黑帝斯為李斯工作起算,已經過四年了,迪夫邊換衣服準備前往黑帝斯城邊想。
這四年的時間,他的手沾染無數人的血、因為誤殺凱莉,他為自己開啟以血腥鋪路的未來,原以為不可能持續的生活竟也走了四年之久,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!
身為黑帝斯之主唯一的隨侍人員,他以為自己很快就會因為杵逆被主人判死刑,然而——他活著,在黑帝斯的地位僅次于黑帝斯之主,這真是人生一大諷刺。他苦笑,雨季一來臨,他的情緒總會隨著過去的回憶及夢魘浮動,無法回復平日的冷靜。
按下接往主事廳的電話號碼,待接通后,他問:“主人醒了嗎?”
那里的部屬恭敬地道:“是的""我立刻過去!钡戏蚯袛嗑,拉開抽屜取出隨身攜帶的手槍,飛快奪門而出。
不消十分鐘,他已經由后門直達李斯佛藍多專用的隱密觀場室。這觀場室建構在賭場正后方,監控用的特制鏡大得足以看遍一樓賭場的情形。
黑帝斯的人都稱它為權力中樞,主事廳只是一個幌子,黑帝斯之主向來在這發號施令,只有少數人能進人。
迪夫就是其中一個。
“你遲到了。”迪夫開門進人的同時,冷冰低沉的聲音響起,朝后的椅背擋住說話的人——李斯佛藍多,黑帝斯的主宰者。
“對不起,佛藍多先生!钡戏蚯溉坏氐,用私底下李斯允許的方式稱呼他。
“外頭在下雨?”李斯看也不看他一眼,面對一整片賭場,他看得興味盎然,底下各式各樣的賭客每個都是他的娛樂,像愚蠢的信徒傾家蕩產捐贈信奉的神明一樣,一古腦兒地把錢往黑帝斯送。
“是的!毕裰暗拿恳惶欤戏蛘驹谒砗,和他同樣看著底下川流不息的賭客。
“我撿到你的時候也是雨天!崩钏箚问滞腥瑐仁谆仨,“你記得嗎?”
“記得!彼,微微躬身以示對主人的敬重。
然而李斯在這時候突然皺眉,幾乎是針對他十分有禮的敬重而來“我說過私底下允許你像以前一樣。”
"謝謝您!钡戏蛑x道,還是保持微微鞠躬的姿勢應對。李斯輕叩扶手的手指停住,出其不意地向后扣住他手腕一扯。
"佛藍多先生,”沒意料到他有這舉動,迪夫來不及戒備,整個人順勢向前倒。
另一只手掌迎接他前傾的身體輕輕一翻,迪夫轉傾為倒,安然坐在李斯腿上。
“你只有這時候才會出現和以前一樣的表情!崩钏雇腥c他對視,四年來他不禁疑惑迪夫的改變是否因為進入黑帝斯而起。
當年那個單純直率的靈魂已經不再單純,讓他已不復有當時想緊緊掌握的強烈欲望,不再有新鮮感。
既然如此,為什么自己還不丟開他,還讓他留在自己身邊?
四年,這時間對他來說不可謂不長,要厭倦一個人、一種東西對他而言是易如反掌,要持續擁有同樣的東西而不厭倦,除了名利他不認為還有其他例外。迪夫也不會是第一個例外。如果這樣,他為何容許他接近自己甚至強迫他成為他的?
思緒至此,李斯僵了住,托腮的手,大拇指抵在下唇,一連串的舉動是無意識的,他本身并沒有發現。
迪夫見狀,心知肚明地起身離開,退到剛才的位置,站在一個部屬該站的位置。
迪夫任苦澀在心里蔓延,獨自品嘗這滋味——李斯沒注意到吧,每當他懊惱煩躁的時候都會有這個動作出現。在李斯身邊總共五年,很多連李斯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動作的意義,他都一清二楚。
因為了解,所以在他推開自己之前先離開,免得自己落人難堪的境地。
李斯的藍眸慵懶緩慢地朝后瞟“我沒允許你起來!
“抱歉!钡戏蚬碇虑,低頭躲過李人斯掃來的視線,讓自己的表情得以安然隱藏。"此時并不適宜—”他話未說完,人再度落入李斯懷抱,這次是狼狽地趴在李斯大腿上。
“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做其他事!币粋口令一個動作——這是他帶人的準則,黑帝斯里的每個人都知道,更何況是他。
“我——”黑影罩下迪夫的視界,涼薄的剛強覆蓋他辯解的唇,他半跪在地任李斯在他唇上肆虐。
吻愈來愈深,迪夫心里的苦澀隨之愈濃愈沉,在胸口形成一股窒悶之氣,卻無處嘆息而出,一解苦悶。
他的苦悶來自于太明白李斯對他的舉動意味的僅只是專屬與占有欲,他的苦澀來自于明白自己之所以愿意意留在他身邊,是因為他愛他。
愛,這個李斯最不屑的字眼卻是他最真實的感情,迪夫暗忖,同時也依李斯的命令張開手環抱他的頸背,啟唇任他加深這個吻。
他愛李斯,但李斯要的只是臣服,李斯不要他的愛,只要他的臣服和忠誠。
李斯……不屑他的愛,只要他順從地當個他隨喚隨到的——迪夫頓住,想不出他們兩個的關系要用什么字眼表示比較貼切。
李斯和他的關系在黑帝斯是秘密,除了他們兩個沒有任何人知道,所以表面上他們只是主仆——他是忠心的仆人,李斯是冷漠的主子。
情人?他們不是。主仆?又似乎不像,畢竟沒有主仆會像他們一樣。
“不準想其他事!备杏X到被忽視,李斯抬頭瞇眼,陽剛的臉貼近他,輕易看出他的分神,這令他不悅。
“對不起,佛藍多先生!被厣竦牡戏驌P笑道歉,主動口吻他,傾身貼近主子,亦男亦女的臉孔多年后仍然如是不變,白凈秀致得教人忍不住這樣的表情莫名的就讓李斯緩了不悅,抱他跨坐在自己腿上,一同躺進椅背!澳闶俏业,記住這點!
“我知道!钡戏蝽槒牡鼗貞!拔乙恢笔悄。”直到哪天您厭倦了我,決定丟棄為止——他將這句話吞到心里咀嚼,獨自品嘗個中滋味,酸澀有如青梅,揪痛他每一根神經。
但他不說,不愿讓李斯知道他的心思,因為在好早好早以前他就知道這個掌握自己命運的男人,是個無視社會既定的正軌、也從不在意除了自己本身以外的事物,更不關心對錯是非,只要想做的事都會去做的野獸,就像不在乎他們同為男人仍然執意要他一樣。黑帝斯之主——是貫徹自私理念的男人,他不會去在意任何人的感受,就算今天這個人是他迪夫也一樣。說了,返而得到輕視,那是他最不想在李斯臉上看見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