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沒說明白嗎?”他又笑了。
“能放了他嗎?”他笑容中的合意,在周夏瀲的眼中,一向難以捉摸,她只能問個清楚明白
“這樣吧--”趙闕宇嘆了口氣道:“瀲瀲,看在他是你奶娘之子的分上,朕就留他個全尸。
“全尸?”她就算再笨,此刻也全然明白了,“皇上……要殺了二楞?”
“殺一儆百!彼。
“可二楞他什么都不知道,就連刺傷了皇上,他都以為只是個游戲!”周夏瀲忍不住辯駁,“皇上您是明君,難道不應該找出幕后指使之人?就這樣殺了二楞,等于替真兇殺人滅口了”
“瀲瀲”趙闕宇嘆一口氣,“朕該說你笨呢,還是該說,有時候你也挺有想法的……”
“那皇上到底如何裁決?”她只想知道這個!
“對不起,瀲瀲,朕不能夠答應你!彼麄冗^頭去,第一次,仿佛不愿再面對她。
周夏瀲覺得此刻真像在作夢,這個把她寵上了天的男人,忽然如此冷淡,讓她霎時之間手足無措。
即使她不夠聰明,也知道自己不該再多說,可是……
“皇上,二愣他……就像妾身的兄長!彼恢睦飦淼囊还删髣,砰的一聲跪倒在地,苦苦哀求,“從前妾身在家時,沒人愿跟妾身玩耍,都嫌妾身愚笨,只有二愣……只有二楞一直陪著我,皇上殺了他,就像殺了我的親人……”邊說,她淚如泉涌,難以抑制的淚漣漣。
或許這會惹來眼前男人的不快,是犯上的死罪,但此刻她也顧不得了,她腦中只有一條人命,一條她曾經視若兄長的無辜之人的性命。
“朕說過的話不想再重復!壁w闕宇臉上浮現一絲陰霆,“儷妃,不必再多言了!
儷妃?方才,他還親昵地喚她“瀲瀲”,現在只因她多求了他一會兒,他便用這樣冷酷的稱呼壓她…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他明明是視她如掌上珍寶的君王,給了她六宮都仰望的榮寵,甚至能為她攀摘星辰,為什么這一點小小的懇求,他卻如此吝嗇,不肯答應?分明,他輕撣小指,就能挽救一切……
難道,從前他對她的種種寵愛,都只是謊言嗎?
第4章(1)
“這茶葉像是不太新鮮了。”余惠妃擱下杯子,蹙眉道,“方才我從前院一路過來,這院子里的花草也像有兩日沒打理了似的--妹妹怎么忍得下去?”
周夏瀲微微一笑,倒也沒太在意。
宮里的流言實在傳得太快了,那日她與趙闕宇不歡而散的事,第二天,似乎大家都知道了,人人都對她變了臉色。
雖然她地位仍在,但宮人們都已把她當失寵的妃子在看待,衣食用度的分例還在,卻缺斤短兩,且都在暗地里悄悄使壞,讓她有理也無處可申。
說起來,她對余惠妃倒十分感激,在她與趙闕宇“冷戰”的日子,宮中諸人對她避之唯恐不及,唯有余惠妃開時還常來坐坐,并未遠離。
入宮之前,家里人曾一再叮囑她,切勿與宮中任何妃嬪交好,無論對方態度再親切和藹,皆要留一個心眼,畢竟利益所驅、人心難測,可她卻十分渴望有一個如余惠妃這般笑容明媚的姊妹。
“妹妹入宮已經多久了?”余惠妃忽然問道。
“兩個月有余了。”周夏瀲一怔,不懂得她為何明知故問。
“三朝歸寧之后,妹妹可還曾見過皇上?”抬眸看她一眼。
霎時之間,她忽然有點明白了。
“以妹妹入宮即封為貴妃、還賜封號‘儷’的盛寵,卻兩個月未見皇上,這落差也實在太大了些,”余惠妃緩緩道,“難怪連這茶葉都不太新鮮了。”
周夏瀲沉默著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“妹妹,你可不比我。我與皇上自幼一塊兒長大,究其根抵,還有些血緣之親,就算皇上這些年不常去我那兒,這宮里的勢利眼還不敢對我失了分寸!
“我看皇上對姊姊極好,”她回道,“若能如姊姊這般生活,也不錯。”
“妹妹,你也太天真了。”余惠妃搖頭苦笑,“你進宮的時間最晚,不知欣嬪與瑩嬪她們,若沒有皇上的恩寵,是何等際遇,我可是親眼見過的,那一年,瑩嬪的腳扭了,風傳她再不能起舞,御膳房送到她宮里的都是隔夜餿食……”
周夏瀲瞪大眼睛,難以置信。
“后來,瑩嬪以一曲‘追風舞’復寵,欣嬪卻染了風寒倒嗓,那情況還不如瑩嬪當初呢……”
她聞言不由得心驚,低頭思忖。
“妹妹,你剛入宮,他們還猜不透皇上對你的心思,所以不敢對你太過放肆。聽姊姊一句勸,就算不為自身,也要為娘家考慮啊”
的確,她爹如今因刺客之事已經不知受了什么牽連,了尚若她在宮里再不得寵,爹爹在朝中地位就更岌岌可危了……
“聽聞皇上此刻正在南隅處練習騎射,”余惠妃提議道:“不如我們也去瞧瞧吧?”
這一次,周夏瀲沒有再執拗,半推半就,答應跟看一起去。臨行前還特意換了身衣衫,略施粉黛。
才穿過花蔭,便聽到一陣陣笑聲,仔細一看,竟是欣嬪與瑩嬪陪著趙闕宇。兩人皆是一身利落的騎裝,比起平時的宮裝多了一些颯爽。
趙闕宇眼角稍稍抬了抬,目光仿佛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,然而他卻掠過了她,只對余惠妃投以微笑。
“兩位娘娘來得正好,可以做個見證,妾身正與瑩嬪妹妹打賭呢”欣嬪嬌笑道。
“皇上!爆搵鍏s是撒嬌地說:“倘若這一局妾身贏了欣嬪姊姊,皇上可有獎賞?”
“秋日圍獵便要開始,”趙闕宇緩緩道,“你們哪個贏了,朕便帶她隨行”
欣嬪與瑩嬪一聽頓時大喜,連忙謝恩。
“皇上偏心!庇嗷蒎鷧s突然開口,“只許欣嬪與瑩嬪妹妹參與,將妾身和儷妃落在一旁!
“兩位娘娘也參與好了!爆搵宄雎曁嶙h,“聽聞儷妃娘娘待字閨中時曾習過武?”
“不不不!彼B忙澄清,“那哪里算得上習武,不過是擲擲石子罷了!
“哦,如何擲呢?”趙闕宇倒仿佛有了一絲興趣,側眸問道。
“不過是用石子打樹上的雀兒罷了!敝芟臑嚨拖骂^回答。
“這個好玩!也適合女子,不似射箭那么暴庚--”他笑語之間決定,“不如諸位愛妃就以擲石子論輸贏吧!
欣嬪與瑩嬪皆是一怔,余惠妃倒是開口說:“一切聽皇上定奪”
“來人--”趙闕宇揚聲道。
沒一會兒,便有宮人捧著一大瓷甕上前,各色石子在里邊瑯瑯作響,另有侍衛捉了些雀鳥來,在籠里嘰嘰喳喳。
“妾身斗膽,先行一試”瑩嬪輕笑開口。
她輕卷衣袖,揀了兩塊甕中石子,只聽侍衛一聲“放”,一只雀兒便沖出籠飛往空中,她手一抬,石子便擊中了那雀兒羽翼,然而它卻沒有馬上摔落,依舊掙扎著往更高處飛去,她不慌不忙的將手中另一塊石子一彈,這回正中雀兒要害,如流星墜地。
“好則趙闕宇喝彩,身旁一眾宮人即刻鼓起掌來為瑩嬪慶賀。
“妾身嘆服,”余惠妃笑道,“不敢與瑩嬪妹妹相比,妾身自行棄權!
“妾身亦不再獻丑了!毙缷逡哺硎。
“儷妃,你呢?敢與瑩嬪一較高下嗎?”趙闕宇看向她,臉上似有些譏諷的笑意。
周夏瀲本來也打算作罷,偏偏他這神情語氣讓她心頭一堵。她從來不是爭強好勝之人,但此時此刻,不知為何,還真想一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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