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跪在她身前的白戀凡,王母娘娘輕撫她的長發,不住地輕聲嘆息,“戀凡,你這是何苦呢?”
“娘娘,我……求您……”白戀凡雖然泣不成聲,但說的始終是同一句話。
“戀凡……”王母娘娘疼惜地拉起她,不容她拒絕!胺查g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好玩,我和你說了這么久,也替你起了個‘戀凡’作為警惕,為什么你還是不懂?”
“我懂,娘娘,戀凡懂的!卑讘俜簿o握住她的手,“只是感情的事不是我自己能控制,我不能和子墨分開。沒有了他,就算在仙界,我也不會快樂。”
“為什么你們沒有一個懂得我的苦心!”一想起她和其他花仙的執迷不悟,王母娘娘不禁有些動怒。
“娘娘,我知道您對戀凡很失望,可是我真的想和子墨一塊到凡間去,我和他約好了,我們倆永遠都不會分開!彼麄儌z要生生世世在一塊。
“我不準!”王母娘娘怒斥!拔腋拭疤焱涯阃低盗粝聛,你竟然口口聲聲跟我吵著要下凡。戀凡,你讓娘娘大失望了!
“娘娘……”白戀凡抱著她,不顧她尊貴的身分,臉上的淚水鼻涕全往她身上擦!叭恕乙幽病
“戀凡!”王母娘娘瞪著身上的淚水鼻涕,嫌惡道:“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回耍賴就來這招?”
“我要跟……子墨一塊被……貶下凡……”
“你就這么想到凡間受苦,就這么不留戀仙界的生活?”這丫頭真令人寒心!她平時最寵她、也最疼她,現在她竟然為了個男人……
“娘娘……”
“總之就是不準!”王母娘娘沉聲怒道:“花子墨被貶下凡最好,從今天起,你不準再和他來往。”
“他都被貶下凡了,我怎么和他來往?”白戀凡見哭了半天都不奏效,索性放棄“裝可憐”這招。哭這么久,實在有損她的氣質。
“你——”她到底留她下來做什么?氣自己的嗎?
“還是,娘娘您答應了?”白戀凡雙眼一亮,眉開眼笑地說:“娘娘答應讓我被貶下凡了?”
“你作夢!”王母娘娘不客氣地打破她的白日夢!皬默F在起,你連‘俗世池’也不準靠近,乖乖地留在你的居處潛心修煉!
“我不要!”白戀凡一把撲向前抱住氣憤得想離去的王母娘娘,大聲叫嚷:“娘娘,我要和子墨一塊到凡間,我不要獨自待在我的水仙居!
“放手!
“我不放!卑讘俜菜烂鼡u頭!俺悄饝!
“白、戀、凡”
“娘娘,求求您答應我啦!彼蓱z兮兮地扁著嘴,一雙嬌媚的美眸努力地眨啊眨!耙潜挥竦郯l現我還在這兒,到時娘娘怎么跟玉帝交代?”
“這事我自己會想辦法,不用你操心。”她真的舍不得放她走,平時除了戀凡以外,壓根沒誰敢親近她,大伙怕她、尊敬她都來不及。
“娘娘,您最疼我了,求求您把我丟到凡間去好不好?”她商量討好的說:“若是您真的不開心,真的很氣戀凡,您就是用踹的戀凡也不會介意。娘娘,我求求您!”
“戀凡,你難道不能了解娘娘舍不得你嗎?”拍著她細致的小臉,王母娘娘不勝噓吁!澳锬镞記得你剛從花苞冒出來的那一刻,小巧可愛,娘娘開心得不得了,心想終于有仙子可以好好陪我了。這幾千年來,娘娘已經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!
隨著王母娘娘的描述,白戀凡跟著想起過往的一切眼眶也漸漸紅了,“娘娘,戀凡知道對不起您!
“傻孩子。”王母娘娘難過地;匮劭糁械臏I水,輕撫著她的頭!澳锬镏懒舨蛔∧,可是卻還是想試試看能不能留住你!
“對不起……”
“戀凡,一旦下凡,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可以再回到仙界,也許生生世世都回不來,得接受輪回之苦,你知道嗎?”她不是在危言聳聽,只是要她好好想清楚。
“我知道!
“好吧,如果你真的決定了,娘娘也無話可說!
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,王母娘娘留戀地看著她好一會兒,終于下定決心,玉指一揮,白戀凡隨即出現在南天門前。
“子墨!”
一到南天門,白戀凡心疼地看著花子墨被捆仙索捆得像麻花一樣,才想上前為他松綁,一旁的天兵卻制止了她。
“我只要和他說幾句話就好了!彼蓱z兮兮地哀求。
看她我見猶憐的模樣,領命的大將也于心不忍,點了點頭。
一得到他的首肯,白戀凡連忙沖到花子墨身前緊抱住他。
“子墨,你還好吧?”
“你來做什么?”花子墨不高興地瞪著她,剛才看她在混亂之際讓王母娘娘帶走,他才松了口氣,沒想到不到一會兒的工夫,她竟然又……
她推開他,滿臉不悅,“我也被貶下凡了,你沒聽到玉帝說的嗎?”她想盡辦法才能道這兒,他竟然一見到她就擺臉色給她看。
“娘娘帶你走了!彼肓撕芫,還是舍不得讓她跟他一下凡受苦。
“我跟你約好了!辈幌氚褧r間浪費在無謂的爭吵上,白戀凡忍下氣,柔聲說道:“子墨,你到凡間之后,一定要記得來找我!
她靠近他耳際,以著過分溫柔的口氣說:“你要是二十歲之前沒來找我,每回月圓之日,你胸口的花印就會熱得你受不了,你知不知道?一定要來找我。”
花子墨輕嘆口氣,就知道她不只是印上朵胎記那么簡單。
“還有,為了怕你一直記不起來,我另外想了一個法子!
看著她閃著狡黠光芒的黑瞳,花子墨只覺一陣不妙,只是他被捆他索緊緊綁著,想反應也沒法子。
白戀凡雙手捧著他的臉,不顧一旁天兵天將一臉的錯愕,柔情似水地吻住他。
“要記得,一旦吻了我就一定要記起我喔……”她嬌聲叮嚀。
“我……”
“時辰到了!
突然有仙殺風景地打斷兩人之間的凝視對壁。
“花子墨,你投胎的時辰快過了。”須知天上一天,人間十年。只要一不注意,凡間的輪回也會跟著大亂。
花子墨還沒來得及反應,就見白戀凡從他身邊被拉開,而他也被推到南天門口,更被灌下一碗又酸又辣的湯汁。
隨著湯汁下肚,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,突然感覺到有人由后推了一把,整個身子往下摔。
這時,他戀戀不舍地回過頭,想再多看白戀凡一眼,將她刻印在心坎里……
南天門下,微風輕拂,帶起了白戀凡衣裙飄飄,雖是絕美,但印在花子墨心里的卻是她孤零零、無依無靠,流著淚水,令人心疼的嬌柔模樣。
黑夜與白日的交集,遙遠天際露出魚肚白,在昏暗的夜色中緩緩注入絲絲白光,猶如白玉盤的圓月漸漸落下。
冷刀身著單衣躺在床上,衣襟全部敞開,露出古銅色的健壯胸膛,雖已接近黎明,但他卻還深陷在夢中,尚未醒來。
雖說是在沉睡中,可是他的樣子卻是睡得極不安穩。
睡夢中右手不停地撫著熱燙的左胸,輾轉反側得像是作著噩夢,但臉上偶爾會帶著滿足的笑容。
忽然,一陣悶雷打在他院落附近,登時將他驚醒。
他大叫出聲,人也跟著從床上彈起。
“不……”
雖睜開眼,可他的神智還在方才作的奇夢中。
摸著熱燙的左胸,他無助地坐在床上,急喘著氣,寒酷的俊臉上布滿著汗水,一臉驚慌,又一臉心痛。
該死的!他一手支著頭,恨不得能將腦中的東西敲出。
“該死!為什么又是這種想不起來的夢?”明明很重要!
在夢中他一直告誡自己不可以忘,永生永世都不能忘!
為什么一醒來,夢中的一切就變得模模糊糊,只依稀記得有一名白衣少女每回都出現在他夢中。
“為什么……”撫著每逢月圓就熱燙的左胸,而且最近這幾個月越發病得厲害,冷刀無助地低喃著。
“肇嘯——”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,“你怎么了?”
聽見郯鈞修與郯肇亭的聲音,冷刀揮開臉上的汗水,“什么事?”
“肇嘯,你先開門,我們有事要同你談。方才剛巧聽見你的大叫聲,你還好吧?”郯鈞修擔心地又敲了下房門。
深吸口氣,將方才的心緒拋開,冷刀這才下床打開房門。
“有什么事?”拉開門,他沉著聲問。
“是你娘……”
“是你大嫂……”
郯鈞修與郯肇亭同時開口,隨即詫異地看向對方!澳阋彩牵
“爹,原來你也讓娘踢出房門啦!臂罢赝ご钪赣H的肩膀,頗有哥倆好的意味。
郯鈞修沒面子地輕哼一聲,“你還不是一樣!”也就是說他們父子倆是半斤八兩,誰也沒輸給誰。
“你們到底要做什么?”見兩人就在他房門聊開來,冷刀耐心頓失,冷瞪了兩人一眼,大有不道明來意,他就要關上門的意思。
“肇嘯,你先別生氣!臂罢赝は研Φ負踔T,深怕近日越來越有人性的老弟一怒之下就將門給甩上。
“肇亭,別多話!臂扳x修示意大兒子噤聲,他可不想目的還沒達到就被趕回房,若真如此,他鐵定會讓娘子修理一頓。
冷刀輕哼一聲,側身讓兩人進房。
“什么事?”他面無表情地問著已落坐,且自行斟好茶水的兩人。
郯鈞修和長子相視苦笑,若不是那件事最近在莊里傳得繪聲繪影,他們實在不想來。
據說郯肇嘯和魅兒兩人不打不相識,幾次對陣下來后,竟然互相看對眼,對對方有意思,但又怕這戀情不見容于家人,為了掩人耳目才會在外人面前故作不和。
“有事?”見兩人遲遲不發一語,冷刀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。
郯肇亭干咳了幾聲,才要開口說明來意,坐在身旁的父親卻暗中踢了他一腳,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“爹只是想和你隨便談談!臂扳x修微笑地拍拍冷刀。
“從你回莊到現在,爹一直沒機會和你好好談談!
“你想談什么?”
郯鈞修一陣尷尬,一時之間除了莊里盛傳的傳言外,他也想不到什么好談的。
想了一會兒,他隨口道:“肇嘯,爹想和你們談談你們姑姑的事!
“姑姑?”郯肇亭錯愕地叫了一聲,爹沒事談姑姑做什么?
“是的,我想和你們談談你們的姑姑。”郯鈞修看著眼前的一雙兒子,這件事他早就想和肇亭談了,今天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把事說開也好。“我想了很久,事情都過了這么多年,現在說出來也不會有什么傷害!
“什么事?”郯肇亭奇怪地問。
一旁的冷刀仍舊設有開口。
“肇嘯,這事你應該不記得。肇亭,你應該對你伯父還有些記憶吧?”
“爹,你是說二十幾年前因為急病去世的伯父?”郯肇事驚訝地說!霸蹅兡俏挥薪浬唐娌胖Q的伯父?”
冷刀身子頓時一僵,眼底滿是復雜之色。
“沒錯,不過你們的伯父根本沒死!臂扳x修想起記憶中的那道修長身影忍不住笑了。“他只是詐死而已!
“這跟姑姑有什么關系?”郯肇亭不解地問。
“因為你們姑姑就是你們詐死的伯父!
“什么?”冷刀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,這和師父告訴他的不合!
“我想,這事我該從頭說起才是!
郯鈞修雙眼迷蒙,記憶回到兒時。
“我一出生就帶病,大夫過府看過都說撐不過幾日。剛好有一位精通卜卦的居士經過,他幫爹卜了一卦,說要我活命只有一個方法,就是我的雙胞姐姐必須對外以男兒身自居,直到我安然度過弱冠之年,她方能恢復女兒身!
“不會吧,這么玄!”郯肇亭咋舌地說。
“沒錯,你們的娘也是為了幫我沖喜,自小就許配給我,可是我怕誤了她,直到二十三歲時才迎娶她!
“因為自小就讓人以男兒身扶養長大,大姐自然也得一肩挑起郯莊的營生。為了郯莊,也為了我,她走遍大江南北,為郯莊開疆辟土,也為我尋找能延命的藥方!
見兩兄弟聚精會神的聽著,他微微一笑,喝了口茶又繼續說下去。
“為了不辜負你們姑姑與你們的娘,我努力將自己的身子養好、養壯。直到我二十三歲那年,才不再以藥度日?墒悄銈児霉靡惨驗槲叶⒄`了自己的婚嫁!
“他不是娶過親嗎?”冷刀擰眉問出心中的疑問。既是娶過親,又怎么可能是女子?
郯鈞修笑了笑,“沒想到你會知道這件事!
冷刀點點頭,沒多說什么。師父跟他提過,那是他娘。
“當年,剛好大姐自外地救了林姑娘。聽林姑娘說她原來是官府千金,因為家道中落,被迫入了花樓,她逃出的時候巧遇大姐。大姐那時候正被家里的長輩逼婚逼得快發瘋,為了掩人耳目,她就娶了那位休姑娘,也算是給她一個新身分。她們兩人成親一年多后,林姑娘的未婚夫找來了,為了成全兩人,又為了讓大姐有機會恢復女兒身,我便提議讓林姑娘因難產詐死,而大姐則哀傷過度,沒多久也隨著辭世!
郯肇亭一臉恍然大悟!拔叶,之后姑姑便以爺爺私生女的身分回到郯莊來。爹,我說得沒錯吧?”
郯鈞修點頭,“幸虧你爺爺的風流帳還不少,不然我們都不知道怎么擺平!
“是了,最后姑姑嫁給了她還是男兒身時的貼身護衛,也就是姑爹。”看來向人當初想必暗通款曲許久。
“姑姑現在人呢?”一直沉默不語的冷刀突然開口。
“大姐和姐夫隱居塞外,很少回莊里,最近的一次還是在你們十歲生辰那天!
“難怪姑姑那么粗魯!彼媸悄腥水斕昧!郯肇亭嘖嘖有聲地說:“我老覺得奇怪,當初是不是爺爺用惡勢力逼迫姑爹娶妻的,不然他怎么會想不開娶了個男人婆!
小時候他和肇嘯最怕見到她,她也不管他們年紀還小,硬是把他們丟到書房學習算帳,整整一個月的時間,他們兩個全睡在書房里。
“肇嘯,我告訴你啊!彼旐數艿,勾著他的肩說:“你現在什么都忘了,所以不知道蕓姑姑的厲害。你一定要記得,以后如果遇到她,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躲,千萬別讓她逮到,不然你可慘了!
冷刀神色略異,腦海里全是郯鈞修剛才所說的話。若他所說屬實,師父為什么要騙他?
“對了,你左胸上那個水仙花形胎記有沒有變大?”誤以為冷刀是因為忘了以往的事而傷心難過,郯肇亭連忙帶開話題。
冷刀詫異地看向他,“你也有?”
“我才沒有!臂罢赝ひ荒槨靶液梦覜]有”的得意模樣。
“一個大男人身上有朵水仙花能看嗎?”
“原來這就是水仙花!崩涞妒竦負嶂茻岬男,隱約問耳邊回蕩著熟悉的聲音,讓他心口發熱,胸前的胎記也越來越灼燙——我在你身上下了胎記……水仙花……要生生世世記住我……不能忘……生生世世“肇嘯?”郯肇亭在他面前揮揮手,“你還好吧?”
“我沒事!崩涞痘剡^神來,眼神復雜地看向兩人。
若他真不是郯肇嘯,而是郯鈞修雙生兄弟的遺腹子,他們又是如何得知他左胸上有個水仙花胎記?
他真不是郯肇嘯嗎?冷刀忍不住懷疑起先前師父告訴他的事。
如今聽到內容完全不同的故事,他心頭只覺得千回百轉,已不知何為真、何為假了。
看來,要查明真相,辦法只有一個。
“那位林姑娘后來還有聯絡嗎?”
“有啊,她現在和家人住在蘇州!
冷刀默默地在心中盤算,要解開他的疑惑和身世之謎,他必須親自跑一趟蘇州,拜會他的“娘親”才行。
見冷刀破滅荒地愿意和他們多說幾句話,郯肇亭開心地提議喝酒助興。
于是三人趁著酒興,開懷地天南地北地亂聊,父子三人頭一回覺得如此親近,同時又惋惜往日所錯過的親情。
而郯鈞修和郯肇亭也因為聊得太開心而忘了妻子所交代的要事,仔細詢問肇嘯和魅兒兩人究竟是什么關系。
襲魅不明所以地看著比平時還要忙碌的仆役來回穿梭大廳,挑挑眉走進大廳。
“魅兒,你來啦。我正要讓人去請你來呢!币笊弮盒老驳卣酒鹕,迎向他!皝,我幫你介紹一位世伯,他是郯伯母的義兄柏紳伊。你沒見過他,這幾年他一直在關外發展,好一陣子沒回京城了。”
殷蓮兒溫柔地笑著,將一旁身著華服、面色陰柔的中年男子介紹給襲魅認識。
“本來他收到肇亭和黧兒成親的喜帖就起程從關外趕回來,沒想到臨時出了點事,以至于錯過了婚宴。”
“這位是——”柏紳伊疑惑地走近襲魅!拔覀兒孟褚娺^?”
“大哥,他是襲魅,我們都叫他魅兒。魅兒是黧兒的弟弟,也是東然大哥的獨子。”殷蓮兒拉過襲魅,開心地說。
“他是東然兄的兒子?黧兒當年墜崖失蹤的弟弟?”柏紳伊詫異地提高音量,一臉不敢置信。
“是啊,大哥,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!
每回只要想起魅兒幸運地逃過一劫,她就忍不住開心地想落淚,是以沒注意到柏紳伊過度的驚訝錯愕。
“的確是很不可思議!彼捻怅幒莸亻W了下。
“可不是嗎?當年魅兒掉下懸崖,大家都以為沒希望了。沒想到老天保佑,讓魅兒幸運地獲救,雖然受了重傷,可是最后還是否極泰來!币笊弮盒χ聪蛏砼缘囊u魅,“魅兒,大哥雖然沒和你爹拜把成功,可是當年和你爹也是肝膽相照的好朋友,你趕快叫人!
襲魅有些失神地看著柏紳伊的眼睛;他的習慣是見到人總是從對方的雙眼看起。眼睛是靈魂之窗,一個人的里在想什么,眼睛絕對騙不了人。
只是在對上他的雙眼時,他頭一個感覺是這人心口不一,嘴里雖說得開心,眼里卻沒半分溫度,看來是個狠角色。
可是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,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一對類似的陰狠黑眸。
不過,雖然覺得現在情況詭異,他還是決定暫且不動聲色,笑容可掬地朝他拱手。
“柏世伯,你好,我常聽郯伯母提起你呢。聽說你現在在關外可是響叮當的人物,事業做得可不比郯伯父小。”
“好、好,真是太好了!”柏紳伊欣慰地仰天大笑。“東然兄不只有后,還留下一個爭氣的好兒子!”
雖然他剛開始有些懷疑襲魅的真實身分,但在腦海中將他的面貌和襲東然年輕時的畫像一比對,他果然是襲東然的兒子沒錯!
“魅兒,世伯這回沒為你帶什么見面禮,不如下回你到世伯家作客,讓世伯好好招待你,如何?”柏紳伊面色慈善地伸出手,拍了拍他的肩。
順著他的動作,襲魅淡淡地瞥了眼他的右手后,緩緩地笑開了。
“這當然沒問題,世伯都開口邀小侄了,小侄豈能拿喬。只是伯父可得小心了,小心侄兒見伯父家里舒適,賴著不肯走了。”
柏紳伊開心大笑——笑著,笑著,他突然長嘆口氣,原先的笑容也轉為感傷!爱斈耆舨皇遣溉嗽陉P外。來不及趕回來助你爹一臂一之力,你和黧兒兩姐弟也不會家破人亡!
“世伯,你別這么說!
“唉!還好老天有眼,知道你爹是個大善人,保住襲家這條命脈。不然,日后世伯真的沒臉去見你爹娘。”柏紳伊老眼泛紅,不勝噓吁地說。“魅兒,改明兒個和世伯一塊到你父母墳前上個香!
“世伯,我爹娘在天上有靈,一定很高興有你這么一位好朋友!
“紳伊,魅兒,傷心的往事就別再提了!臂扳x修見眾人心中哀慟,出聲緩和一下氣氛!镑葍海阋沧。”
襲魅微點頭,轉身在冷刀身旁的空位落坐。
只是他才剛轉身,突然有個東西由他抽中滑出,“當”的一聲,掉落到地面。
柏紳伊身子一僵,看著地上的玉佩,眼神突然陰沉地閃了下。
“我的玉佩……”襲魅驚叫,急忙俯身欲拾。
冷刀不解地看著他,襲魅什么時候這么大驚小怪了,掉個玉佩也叫得驚天動地?
“魅兒,喏,你的玉佩!卑丶澮辆徒靥嫠捌鹇湓谒_邊的玉佩!靶⌒狞c,玉佩這玩意不耐摔的!
襲魅不好意思地謝過他后,才由他手上接過家傳的紫龍玉佩。
“這玉佩……”柏紳伊指著玉佩,一臉若有所思,陷入回憶中。“我好像在哪看過!
襲魅將玉佩小心地掛在腰上,才道:“世伯,你也見過這玉佩?”
“是啊!印象中好像在你爹身上見過!
襲魅輕擊掌一笑,“世伯好記性,這么多年前的事竟然還記得!
“當年我覺得這玉佩好看,曾跟你爹借來看過!
“沒想到我們家這傳家玉佩和世伯還有這段原由。”
襲魅在冷刀身旁坐下,自然地轉頭看向他,頭一次發自心底開心地笑了。
冷刀的一顆心急速地跳了不,一時之間竟忘了周遭一切,沉醉在他少見的醉人笑靨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