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興兵殺進京里,自是要有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,他打著清君側的名義,來為此番的叛變正名。
“咱們都是不怕死的血性男兒,你們隨我去殺了那佞臣,讓皇上明白,咱們南鎮軍對朝廷和皇上是忠心耿耿,絕無二心!
底下他的親兵和些好戰的士兵高聲附和,“咱們追隨元帥,殺進京里除佞臣!”
但除此之外,泰半的士兵卻是面面相覷,對他所說的話半信半疑。
就連穆親王留下來的那些心腹老將也在聽完他所說的話,面露驚疑之色。
“元帥,此事萬萬不可!庇袔酌蠈⒓娂姵雎晞褡。
君連泗哪里肯聽,“此事本帥心意已決,為表明本帥鏟除奸佞的決心,本帥要將抓到的三名奸細斬首祭旗,來人,將他們三人帶上來。”
隨即六名他的親兵,推著被捆綁起來,堵住嘴的三人走上前去。
站在君連泗身邊的將領,認出那三人正是皇上指派前來輔佐元帥的將領,個個驚詫不已。
“此三人近日在咱們大營里散播謠言,混淆視聽,導致咱們軍心大亂,人心惶惶,罪該萬死!”君連泗高聲宣布他們的罪狀后,舉起手里的刀朝他們的頸子砍去。
三顆被砍斷的頭顱從斷頸上滾落,三具倒地的身軀浸染在涌出的鮮血里,暴瞪著的六只眼睛彷佛死不瞑目。
底下的士兵見狀,驚駭的鼓躁起來,不敢相信他真殺了那三名朝廷派來的將領。
君連泗舉起染血的刀,喝令士兵們閉嘴,陰戾的眼神梭巡著身邊的那些將領,再看向底下的士兵,威嚇道:“今后誰敢違抗命令,一律殺無赦。”
駐守京畿的將領孟洲已先一步接到兒子的傳訊,得知君連泗率南鎮軍叛變之事,他連忙派人前去查探,傳回的消息確實如此,趕緊快馬進宮面稟皇上。
君連堯得知此事,怒不可遏,即刻下令孟洲率軍剿滅這支叛軍。
左相適時提出建言,“那些南鎮軍的士兵未必都心甘情愿跟隨君連泗叛變,孟將軍倘與南鎮軍相遇,可先試著招降那些士兵,如此一來,或可亂了南鎮軍的士氣!
聞言,君連堯也頷首道:“沒錯,孟將軍,你此去傳達朕的旨意,此次叛變,朕只追究首謀之罪,其余投降者一概不追究;倘若有人能擒住首謀君連泗,朕有另重賞。”
“末將遵旨。”孟洲領命,率軍前去平亂。
兩軍途中相遇,君連泗騎在戰馬上,意氣風發的下令,“給本帥殺光他們,殺進京城!”
孟洲一邊迎敵,一國命人高聲喊話,反覆的轉述皇上的圣旨,“……投降者皇上一律不追究,擒住首謀者皇上另有重賞、投降者皇上一律不追究,擒住首謀者皇上另有重賞……”
南鎮軍聽見這番話都產生了動搖,泰半的人本就是被君連泗所迫,才不得不跟著他反叛,如今一聽皇上要饒恕他們,皆沒有多作猶豫,紛紛棄械投降。
而另一邊,跟在君連泗身邊不遠幾名將領相覷一眼之后,有三人猝不及防的先后撲向君連泗,幾名剽悍的魁梧大漢,一個疊著一個,生生將他壓在最下頭。
君連泗被數人壓制在地,動彈不得,他臉孔扭曲的怒吼,“你們怎敢如此!你們對得起我父王嗎?!”
幾人駁斥,“咱們沒有對不起王爺,是你意圖叛國,辜負王爺的教導,更對不起朝廷扣皇上的托付!”他們都是有家室的人,本就不想跟著君連泗謀反,如今既然能將功贖罪,自是不愿一錯再錯。
一場叛亂很快在首謀君連泗被部下所擒后草草結朿,君連泗枷鎖加身,一身狼狽不堪,被關在囚車里,押進京城受審。
囚車進京,送往天車途中,百姓沿街朝他唾罵,還有不少人朝他扔擲石塊、菜葉等物。
杜紫芯也站在人群里,靜靜的看著囚車里那昔日張狂殘暴,如今宛如喪家之犬的君連泗。
她忽然想起不知在哪里聽來的幾句話一天道好輪回,善惡終有報,不信抬頭看,蒼天饒過誰。
一旁的君連笙牽握起她的手,與她一塊走回郡王府。
如今邵家一家全都下了獄,君連泗也被擒了,這些人很快就會被誅,她的仇算是得報了。
只剩下一個蓮婦,然而邵家牽連進這妝通敵叛國的案子里,她想全身而退已不可能,她以后在后宮的日子絕不會好過。
杜紫芯回眸凝視著丈夫,滿眼柔色的向他道謝,“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!
他唇邊蕩開一抹寵溺的笑,“我們已是夫妻,何須言謝。此事已了,兩日后,我帶你回無心庵一趟!
“好!彼镪,清雅的臉龐上漾開燦爛的笑顏。
尾聲
無心庵。
舊地重游,杜紫芯有些近鄉情祛。
她在君連笙的陪伴下來見靜若師太,三人在禪房里,跪坐在蒲團上。
一旁銅香爐里燃著的檀香淡淡彌漫在禪房里,那熟悉的氣味撫平了她躁動的心緒。
君連笙不疾不徐的嗓音在禪房里響起,“當年承蒙靜若師太救治,本王所受之傷才能痊愈,因此特地帶王妃前來向師太致謝。”
“當年是蝶兒帶你回庵里,貧尼才能替施主施救,王爺該謝的是蝶兒才是,可惜如今仍不知她的下落!碧崞鹱砸芽粗L大的孩子離庵里后便音迅全無,靜若師太嘆息了聲。
君連笙看了坐在他身旁的杜紫芯一眼,“蝶兒是本王的敉命恩人,本王自是永遠不會忘記她。此番前來,是有一事要告訴師太!
“是何事?”
“本王已查到蝶兒的下落,可惜她與她母親已遭奸人所害,俱已亡故!眮頍o心庵前,妻子與他商量,要藉此機會將蝶兒母女已身故的消息轉告靜若師太,也好教這事做一個了結。
聞言,靜若師太莊嚴的面容露出一抹訝色,“蝶兒與她母親都已亡故?!發生了何事,怎會如此?”
杜紫芯安靜的坐在君連笙身邊,傾聽著他將她與母親的事,簡單的告訴靜若師太。
聽畢,靜若師太沉默許久后,長嘆一聲,“想不到她們母女所托非人,以致落得這般下場。”
聽到這里,一直未開口的杜紫芯才啟口道:“您放心,那害了她們母女的人,如今都已得了報應!彼又f了君連泗與邵家所做的事。
靜若師太聽完后,雙手合十,念了聲佛號,“阿彌咜佛,因果循環,報應不爽,諸惡共作,眾善奉行!
“師太說的是。”君連笙頷首,接著提出一個要求,“我想帶王妃去看看蝶兒生前所住的地方,藉以憑吊她,不知可否方便?”
靜若師太點頭,吩咐了個小尼姑,領他們兩人前去。
杜紫芯見那小尼姑約莫八、九歲年紀,以前不曾見過,心忖應是在她和娘離開后才來庵里的,她問了些庵里其他師姑們的事,那小尼姑都——回答她。
經過后院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時,杜紫芯覷見枝椏間一對眼熟的雀鳥,彷佛瞧見了多年舊友,欣喜的朝它們寒暄了句,“你們又回來過冬啦。”
那小尼姑好奇的問:“咦,施主怎么知道這對雀鳥年年飛回庵里過冬的事?”
杜紫芯輕笑道:“這事我是聽人說的。”
三人一路來到她昔日所住的廂房,杜紫芯推開房門走進去,懷念的望著這間她與母親住了多年的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