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中德有想過好幾個人,唯獨沒想到竟會是幫助自己甚多的康?ね,瘦長的臉上面露驚訝之色,“怎么會是他,這一年多來,他一直很關照咱們家,還替咱們擺平了幾妝事,你是不是弄錯了?”
見父親竟懷疑自己,蓮妃那張描繪得艷麗秀媚的臉龐有些不悅,“本宮沒弄錯,真是他!
“他為何要這么做?”邵中德依是無法相信,竟是君連笙向皇上舉發他。
“這事本宮怎么會知道,爹想知道不如直接找他問問!辈荒蜔┑恼f著,她問起另一件事,“爹上回短少的銀子,今日有帶來吧?”
“這——”邵中德遲疑,從衣袖里掏出一只錢袋,遞過去給女兒。
蓮妃身邊一名心腹宮女上前接過,并轉呈給她。
蓮妃隨即打開那錢袋,當著父親的面數了數里頭的銀票,登時沉下了臉,“怎么只有這些?”
邵中德面有難色的解釋,“自你哥哥在他那小妾誘惑下服食神仙酒后,如今沉迷于那毒酒,不可自拔,為了買酒,每月須得花費不少。加上近來咱們油行和茶行生意也不好,沒以前賺得多,穆親王世子那邊的銀錢也越來越少,府里現下十分拮據!
蓮妃將那兩名心腹宮女遣了出去,面露怒容,冷聲道:“爹,你知道我在宮里每個月都須得花費一大筆銀子來上下打點,才能坐穩如今的地位。憑宮里每個月的那點分例,連塞牙縫都不夠,咱們家都是靠著我才能有今天,要是我不再受害,爹可想過會如何?”
“這……”邵中德在女兒的咄咄質問下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這女兒打小就被她母親寵得性子驕蠻,進宮成了皇妃之后更是跋扈,即使面對他這個親爹,若是不如她的意,也對他不假辭色。
“不管怎么樣,就算短少了府里的,也不能短了我這邊的,至于大哥那沒用的廢物,你們別再給他錢買那毒酒喝了!
“不給他買毒酒,那毒癮發作起來,難受得都快要了他的命!彼挥羞@么個兒子,即使再不成材,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,斷了邵家的香火。
蓮妃陰沉著臉問:“那害了大哥的小妾還沒抓到嗎?她定是受了誰的指使,才會用那毒酒來坑害大哥!
“也不知道她躲哪去了,到現下都沒能抓到她,要是抓到她,我非活剝了她的皮不可!鄙壑械屡,對這坑害了兒子的女人,他已想好十幾種酷刑來折磨她。
對于娘家那攤子的爛事,蓮妃也沒打算多管,她自個兒在宮里也要忙著與其他嬪妃爭寵,哪里有閑心再管他們,語氣里透著警告,“我不管你們上哪去找銀子,下個月的銀子不能再短少!
邵中德出了宮后,兩手抄在寬大的衣袖里,略一思忖,決定先去康?ね醺惶耍H自找君連笙問個清楚。
來到康福郡王府前,一名門衛進去替他通傳,不久出來說道:“王爺有事,無暇接見邵大人。”
聽見君連笙不見他,邵中德有些錯愕,“你可有說是本官求見王爺?”他懷疑這門衛沒說清楚。
“小人自是如實稟告了王爺!蹦情T衛眼神有些古怪的瞅了他一眼,以往邵中德上門求見,王爺都會接見他,但這回王爺不僅不見他,還吩咐了以后若是邵中德再登門求見,一律攆走,也不知這邵中德是怎么得罪了王爺,令王爺不再待見他。
邵中德不信的追問:“王爺當真不愿見我?”
“沒錯,邵大人請回吧!
邵中德懷著滿腔疑惑,離開康?ね醺
先前康?ね醴置鲗ι奂叶嗨P照,為何會忽然之間向皇上糾舉他那些不法情事,如今又拒見他?
他一路思忖著這,回到邵府,才猛然想起來一件事,這君連笙之所以關照邵家,是看在蝶兒的分上,難不成……
他已得知自己編造了謊言,蝶兒不是病死,而是被他獻給君連泗給遭虐死的?!
倘若如此,那么近來邵家那些不順遂的事,莫非全是他所為?!就連兒子沉淪毒酒之事,難不成也是他所指使,而這一切全是為了替蝶兒報仇?!
這么一想,他心中一驚,神色慌張的走回府里,找妻子莊氏商量。
聽完丈夫的猜測,莊氏那張與女兒有幾分肖似的臉上,倒是沒有懼色,哼了聲。
“就算他真知道是咱們把蝶兒那死丫頭獻給君連泗那又如何?咱們女兒可是堂堂蓮妃,皇上的寵妃,他見了咱們女兒還得低頭行禮呢。”接著她替丈夫出了個主意,“我再籌些銀錢,你送進宮里給望蓮,你交代她,讓她在皇上跟前想辦法編排那康?ね醯牟皇。”
逐云閣是京城里有名的煙花之地,一入夜便高朋滿座,笙歌徹夜,燈火通宵。
閣里占地寬敞,共有十來座樓閣,樓與樓之間有曲橋回廊相連接。
此時在西邊一處樓閣二樓的包間里,有個琴娘正在撫琴,屋里唯一的一名男客站在窗邊,他膚色偏白,寬額圓瞼,約莫二十三、四歲年紀,一雙眼冷鷙的望向對面那座一直不停傳來喧鬧嬉笑聲的青樓。
由于正值盛夏,天氣燠熱,對面那座青樓的窗子全都敞開著,里頭的情景一目了然、毫無遮掩。
他的眼神掠過那些妖嬈的花娘和尋歡的男子,最后落在一名身著藍色衫袍的少年男子身上。
那名少年約莫十八、九歲年紀,面色蠟黃,眼窩凹陷,臉型瘦長,大敞著身上的衣衫,袒露出消瘦的胸膛,他擁著一個花娘,一雙手肆意探進她身上那輕薄的紗衣里,揉捏著她胸前那兩團渾圓,一邊神情亢奮的挑釁著另一名穿著綠衫的同伴,“丁從,你敢不敢在這里同我相比,看誰的金槍能撐得久?”
“有什么不敢,比就比,老子還會怕你不成!”綠衫男子毫不示弱道。
“我就用這個!彼{衫少年指著身邊的花娘,囂張的看向對方,“你挑一個,咱們這會兒就提槍上馬,其他人做見證,誰輸了就學狗爬!
里頭的其它人聽見他想當場表演活春宮,非但沒有阻止,反而紛紛高聲起哄。“丁從,你快挑一個,把邵綸那小子拚下去!
“就她吧!本G衫男子指了個花娘,滿臉驕傲的道:“邵綸,老子可是金槍不倒,這回非叫你學狗爬不可!
下一瞬就見包間里,兩對男女放浪形骸的脫去衣衫,白花花的肉體交纏在一塊……
看到這兒,孟冠收回眼神,抬手掩上窗子,將對面傳來的那些淫聲浪語阻在外頭。
他嘴角勾著一抹冷酷的笑,垂眸看了一眼微跛的右腳,眼里閃過一絲冰冷的恨意。當年邵綸廢了他這條腳,如今在他設計下,他毒癮深植,行事一日比一日荒唐,很快就將成為廢人一個了。
片刻之后,守在外頭的隨從將一人迎了進來,并稟告道:“少爺,康?ね鮼砹恕!
孟冠見到君連笙,連忙起身相迎。
“孟冠見過王爺。”
君連笙點點頭,示意他不用多禮,看了那琴娘一眼,孟冠抬手遣退她和隨從,包間里只剩他們兩人。
客套的寒暄完,孟冠問道:“不知王爺邀請在下來此,有何事?”不久前,康福郡王突然命人邀他來此相見,他平素與康?ね醪o往來,對他的相邀有些疑感,但依約前來。
來到這里才發現,邵綸竟然正好就在對面的廂房里尋歡作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