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奇動反射性地跳轉過來,差點嚇了站在他身后的人一跳。
“嚇人呢?”游奇動聲音降了半度,見里面的商磊沒什么動靜,自己的偷窺沒有被他發現,這才松了一口氣,拉著自己可愛的秘書小姐小董退了幾步之遙,“什么事?”
小董不明所以,但見大老板很警惕的樣子,她也只好放低了聲音,悄悄地開口:“你讓我送給魯小姐的禮物,她都原封不動地退回來了!
“退了就退了唄!庇纹鎰硬荒蜔┑負]揮手,又躡手躡腳地走到商磊辦公室的門邊,繼續打量。真是,這么點小事都還要來麻煩他,打攪他的雅興。不就是魯小姐不要他的東西嗎——慢!游奇動突然回頭,喚住躡手躡腳準備離開的小董,“你說的,是哪位魯小姐?”
“就是你說的救了游小姐的魯頓啊。”小董的表情比他更加疑惑,“游總,難道是我記錯了?”
“為什么不收?總有個理由吧?”
“這個,魯小姐說,舉手之勞而已!
舉手之勞?是說她舉起滅火筒砸人嗎?這個形容,還不是一般地貼切呢。
路依云說商磊是這個時代的恐龍級國寶,作為女人,要好好把握。大部分的呢,魯頓是聽她的,但是小部分的原因,也是自己想試試看。所以,在時間過了三天六小時零二十五分鐘又七秒的時候,接到商磊的邀請電話,她稍稍猶豫了一下,便同意了。
五點,最近很難得這么正常地下班。魯頓走出辦公樓,在大門口站了約莫半分鐘,想了想,又穿過街,走了一段距離,才停下站住。
畢竟是私事,不希望太招搖,被太多人發現。但轉念一想,覺得跟特務接頭一樣,又忍不住笑起來。
“笑什么?”
問話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,魯頓連忙捂住嘴,回頭一看,商磊的面孔近在咫尺。
“什么時候來的?”她收拾起尷尬,奇怪他的速度這么狂,而且好巧不巧地剛好站在她的后面。
“早你一分鐘!鄙汤谇屏艘谎蹖γ娴霓k公樓,而后看她,“正準備過街,你就自動送上門了!
他一臉別有深意的笑容,顯然早就洞悉了她的心思,偏偏還要故意來逗她,真是可惡。魯頓本想裝傻,裝作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音,不料突然看見有人從辦公樓里出來,她一個激靈,反射性地拉住商磊,低頭匆匆向前走去。
“魯頓——”商磊好脾氣地任她拉著走,不忘虛心求教,“我是不是長得很抱歉,以至于讓你在同事面前抬不起頭來?”
“沒有!蹦_下生風,魯頓很干脆地回答。
“那么……”頓了頓,商磊繼續第二個揣測,“我們也不是要急著去打劫吧?”
“當然不是。”這一次,魯頓抽空瞪了他一眼。
“莫非,你席卷了公款,準備潛逃?”冷不防,商磊冒出石破天驚的一句話。
魯頓戛然止步,沒好氣地開口:“作為一名專業的財會人員,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,我可是清清白白兩袖清風,沒有挪用過一分一毫的公款。麻煩你,以后不要再做這么無聊的假想!
“是這樣啊……”商磊拉長了語調,一副恍然大悟狀。
“有什么問題?”詢問之余,魯頓回頭張望——還好,沒人發現他們往這邊走。
見魯頓松了一口氣,商磊順著她的視線向后瞄過去,“你見了熟人不由分說就跑,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要做殺人越貨的勾當,擔心被人認出來。”
魯頓搖頭,“殺人越貨,你的聯想也夠豐富了。”
不知情的人?是指他吧。他是在調侃嗎?雖然她的初衷的確是要避開熟人,但他的形容,也未免太危言聳聽了一些!安皇锹撓,是事實。”趁她不備,商磊反手握住她,一針見血,“男女之間的約會,本來就是很正常。我追你,也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事吧?何必弄得這么風聲鶴唳?我的感覺跟打地下游擊沒什么區別!
“我只是有些不習慣!濒旑D囁嚅地回答,望著商磊手心中的自己的手,一時沒弄明白是怎么被他握去的。
“只要你肯接受,慢慢就會好的!鄙汤诶氖址湃胱约旱谋蹚,以正常的速度向前踱出一步,偏過臉對她露齒一笑,“瞧,不是很困難的,對不對?”
大概是被商磊的笑迷花了眼睛,鬼使神差的,她居然也就跟著邁了一步,而后是兩步,三步……
老實說,真的不是很難吶……
黃金王老五的就餐地點應該在什么地方?根據電影電視、報紙雜志以及小說中提到的情節,要么是氛圍極其浪漫的西餐廳,在小提琴的伴奏下,二人共進燭光晚餐;要么就是在山頂、海邊……反正一切盡能體現自然風光和人文景觀完美結合的地方,變魔術一般地鋪出一地美食,外加一大束火紅的玫瑰,然后在湖光山色中互訴衷腸……
所以,當跟著商磊走進這家裝潢算不上好、格調算不上高,與周圍建筑物相比只可以用雞立鶴群來形容的名為“飄搖”小餐館的時候,魯頓的反應,已不能僅僅用詫異來形容。
這絕對不是說她愛慕虛榮,非五星級酒家不去。因為她也是平民階級,也經常吃路邊攤,不過商磊的等級,好像跟她不是處于一個層次的吧?因此,想象和現實差距如此懸殊,換了任何人,都不可能鎮定自若。
“這地方我常來,味道不錯!币胱汤谀眠^菜譜,迅速點菜完畢,交給服務生,不失時機地向她推薦,“千萬不要被它的表象給騙了,實而不華,精髓都在其中!币婔旑D半信半疑的樣子,他招手,喚服務生過來,為她點了一杯熱豆漿,放在她面前,努努嘴,“試試看!
又是試試?魯頓低頭,一股濃香撲鼻。她試著淺嘗一口,甜味適度,溫潤爽口,一股滑滑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喉嚨。一口不過癮,忍不住一飲而盡,還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。
“怎么樣?”商磊笑著問她,等待她的評價。
老天,她從來沒有喝過這么正點的豆漿。別的不說,就憑這手藝,完全可以把她家樓下那家價格居高不下還號稱“天仙極品豆漿”的黑店給打垮。
“要是老板肯在包裝上花點本錢,做做廣告,財源滾滾,指日可待。”她很務實地表態。
一杯豆漿尚且如此美味,老實說,她開始有點期待后續的菜品了。
“這你就不懂了!鄙汤诮又脑捳f下去,“這家店的老板懶得出奇。以前就是嫌生意太好了,忙得沒有時間,才故意換了一家小店偏安一隅,樂得逍遙自在!
耶?魯頓張嘴。在商言商,哪有把大好生意向外推的大傻瓜?
“很驚訝,是不是?”商磊伸出手,托起她的下巴,合攏她的嘴,“事實就是這樣,你遺憾也沒有用。”
“可惜了……”魯頓嘀咕,幻想自己要是店主,一定不浪費良好資源,竭盡全力猛賺鈔票,盡力充實自己的荷包。
“五香熏白魚,請用。”
幻想暫且停止,不是夸張,以棗紅為主的顏色,鮮香引人口饞,手指蠢蠢欲動,等她反應過來之際,手指已經先行一步用筷子夾了一塊肉,送進嘴里品嘗起來。
好好吃,好好吃哦……
“清蒸銀邊魚,請用!
香,太香了……
“梅花鯉魚,請用!
白嫩的肉質,吃得唇齒留香……
“吉利魚餅……”
“等一下!”魯頓終于打斷正在報菜名的服務生,瞪著一桌的魚,很抗議地向商磊發問,“為什么全是魚?”
不否認,魚肉做得很好吃,但盡是清一色,會不會太單調乏味了些?
“魚肉蛋白質高,營養豐富。”商磊駁回她的抗議,“你太瘦了,要好好補一補!
“我天生就是這副身架,體重自十八歲以后就沒變過。”魯頓試圖心平氣和地引導他,不要一味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形體上。
“只要后天優化組合,總會有改善。”商磊振振有辭,毫不示弱。
“你——”這么強硬的態度,根本就是蠻不講理嘛。魯頓剛要反駁,卻看見離去的服務生又過來,她哼了一聲,沒好氣地開口,“這回又是什么魚?”
“不是魚!狈⻊丈议_蓋子,上菜,“白玉豆腐,請用!
魯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,火氣暫且消失,她伸筷出去,迫不及待正想要大快朵頤——
“我沒有點這道菜!鄙汤趩咀》⻊丈,指指魯頓準備品嘗的白玉豆腐。
“哦,對不起,可能是隔壁的。”
結果,商磊的一句話,魯頓眼睜睜地看著快得手的美食被拿走。
“先生,你們的白玉豆腐!彪S后,可聽見服務生在跟旁邊的那一桌說話,并且已把那盤豆腐放在了對方的桌上。
心痛啊……
“你再吃一點,我再想想……”
綠藤搭建的用于隔離座位的屏障后,有人在說話,方式和語氣似曾相識。
“都已經坐了一個小時了,就算是報告,也該念完了吧?”有女聲提高了音量。
“你再吃一點,浪費了不好……”那個聲音,結結巴巴。
絕對在什么地方聽過!魯頓信手夾了一塊魚肉,送進口中,苦苦地回想。
“我看還是換個時間吧,我晚上有課!迸曢_始不耐煩,而且聽響動,是準備走人了。
“等等……”那聲音好像終于下定了決心,“我媽說,你是教師,整天對著一幫半大孩子,溫柔耐心是有了,但成熟穩重不夠,以后我們生的孩子,會調皮難以管教……”
魚肉梗在喉間,魯頓猛喝水,拼命咽下去。暗自慶幸自己事先吐了魚刺,不然玩笑就開大了。順過去,她側身,彎腰繞過綠藤向那方打量,剛好,對上一張看見她之后滿是驚訝表情的臉。
呃,這種情況下,她應該有什么表示才好?思索了片刻,想了一個比較友好的方式,“你好!
不過后者的反應顯然強烈了太多,居然拍案而起,伸手指著她叫出聲:“你跟蹤我?”
乖個隆底冬,這個罪名可不小。改天得好好去查查,身為遺傳學家的兒子,是不是同時還有先天性的福爾摩斯綜合癥?
“抱歉——”
魯頓抬頭,見商磊的腦袋疊在她的上方,很到位地跟對方打招呼:“她在和我約會。別在意,你請繼續。”
他在幽默嗎?在這么可笑的對峙局面下,他要人家當他們是隱形人,繼續談情說愛?
“魯頓……”永遠聽媽媽話的乖乖男顯然有些不知所措,欲言又止,“我們已經分手了……”
“停一下!”魯頓連忙擺手。不用抬頭,也能感覺兩道灼灼目光在頭頂泛濫,刺得頭皮發麻?磥,她有必要將此問題澄清,以免旁人誤會,“準確地說,我們從來沒有交往。請你弄清了因果關系再開口好不好?”
她可沒有忘記,這是她和商磊的第一次約會。即使她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赴約,但也不希望被人攪局,砸鍋得太過徹底。
“算了,你不承認也沒有關系。我媽說,跟女人吵架是最沒有意思的事情!
你媽就不是女人了嗎?魯頓翻了個白眼。明明是在講道理,卻被人家曲解為吵架,真沒天理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被冷落了半天的女主角橫眉冷對千夫指,語氣不善地發問。
“小姐,你要責難的人,是你旁邊的那位。我們只是路過,看客而已。”魯頓還沒來得及開口,商磊已經很禮貌地回敬,要她搞清楚對象,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,“如果沒有記錯的話,這位先生,先前和你討論的話題,好像是說要分手……”
這句話,立竿見影,形式急轉直下,矛頭立刻指向罪魁禍首。
“還有——”難得有人仗義挺身,魯頓心情不錯,覺得有必要以自己的前車之鑒來提醒對方,“別吃虧了,記得要他買單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