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思,二十歲,正值花樣年華。
就讀某師范大學外語系,許是因為早早失去父母的關系,她特別喜愛小孩,正朝著成為培育國家未來主人翁的園丁方向奮勇邁進。
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中午,她在走過無數次的樓梯間,踩中某個無良的非環保人士留下的香蕉皮,華麗麗地摔下了樓梯,然后眼前一黑,不省人事了。
醒來的時候渾身劇痛,吳思心里暗罵著那個沒公德心的罪魁禍首,而后又嗅到一大股消毒藥水味,知道自己被送進了醫院。
涼風習習,她正迷迷糊糊地要繼續睡過去時,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,有輕輕的腳步聲靠近。
父母因為一場交通意外早早去世,她從小就是住在鄉下的爺爺帶大的。
當初她本想考當地的大學,繼續跟爺爺生活在一起,爺爺卻對她說:“思思,你長大了,該出去見見世面了!
她從小最聽爺爺的話,報了最喜歡的外語系,來到了這所大學——至于喜歡外語的原因,當然是她想要環球旅行的白日夢驅使的。
吳思想著大學不會打電話告訴爺爺自己摔倒的事,然后大老遠讓他老人家趕過來吧?
想了想,她又覺得不對勁。
就算摔倒昏迷,也就幾個小時。從鄉下到市區坐火車要花上大半天,除非爺爺坐火箭來醫院的……
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,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,“李護理師,有事嗎?”
“沈先生……”聽著女聲含著幾分羞答答的意思,吳思好奇地悄悄抬起一點點的眼皮。
病床前,一男一女面對面站著。
面對著這邊的是一位年輕護理師,她紅著臉,扭捏了一會才往前遞上一本巴掌大的筆記本,“我哥哥很喜歡沈先生設計的服裝,想要一個簽名,可以嗎?”
“小事而已,當然可以了!北硨χ鴧撬嫉暮谝履腥溯p快地笑著,低頭迅速在筆記本上簽了名,還了回去,
“李護理師,代我向你哥哥問好!
李護理師點頭,紅著臉瞥了病床一眼,遲疑道:“沈先生,你跟你妻子真的準備要離婚了?”
在吳思看來,她語氣惋惜卻眼神閃爍,一副竊喜的樣子,怎么看都不像是關心,說是打探也不為過。
沒想到八卦精神,在醫院也正流行中。
顯然這位“沈先生”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,不然不會有人來要簽名,還詢問夫妻關系這樣的私事。
對于護理師這樣突兀的問題,男人沒有承認也未有反駁,只低聲答道:“這件事我沒辦法回答你了,一切等我妻子醒來再說吧!
護理師也明白自己問太多了,稍微裝裝樣子檢查了吳思的點滴,很快就離開了病房。
男人忽然轉身,吳思沒及時闔上眼,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。
他一怔,驚喜道:“思思,你終于醒了?”
吳思愣了好一會,這男人長得白白凈凈,斯斯文文,一身簡單的黑色風衣,襯托出瘦削頎長的身材。
她歪著腦袋皺眉回想了好久,最后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中,吐出一句,“請問……你是哪位?”
男人詫異地盯著床上一臉茫然的人,果斷地按下了病床旁邊的急救按鈕,同時對她說:“我是你的丈夫,沈墨!
一會兒,護理人員趕來,聽見沈墨的轉述,又趕緊去請醫師過來。
“沈太太跌落樓梯的時候,后腦撞上了階梯,有明顯的腦震蕩。”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后,醫生朝吳思伸出兩根指頭,“你看看這是多少?”
吳思滿臉黑線,不是盲的都知道這是多少吧。
“醫生,我很清楚記得自己叫作吳思。家里有爺爺。連從小到大讀的幼稚園、中小學、高中、大學名稱也記得清清楚楚!
醫生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,“那么,吳小姐知道自己今年多少歲了?”
“當然,”吳思伸出兩個指頭,肯定地回答,“二十歲!
醫生點頭表示明白,轉身對滿目擔憂的沈墨總結道:“看來,沈太太是丟失了這五年的記憶,其他并沒有異常!
“那要怎樣才能恢復?”沈墨嘆了口氣,問道。
“大腦的結構太復雜,這段記憶缺失是暫時還是永久的,我也不好說!贬t生翻了翻報告,“沈太太除了手腳有部分擦傷之外,沒有骨折和內出血,住院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。至于記憶方面,沈先生多跟她提提以前的事,說不定哪天就會想起來了!
醫生帶著護理師走了,吳思坐在床上,感覺事情像是一團亂麻,理不清剪不斷。
明明她是在學校樓梯間跌下去的,剛剛聽他們的語氣,似乎是從家里摔的。
明明她是二十歲,醫生和沈墨卻咬定自己有二十五歲。
還有就是,她明明連男友都沒有,怎么忽然間結婚了?
吳思左思右想,終于打算坦白,她咳了兩聲清清嗓子,“沈先生,我們來談一談!
沈墨在她咳嗽的時候倒了一杯水遞過去,坐在床邊從旁邊的水果籃拿出一個梨子,慢慢地削了起來,“還在生我的氣?你生氣的時候,總喜歡叫我‘沈先生’!
吳思正要說什么,忽然看見他潔白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削著梨子皮,長長的一條沒有斷開過,薄薄的一層,漂亮至極。
她還是第一次發現,原來男人削梨子可以削得這么優雅性感。
吳思稍稍的臉紅了一下,撇開臉,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,我不認識你,我也不是沈太太,你們確定沒認錯人?”
說到最后,她的視線轉了回來,越發肯定是弄錯人了。
這世上同名同姓不算稀罕的事,尤其是她這樣普通的姓氏、普遍的名字,可能兩人相貌還有幾分相似,于是入院的時候搞出了烏龍。
沈墨把削好的梨子切成小塊,放在床頭柜的小碟里,塞在吳思手中,“我結婚四年的太太,還能弄錯嗎?”
見她呆呆地拿著小碟不動,沈墨好脾氣地問:“梨子潤喉,剛剛你不是咳嗽了?不喜歡的話,我再削個蘋果給你?”
吳思連忙搖頭,拿起一塊梨子扔進嘴里——嗯,真甜。她眨眨眼,咬著梨子又郁悶了,現在不是喜歡蘋果梨子,又或是梨子好不好吃的問題吧……
見她欲言又止,沈墨柔聲安慰,“不用擔心,醫生也說了,你可能很快就會全部想起來的!
吳思無奈,醫生也說了可能永遠想不起來……
只是看沈墨的神情不像說謊,醫生和護理師也不會無聊到講胡話來糊弄人,今天似乎也不是愚人節。
吳思糾結了一下,心里動搖:難不成真像他們說的,她丟了五年的記憶?
不可能吧,她明明記得所有的事,壓根沒有失憶啊……還是說,她是電視上常演的那啥……穿越了?!
幾天后,沈墨接吳思出院的時候,醫院大門一圈一圈的人不停向里面擠,著實嚇了吳思一大跳。
有一排排的女生舉著橫幅,上頭畫著一大堆愛心,寫著“LOVE我愛你”的字樣,余下的一半舉著攝影器材,一半拿著麥克風,一看就知道是奮勇向前的狗仔隊。
吳思想了一下,回頭問:“醫院住了歌手還是明星?來的記者真多!
沈墨看她滿臉迷惑的樣子,彎腰拿起裝著她替換衣服的手提包,笑了笑,“我們走吧!
下了樓,沈墨忽然單手攬住吳思的腰,她不自在地動了動,正想要掙開,驟然間大門口的人像是百米賽跑一樣朝他們沖了過來,嚇得她連連后退,一舉撞入沈墨的懷里也不自知。
吳思抖著手,顫聲道:“沈先生,你是偶像歌手還是電影明星?”在她的記憶里,演藝圈里似乎沒有這個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