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他認為再也回不去京城的同時,那抹鮮活的身影闖了進來,明明瘦弱得他一只手便能將她揉碎,偏偏那雙眼明亮純凈,無畏無懼的嘲笑他,視他為無牙幼狼。
他一直看著她,后來這三年,他看到的是一頭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小母狼,她可以笑著算計人,素手無力卻能扭轉乾坤,一張笑臉能瞬間撕裂敵人咽喉,兵不血刃……
入了心,便成了魘魅。
蜀西的炎熱曬不黑寧知秋嫩白的嬌顏,美若春花的容貌正揚散著一股風暴!坝又锖位紵o詞,你存心跟我過不去!
“我,心悅你。”低沉的嗓音帶著老酒醇香,令人未飲先醉,醺然地沉浸在飄飄然里。驀地,她心口一動,粉色桃頰一陣臊熱。
“你想聽見這句話是不是?”華勝衣的頭壓得很低,低到近乎要碰觸到她的唇,微熱的氣息拂著她的肌膚。
聽出他話中的嘲弄,寧知秋心一定地朝他一推!白唛_!玩笑適可而止,我當沒聽見你今天說過什么!彼挪划敱粦蚺膶ο。
可想推人卻沒推開,嫩如凝脂的小手反被握住,落入布滿厚繭的大掌中。
“不是玩笑,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!
一股強大的威壓直逼而來,寧知秋吸了口氣,目光明澈的看向他潭水般的深瞳,“你心悅我?”
華勝衣眉頭一抽!澳阆嘈?”
“信呀!華哥哥是真正的正人君子,哪會對我這般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說假話,何況我的確貌美如花,是流放村的第一美人,你不喜歡我還能傾慕誰,村尾老鄭家缺牙的黃婆婆嗎?”要胡說八道是不是,大家一起來!
一想到一臉黧黑,牙都快掉光的黃婆子,華勝衣打了個冷顫!暗任襾硖嵊H,可否?”
“成呀!不過長幼有序,等我大哥、大姊一娶一嫁了,才能輪到我!彼θ菘赊涞姆磽。
寧家的家規是男子年滿二十方可成親,女子不在此例,而她大哥還要兩年才滿二十。
換言之,再等兩年吧!要有耐心。
“不行。”他等不了。
寧知秋以一指撫過他掛在胸口的雙螭玉佩!叭A哥哥,你在急什么,我有那么叫人情不自禁嗎?”
她對自己的容貌有自知之明,嬌妍如海棠,清美嬌麗,但不及牡丹的艷麗,在蜀西一帶堪稱美人一名,可若到百花盛開的京城,前百名都不知能不能排上號呢?
他在急什么?是的,他很急,因為“你很久沒喊我華哥哥了,這軟嗓特別膩人。”
從他第一次打了她的……屁股,那時她氣得大喊他的名字,為此記恨已久,一日趁其不備砸碎他劍上的寶石,自此洋洋得意地不再喊他華哥哥。
她是會報仇的,這是她的原話。
可是她有氣死圣人的本事,讓他忍不住再次動手,只是打得不痛,象征性的教訓而已,而她不甘的捉著他的手臂狠咬,咬得都流血了。
此時想來這事,卻忘了為什么打她,她像是草叢里的蛇,無時無刻都在激怒他,見他一發怒,她樂得咯咯直笑。
怎么沒膩死你,還來尋我晦氣!寧知秋很不快的瞪了瞪眼,又回復盈盈水色,“華哥哥,你長得又不丑,想娶老婆還怕找不到人娶嗎?上回彝族的秀麗兒不是嚷著非你不嫁,還不趕緊去提親,我幫你揺旗吶喊!
他不是沒人要呀!干么要纏上她?
“羊膻味太重!眴苋恕
“那胡同知的女兒呢?年方十六,秀外慧中,知書達禮又知進退,是宜室宜家的絕色佳人。”胡媚兒是真嬌媚,那一雙會勾人的丹鳳眼輕輕一勾,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。
“脂粉太濃!蹦芄纬鲆粚臃邸!瓣懼ブツ?總不能嫌吧!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還擅長水蓮舞,能在盛開的蓮花上翩翩起舞,你再挑剔就沒天良了,”明月樓的樓主,賣茶香也賣美色,但樓主本人不賣,艷名動四方,如今仍靜待有緣人采擷。
“我跟她不熟!甭犨^其名,人……真的不熟。
寧知秋氣呼呼地把手抵回來,朝他胸口一戳,“那你跟誰熟呀!我嗎?”
一出口,她恨不得把舌頭咬掉,當了三年鄰居,不熟也熟透了,他在村子里也只跟他們這一家有往來。
黑眸溢出隱隱笑意,流光溢彩!爸缓湍闶,讓我認定了,你以為你逃得掉?”
“這話聽起來很匪氣!毕袷峭{。
你不嫁給我,我就殺死你,寧知秋想到那種反社會人格的恐怖情人,可她和他哪來的情呀!兩人一見面像結仇似,我諷你兩句,你虧上兩口,然后大路朝天各自走。
近兩年來,川蜀與滇地邊廉有小規模的零星沖突,他常常帶隊出去便是三、五個月才回來,一回來身上難免帶點傷,而后聽說他又升官了,養一個半個月傷再度出門。
其實他們見面的機會不比頭一年多,且隨著年齡的增長,該有的避諱也少不了,兩人之間的相處有了些許改變。以前寧知秋不知哪來的惡趣味,每回一見到他總要逗弄幾句,不見他沉著臉趕人就不痛快,等到他不趕了,她又覺得沒意思,想著法子逼人跳腳。
沒想到逗呀玩的,這把火燒到自個上,沉睡的老虎露出咬人的獠牙,一回頭咬住她的小短腿。
腿短跑不快,好不唏噓。
“還有更土匪的,你想試一試嗎?”華勝衣俯低身子,以鼻碰瑤鼻,長年混跡軍營的兵瘩之氣展露無遺。
“你……你別靠我這么近,咱們有話好好商量,你也不是真心心悅我,還有轉彎余地,不如我們合計合計,挑個你真正心儀的女子!彼拇嬖诟刑珡娏遥屓舜贿^氣來,呼吸急迫。
“你哪只眼看出我不是真心?”在他見過的女子當中,只有她勉強能讓他接受,不會心生排斥。
他想過,是她也好,這丫頭一點也不怕他,還有足夠的機智壓制他,不管把她放在哪里,她都能活得愜意自得,誰想給她臉色看,她先讓人滿臉鍋灰,面如土色。
她很適合她。
“兩眼!彼敲餮廴。
“那是你瞎了眼!睕]看見他很認真的跟她談。
寧知秋假笑的撐向朝她貼近的大臉!叭A勝衣,你想跟女人吵架是不是,潑婦罵街三十招你要不要見識見識?”
“潑婦罵街三十招?”他嘴角一抽。
“牛鬼蛇神,退避三舍!眳柡Π,女人對罵要離遠一點,倒霉的往往是路人。
華勝衣忍不住輕笑出聲,深深地看著她,“寧知秋,小泥鰍,我只想娶你!
“不許叫我的小名!笨伤幌爰扪!大爺。
泥鰍善鉆,離水三日也不會死,躲在泥地照樣呼吸,當年父親取她名字時,用諧音叫她小泥鰍,寓意耐活、強悍,在任何不利的處境下都能存活,有法子與閣王對抗。
泥鰍不容易死,離水也能活,這是一個父親卑微的請求,希望自幼體弱的女兒能堅持下去,活得比誰都長壽。
“我!娶定你了!比A勝衣霸氣的宣言。
“我不嫁!闭l理你時的瘋言瘋語,有病就要醫。
“你會點頭的!狈撬豢伞
面對他的強勢,寧知秋有些笑不出來!皼]人能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!
“我就是要呢?輸又如何,殺了我嗎?”他志在必得。
她柳眉一蹙,“我又不是屠夫。”
人不會被尿憋死,車到山前必有路,暴力必須被唾棄,她習慣用軟刀子慢慢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