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另外的兩份,其一已由某個下人送去給薩君飛,另一則已交給了與薩忠明頗有交情的官府章捕頭,據說還同時附上了一封書信,表明倘若她不肯將家產交給薩君飛,屆時將請章捕頭出示他那份遺囑,強制執行他的遺愿。
這樣的安排簡直防她像防賊似的,事先對她的保密功夫更是做得滴水不漏,叫她怎不惱恨萬分?
盡管她的娘家財力豐厚,在京城近郊更有一幢屬于她的別館,即便她不靠薩家的家產,也能過上不愁吃穿的日子,然而,要她眼睜睜看著龐大的家產被李如兒那個賤人的私生子給獨占,她如何能甘心?
面對呂麗萍尖銳的質問,薩君飛的神色不變。
“要證明?那還不簡單?”他從身上取出一封信函!斑@是‘那個人’親筆立下的遺囑,總不會有假。”
這封遺囑是師父前兩日轉交給他的,他明明有股沖動想要將它撕得粉碎,卻不知為什么一直帶在身上,而這會兒正好拿出來堵住呂麗萍的嘴。
看見那信函,呂麗萍的目光一閃,驀地出手想要搶奪,然而薩君飛卻快一步地將它收了起來。
“想要撕毀?可沒那么容易!彼_君飛冷哼了聲。
呂麗萍瞪著他那惱人的笑臉,心底恨極了。
“不拿過來瞧瞧,誰知道那信里頭寫的是什么?說不定只是一張白紙,又或者只是你自己寫的幾個字!光憑一封來歷不明的書信,就想要奪取薩家龐大的家產,你未免也想得太簡單了吧!”
“那還不簡單?請官府的人來比對字跡,自然能夠有個評斷!
一聽見“官府”二字,呂麗萍的臉色更難看了。
她的心里很清楚,若是真鬧上了官府,對她可沒有半點好處,畢竟若總管德叔所言不假,這會兒還有一份遺囑在章捕頭的手里呢!
可惡!沒想到李如兒所生的孽種竟然這么難對付!但……難不成偌大的家產全都要平白送出去?
呂麗萍愈想愈不甘,而再想到這一切全都是薩忠明一手造成的,心底更是憤恨難消。
那個男人當年背著她和李如兒好上,如今又將原本該屬于她和女兒、女婿的一切全送給李如兒所生的孩子,實在是太可惡了!
“不管那里頭寫些什么,我都不承認!老爺因為染了重病,臨死之前根本已經神智不清,腦子錯亂了才會寫出那樣莫名其妙的東西,根本不能算數!偌大的家產怎么可能眼也不眨地送出去?真是太荒謬了!薩家的一切該給的是我的女兒和女婿,你這個賤人生的雜種休想來分一杯羹!當年我容不下你那無恥犯賤、勾引人夫的娘,如今更別想要我承認你這個孽種!”
聽著這番惡毒刻薄的攻訐,薩君飛的黑眸泛起了森冷的光芒。
原本他是真心不屑薩家的一切,也確實沒打算拿任何一分不屬于他的錢財,不過此刻,他突然有了別的想法。
眼前這女人實在太惹人厭,那猙獰咒罵的嘴臉讓人看不過眼。
他生平最厭惡囂張跋扈、尖酸刻薄的人,尤其呂麗萍又是當初害他當了二十多年爹娘不詳的孤兒的始作俑者,倘若他就這么一分不取地離開,豈不是順了她的意嗎?他豈能讓她如愿?
光是為了和呂麗萍作對這個理由,他就偏要待下來!
“這可由不得你了。”他勾起嘴角,冷冷一笑。
“你——”
薩君飛不再理會呂麗萍,他環顧眾人,用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嗓音道:“明日,我就會來正式接收屬于我的一切。”
那些金銀財寶大不了他接收了之后,再全數捐出去造橋鋪路、接濟窮人,他一樣一文錢也不拿,而他相信這么一來更能將呂麗萍氣得七竅生煙!
“你們之中倘若有人不能接受我將是未來薩府的主子,盡管可以離開。至于你嘛……”他總算再度將目光移向呂麗萍!疤热裟隳苣贸鰧Ξ敿抑髯討械淖鹬貞B度,或許我可以考慮讓你繼續待下來,不攆你出去!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呂麗萍氣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。
薩君飛冷眼看著她憤怒鐵青的神情,說道:“喔,對了,你休想趁夜將家中的錢財搬走,倘若讓我發現該屬于我的一切有任何短缺,即便只是少了一文錢,咱們就官府見吧!”
撂下話后,他便施展輕功揚長而去,頎長的身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之中。
第2章(1)
隔日上午,日陽暖暖,云淡風輕。
京城近郊,一條潺潺的溪水沿著山勢蜿蜒而下,由于水流充沛而清澈,每日都會有數名婦人前來洗衣,今日也不例外。
在和煦的日光下,五、六個身影正在溪邊認真地洗滌衣物,而一抹年輕纖細的身影夾雜在其他身形微胖的中年婦人之中,瞧起來格外顯眼。
她穿著一身樸素簡單的灰衣,全身上下除了發上那支沒有半點雕飾的簡單木簪之外,沒有任何的珠花首飾。
盡管衣著打扮如此樸素,但是只要目光一落在她身上,必定會在心中贊嘆她天生麗質的美,而在驚嘆的同時更不禁細細欣賞她完美的容顏。
她有著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,白皙的肌膚宛如凝脂,吹彈可破,五官細致絕倫,即便以刻意挑剔的眼光來看,也很難找出半點不完美。
此刻她的臉上沒有涂抹半點胭脂,但那素凈的容顏卻比城里那些精心妝扮過的千金小姐更加美麗迷人,而且更襯出她清靈脫俗的氣質。
她就是云初雪,轉眼已在“慈云庵”度過了十七個年頭。
在漫長的日子里,她跟著庵里的師父過著規律而簡單的生活,而原本就有著善良天性的她,在師父們的教導下更懂得知足、惜福與感恩。
每日,她除了跟著師父一同誦經之外,還會主動幫忙打掃、洗衣,做這些事情她一點也不以為苦,反而能從中獲到許多美好的喜悅。
像此刻,潺潺的溪水自她的指掌間流過,讓她感受到了源源不絕的自然生命力量,而看著手中的衣物由臟污逐漸被洗滌干凈,也讓她的內心有種清凈澄明的愉悅感,周遭的點點滴滴,總能讓她發自內心地受到感動。
噙著一抹愉悅的微笑,云初雪認真地洗滌手中衣物。
由于這些婦人三天兩頭就會在這兒洗衣,彼此之間早已十分熟稔,大伙兒一邊洗衣,一邊閑話家常地聊著。
在熱絡的氣氛中,婦人們先后完成了工作,陸續離去。
“咱倆也洗好了,先回去了!庇钟袃擅麐D人開口道別。
云初雪微笑地答:“兩位大娘慢走。”
在她們離開之后,溪邊就只剩下云初雪和另一位李大娘。
云初雪看了看李大娘身邊待洗的衣物,說道:“李大娘今日的衣物好像比較多一些?等會兒我也來幫忙吧!”
這位李大娘獨自一個人住在山腳的村落里,據說夫婿十多年前就去世了,身邊又沒有半個孩子,平日都靠幫人洗衣來掙錢謀生。
這樣的日子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辛苦而孤單,為此她的心底對李大娘總是多了幾分關心,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圍內很愿意提供任何的幫忙。
聽她這么說,李大娘連忙搖頭婉拒。
“不用了,大娘自個兒來就行了,倒是你,這么纖細瘦弱,洗這么多衣裳真是難為你了,來,把剩下的都拿過來,大娘幫你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