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半場一直處在憤怒狀態,腦袋一片渾沌;現在仔細想想,他們剛才的對話有很多不合理之處。
為什么敏華和雋臣矢口否認已結婚!
為什么雋臣一直極力要撮合他和敏華?
還有一件最奇怪的事,小男孩為什么還說要找爸爸——雋臣不是就站在他面前!
種種疑點叢生,讓他的心更亂了……
等車子停下后,他抬眼望向窗外,才知道自己竟來到“克洛卡斯”門前。
看來他還是放不下她,也罷,干脆將所有事情和感情全部說開,讓心里不再有所遺憾。
陸風拾級而上,緩緩地來到門口,才推開門便聽到李敏華的哭聲凄楚地傳來,讓他聽了心里十分難受。
“對不起,今天不營……”杜雋臣聽見有人進門的聲音,客氣地出聲說明,但在看清來者后,態度就變得完全不同。
“你這個負心漢,還來干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陸風手足無措地看著傷心痛哭的李敏華,他什么時候又變成負心漢了?
李敏華看都不看他一眼,轉身跑回自己房間,連兒子都來不及帶走。
“敏華……”
“別叫了,敏華現在不想見你。”
陸風垂頭喪氣地坐下,先前的氣焰已不復見。
杜雋臣沒好氣地再度催問:“你到底是來做什么的?”要嘛就解釋,要嘛就快道歉,吞吞吐吐地,讓人看了就心煩。
“我自…你們真的沒結婚嗎?”陸風不再遲疑地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。
“誰告訴你,我跟她結婚了?”杜雋臣的語氣更差了,就是為了這烏龍原因,害敏華白白流了一缸子淚。
“我看到你們三人在一起,所以才以為……”聽他這么說,他們并不是夫妻嘍!
“誰說走在一起的就是一家人?”杜雋臣實在很想敲開他的腦袋,好好地清理一下。
陸風指向另一張椅子上的李品安!澳沁@個孩子是……”倘若他們沒結婚,那這孩子是誰的?
杜雋臣嘲諷地看著他。“你自己做過的好事,不會沒印象吧?”自己下的種,竟然還認不出來!
“你的意思是說……他是我的……”陸風被嚇得不輕,突然冒出來一個兒子,是誰都會被嚇到!
“你說呢?”杜雋臣才不會好心地給答案。
疑點逐一厘清,陸風想了想,這個小男孩莫非就是他和敏華的孩子,是那一夜留下的?!
而今天敏華帶著小男孩特地到會場來找爸爸,那個爸爸指的就是他!
他這個白癡,竟然到現在才領悟,還故意編了胡凱麗是未婚妻的謊言騙她,害她傷心離去。
陸風激動又畏怯地蹲到李品安的面前,揚起一個帶淚的笑容,小聲地出聲,深怕嚇壞小孩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叫李品安!卑舶部邶X清晰地回答。
“李品安……”姓李!
“叔叔,你為什么戴黑黑的眼鏡?看得到嗎?”安安的手好奇地在陸風的眼前擺動。
“你戴戴看不就知道了!标戯L摘下墨鏡,戴在安安的臉上,小臉蛋上戴著大墨鏡,讓人看了只覺得可愛。
“哇!可以看得到廿!”安安新奇地戴著墨鏡四處看。
“安安,你知不知道我是誰?”
“你是叔叔。 眿屵湔f看見男的要叫叔叔,女的叫阿姨。
“我是你的……爸、爸!”講到“爸爸”那兩個字時,他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“真的嗎?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嗎?”安安好興奮,他終于找到爸爸了。
“對,我是你爸爸!彼难劭粢逊褐鴾I光O
“爸爸!”安安高興地撲抱著陸風,真好!他也有爸爸了。
陸風將安安緊緊抱住,內心一陣激動。這是他和敏華的孩子!
如果敏華也像安安這么好說話就好了……
“敏華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懷孕了?”她是不是故意不讓他參與小孩的成長?!
杜雋臣不悅地瞪他一眼。“你有給她找到你的方法嗎?”還敢問!
陸風只能尷尬地干笑!昂佟佟
說的也是,他一向不讓人掌握行蹤。更何況,那一夜之后,他更是將自己封鎖起來,拒絕一切的交際和應酬,所有能跟他聯絡的管道全被他切斷,他只想獨自一人品嘗失戀的苦。
只是,誰知道,這一切都是烏龍一場!
“那……她愛我嗎?”這是困擾他多年的問題。
“你白癡!她若不愛你,會為你生養兒子?!會一直癡守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?!”難不成他的腦袋只裝得下攝影機?真是個大笨蛋!
“她如果真的愛我,為什么不告訴我?害我們蹉跎這么多年。”如果讓他知道她也喜歡他,他們倆也不需要浪費這么多年的時間。
杜雋臣真的很想揍人!澳氵好意思說她!你自己呢?你為什么不先向她告白?”
雋臣說的沒錯,若不是他的猶豫不決,遲遲不敢表明心意,也不會發生這些事。
“我現在就去找她,把話說清楚!彼麄儌z已經浪費太多時間。
杜雋臣制止他的前進!拔覄衲忝魈煸龠^來跟她解釋,她現在還在氣頭上,聽不進去的。而且最好帶伯父上來,她跟你爸爸的感情很好,看在未來公公的分上!她可能會比較好說話,人多好辦事嘛!”
“說的也是!泵魈欤羧A的氣應該也消了吧!
陸風再度抱緊安安,親吻兒子柔嫩的臉頰。“那爸爸明天再來看你。”他也該下山準備一下陪罪的道具和助陣的人員。
“好!”安安高興地站在門口揮手送兩人離開!鞍职、叔叔再見!
他還不懂“爸爸”的定義。從小就只跟媽咪單獨生活,他根本不知道爸爸是要跟他和媽咪住在一起的,還以為爸爸跟叔叔阿姨一樣,天黑就要回他們自己的家,只是稱呼不同,叫做“爸爸”而已。
胡凱麗一直躲在門外,等到陸風和杜雋臣走后才現身。
她一路尾隨跟蹤陸風而來,早在門外將這一切聽得分明。
原來陸風是因為那個女人,才要她配合演這出戲的!
難道說那女人是他的真命天女?!
那可不成—陸風是她看上的男人,怎么可能拱手讓人!
她心思轉了轉,立即有了主意,隨即推門進屋。
“阿姨,我們今天休息。”安安看到有客人進來,盡責地告知。
可能是打小在這環境長大吧,小安安招呼生意還挺有模有樣的。
“我是來找你媽咪的,她在不在?”胡凱麗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臉。
安安不敢看她,害怕地趕快跑去找李敏華。這個阿姨笑起來好可怕喔!
好像巫婆!
沒一會兒就見李敏華迎面走來,安安躲在她身后,緊緊捉著她的裙子。
看到李敏華樸實無華的裝扮,胡凱麗覺得自己的勝算更大了。
像她這種平凡的姿色,憑什么跟自己爭陸風!
“你找我有事嗎?”李敏華認得這個人,她是陸風的未婚妻。
“我希望你能離風遠一點,不要再來打擾我們。”胡凱麗開門見山將話挑明。
“這是你的意思,還是他的?”從李敏華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想法。
“是我和他剛才討論出來的結論。他認為還是由我出面跟你說比較好,所以他就先下山了!
“是嗎?”原來他是帶著未婚妻來攤牌,要她識相離開的!她還以為他是來解釋道歉的,原來又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。
“當然是真的,我騙你干什么!”胡凱麗理所當然地回道,怕她不信,又加強語氣地說道:“你也知道,我跟風快要結婚了,現在有你這個舊情人擋在中間,他也不好受!
“你也知道風的心其實很軟!他也早就知道你對他的感情了,但他無法回應只覺得是負擔,所以才會遠走他螂。”看到李敏華似乎已有些動搖,胡凱麗又加把勁胡亂說道:“你已經纏了他那么多年,為什么不能放了他!”
沒想到胡凱麗自己捏造的胡言亂語,剛好字字擊中李敏華的痛處。
原來自己只是他的負擔,她到底鬧了多大的笑話。
“風還說,請你不要再出現在他眼前,他這輩子只想跟我一起過,請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。”胡凱麗的謊言越編越順口,聽起來頗像那么一回事的,李敏華不禁信了十成十。
“請你轉告他,我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!崩蠲羧A心寒地迅速做出決定,這起碼的尊嚴,她還有!
胡凱麗得意地笑了,這女人果然好打發!澳亲詈昧!
只要這女的消失無蹤,時間一久,陸風就是她的。這就是她正在打的如意算盤。
“對了,我希望你今天就走,否則我還是無法放心!币蝗幻魈礻戯L過來解釋,她的謊言不就當場拆穿了!
“我知道!边@地方,她再也待不下去了。
“話,我已帶到,希望你能遵守承諾。”胡凱麗又提醒了一次,才踩著勝利的步伐離去。
胡凱麗一走,李敏華強撐著的淚立即忍不住地滑落。
原來他今天專程找上門是要自己離開的?最后連話都不屑跟她說,還讓未婚妻替他出面。
自己這幾年的苦苦等待真是太可笑了!
任性地為了一個不可知的答案,在這耗去這么多年的歲月。如今,等到的卻是一個有未婚妻的陸風和顯得多余的她!
但造成今天這個結果,她誰也不能責怪,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太過癡傻。
畢竟當年她和陸風并沒有任何書面約定,是她自己選擇下注,賭他對自己也是有心。
但她忘了,忘了他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,他獨身在外這么多年,又怎么可能沒有戀情發生?
“媽咪,不要哭……”看見李敏華難過地流淚,安安哭得比她還傷心。
“安安……”李敏華凄楚地抱緊愛兒。從今以后,她們母子倆只能相依為命,在其他地方重起爐灶。
他說的對,她不該再繼續浪費時間,是該有個了斷。
只是,她的心、她所付出的感情,還要得回來嗎?
***
陸風隔天又帶花又帶禮物,連求婚的戒指都帶著,連同有陸曜光、陸平和杜雋臣,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“克洛卡斯”。
陸風興沖沖地打開門!懊羧A、安安,我來了!”
屋里沒有回音。
陸風立即往里面走,來到屋后的房間找人,還是沒看到。
他有種不祥的預感,打開衣櫥,空空的!
不信邪地又翻開其他抽屜,還是空的!
“敏華、安安,你們在哪里?出來呀……別躲了……”陸風不相信她已離開,發瘋似地屋子前后四處找。
“怎么啦?干么大呼小叫?”陸曜光責罵道,也不怕嚇到人。
陸風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。“她走了!”
他前后都找遍了,不但沒看到人,連他們的衣物和小孩子的玩具,也是一件都沒看到。
她走得還真徹底!
“怎么可能?”陸曜光不相信。
“我前后都找過了,沒看到人。”
“敏華……安安……”其他人連忙也跟著找,但怎么樣都找不到人。
“她會不會是帶著安安出去走走?”杜雋臣想到一個可能性。
“也許等一下,她們就回來了!标懫礁f。
陸風抱著頭痛苦地說道:“不可能,因為她連衣服都帶走了。”他昨晚去找父親,得知更多敏華的事,也更清楚她的辛勞。
他還想著今天總算能跟她表明多年的心意,怎知……
“她帶著小孩,能上哪里去?”陸曜光擔憂地念念有詞。
“她家呢?她會不會回家了?”杜雋臣又提供意見。
“有可能!”陸曜光轉向陸風!鞍L,你打電話去問問!
“我沒她家的電話!标戯L吶吶地回道。
陸曜光一聽,簡直氣炸了,指著陸風破口大罵:“你們都認識幾年了,竟然連她家電話都不知道!你就是這么不關心她,難怪敏華會以為你不愛她!”
杜雋臣安撫盛怒中的陸曜光!安,別生氣了,我回去找畢業紀念冊,里面的資料應該沒變。”認真說起來,他也脫不了關系,倘若他昨天不阻止陸風,讓他跟敏華解釋清楚,也許不會無端又發生這些事。
“還好你跟敏華是大學同學,那就麻煩你了!标戧坠饪偹闵晕残模珜﹃戯L的怒氣仍然未減!岸际悄愕腻e!我告訴你,你如果找不回敏華和我的寶貝孫子安安,我就登報跟你脫離父子關系!”他這回氣得不小。
被父親毫不留情地責罵,陸風連氣都不敢吭一聲,因為他終于體認到自己對敏華的關心和了解都太少。
從以前開始,就幾乎都是敏華在付出,她付出關懷和時間,每當他需要她時,她總會出現在他身邊。
他當兵兩年,在最孤寂、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,她每星期固定不間斷的信,是他最大的慰藉。
當他為了追求理想而出國時,若不是她從臺灣不斷傳來鼓勵和支持,也不會有現在的wing!
她畢業后搬來這間屋子住,又將它命名為“克洛卡斯”,而他竟也沒去深思“克洛卡斯”的另一層涵義。
直到現在,看著庭園中所栽種的花,他才突然想起她曾說過的話——克洛卡斯就是紅番花!花語是“等待著你”。
原來她一直都在默默地等待他,一直都在默默地跟他訴衷倩。是他自己太遲鈍,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,才會遲遲沒有發覺她的心意,讓她平白受這幾年的苦。
父親罵的對,這一切都是他的錯。
“伯父,你先別生氣,陸風一定會盡全力去找他們母子的!倍烹h臣只能盡量安撫陸曜光,別讓陸風又雪上加霜。
他看得出來陸風的心里絕對不好受,他相信不需要任何叮囑,陸風都會盡全力去找尋他們,因為他們是他的最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