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陣涼意,順著冰霰草汁滑落的地方透出來。有沒有效,到下次發作時就知道。
冷與熱的交會,姚清繡的身體成了另一座戰場,進行著生與死的交戰。
她咬牙苦撐。
大戰過后,姚清繡睜開雙眼,卓翊的緊張與等待,在這一刻得到紆解。
“還好嗎?”卓翊幫她擦去汗水。
“很好。”她回答。“剛剛我以為,我就要死了!
“我不會讓你死的!弊狂磳⑺龘磉M懷里。他衷心感謝上天。
“你知道死前的一刻,我在想什么嗎?”
“嗯?”
“我想要親親你的臉!睕]有親過這么完美的臉就死,那多遺憾!
“這種事,該由男生主動。”卓翊輕輕的,將自己的唇覆上她的。
連服了六天冰霰草,副作用一次比一次輕,姚清繡的身體也一天天好了起來,只要再休養些時日,就能回復過去的模樣。
卓翊心上的大石終于能夠放下,開始計劃他們的未來。
他要和清繡成親,一生一世在一起。
不知清繡可否想過嫁給他?雖然他以前常常逗她,可是她應該不會記仇吧!他們已經共患難了,患難見真情。】墒,他又不希望清繡是這樣才對他改觀的,他要她真的喜歡他。
“清繡,等你身體復原了以后,我想跟你去拜見你師父。”任憑卓翊能說善道,他也沒有勇氣直接問清繡喜不喜歡他。
“為什么你要拜見我師父?”姚清繡卻慌了,師父最討厭官府中人。
“我想請她讓我照顧你!弊狂茨樇t了。
“照顧?我不用人照顧啊!”姚清繡不解。
“一歲以后,我就會自己吃飯、穿衣、如廁、洗澡;兩歲以后,我就會自己讀書、練字、紉針、燒水,三歲以后……”她開始如數家珍起來。
“我不需要人照顧的!
這是結論。
“我說的不是這種照顧。”卓翊有點頭痛,她不是冰雪聰明的嗎?
“不然是哪種照顧?”她不解。
“像陪你聊天解悶兒……”
“可是師父也可以跟我聊天,而且師父最喜歡跟我聊天了!币η謇C一臉幸福小孩的模樣。
“還有別的,師父不能做的……”
“師父不能做的?”
“像是幫你畫眉毛……”
“我不畫眉毛的!
天啊!那是閨房之樂的意思啊!她怎么不懂呢?
“像是這樣……”說不清楚,卓翊干脆動起手來,兩條手臂輕輕圈住她。
姚清繡臉紅了,“還有嗎?”
“像是這樣……”卓翊摟住她,親了親她的臉。
姚清繡的臉更紅了,聲音細不可聞,“還有嗎?”
“像是這樣……”卓翊捧起她的臉,原來只打算輕輕的吻,卻不知怎么變長了起來,長到兩人幾乎透不過氣來。
姚清繡覺得卓翊忽然變得好熱。
“還有嗎?”真的還有嗎?
卓翊停下動作,放開了她,沖到屋外去,他怕再不放開她,他就要做出會讓她“散了全身功力”的事。
“卓大哥,你怎么了?”姚清繡叫他,外面正飄著鵝毛大雪呢!
看卓翊半天不進來,姚清繡追了出去,雪地里,只見雪花落了卓翊一頭一身,而他卻非常開心。
“清繡,你愿意讓我照顧你嗎?”卓翊對她大喊。
姚清繡笑了,輕輕地點了兩下頭。卓翊沖過來,緊緊把她抱住。
“卓大哥,我們什么時候回去?”
經過半個月的凋養,姚清繡已經完全復原了。
“回去?回哪兒去?”
“回江南郡啊!”
“我已經辭職了,你忘了嗎?現在的我,是無事一身輕,猶如閑云野鶴。依我說,現在最重要的,是去拜見你師父!
“師父是一定要拜見的,”姚清繡說,“可是,要先把該做的事做完。”
“我不會回江南郡的,我也不會再當捕快,現在的我,只想過清靜的日子。”
他不想再談這件事。清繡為什么這么執著?
“你真的能完全放下?”
姚清繡繞到他面前。
“你看著我!彼跗鹚哪槪澳憧粗业难劬φf!
“清繡,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膛這渾水?為了這件案子,你幾乎送命。”
“如果你是為了我才不回去,我答應你我會保護好自己!
“這件兇案的關系人都死了,線索已斷,再查下去沒有意思。”卓翊回避姚清繡的眼光,因為他言不由衷。
“卓大哥,這不是你的真心話!币η謇C說。
“當初我幾乎沒有活命的機會,你卻執意要救我,是什么原因?”
“我怎么能看著你死?”
“你不愿看著我死,除了因為你待我好,也正說明了,你不肯放棄。你曾經跟我說,如果我死了,一切就永遠不會結束。為什么?因為我的生命已經跟這件案子連在一起,這件案子是你人生中的重大挫敗,你不想永遠背負它。
“要真正卸下它,就必須面對它。只有這樣,我們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。”
姚清繡一眼就看穿了他,他再不能逃避。他看著她,她的眼中映著他的影像,他發現,以前的自己原來一直藏在那里。
他擁住了她,也擁住了過去的自己。
第6章(1)
“我們再把案子重新檢視一遍!弊狂吹溃骸澳翘欤銥槭裁磿蝗怀霈F?”
“你們走了之后,我越想越不安,總覺得我可以做些什么。于是,我換了夜行衣,跟了出去。
“本來我不知道錢煥他家在哪兒,可是我看到一個黑影,我立刻跟上,我想這人很可能就是師姐。黑影帶我到了那兒。
“天色太暗,黑影突然沒了蹤跡,我忽然覺得左臂一麻,好像中了針。我起身想找師姐,就中掌了!
“錢煥前一晚被殺,再依你所說的來看,黑衣人像是事先就知道我們的部署,故意引你去那兒,想借我的手除掉你。”卓翊道。
“可是,黑衣人如何能知道我們的計劃?”
兩人心中都想到了這個問題,可是卻沉默了下來。這種感覺很不好,因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——出了內奸。
長久以來,一幫兄弟跟自己出生入死,是過命的交情,卓翊絕不愿懷疑他們;就是姚清繡,跟眾捕快雖然只有一個多月的相處,也相信他們是鐵錚錚的漢子,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。
可是若不是他們,這件事又是如何泄漏出去的?
這條線到這里,算是已經到了盡頭。卓翊將注意力轉向兇手,“假定兇手就是你師姐范紫繡,我記得你說過,你師父沒有教你師姐任何武功?”
“師父一開始不會教我們武功的,女弟子都是由玉女神功練起。可是師姐不知為何,玉女神功始終練不起來,有幾次甚至走火入魔!
“或許她領悟力不夠,也可能功夫本身不好練?”
姚清繡搖頭,“玉女神功不過是一種導氣的法門,像我這樣對習武沒什么天分的人,也是一接觸就能學會,只要按部就班練習,假以時日,每個人應該都能有所成!
“可是你師姐使的確實是武功,而且照你所說,她從你們師門帶走的,也是玉女神功!
“對!我也覺得奇怪。那晚看她和你過招,使的身法確實像是從玉女神功中變化出來的,可是玉女神功是修養心性的,不能傷人;師姐卻能以它來傷人,實在令人想不透!
卓翊也注意到,范紫繡和姚清繡的輕功身法有相似之處,可是姚清繡使來飄飄若仙,范紫繡卻讓他聯想到鬼魅。
一門內功,如何能正反互易?卓翊像是忽然捕捉到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