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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蝶戲荷心 第九章 作者:柴茜
    隆升客棧二樓雅座,予禾正食不知味地撥弄著碗里的佳肴

    “我的好小姐,你碗里的紅燒香魚快被你攪得面目全非了。”燕兒好心提醒心不在焉的予禾,語帶取笑地道:“你若真的擔心灝少爺被湘蓮公主拐走,剛才干麻還假正經,不跟著去瞧瞧?”

    原來李依瑜情場失意,氣得大發小姐脾氣,鎮日窩在房里不吃不喝,合計起來也有三、四頓。予禾于心不忍,就請了楚星灝去當說客,勸一勸她。

    “你別瞎說,星灝才不會呢,我相信他!庇韬堂摽跒槌菫q解,不意卻著了燕兒的道。

    “星灝?灝少爺是給你吃了什么迷藥,居然能讓你的態度為之一變!毖鄡郝犚娪韬逃H匿的稱呼,乘機取笑。

    “我哪有!

    “哪沒有!”燕兒促狹地道:“我明明聽到有人說她‘很相信’灝少爺哦”

    “燕兒!”予禾又羞又急,女兒嬌態展露無遺。

    燕兒還待“趁勝追擊”,楚星灝卻怏怏不樂地走了進來。

    “說曹操,曹操就到。”燕兒識趣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他一出現,予禾便急忙看向他左右,“星灝,公主呢?”

    楚星灝搖搖頭,“她還是關上房門不肯理人。算了,別理會她,凈鬧小孩子脾氣。”

    “她已經窩在房里一天沒出來了,會不會有事?”

    “放心好了。她身邊的侍女們不會讓她餓死的!

    “都怪我……”予禾難掩愧疚。

    “怪你干嘛呢!你一點錯也沒有。”他走近她,按住她氣餒的肩膀,“她一直欺負你,早該給她點教訓。你又何必對她那么忍耐?”

    “她不過是個孩子,說那些話都是無心的。都怪我,是我從她身邊搶走了你,否則她也不用傷心難過,都是我不好!

    “對,都是你不好!

    予禾臉色一變,“你也怪我?”

    他露出懶懶的笑,順勢摟住她,“當然怪你啰,如果你早點出現把我訂下,我就不會任由她喜歡我,我會告訴她,有個壞丫頭把我的心偷走了,而且死不還我,所以我壓根不能愛上別人!

    雖然心中歡喜。予禾卻故意推開他,板起面孔斥迶:“什么時候學得這般油嘴滑舌的。沒一句正經!

    “你不愛聽?”他故作難過狀。

    “不愛。”她回答得簡潔俐落,目光一凜,“說,你到底跟多少女人說過這樣的甜言蜜語?”

    女人就是女人,動不動就吃味。不過他并不覺得討厭,因為她會嫉妒,那表示他的小予不再逃避他們的感情。

    “沒有!毙姨澦郧坝心敲匆欢↑c不解風情,不然今天“沒有”二字大概無法說得如此坦然。

    “你實話實說。我不會怪你的!

    “我是說實話啊。”真的,他敢發誓。

    但為什么他無法理百氣壯地正視她?嗯,仔細想想,好像他真的有說過“那么”一、兩次,在他很年輕的時候。

    “我真的沒有!彼趺茨艹姓J!

    “真的?”予禾狐疑的質問,“那我倒想聽聽你‘玉面蝴蝶’的綽號是怎么來的!

    “這……這事年代已久,我不大記得了。”

    若是予禾沒看錯,楚星灝真有些手足無措,甚至發窘。這可真稀奇,也更證明他心頭有

    “嫂子,你要問哥過去的風流韻事,他怎么肯說,要問就要問我!背抢谒视殖錆M捉弄的聲音適時插進,他站在門口,一臉的不懷好意。

    “哦?那我倒想聽聽看!庇韬桃灰娦抢,忍不住漾開笑,央求他把楚星灝的風流韻事一一道來。

    “既然嫂子有這個雅興,我當然樂意奉陪!彼z毫不理會楚星灝頻頻暗示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星磊,你該不會太久沒被揍,有些皮癢吧?”楚星灝忍不住出虋喝止,免得楚星磊把他年少輕狂的往事一古腦全抖出來。這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覺得弟弟的存在如此礙眼。

    “這么說,你是心中有鬼啰!”予禾瞇著眼掃向楚星灝,心情沒來由的低落。

    她是在意他的。

    在意他這個人,在意他的未來、現在,甚至在乎他的過去。

    她嫉妒那些在她尚未與星灝相遇前,在他生命里駐足的所有女子,她貪婪地想將他占為己有,她始終如一地待他,自然渴盼他也以同等的真心回應。

    “我——”他實在是百口莫辯,狼狽萬分。

    “你怎樣?說呀!

    “要教我說什么?我該說什么?你又想聽什么?”他一臉莫可奈何。

    唉,他早該知道女人一旦吃起酸溜溜的醋來。任是大羅神仙怕也有口難言。

    “該說什么你自個兒心里有數!彼粣偟孛蚱鸫。

    “小予,剛才不是好好的,怎么當真了。你要是真生氣,可就太不講理啰!”

    “你說我不講理?對啦,我們女人就是心眼小,只有你們男人度量大,要招惹幾個女人就招惹幾個女人!彼樢话祝劭粢患t,身子一扭就奪門而出。

    楚星灝攔阻不及,竟讓她由他身際輕易鉆出,只得望著她的背影干瞪眼。

    “小予……”

    “哥,瞧你平日意氣風發,沒想到也有吃癟的一天!背抢谶肿扉_懷大笑。

    大哥平日無任何波瀾的冷臉竟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赧紅,這教人怎能忍得住不取笑呢?他向來英雄威猛的大哥,也有栽在小女人手上的時候,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戲啊!

    “如果你想讓我揍人的話,你可以笑得更大聲一點!背菫滟哪抗獠涣羟榈貟呦虻艿,語氣里的威脅表露無遺。

    “我哪敢呢!”楚星磊急忙揮手撇清。

    “不敢最好!背菫浜咭宦,就要快步追上予禾加以解釋。

    “老哥,別走那么快!背抢谏焓謹r住他!白访纯炀彤敗夼玻 

    楚星灝劍眉微挑,不耐地瞪向手足。他覺得自己愈來愈沒耐性、愈來愈不沉穩,這實在很糟糕,要是江湖上的人知道玉面蝴蝶變成這般魯莽易怒,非笑破肚皮不可。而這全是因為他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凌予禾,他的小予。

    “別瞪我!毙抢谝荒槦o辜地道:“是飛渝。他派人傳來消息,他已經盯上歐陽智了!

    “歐陽智!他在哪?”他的聲音微微變調。

    楚星磊完全忽視兄長不悅的神色,仍不改嘻笑地道:“在一個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?”他冷冽的眸光射向擺明找碴的楚星磊。

    “哥,你最近火氣很大哦!這樣對身體不好。”他悶悶地笑,不敢笑開。

    楚星灝的眸子里現出危險的訊息,“你說是不說?”

    “說,說,我怎敢不說呢。他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,就和我們同在杭州城里!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飛渝親自探到的消息還會有錯嗎?說起來你也許不信,他居然窩到綏南王府里去了!

    “綏南王李庸?”他的確有些驚奇,李庸是李世民的堂弟,為人向來正派,怎會與一個江湖敗類相交?

    “嗯,很不可思議吧!

    楚星灝稍一沉吟,眼神一斂,露出堅決的神情,“好個狐中仙,居然跑到綏南王府去。無論你怎么逃,我勢必要將你逮!”他輕甩衣袖就要往外沖。

    “哥,你不會現在就要去找他吧?”楚星磊在后頭喊道。

    楚星灝沒理會他,逕自邁開大步奔離隆升客棧。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,那就是奪回七日斷腸草的解藥,救他最心愛的小予。

    還有被歐陽智以卑劣手段偷去的龍鐲,他也要一并索回,將它交還給原主,讓龍鳳對鐲能夠重合。而重合之時,便是他與予禾的完婚之日。

    他沉溺在自己的思潮里,以至于沒聽到星磊在遠處呼喊些什么,就一步步奔向一個危險的處境。

    ★★★

    楚星灝輕輕一躍,神不知鬼不覺地欺上綏南王府的屋脊。

    綏南王李庸是李氏族里一位奇人,雖名為綏南王,但個性耿介,不喜名利,自愿受封在離京師遙遠的娟秀之地——杭州,忘卻宮闈里的爭權奪利。

    從小楚星灝便知曉杭州有這么一位不凡人物,著實難以相信他居然與狐中仙歐陽智勾

    想著想著,他的身影已飛越數個樓閣,來到燈火最為明亮,仆役最多的主屋。

    他躡手躡腳地搬開一處瓦磚,屋里的亮光霎時刺向他眼瞳,經過極短暫的一陣昏眩之后,他使將屋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屋里除了伺候的奴仆外,主位與客位上各坐了兩人?臀蛔恼撬恍南胝业臍W陽智與他的隨從阿久,主位上一位是綏南府的主子李庸王爺,而另一位則是他最意想不到的人——長安一等一的花坊名妓嚴馨梅,他的“紅粉知己”。

    楚星灝原以為他已涵養了極高的自制力,現在他才知道他實在是高估自己。他向來最自傲的冷靜全失,只能愣愣地盯著眼前不該出現的人。

    她怎會在這兒?

    他的疑惑才剛浮現腦際,答案很快就出現了。

    她身著若隱若現的薄紗,誘人地斜躺在年過半百的綏南王爺身上,伴隨著她愛嬌的嗲聲,身子不停蠕動挑逗著男人脆弱的神經。

    “王爺,我兄弟有難,你一定要幫我!彼诶钣箞A墩墩的下顎輕輕呵著氣。

    李庸坐擁美人,笑瞇了眼,點頭如搗蒜,“美人,你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,我絕對會幫你,你盡管放心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王爺,你位高權重,說話可得算話!眹儡懊烦麡O媚感地一笑,笑得李庸一把老骨頭更是酥軟。

    “我的小美人,我綏南王爺怎么會說話不算話呢,你未免太多疑啰!”

    嚴梅馨輕垂眼簾掩住得意的神色,卻悄悄朝歐陽智使徊眼色,“梅兒不敢,梅兒失言,王爺別生氣!

    歐陽智如霜的冷臉始終未曾更換表情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看待嚴馨梅不入流的媚

    “我疼你都來不及,怎舍得對你生氣呢!”

    “王爺真是大人大量,梅兒佩服。梅兒敬王爺!彼墒謭虊夭蛔耧,酒未過三巡,已有年歲的李庸身心俱醉,趴在鋪著羊毛的桌上睡著了。

    嚴馨梅略使力搖一搖他,見王爺兀自睡得死沉,她臉色丕變,嫌惡地啐道:“死老頭,憑你也想吃我的豆腐?要不是看在你是個王爺的份上,你就等著下輩子吧:“

    霎時屋里一片死寂,所有的仆奴全都停止動作怒目視之,卻個個敢怒不敢言。他們皆厭惡嚴馨梅利用媚術迷得一向和善的老王爺,竟一反以往的清明睿智,轉而變得粗暴荒唐,甚至在日前將唯一的掌上明珠逐出家門,更恨其在府里作威作福、胡作非為。

    “你們這些沒用的下人全愣在那干嘛,還不快把你們的主子抬進房里休息!”嚴馨梅沒好氣地命令,也不理會醉得死沉的李庸與傭仆楞傻的反應,朝依舊冷漠的歐陽智勾一勾小指,就率先步出大廳。

    歐陽智并未起身,只斟了兩杯酒,淡淡地道:“朋友,既然已經到了,何妨喝杯佳釀呢!”他一飲而盡,再將另一杯扔上屋脊,隨即從容不迫地跟上嚴馨梅的步伐。

    這一位梁上君子當然是穩穩以紙扇接住了這杯擺明是挑釁的美酒。

    楚星灝心中暗道了聲好耳力!不愧是老謀深算的狐中仙,連他數一數二的絕頂輕功也躲不過他的耳目,他不禁對歐陽智刮目相看。

    只是嚴馨梅怎會與歐陽智及李庸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在一起,而這和予禾又會有何等關聯呢?

    他未加細想,衣袂一揚,身影已在數尺外。

    ★★★

    予禾不悅地坐在梳妝臺前,像是在發泄怒氣似的,用力梳她那頭已經十分柔順的烏黑長發。

    “我的予禾小姐,你干嘛虐待你的頭發。俊毖鄡捍篌@小怪地搶過予禾手上的梳子,一邊嗔道:“你跟灝少爺生氣就算了,干嘛拿自己的頭發出氣。你不心疼,我可會為你心疼死呢!”她不舍地撫一撫予禾順致的青絲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好心疼的!”予禾一臉的不在乎。

    “我懂了,敢情你是真的吃起酸溜溜的百年老醋啰!”燕兒賊兮兮她笑開。

    “你甭胡說,我哪有!弊炖镫m是說得瀟灑,但神情卻依舊委屈難當。

    聰明伶俐的燕兒,哪會看不出予禾的心思。明明就在乎得要死,卻硬是不承認,她不乘機好好整整予禾,她燕兒兩個字就倒過來寫。

    “呀,予禾你還真看得開,度量大。像灝少爺這般風度翩翩的俊俏兒郎,說不得有多少名門閨秀、名媛花魁投懷送抱,有幾段風流軼事、情史爛帳的,倒也在情理之內不足為奇。你說是不是?”她聰慧的眸子閃閃發光,壓根不懷好意,直在心頭笑翻了。

    予禾更是一點笑容也不得見,極不甘愿地漫應道:“對對對,你說得對極了。他最好娶個六妻九妾,享盡人間艷福!

    “‘六妻九妾’加起來不就是十五個美嬌娘了?哇,那灝少爺豈不樂壞了!”

    “樂死他的大頭鬼!”予禾恨恨地道,雙手卻捉起隨身的手絹,用力拽扯著。

    “怎么,予禾,你不高興啊?”燕兒故作胡涂,明知故問。

    “怎么會!他要娶幾百個女人是他家的事,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,我有啥不高興的!痹捠沁@么說,她心里卻已將楚星灝罵上千遍萬遍。

    “既然你不介意,那我得趕緊去跟灝少爺說,他的正室答應他納妾了。他肯定會很高興!毖鄡鹤鲃菀鉀_。

    予木心一慌,急忙拉住燕兒的衣袖,央道:“你別去。”

    燕兒心褢早就樂壞了,表面上依舊裝傻,“你還有別的事要交代嗎?”

    “人家……我……我不……”予禾話不成勺。

    “予禾,你總得說清楚,否則我聽得不明不白,到時傳錯話,后果我可不負責!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同楚星灝那混蛋一同欺負我。”予木頭一偏,嘴兒一噘,一臉委屈地埋怨。

    “我?冤枉。∥夷臅r同‘楚星灝’那個大混蛋一同欺負你?”燕兒裝出再無辜不過的純真表情。

    予禾不語,擺明了無言的抗議。

    “你就坦白一點,承認你在意灝少爺嘛,我又不會笑你!毖鄡鹤呓磉,逸出輕笑。

    見予禾依舊不搭理,燕兒吐吐舌頭,知道她捉弄得太過分,只得軟言勸道:“我的好小姐,燕兒是逗你的,你別放在心上。生氣是會變老的,灝少爺可不喜歡哦:“

    予禾一聽,臉色更難看了。

    “啊,燕兒說錯了!彼蝗淮蛄俗约阂话驼。

    “你做什么?”予禾一愣。

    “燕兒嘴不好,胡亂說話!彼鰦傻乩韬蹋捌鋵崬贍斒钦嫘膼勰愕,從前他對任何女子都是不假辭色,只有對你,他的眼神總是流露出不一樣的溫柔。他很在乎你,而我相信你也是一樣的!

    “可是,我覺得心好痛。”她忍了許久,終于還是爆發出來,“我嫉妒在我尚未遇到他之前,曾在他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所有女人。”

    “予禾……”

    “燕兒,你說我是不是很傻?我身上中了毒,也許再也活不了多久,我卻貪心的希望今生今世,他愛的只有我凌予禾一人!彼B淚都流下來了。

    燕兒見她哭了,心里直懊惱方才孩子氣地捉弄她。

    “我打小就一個人生活,什么都沒有,星灝是我唯一最親近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予禾,你別哭嘛,都是我不好,惹得你傷心!毖鄡耗贸鍪纸仦樗脺I,“灝少爺真的心里只有你,而且你也不會死!

    “我不會死?”予禾訝異地張大眼睛。

    “!我說溜嘴了!”她俏皮地址吐舌頭。

    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哎呀,這事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怎樣?快說啊!

    燕兒微一躊躇,才道:“其實要解你身上的毒很容易,只要你跟灝少爺成親就衍了!

    “呃?”予禾的臉霎時紅得像柿子般。

    “嗯。老爺、夫人還說,他們明晚就會來隆升客棧,為你和灝少爺主持婚禮。你就好好等著做新嫁娘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說真的?”

    “我的好小姐,這種事還假得了?我已經約了知非姀妹,她正在門口等我們一同去試嫁衣呢!”

    予禾清淚未干的嬌艷臉龐映著辛褔的紅暈,唇角徐徐漾開一抹勝似晚霞的絕美笑廧。

    ★★★

    在一間充滿女性馨香的典雅廂房里,隱約傳來憤怒的女聲。

    “你是怎么辦事的?教你把那女人做了,結果她到今天還活得好好的,你到底在搞什么鬼?”嚴馨梅充滿妒意與恨意的臉龐,伴著一句句不滿,扭曲得萬分厲害。

    歐陽智兀自冷冷地不發一言,隨意地瀏覽著屋內的擺設,壓根不把火冒三丈的嚴馨梅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他的態度激怒了原已在火線上的嚴馨梅,她杏眼圓瞪,指著他破口大罵,“你是啞巴呀!問話愛理不理的,是什么態度!事情怎樣你倒是給我個解釋,我可是花了大把銀于請你的,你居然老是給我擺個臭架子。你算哪門子屁!”

    歐陽智極其不耐地撥開她毫不客氣的纖纖玉指,冷冽又簡短地道:“她已經中了七日斷腸草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可是我要的是她的尸體,她不哭不笑、沒有生命的冰冷身軀!”她講得咬牙切齒。

    “最毒婦人心!睔W陽智微一牽動嘴角。

    “對,我是毒!彼龥]有惱怒的神色,反倒高興得意地一笑!罢l教她要惹上楚星灝。楚星灝是我的,只能屬于我一個人。他一輩子子只能娶一個女人,那就是我!我發過誓,只要是我要的東西,任誰都不能阻擋我得到,沒有人可以妨礙我!彼捻油钢还缮錈o情。

    他不耐地冷哼,“你找我來就是說這些?”

    “我要你今天就把凌予禾殺了!

    “你真是迫不及待!”

    “我要她死,愈怏愈好!彼偪竦膮群。

    歐陽智極其緩慢地搖搖頭,萬分惋惜地道:“這件事,我怒難從命!

    “什么?”她森冷的目光凌厲地掃向他,“你竟敢不聽我的命今?”

    歐陽智露出比冬雪還冷的笑容,“客人的吩咐,我向來不敢不從。不過——”他微一停頓,望向屋內某一根梁柱,“如果注定是無法達成的要求,倒不如不遵守得好!

    “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你給我說個明白!

    歐陽智但笑不語,不再理會她,逕自飄然離去,令嚴馨梅益發氣惱,在他身后破口大罵,模樣猙獰而潑辣,以至于當一個身影倏然由天而降,她壓根不及掩飾她丑陋的一面。

    “梅兒,許久不見,沒想到今兒個竟會在鼎鼎大名的綏南王府里巧遇!背菫⒆艘琅f,只是眉宇間多了些悲憤與錯愕,以及深深的不解。

    “灝……”嚴馨梅檀口微張,顯是太過吃驚而說不出話來。

    “我真沒想到會在今時今日、這樣的場景中見到你。梅兒,我真的很遺憾。你為什么要這么做?”他步步逼近,不解地詰問。

    “爺……”嚴馨梅下意識過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要予禾的命?她跟你何冤何仇,你要對她痛下殺手,非除她而后快?”他隨身攜帶的紙扇輕抵嚴馨梅粉嫩自美的頸子。

    這個動作看來沒什么,但嚴馨梅整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,因為對楚星灝相知甚熟的她,知道他曾經用這把精美非凡、薄若纖絲的紙扇,談笑之間便傷丁敵手。

    而今這扇子正抵著她寶貝的頸子。

    “爺,你……在說什么呀,我怎么一個字也聽不懂。”她畢竟也是見過世面的名妓,立時冷靜下來,故作無辜。

    “事到如今,你還在裝胡涂!”

    “爺,你這話說到哪去了,梅兒向來是最敬重你的,梅兒對爺的心,爺難道還不懂嗎?奴家又哪敢對爺有半分欺瞞呢!”她輕蹙娥眉,眼波含情欲語還羞,既是輕嗔又在傳情,媚態萬千。

    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,楚星灝壓根不為所動,只冷冷地說道:“我不是王爺,你這套就省省吧!

    “爺,你這可是在吃味?倒將梅兒一份心意全給抹殺!彼酆煱胙,淚滴似乎欲奪眶而出,哽咽地道:“梅兒在京師天天盼著爺早日來探奴家,這才捱不住相思之苦,央了正巧要回杭州的李王爺一同攜了奴來。若教你誤會了梅兒,那梅兒可是萬萬不依。”

    楚星灝沒答腔,只微微加強手勁,嚴馨梅雪白的頸子登時滲出一道血痕,染紅了賽雪的肌膚,更模糊了繪有山水的紙扇。

    “別跟我作戲!彼荒偷氐秃。

    “啊!”嚴馨梅察覺腥紅的血液流出,不由得驚呼出聲。

    “我再問一遍,為什么唆使歐陽智架走予禾?為什么要對予禾下毒?為什么要予禾的命?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沒有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再問第三遍!彼谋砬槭菄儡懊窂奈匆娺^的兇惡。

    不消楚星灝提醒,她也清晰地察覺此刻正是她活命與否的危急關頭。

    如利刃般的紙扇正緊抵住她的脖子,她不由得有些驚慌。

    她動之以情地勸道:“爺,咱倆相識相知多年,你難道信不過我?想我嚴馨梅打十五歲便淪落風塵,雖是陪人飲酒作樂作賤自己,但我可不曾存過什么壞心眼害人,又哪會想要奪人性命,你可要明辨是非啊!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因為念在舊情,才沒一刀便將你殺了,還給你答辯的機會!彼麚u搖頭,“方才你與歐陽智的對談我聽得分明,我沒想到你竟會有如此惡毒狠辣的心眼!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嚴馨梅眼見無法脫身,桃花眼一擠。淚便順勢流了下來,無比委屈地道:“爺,梅兒這么做全是為了你呀!

    “為我?”

    “嗯,”她堅定地點點頭,凄楚地道:“還記得上次長安一聚,爺對奴家說苦惱于令尊為爺訂下一門親事。這件事梅兒一直耿耿于懷。天天為爺的事擔憂得吃不下飯、睡不著覺。爺,你不知道那段日子,梅兒過得有多苦啊!闭f著,淚也不停涌出。

    楚星櫇聽她言詞問的情意真摯,不似作假,暗嘆一口氣,不再嚴逼,綾緩將紙扇抽離。

    嚴馨梅見他態度稍霽,又繼續道:“梅兒知曉爺侍親至孝,肯定不會推拒親事,可梅兒又不忍見爺如此痛苦,被強逼著娶一個爺壓根不喜歡的人,梅兒苦思良久。終于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。只要凌予禾這人不存在,那么一切的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就巧設詭計,狠下心腸去殺一個你全然不相識的陌生人,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!這就是你所說的‘兩全其美’之計?你未免太——”他無法置信熟識多年的紅顏知己竟是如此無情與狠心。

    “我全是為了爺!爺難道不明白梅兒對你的一片心?梅兒的所作所為都是希望爺能夠快樂!

    “住口!”楚星灝重斥著,沉聲說道:“我楚星灝闖蕩江湖數載,從不曾胡亂傷人、殺人,即使是極惡之徒,我也只是將之打傷,交付官府處置。而今你卻說為了我要去殺人,我是萬萬不能接受!

    “爺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應該殺了你的!”他面色一凝,瞬動殺機。

    “爺怎能這么說?梅兒什么都不求,一心只要爺好,梅兒哪里做錯了?竟讓爺說這等傷人的狠話!彼碌那文樢话祝蓱z地控訴。

    楚星灝心念一動,有半晌當真心軟。他著實無法輕易殺人,特別是一個女人,一個那么愛戀他的癡情女子。

    然而他又很想殺了她,只要一想到予禾被七日斷腸草折磨的痛苦模樣,他就無法遏止想把幕后指使者揪出來,將他碎尸萬段的沖動。

    他不由得悚然一驚,其實這個念頭絲毫不因嚴馨梅是他相識多年的紅顏知己而有所稍減,報仇的信念遠遠超出他自己的預估。

    他要為予禾討回公道,他想保護她,想要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,讓邪惡與不幸徹底遠離她。

    “梅兒,別怪我無情,怪就怪你不該傷害今生對我最重要的人!彼囊粨眩攀謸]出紙扇,就要取她性命。

    嚴馨梅雙眼睜得奇大,嘴巴更是嚇得合不攏,連一句話也說不出,只是悶哼兩聲,以為她就要香消玉殞了。

    就在千鈞一發之際,一支飛鏢倏然攔截了紙扇,但嚴馨梅受不了刺激,竟巳先行昏倒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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