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何依舊是那副干干凈凈、溫文爾雅的樣子,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,淡笑著打破了沉默,“手術還順利嗎?”
“挺順利的!弊T亦秋點頭,想了想后補充,“我做的是盲腸炎手術。”
宋何歪頭道:“哦!
譚亦秋看著他的表情,問:“你不相信我?”其實那張盲腸炎手術的醫院證明就在她的包包里,但譚亦秋并不想把它拿出來。
宋何聳聳肩,“我為什么要相信你?”
譚亦秋有些心涼地看著他,“我們是戀人,難道沒有最基本的信任嗎?”
宋何點頭,感嘆道:“是啊,我們是戀人!彼а,身子微微前傾,輕輕一笑,“既然是戀人,你為什么一直不準我碰你?我還以為你多么的圣潔,結果卻讓那個笨蛋一樣的男人弄成了子宮外孕?其實我不是很保守的人,你是不是處女我并不在乎。”
譚亦秋本來不是很難過,但聽他說完后不禁有些發抖。
宋何說:“我不介意睡別人睡過的房子,但我在乎的是這房子有沒有死過人。”
譚亦秋胸口發熱,大腦被氣得一片空白,她一直都對宋何心懷愧疚,因為她拿他做對付郝仁的擋箭牌,而且前不久自己還和郝仁接吻,但此時此刻,她覺得自己真可笑。
譚亦秋緊緊地抓著手中的杯子,腦袋里幻想了很多種把水潑到他臉上的場景,但她最終還是沒有任何動作,宋何說完之后就離開了,譚亦秋坐在原處,回想著他之后說的話,一陣陣地冷笑。
“我們還是分手吧,如果你一開始沒有裝得那么完美,或許我還不會那么寒心,你就好像是我鐘愛的一個花瓶,但買來之后,我忽然發現這是個次級品……”安靜下來后,宋何之后說的話一句接一句地蹦了出來。
如今她才明白,宋何喜歡她,只是因為她看起來很完美,只因為她是個可以拿得出手的花瓶,她譚亦秋苦心經營的形象,一夕之間就坍塌了。
她忽然不明白了,自己一直以來為什么那么努力地學習、努力地保持儀態、努力地成為女神一樣的人物,難道就是為了讓別人把她當成花瓶嗎?
呵呵,如今看來,她和宋何之間還真是沒什么感情,譚亦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。
譚亦秋離開咖啡廳之后并沒有回學校,而是走到不遠處的一處公車站前,在椅子上坐了下來,她有些迷茫地看著街上的車流,眼眶不由自主的有些發熱。
不知過了多久,一個龐大的身影籠罩著她,譚亦秋微微一愣,仰頭看了看,眸子一顫,“你……”
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,很快又把頭低了下來,郝仁在她身邊坐下,大手墊在臀下,摩挲著鐵椅子。
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著,路燈的光暈呈一個圓形,將兩人罩在其中。
郝仁伸出手,輕輕地按在譚亦秋的手上,譚亦秋低頭看了看,接著她把他的大手拉到眼前看,他的手背擦傷了,骨節有些發紅。
“你揍他了?”
“不是,捶墻捶的!
譚亦秋用手蹭了蹭他的手背,低聲問:“疼不疼?”
郝仁的手指動了動,忽然覺得有點尷尬,于是干笑著作掩飾,“這點傷算什么啊,其實我是想去揍他的,但到醫護室門口又怕再給你惹麻煩,你不是說我幼稚嘛?我今天算是成熟了一回,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憋住沒廢了他的。”
譚亦秋低著頭,看到有一滴淚落到自己的裙子上。
郝仁卻沒有看到,只是見她垂著頭,他剛才看到她和宋何在咖啡廳見面,宋何離開后,她自己又呆坐了很久,他知道他們一定是因為這件事吵架了,其實他一直都希望能把他們拆散,但當事情真的發生后,他看著譚亦秋難過的樣子,又開始自責起來。
郝仁垂下目光,拇指不自覺地抖了抖,“我剛剛給校長打了電話,我以后不會再來學校代課了,你……”
郝仁啞了一下說:“你好好學習!
他說完之后一直沒有得到回答。郝仁有些坐不住了,抬起一直低垂著的腦袋,這時譚亦秋忽然貼過來,把臉埋在他的頸窩,郝仁頓時僵住了。
“郝仁。”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。
郝仁的心一跳,慢了半拍后才應聲,“。俊
譚亦秋問:“校醫說我是子宮外孕時,你為什么不信?”
“我為什么要相信?”
“我、我已經滿十八歲了,我又有男朋友!弊T亦秋垂眸,手指捏在一起,“所以也很正常,不是嗎?”
郝仁想了想,誠實地說:“我當時沒有信也沒有不信。”
譚亦秋疑惑地看著他,“嗯?”
郝仁側頭,目光純摯地看著譚亦秋,“我踢他是因為他詆毀你,至于你的病……是盲腸炎還是子宮外孕,有什么區別嗎?你肚子疼,我應該想的是怎樣才能減輕你的痛苦,而不是糾結你到底得了什么病,診斷病癥那是醫生的事。”
他關心的只是她,而不是她到底有沒有懷孕,可宋何他……剛才甚至沒有過問她的身體狀況。
譚亦秋主動地圈住了郝仁的脖子,然后感覺到郝仁虎軀一震。
郝仁被嚇得不輕,單方面地以為她是被宋何傷了心,于是他在心里問候一下宋何的家人,然后環住她的纖腰,像她盲腸炎發作那晚一樣吻了吻她的頭發,接著很不應景地說:“媽的,老子去宰了宋何那個混蛋好不好?”
正埋頭落淚的譚亦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郝仁就是郝仁,以為武力就可以解決一切,他的大腦回路難道真的和狗熊一樣嗎?
正傷心的譚亦秋莫名地止住了眼淚,無奈地抬起頭,淚眼婆娑地看了看正摟著她的狗熊,心中無語至極,看來郝仁真的可以打亂她所有的情緒反應,本來很傷心、很感動,但被他一鬧都沒感覺了。
“好不好?”
“好你個頭!弊T亦秋抹了抹眼睛,罵他。
郝仁搔了搔頭,過了會又問:“那現在我們干什么?”
譚亦秋思考了一下,重新把頭埋回到他的頸窩里。
郝仁戳她,“喂!
譚亦秋動了動肩膀,沒抬頭。
郝仁說:“又哭了?”
譚亦秋抬起頭,身子一歪直接躺倒在郝仁的腿上。
郝仁將手伸到她的身下,將譚亦秋整個攬到懷里,像哄孩子一樣摸她的頭發,她看起來很瘦,但抱起來卻肉肉的,郝仁心滿意足地揉了揉她的頭。
第5章(1)
譚亦秋覺得自己像個蠶繭一樣,郝仁龐大的身軀幾乎可以把她嚴絲合縫的罩起來。她現在很疲憊、很迷茫,而郝仁的懷抱很適合休息,并且給了她恰到好處的安全感,于是譚亦秋感覺身子越來越輕,情不自禁地歪倒在他懷里,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……
譚亦秋覺得自己又睡了好久,這一次她睡得很香甜,感覺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似的,被高三生活摧殘了許久的譚亦秋,真是想念極了這種窩在被窩里睡懶覺的感覺。
她裹著被子翻了個身,抿出一抹淡淡的笑來,但隔了幾分鐘后,她唇邊的笑容又淺了下去,咦,她怎么會在被窩里?她記得自己是在郝仁懷里睡著的。
但剛剛睡醒的譚亦秋還處于大腦短路的狀態,她察覺不對勁之后沒有多想,依舊裹在被子里窩了一會,又過了五分鐘,譚亦秋稍稍醒了,她覺得自己該睜開眼睛了。
不過她心底卻莫名其妙地嘀咕起來,有一次醒來是被盲腸炎痛醒,還有一次醒來看到睡在她床頭的郝仁,不知道這次睡醒又會看到什么?譚亦秋美美地伸了個懶腰,然后心滿意足地睜開眼,當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后,她看到了白白的天花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