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仁倏地站起來,愣頭愣腦地說:“要不我現在就回家下跪求饒吧?”
郝寧把酒放到他面前,“不愧是我大哥,有骨氣!
郝仁說:“老婆都要沒了,要骨氣還有個屁用!
郝寧擰著眉說:“你好歹是做過老師的人,有點素質行不行?你就是太粗俗了,嫂子才不給你好臉色看。”
郝仁又坐回去,拿起眼前的酒一飲而盡,然后用力地放下杯子,抹了抹嘴,“她不給我好臉色要給誰好臉色?那個混蛋宋何嗎?他媽的,一想起他,老子就有氣!
“你搶了人家的女朋友,你有什么氣?”
“喂,你到底是誰弟弟?你改姓宋算了。”
郝寧思考了一下,然后搖頭,“宋寧不太好聽,拗口!
郝仁真是敗給自己這個弟弟了,別看他平時一副不言不語、波瀾不驚的樣子,但說出口的話卻足以把人氣死。
郝仁不和他計較,轉而用手搓了搓臉,用力地揉著下巴,嘴里念念有詞,“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?要不去低頭認個錯?”
郝寧默默地抿了口酒。
郝仁自顧自地否決了自己的想法,“不行,那也太沒面子了,畢竟是她和宋何見面在先啊。”
郝寧讓酒在嘴里滾了一下,然后才咽下去。
郝仁又搖頭說:“但如果她什么都沒做,我不是就冤枉她了?到時候老婆跑了可就太冤枉了。”
郝寧把杯子放回到桌上。
“但就這樣回去了又好不甘心,可她如果真和我離婚了怎么辦?她不會真和我離婚吧?這女人沒道理這么狠心啊!焙氯实氖种秆杆俚嘏拇蛑烂,急促而快速的嗒嗒聲昭示著他此刻焦躁的心情。
郝仁翻來覆去地碎碎念,讓郝寧終于忍無可忍地打斷他,“你能不能再嘮叨點?”
郝仁被他吼得一愣,喊了回去,“那你說我該怎么辦。俊
郝寧站起來,一掃剛才面無表情的樣子,變得暴躁不已,“現在他媽的都凌晨一點了,你他媽的這么晚回去吵人睡覺干什么?快滾去客房睡覺,明天一大早回家跪地求饒,求饒不成就把女人捆上床,看她還怎么和你離婚!
一口氣吼完,郝寧揉了揉自己幾乎要豎起來的眉毛,不耐地道:“嘮嘮叨叨的,精神分裂啊!闭f完又罵了句臟話,回房睡覺了,臨走前還把客廳燈關上,把郝仁一個人留在黑暗中。
其實要說精神分裂,郝家最精神分裂的就是郝寧,這一點他的上司兼表弟最為清楚,這個人溫和的時候特別溫和,但不知道什么時候你踩中他的雷點,他就像個鞭炮似的被點燃了。
郝仁在黑暗中靜坐了一會,竟是揉著頭發苦笑了起來,“精神分裂還有家族遺傳!
不過郝寧說的似乎也有道理,郝仁嘆了口氣,身子一歪,倒在沙發上就這樣睡了。
這一夜郝仁幾乎沒有睡,腦子仍然在糾結剛才想的事,凌晨四點左右他就睡不著了,索性張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一點的亮起來,直到天色大亮,射進公寓的光芒映亮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。
六點的時候郝寧起床了,他神清氣爽的走出房間,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郝仁,不冷不熱地問:“我要做早餐,你吃不吃?”
郝仁搖頭,“我等一下就走了。”
郝寧哦了一聲,走進廚房不再搭理他。
七點鐘時,郝仁也從沙發上爬了起來,他揉著頭發走進客房的浴室,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潑水,他扯下旁邊的毛巾擦了擦臉,看了看鏡中滿眼血絲、滿臉胡渣的男人,他看起來可真糟糕。
郝仁揉了揉眼,把毛巾扔到一邊就走了出去。
郝寧站在餐桌前看財經雜志,在郝仁經過時,他掀起眼皮,淡淡地說:“祝你成功!
郝仁伸手從郝寧面前的碟子里拿了片面包,然后叼在嘴里,對著郝寧豎起了大拇指。
郝仁在路上一直琢磨著,見到譚亦秋之后要說些什么,但當他開車到樓下時,他頓時把想要說的話全部都忘了。
譚亦秋已經站在公寓樓下了,她穿了件紅色的復古襯衫和黑色長褲,黑發被綰了起來,碩大的耳環垂在臉側,那張化著精致妝容的小臉上滿是冷淡的神情,似乎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樣。
郝仁下車朝她走過去,譚亦秋遠遠就看到他,眼底瞬間浮出了些許的憤怒,不過等他走近,她才看到他憔悴的臉色。
郝仁走到公寓前的臺階下站定,譚亦秋站在兩級臺階上,但仍舊比郝仁稍稍矮一點。
郝仁習慣性地揉了揉下巴,聲音粗嘎地問:“你在做什么?”
譚亦秋淡定地說:“我在等你。”
郝仁知道她在等什么,心情霎時間又煩躁起來。
譚亦秋換了只手提著包包,“我們現在就去戶政事務所吧!
郝仁齜了齜牙,然后肌肉緊繃地笑了笑,“你這么著急?”
譚亦秋有些無語地看著他,“是你著急才對吧,昨晚提出離婚的可不是我!
郝仁被堵得無話可說,一時間氣惱無比,他知道自己昨天的做法很蠢,而今天本來也打算來找譚亦秋和好,但她積極的態度令郝仁很不爽,一大早就打扮得漂漂亮地等在公寓門口,好像迫不及待要去離婚似的,他很憤怒,卻不知道是因為自己,還是因為譚亦秋。
“馬上就要離婚了,你就沒有什么話對我說?”郝仁別扭地說。
“廢什么話,要離婚就趕快離!弊T亦秋走下臺階,抬步往郝仁的車走過去。
“喂,我說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絕情啊!焙氯室话炎プ∷氖直,“你知道我們結婚多久了嗎?八年了,八年的婚姻即將結束,你卻連一句話都沒有?”說個再見也行啊。
“我說……”譚亦秋側身,輕輕甩開他的手,“你今天為什么這么磨蹭,難道離婚了我還要發表個感言嗎?再說了,婚明明是你要離的!彼因為昨晚的事在生氣,現在見郝仁有點猶豫的趨勢,她便抓住這個把柄不斷地反擊郝仁。
不是你要離婚的嗎?所以現在你后悔也晚了!譚亦秋嘔氣地想。
她對著郝仁抬了抬下巴,“你到底離不離?”
郝仁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挑釁,于是他腦子一熱,咬牙道:“離啊,干嘛不離。”
譚亦秋也和他杠上了,“那走吧,開車。”
郝仁一揉下巴,“開就開!”說著用力地掏出車鑰匙來。
兩人一前一后走到車前,郝仁用力地拉開車門,但一只手臂卻架在車門上,半天不肯放下來,于是譚亦秋也坐不進去。
兩人就在車門前僵持著,誰也沒有動作,直到一道溫和的男聲傳過來,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,“不好意思,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!
郝仁和譚亦秋一驚,同時往右邊看過去,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,是宋何。
宋何的目光在郝仁和譚亦秋之間游移,“你們是要去離婚嗎?”
這王八蛋怎么可以用談天氣一樣的口氣來說這件事!郝仁幾乎要抓狂了。
譚亦秋淡淡地說:“是的!
宋何的眉心微微一皺,顯得有些抱歉,“該不會是因為我吧?”
你他媽的太高估自己了!郝仁咬牙。
譚亦秋再一次在郝仁發怒前開口,“當然不是,我們早就有這個打算,而且還是郝仁提出來的!彼D過臉看向郝仁,笑容里摻雜著一絲戲謔,“是吧?”
郝仁瞇起眼睛,嘴唇抖了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