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酷吏 page 23 作者:盤絲
    從小盯著燭光練眼力,程盼兒的眼神極為有力,襲肖然被她盯得膽戰心驚,不自覺便松了手。

    桃娃的手一得到自由,立即往程盼兒這邊逃來。

    襲肖然望著已經逃離掌心的桃娃,心里一陣可惜,還想說些什么或是直接要人上去把桃娃搶回來,已有一人附到他耳旁嘀咕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他聽完后,眼神惡毒地瞪著程盼兒罵道:“程盼兒,你這個惡毒又下賤的婊子,為什么總要與我們襲家作對!”

    襲肖然一開口,群眾之中才有人暗自驚呼原來此人便是程盼兒,那個將諸多罪犯施以各種極刑,惡名昭彰的酷吏程盼兒。

    程盼兒這個人除了用刑殘忍人盡皆知之外,倒是有另一件事情知悉的人較少一些,那就是她辦案就跟鱉的習性一樣,咬住了就絕不松口,但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曉得,她程盼兒官品雖小,卻扎手,還帶倒剌。

    “襲國舅出口成‘臟’,容太妃若是知道了……”程盼兒才不理會襲肖然說的是什么,她只想盡可能把這對姊弟的名字提了又提、提了又提,好讓城中人對今日之事人盡皆知罷了。

    “閉嘴!”襲肖然大吼一聲打斷她的話,隨即丟下一句“我們走著瞧”,便帶著一干手下離去。

    直到襲肖然離去,程盼兒才趕緊叫來虎娃與桃娃,三人一起將李哲扶到最近的醫館去。

    第9章(2)

    這天是年假的最后一天,街上的行人都穿著新衣上街,互道恭喜,程府內卻是一片哀戚,里外掛上白布,大廳已經布置成靈堂,中央停了具棺木,里面躺的是環瑯數十年來的主心骨,虎刀爺李哲。

    出事那天,程盼兒等人已經盡快將李哲送到最近的醫館,可到時已經是出氣多,入氣少,大夫更說李哲年紀大了,能不能挺得過這一關很難說,果不其然,他最終還是在三天后的夜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氣。

    李哲是環瑯創立時便存在的元老,他的資歷甚至比團長還老,就連團長也得喊他一聲李叔。李哲武功好,卻不與人爭斗,有智慧,卻不與人算計,為善一世,到頭來卻落了個慘死拳下的下場。

    環瑯里面的人幾乎都是李哲的徒子徒孫,程盼兒自然也不例外,她甚至是

    他最后,也是最疼愛的一個徒弟。

    這天,頭七守夜,眾人依序而跪,她便跪在極為前面的位置上。

    這一夜,沒人睡覺也沒人說話,就連年紀尚小的虎娃刀娃都不敢吭一聲,只有桃娃偶爾忍耐不住的咽哽聲。

    一夜過去,程盼兒才對團長道:“我有話想跟你說!

    說完,程盼兒就將人帶到了書房。

    “盼娃,怎么了?”眼見沒有外人,團長便不顧忌地喊了程盼兒的小名。在程盼兒的記憶里,團長一直是個聲如洪鐘的人,如今一看才發覺原來在不知不覺間,團長耳鬢也生出了白發。

    程盼兒突地有些心酸,她強壓下心中各種愁緒,讓臉上面無表情地道:“團長,你們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什么呢?”團長不懂程盼兒為何一開口就說這個?

    “等一下讓眾人把行李收拾好,等城門一開就走。這個時候人少,你們要多加小心,別往無人的地方走,要走官道,走有人煙的地方,不要露宿野外。還有……把鄧伯也帶走!背膛蝺阂膊唤忉,就交代了一大堆事。

    程盼兒的態度讓團長不由得感到不安,急忙道:“盼娃,你該不會是想要做什么傻事吧?”

    “往東南走吧,這幾年先別回北方來了!背膛蝺旱馈

    “盼娃!”團長低吼了一聲。為了不驚動還沒睡的人,團長也不敢吼得太過用力。

    “我有件事一定要做,不論誰來說,我都要去做。”程盼兒也不說是什么事,只是勸道:“想想鈴姊肚里的孩子,那是團長你盼了好幾年的金孫,對吧?沒必要把整團的人搭上我要做的事,你們走吧。”

    團長這時也知道程盼兒要做什么了,張口幾次也說不出勸退的話來,最后只說了一句,“你這個傻娃!

    程盼兒的個性,他們全團的人都清楚,一旦她決定的事,就是再難也要去做到,怎么勸也沒用。

    “帶大家走吧。”程盼兒仍道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,我立刻讓眾人去收拾,只是……你要自己保重!眻F長道。

    程盼兒明知自己要做的事只會讓自己兇多吉少,仍是應了聲,“嗯!

    為了方便守夜,環瑯的人暫時都擠在程府里,團長出了書房之后,便讓眾人去收拾行李,大伙雖然有所質疑,但像他們這種戲班,團長的話是絕對得遵守的,因此也無人反對。

    因為年假才剛放完,程盼兒讓眾人待到巳時再出城,因為這時間路上行人較多,環瑯的人相對也就安全些。

    眾人走了之后,整個程府上下就只剩下她一個人,與躺在棺中的李哲遺體,大廳顯得特別空蕩冷清。

    中午的時候,孫潛過來了,程盼兒也沒有招呼他,便問:“如何?”

    知道她問的是什么,孫潛有些不好開口,躊躇了會才道:“他們一口咬定是雙方互毆致死,絕口不認是襲肖然叫唆殺人!

    程盼兒坐在椅上,交握的雙手有些顫抖。

    “榆卿,你有辦法要他們認罪的吧?你一向很有辦法!睂O潛道。

    “沒有用的!背膛蝺旱吐暤馈

    “怎么還沒想辦法就說沒用?這都不像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沒有用的!背膛蝺捍驍嗨,“孫潛,我程盼兒在此與你割發斷義,從此你我再無關系。”

    說著,她從懷里取出一把和剪,打散了發馨剪下一撮發來。

    孫潛被她嚇得不輕,一時慌了手腳,“割發斷義?為什么?我哪里做得不好?”

    “你沒有什么不好,只是我們不適合,從此之后,我們恩義兩絕,再無關系。”程盼兒決然地道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們已有夫妻之親,怎么可能恩義兩絕?”孫潛一時也想不到還能說什么,便連這個也拿出來講了,一句話還沒說完,就又紅了臉。

    程盼兒暗地咬牙,狠下心來道:“你應該知道那夜我沒有落紅!

    她望著他的眼睛,“你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,所以你對我沒有責任!

    她多么慶幸,慶幸當初把第一次給了洋哥,也慶幸眼前這個人失去了記憶,也許這便是所謂的塞翁失馬。

    “不!我不要以后與你沒有關系,你師父的事,我會再想辦法,而且……而且……那是我的第一次,你要負責!睂O潛急得臉面都不顧了,哪管得了現在的臉漲得有多紅?

    她知道,她還連續拿了他兩個“第一次”呢!程盼兒心想。

    雖然他的求情讓她心軟,她還是逼自己與這個人切斷所有關系,狠心將這個人遠遠地趕出自己的生命。

    趕走了孫潛之后,程盼兒獨自來到停放靈柩的大廳,她拿了支鐵鉗,將還未上釘的棺蓋移開一條縫,再緩緩推開沉重的棺蓋。

    李哲的遺體靜靜躺在棺中,膚色已經因為血液停止流動而變成青灰色,只因天氣還很冷,遺體并未有腐敗的跡象。

    “師父。”程盼兒輕輕喊了聲,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:“曾經我以為當了官,就可以跟唱戲時一樣,學包拯還受害的人一個公道,我也曾很努力地去做,即使沒有人可以了解我,可是……我第一個無法為他討公道的受害人,居然是您!

    程盼兒這些日子都很冷靜,直到此刻才又紅了眼眶,但她很快地便眨眼控制眼淚不能流下。

    “這明明是‘蓄意謀殺’,他們卻堅持要用‘意外致死’來判刑,這樣的結果,我死也無法接受!背膛蝺涸诠浊肮蛳拢莺菘牧耸藗響頭,磕得她頭昏眼花,滿臉是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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