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!斷水斷電……他們怎么可以這么過分!是,是……院長,你別著急,這事我會處理……是,我會去跟他們談……找誰?這事還能找誰?當然是找龍成建設,那社區的開發計劃是他們規畫的,他們當然是最有可能使那種不入流手段的人……證據?院長,他們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怎么可能留下證據什么的,等著讓我們來揭穿?
“辦法?辦法我是沒有,但我會去跟他們談,他們一個大企業總不可能跟我一個弱女子過不去是吧?好了、好了,院長,你先別擔心,我事情處理好后就馬上通知你,就這樣了,再見。”
知夏匆匆的掛了電話,馬上又打到龍成建設去。
“我要找你們總經理!敝牡目谖遣簧蹩蜌。
但接聽的總機小姐還是很客氣地問:“小姐,請問你是哪位?”
“蕓生育幼院的代表律師!敝暮唵卫涞乇砻魃矸。
總機小姐請她等一下,把電話轉到十四樓,總經理辦公室,由總經理機要秘書接聽電話。
“蕓生育幼院?”機要秘書一聽就知道是害他們的收購計劃出了問題的人,可是目前總經理人不在公司,或許轉給副總應該也可以。
“你請她等等,我讓副總跟她談!泵貢鴮㈦娫掁D到副總辦公室,跟其機要秘書說明大概的狀況。而知夏的電話就這么一轉再轉,最后轉到了龍成建設副總阿寬的手里。
聽著機要秘書的電話,阿寬挑起眉。“蕓生育幼院的代表律師?”
“是。副總要接這通電話嗎?”
阿寬沒有考慮的就點頭!鞍央娫捊舆M來!
“好!
轉接的電話才響一聲,阿寬便接起“喂”了聲。
知夏一聽到那聲“喂”,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沉——
那分明是伍寬和的聲音!
“你是伍寬和?”她問他,聲音緊繃非常。
阿寬聽出她的口氣不對勁。
“你是知夏嗎?”
知夏一聽到他正確無誤地叫出她的名,一把被欺騙、被要弄的怒火油然而生!拔閷捄停愕戎,我立刻去找你!
她連聲再見也不說就掛了電話,且順手抄起桌上的檔案夾,像個火車頭似的往龍成建設沖去。
而話筒這方的阿寬還不明所以。怎么知夏會打電話來,卻又不怎么有禮貌的掛了?
他不知道她在忙和什么,但他還是吩咐了秘書。“待會兒要是有位方知夏小姐來找我,直接帶她來我辦公室!
***
“你這是什么意思?把地捐給了蕓生,可是暗地里又讓人切斷他們的電源眼水,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你也做得出來?”知夏一進到阿寬的辦公室就先數落他數落個沒完。
“你先別急,喝口水之后再說!卑捵屆貢M來。
“喝什么?”他問。
“不用!彼幌肟禳c把事情解決。
“兩杯果汁!卑捊o了秘書一個笑,像他們兩人之間只是情侶在鬧別扭,不用大驚小怪。
“是的,副總!泵貢碌貨]把自己好奇知夏是何身份的表情擺在臉上,只當她是上司的客人,識趣地退了下去。
見閑雜人等走了,知夏又劍拔弩張的像只小刺猬。“你說這是怎么一回事?”
“不是我做的。”
“不是你做的,那是誰做的?”她本來還不知道他就是龍成的人,現在知道了,倒覺得他的城府真的很深。
“我就覺得奇怪,你干么無緣無故把地捐給蕓生啊,現在我知道了,你另有所圖!
“你一沒給我錢,二沒給我色,那我倒要請問你,我伍寬和是圖你什么來了?”他反問她。
知夏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。“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蟲,我怎么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?我只知道你這么好說話,準沒安什么好心眼!
“我把地給了蕓生,斷送了家族公司的開發計劃,我這樣做,你還說我不安好心眼!”這下阿寬真覺得好人做不得。
瞧瞧他的好心,最后倒是讓她給當成驢肝肺了。
“事情就是這樣才讓人覺得發毛、覺得怪;如果你不是龍成的人,不知道龍成的開發計劃,那你還有理由把地捐出來,但……”
“但我是龍成的人,就沒有理由拿塊石頭來砸自己的腳,是不是這樣?”
“對!
“合該我現在是成了豬八戒了?”阿寬取笑自己。
“你知道自己丑就好!
“我不是說我丑,是說我現在倒成了兩面不討好的人!
“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”知夏聽不懂。
“你聽不懂沒關系,”因為事情壓根不關她的事!澳阌袝r間嗎?”
聞言,她一臉提防!澳阆敫墒裁矗俊
“沒想干么,你別一副戒備模樣,我又不會吃了你。”他拋了個白眼給她。“要是你有時間,就在這里等會兒,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!
“好,我等!
她想看他還想變什么花樣。
***
阿寬吩咐秘書好好的招呼知夏,自己則去找他大哥伍寬禮。
“是你找人去找蕓生麻煩的?”阿寬一頭沖進自己親大哥的辦公室興師問罪。
伍寬禮抬起頭來正視惟一的親弟弟,但也是爭搶財產的仇敵。
他冷笑著道:“這事我都還沒跟你算帳了,你倒是先來質問我!我問你,你明知道那塊地咱們家要做什么用,為什么還自作主張捐給一個要倒不倒的育幼院?”
“那地是我的,我要給誰就給誰,不用你管。”阿寬的口氣僵得不像是在跟自己的親哥哥說話。
“我是不想管你的閑事,但是你桶出的僂子,已經有人往上呈報給董事會知道了,你自己看著辦。”伍寬禮的態度有點像是等著看笑話。
阿寬也不以為杵,反正他們兄弟倆的感情比張紙還薄,他原本就不冀望他會幫他一把。
“還有事嗎?”伍寬禮見他還不走,態度變得有些不耐煩。
“我勸你別動蕓生那群老人、小孩!
“要是我動了,你能吃了我嗎?”他冷笑著。
“不能吃了你,但也能讓你吃不完兜著走!
“董事會不會放棄那塊地的!
“董事會那邊我會擺平,我只要你別耍小人步數,為難一群老人、小孩!卑捤闶前阉膩硪饨o說清楚。
說完之后,他傲然地離開。
“臭小子,都要被趕出龍成了,還驕傲什么?”伍寬禮在阿寬背后呻了聲。他呀,等著看他親弟弟被掃地出門的那一天。
***
“怎么樣?”知夏看到他回來,急急忙忙的迎上去。
她都等了快一個鐘頭!澳闵夏娜チ?”
“沒事了!彼嬖V她。
“真的還假的。俊
“真的,以后絕不會有人再去找蕓生的麻煩,你放心好了。”他咧了個笑給她,告訴她,一切沒問題。
“是嗎?”好吧,姑且相信他一次好了。“那我走了。”她拿著包包要離開,沒空跟他問扯。
“喂,不會吧?!”他拉住她,臉上夸張的表情充滿驚訝與不信。
“什么東西不會吧?”她怎么聽不懂?
“你就這樣走了!”
“不然還要怎么樣?”
“你不謝謝我啊?”
“哇,先生,趁火打劫也不像你這么惡霸、這么沒良心吧!今天分明就是你們龍成暗中搞鬼,我沒找你們理論就已經算對你優待了,你還讓我謝你!”他頭腦壞了呀,要不,怎么會以為她會做這么沒腦子的事。
“要不,我請你吧!彼唤橐馐钦l請的客!敖裉煳覀內セR口!彼至艘豢诎籽佬Φ。
知夏皺著臉,不懂這人怎么這么愛找她麻煩,而且他還很愛笑。
拜托,他牙齒白。
她瞪了他一眼。赫然發現他的牙齒真的很白,且這男人好像一下子變得很正面、很陽光……
神經。∷谛睦锷肓俗约阂痪。她沒事干么無端地欣賞起他的牙齒來!他牙齒白不白關她什么事?
她不改自己的壞臉色,粗里粗氣的問他一聲,“去基隆廟口做什么?”
“去吃飯啊!
“誰陪你去?”
“你啊,我剛剛邀了你不是嗎?”她不會沒聽見吧?
她是聽見了,但——
“我答應你了嗎?”她正經八百的問他。
“沒有呀!卑捝挡汇兜堑負u頭。
“那就對啦,我不去。”事情解決了,知夏只想趕緊走人。
拜托,她才不跟這個無賴再出去一次哩。
“Bye-bye!
她甚至連“再見”這兩字都不愿用在他身上!
阿寬真覺得自己踢到個大鐵板了。
***
“哇,干么,火氣這么大!”
知夏窩在沙發上看電視,卻看到她姐姐一臉怒氣沖沖的跑回來。
她今天不是跟阿寬去參加伍家家宴嗎?發生了什么事嗎?
“姐,怎么了?”知夏把知春拉過來坐在她身邊。“是不是你男朋友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,遭他家人數落了一頓,以至于讓你臉上無光?”知夏的口氣有點幸災樂禍。
沒辦法,誰讓阿寬先生不得她的緣呢?如果他最后讓她姐姐給甩了,那才是她最想見到的。
“姐,你怎么不說話?是不是我猜對了?”
“雖不中,亦不遠矣!敝禾叩舾吒瑧袘械幕厮痪。
“哇,講話還跛文,可見受傷不輕,說說看吧,你那個男朋友到底干了什么事?”知夏好奇地坐在知春身側,打算聽八卦。
“他那個笨蛋,竟然把一塊土地拱手讓人。”
“一塊土地!”知夏心里一驚。
那塊土地不會那么剛好,就是她去要的那塊吧?
唔……知夏眼珠轉了幾圈,這才支支吾吾地問著知春,“姐,你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嗎?”
“聽說伍家打算蓋一座結合商圈、文教的都會社區,從收購土地到開發計劃,他們花了幾億元的成本了,偏偏阿寬不知道哪根筋不對,竟然把他手中的那塊地捐給一家孤兒院……”
“是育幼院!敝男⌒÷暤募m正。
但知春在氣頭上,并沒有聽見。
“這下可好了,已經收購的土地閑置著,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?”
“他們、他們不能繞過那家育幼院開發嗎?”
“繞過去!”知春的聲音拔尖,好像她說了什么沒經大腦思考的話!爸,這樣的社區能看嗎?”
“能看又怎么樣?最重要的是能住人不是嗎?更何況你剛剛也說了,如果事情不解決,整塊地就要空在那里等著養蚊子了!敝慕忉尳o知春聽。
知春明白她所說的,但就之前發生的事,阿寬依舊是這項投資失敗的最大主事者。
“所以說來說去,都怪阿寬本人!敝喝滩蛔”г沽四杏岩痪洹
“為什么要怪他?”
知夏替阿寬打抱不平。姐姐若是怪阿寬不就等于是在怪她嗎?“阿寬哥他是做善事耶!
瞧,她這會兒是喊人家“阿寬哥”了,是跟阿寬站在同一陣線上。不過,知夏自己沒發覺,知春也沒察覺她說錯了什么。
知春現在只在乎一件事。
“他要做好事沒人攔他,但他需要跟自己的家人過不去嗎?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參加他們家的家宴,那場面有多難堪啊,大伙都沖著他直罵,就像是批斗大會一樣!
“這樣哦!敝穆牭媚憫鹦捏@,不敢多說一句。
要是讓她姐姐知道,自己就是害她男朋友變成這副德行的罪魁禍首,只怕饒不了她。
“姐,那阿寬哥現在怎么辦?”
“不知道,他跟家人最后鬧得不歡而散,不過,我看他這一次是在劫難逃!
在劫難逃!
知春用的字眼挺聳動的,知夏的心聞言更不好過,因為她心里十分清楚,他之所以會落得這般田地,都是因為她。
***
就說人不能太有良心吧。
為了阿寬的事,知夏內疚了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覺。今天她又起了個大早,兩個眼睛直直的盯著時鐘,九點鐘一過,馬上招來輛計程車趕往龍成建設。
“我找你們副總!敝囊贿M到大樓就對柜臺小姐道。
“請問你是?”
“我是……”本來,知夏是想表明自己是蕓生的代表律師,但隨即一想,不對,現在蕓生是害阿寬變成罪人的罪魁禍首,她要是說自己是蕓生那邊的人,不是要被人追著打嗎?
“……我是他女朋友。”
“女朋友?”
“對啊,方知春!
“方小姐!”總機小姐訝地一聲。
她曾遠遠的見過副總的女朋友幾次,這位小姐的樣子……是有那么一點像方小姐,但是,她怎么覺得前幾次見到的方小姐穿著比較時髦些,不像現在看的這么樸素。
“你干么這么看我,要是你不信,大可打內線去問你們副總!敝囊桓崩碇睔鈮训哪。
看她的樣子,總機小姐哪敢說她不信啊。
“方小姐,請你稍等一下,我打電話上去通知副總。”
而阿寬一聽知春來了,連忙叫她上去。
***
知夏順利潛入敵營。
當她才剛踏進阿寬的辦公室,耳邊就傳來一句驚呼。
“知夏!”他一眼就認出她來。
有沒有搞錯,他真那么愛她姐姐,所以馬上就能認出她們倆的不同?
知夏的臉皺了起來。
“你干么?”
“你怎么認得出我是誰?”
“怎么認不出!知春才不會穿這種裙裝,化這樣的淡妝!敝核龝r髦又摩登,跟知夏是南轅北轍的性子。
“你現在是在嫌我老土嗎?”
“沒這回事,你別多心!彼腥说沽吮o她!罢f吧,你干么冒充知春找我?”
經他一提醒,知夏才又記起自己是為什么而來。
“你有沒有事?”她緊張兮兮地瞅著他。
“人好好的,沒病沒痛,沒有事。”他依舊笑哈哈的。
“都這個時候了,你怎么還不正經一點呢?”瞧他一派悠閑的模樣,她自覺又有氣要生了。這人要到什么時候才會正經?
她的眉垮成八字。
阿寬急著解釋說:“我真的沒事,怎么又成了不正經了?”
“我是問你,你砸了芬園土地開發計劃的那件事,你要不要緊?”
“哦,那件事啊!彼腥淮笪。
知夏差點沒讓他的遲鈍給氣死。
都什么時候了,他還有心情迷糊。
“怎么樣了,你沒事吧?”
“不知道!卑挀u了搖頭。
“你是當事人,怎么會不知道?”
“他們九點半開會,才要判我的罪,也才知道他們要如何處置我!卑捳f得云淡風輕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無事人。
而偏偏皇帝不急,卻急死太監。
知夏一聽他九點半要開會,連忙問:“那現在幾點了?”抬眼看了一下墻上的時鐘。
不會吧!九點四十了!
“那你還在這里做什么?”她兩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,直瞅著他看。
“跟你聊天啊!彼劬﹂L那么大,不會看不出來吧!
“先生,現在都什么時候了,你不去開會,替自己說些話,陪我做什么?”她推著他走,要他親臨會場去聽判。
“喂,小姐,你好歹讓我喝杯果汁行不行?”阿寬手里還端著秘書方才端進的果汁。
“行,你快喝,喝完了好上路!彼龥]好氣地斜的他一眼。真不曉得都這個時候了,他哪來的心情喝果汁。
“你喝快點!彼叽偎。
“行了,你別催我。”阿寬仰著頭,灌下那一杯近四百西西的果汁。
他才喝完,杯子都還沒放下,知夏就催著他遠去開會。
他側過頭看著她,問:“那你呢?”
“我?”
“對啊,你不走,待在我辦公室做什么?”
“我等你回來呀!彼胫浪麜獾绞裁刺幏。
“不用等了,那些老頭子一開起會、罵起人來,沒一、兩個鐘頭是不會放人的。”
“我今天上午又沒事,你讓我等一下會怎么樣?”她要是不這么做,她今天早上也沒法子做事,所以有先見之明的她,早請了假。
“你讓我等吧,我就待在這里,不會亂動你的文件。”
拜托,他哪是怕她亂動他的東西啊。他睨了她一眼。
知夏一臉的拜托請求。
阿寬沒轍了。
“好吧,你就在這等著;如果無聊,可以上網,也可以玩電動!彼麖某閷夏贸鰩灼螒蚬獾o她打發時間,之后還不忘交代他的秘書,要她多照顧她。
他把知夏給安排妥當了,才放心離去。
知夏看著他從她進門開始,從沒怪過她半句,還怕她無聊,體貼的替她張羅一些吃的、玩的……
想想前些日子,她還很討厭他呢!突然間知夏心頭一陣難受,她總覺得自己對不起他。
他又沒惹到她,怎么她就看他不順眼呢?
他跟知春交往的這段時日,對她,他也只有討好的份,從來沒做出什么惡事,而且他明知道態度惡劣的她,對他沒好感,卻在她有求于他時,二話不說幫了她一把,以至于最后讓自己落了個里外不是人,現在還得接受家人審判……
想來,她就頭痛。
他干么對她那么好呢?
難道真因為她是知春的妹妹!
好吧,如果真是為了這個原因,那她發誓,等這件事落幕,她就不當他是陸大哥跟知春之間的程咬金,甚至助他一把,幫他追求知春,所以,阿寬你可得爭氣哦。
知夏這么祈禱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