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那一副討賞的表情,讓刑觀影仿佛見著了一個預先替他挖好的坑,準備讓他跳入。
“是有好處。”明知有坑,他仍是往坑里跳。
“那……我必會向爺索取該我的獎賞!
“這是當然!本退闼辉,依她之前曾激烈索吻的性子來看,她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。
聞言,她歡喜地笑了,是真心感到開心的笑容,如同那日她對著孩童展顏一笑那般,迷惑了刑觀影的眼。
“什么獎賞?”聽著花靜初與刑觀影的對話,看著兩人對視的模樣,蘇夢芯急了,急得耐不住性子,急得妒火中燒,急得不在乎有些話是否該說!敖o老鴇最好的獎賞不就是金銀財寶嗎?”
“蘇姑娘!”刑觀影眼微瞇,喊出口的語氣帶著不同于平時的冷意。
“辦妥這事,花姑娘的功勞可大了,深信王爺出手絕不小氣,甚至豐厚到連‘胭脂樓’都可以收起來享清福了呢。”蘇夢芯音量不大,卻也教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。“我絕無看輕老鴇之意,倘若花姑娘能有選擇的余地,也不會如此蹲蹋自己,我真替花姑娘感到高興呢!
六王爺攏著眉,沒說話。
王爺夫人訝異得伸手掩嘴。
顧生云勾了下唇,興味十足的模樣。
青山張大了嘴,一副錯愕的呆樣。他不明白蘇姑娘為何要這樣說話,只覺得這時候說這話,似乎非常不好。
而刑觀影呢,他看著花靜初的眸光不曾稍瞬,神態詭異得讓人無法捉摸,瞧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。
“是嗎?”閃避著刑觀影太過深沉的注視,花靜初臉上又出現那種媚態橫生的笑。
“聽蘇姑娘這么說,我已經開始期待王爺的獎賞了呢。”那語氣既柔且緩!安贿^,有件事蘇姑娘說錯了。”
沒料到此時的花靜初竟會用如此柔軟無火氣的語氣對她說話,倒教蘇夢芯一時愣住。
“我啊,從來不覺得當老鴇有什么不好。”她的那群好姐妹,個個都如同她的親人一般呢。
“我想,倘若爺娶了我,至少有一個好處……”偏頭,她看著心思難測的刑觀影,調促的笑意在她眼底成形,然顯露于外的卻是讓人瞧不出端倪的完美美笑容!叭蘸蟛恍枰獰⿶兰{不納妾呢!
第5章(1)
混帳!刑觀影在心里咒著。
他不曾對任何人罵過這樣重的話,就連當年與當今圣上翻臉時,心底也不曾罵過這兩個字,偏偏,這兩個字今日已經不知道在他心里跑出來多少回了。
每出來一回,他的臉色便更加難看一些,氣又生得更多一些,而后硬生生將他平時掛在唇畔那抹太過淡然的微笑凍結成冰。
此時的刑觀影并非平時的刑觀影,卻是貨真價實的刑觀影,連刑觀影自己也不曾見過的刑觀影。
他一直以為自己“無動于心”的本事已經練得爐火純青,也一直認為十年前爆發的那場脾氣會是今生唯一的“杰作”。
哪知十年后的今日他會氣得睡不著覺,更糟的是那積累得快要爆開的怒火還等不著發火的對象。
混帳!一甩衣袖,收回瞪視著客房門扉的目光,折回太師椅重新落坐的他,氣得渾身熱氣蒸騰,連只著單薄衣衫的他竟也熱得出汗了。
“日后不需要煩惱納不納妾!币痪浠o初說過的話從刑觀影冰冷的唇中吐出。
該死的花靜初,說這話是什么意思?!只因為她是胭脂樓的主人,樓里的姑娘皆是她的好姐妹,所以她的夫君也是好姐妹的夫君,而她的好姐妹也是她夫君的……
該死的!
她到底把他刑觀影當成什么人了?
好色之徒?
風流成性?
妻妾成群?
日后他若真娶她,難道只是因為不需要煩惱納不納妾?
“爺,要了我,您不會后悔的!
腦海中突然躍出的這句話讓他閃著異輝的風目爆出了火苗。
好一個花靜初,該不會當初對他說那些話時就已經是“這個”意思了?
她到底是高估了他的能耐,抑或是小看了他的定性?
就算她真有那樣的度量,也得先問問他允不允呢!最氣人的是,他排斥的竟不是“娶她”的念頭,而是氣惱她毫不在意地想將他與眾姐妹“分享”。
他,難道就這么不值得她費心獨占?不值得她傾盡心神去擁有?
既然如此,又何必闖入他的生活,將他的心緒攪得一團亂,惹得他進退不得。
“混帳!”忍不住的咒罵終于說出了口,聽得正端著熱水進房的青山狠狠嚇了一跳。
“爺……罵我?”青山的心跳快上加快。
“不是!鳖^一偏,他又看了房門依舊緊閉的客房一眼。
咽了口口水,青山仍舊不安心!盃斣谏鷼?”
“我不能生氣?”他暗自吸口氣壓抑在胸臆間亂竄的火焰。
“不不。”青山的頭搖得如同波浪鼓一般。“青山以為爺沒有脾氣。”
“沒有脾氣?”刑觀影琢磨著字里行間之意!爸灰侨硕紩衅!
“可青山九歲跟爺至今已過了六個年頭,這六年來青山不曾見爺發過脾氣,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曾,更別說罵人了。”他面色有異地看著刑觀影。
“爺,真有睥氣?”
“你說呢?”
“倘若有一日,我能讓爺為我氣得跳腳,不知道有多快活呢!”
怎么會?青山雙眼發直了。花主前些日子方對他說過的話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冒出腦海?
想想,當時他回了花主什么……
“賭輸了!鼻嗌桨@口氣,有氣無力的。
“賭輸?”刑觀影挑了下眉,拿他來賭嗎?“賭什么?跟誰賭?”
“花主說爺不是沒有脾氣,而是沒有心!鼻嗌揭荒樈^望!扒嗌讲环䴕猓瑘猿仲爺沒有脾氣!苯Y果……結果,他這個跟了爺六年的人竟然輸給一個認識爺六個月的人……
“花主罵我喪盡天良?”沒有心指的可是這種意思?
“不是!鼻嗌骄趩实刈哌M屋將熱水盆放好!盃,請先梳洗,天氣冷,水冷得快。”
挑了下眉,輕“嗯”了聲,刑觀影沒再多問。藏不住話的青山,想說時便會開口。
忙著抒巾帕的青山看著他家爺那怎么看都好看的臉龐時,一個念頭突然閃過,想著……或許他還沒有輸呢,只要證明爺“有心”,花主便不算贏了。
但……怎么證明?
怎么證明啊“爺!鼻嗌较氲搅恕!盃斂芍獣灶櫞笕诵ζ饋頃r面頰有兩個酒窩?”
“這種事誰會注意。”
這種事……看就知道了,根本就不需要注意啊……
“那爺可知道青山左邊的眉毛旁有一道疤?”
放下巾帕,刑觀影側了下臉!澳闶軅?”
張了張口,青山最后還是選擇吞下滿口的委曲。“爺,青山這道疤已經跟著我十三年了,爺從沒發現嗎?”
“這樣啊!
這樣?聽著刑觀影的回答,青山徹底認輸了。
爺——果真沒有心啊。
“看來,全讓花主說中了!鼻嗌秸f得不大甘心!坝行┤瞬淮髸J路,有些人不大會認人,青山一直以為爺是后者。”
“哦?”刑觀影扯了下唇,他確實不會認人,往往都需要旁人提醒,甚至等著對方自己報上姓名。
“可花主說爺天資聰穎、過目不忘,不該如此!鼻嗌酵得榱诵逃^影一眼。
“我聽著!
“會如此全是因為爺只將對方映上了眼卻沒看人心,過目即忘,下回再見,仍像陌生人一般認不出對方來!鼻嗌皆秸f便越覺得花主說得有理。“就算是每日相處或時常碰面之人,爺也只將對方記個七八分而已;認是能認出了,但若要細談五官特色,那是不能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