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。”趙決拍拍手,盯著失主大喝,“你沒長眼的是不是?被騙也不知道?豬啊你?”
“。俊笔е髅H,什么跟什么呀?
瞧他那副蠢樣,果真是被騙的主。還有那個不男不女的騙子,用力瞪青年人一眼。呼,活動活動筋骨,發泄發泄,心情好多了,連步子也輕飄了起來。
失主看著趙決漸漸消失的身影,心想莫非眼花了?剛才那位好像是有名的成王府的公子呀,哦哦,曾聽說他是惡霸一個,想不到他這么有正義感呀。不由得感嘆:謠言哪謠言。
趙決剛踏進府里,成王爺也剛好回府,忙叫住了趙決。趙決本來一路還在嘀咕著藏春是女兒身和成了自己夫子的事,王爺這一叫,他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撲過去。
“爹,不能讓那個大夫做我的夫子!币欢ú恍。
“都說好了,容不得你亂來!边@事沒得商量。
“可是爹,你知道嗎?你知道不知道那個大夫她是……”聲音漸低,仿佛做賊一樣。
“是什么?”王爺的聲音洪亮極了。
“是,她是個女人啦!”盡量壓低聲音湊近成王爺的耳朵。果然有了反應,成王爺愣在現場,目不轉睛地望著兒子。
怎么,沒聽清楚嗎?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呀,趙決稍微提高一下聲音:“我說那個大夫是個女的,女的!”用力強調。咦?還是沒反應哦,看來爹是不可置信的程度多點吧,待會準會惱羞成怒的,居然敢欺騙成王府的人,非辭掉那個女大夫不可,這個年月女人露面已經很不成體統了,居然還想當夫子,簡直是辱沒了天下的男人哪。
“爹?”小聲輕喚一下。王爺的眼眨了一下,還順勢掏掏耳朵,“決兒,你剛才說的是不是陳大夫呀?就是準備請來給你做夫子的陳大夫?陳藏春?”王爺是一副驚訝的模樣,一而再,再而三地求證,以怕認錯人。
“除了她還有誰?很不像話是不是?爹,你說是不是?我今天發現的哦!壁w決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洋洋得意的,哈,我管你叫什么陳藏春,小綠豆這下你完了。
“咳——”王爺對上趙決的眼,一臉關心地問,“決兒,最近你的眼睛沒什么問題吧?會不會有什么眼疾的?”
眼疾?“沒有啊!彼难劬玫煤苓,像今天大老遠他就看到有個賊咧!爹問這個做什么?
“既然你沒有眼疾——”成王爺直了直身,運動一下手腕,大手一揮,只見那趙決“卟”地被打飛得老遠,撞到一個盆景樹上,輕柔關懷變成暴力大喝,“你白癡?陳大夫是女子一事要你來跟我說?我自己沒有眼睛看嗎?你當我老眼昏花了是不是?”
很痛咧。不過——
“爹,你也知道她是女的?”不會吧!“什么時候的事?昨天?前天?還是……”
“一早就知道!你有什么不樂意的嗎?”成王爺揉揉手,這一掌下去自個手也痛呀。
這么說爹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女的了?那為什么還非要讓她來府上?趙決突然想到一個極為可怕的可能,瞪著成王爺的臉色越來越恐怖、慘白,難道說——
“爹——你不會是看上了陳大夫,想娶她做姨娘?”不會吧?啊啊,極有可能的呀,爹爹鰥居都有十年了,要看上陳大夫也不是不可能的呀,可是可是,綠豆怎么可以嫁給爹爹呢?雖然她不過是一介草民,是一個小綠豆,但,但她和他都已經親吻了啊,啊啊,她親了他,她要對他負責了。
“爹,你這樣做會對不起死去的娘的!”還有死去的大媽和二媽!他要一一教育爹爹,決不能亂來!
成王爺深吸氣再深吸氣,皮笑肉不笑地輕喚兒子:“決兒,你過來!
“干、干嗎?”爹的樣子好奇怪哦,有些讓人不寒而栗,趙決小小步朝成王爺移過去。
“你過來!
“哦!边^去是可以啦,只不過氣氛有些詭異哦。終于站定在成王爺面前,“爹,我——啊啊啊啊——”
“看上你個頭啊你——”驚天大吼伴隨山動地搖的一腳,趙決像被踢飛的球一樣,然后和前院圍欄發了雷鳴般的撞擊聲,五心貼墻,停留幾秒,估計是力量過大的關系需要緩沖一下,最后轟然倒下,濺起無數塵土。
成王爺不由得無語問蒼天:孩子娘呀,你為什么走得那么早,讓我獨自面對這么笨的兒子呀。
爹居然這么狠心!
第二日趙決從銅鏡中看到自己微微有些變形的臉,心里不由得又對藏春恨恨起來。這樣不停地念著她的可惡,還有她欺騙他的事,他才不管是她有心隱瞞還是自己沒看出來,反正都是她的錯啦。念著念著又憶起那夜的冰潤清涼,她的唇,似乎軟軟的呢,還有淡淡的藥香,一思及此又“吃吃”地笑出聲,但一思及她對他的欺騙,趙決現在是一心一意認定藏春欺騙了他的,又怒目橫顏的。他就這么一會竊喜一個氣憤的,不知過了多久一抬頭,!媽呀,自己怎么不知不覺地來到“廣濟堂”了?中邪中邪了。
他才不是來找綠豆的咧,才要想走,就看到藏春從堂內走了出來,哇,第一反應是不能讓她發現,急忙躲到旁邊一株酸棗樹后蹲了下來,唔,他為什么要躲?
他偷偷地探出頭來,眼一下睜大,綠豆旁邊那個男人是誰?她居然一清早和男人同出一間屋子,莫非莫非……趙決臉色一下發白,那個人,那個人是她的丈夫?是了,一定是這樣了,他還記得綠豆說過有重要的人要照顧,原來這個重要的人就是她的丈夫啊。可是,有什么不對呢?她有丈夫這有什么不對的,現在女子十三歲即可為人婦了,更何況看她的樣子也該有二十了,有丈夫也是很正常的事。可是,為什么全身都不對勁了,煩躁得想打人,心里悶悶的,郁悶到他快喘不過氣來了,想要大叫。不過,趙決只是在心里瞎折騰,只是一下一下地咬著指甲,而后又忍不住偷偷看過去。哼,有什么好的呀,瘦巴巴的,身形都還沒他健美哪,長得不男不女的,瞧他那樣子,弱不禁風的,連走路都還要藏春攙扶,是不是男人哪?走開了,不許靠綠豆那么近了!
“藏春,那人你認識嗎?”文弱青年終于發現趙決的存在,一直朝這里偷看又咬牙切齒的,會是小春的朋友嗎?
“誰?哪里?”藏春讓輕倚著自己的人坐在長椅子,天氣挺好,曬曬太陽對他的身體有好處。
“就是樹后的那個!
是嗎?藏春望去,恰巧趙決也偷偷望過來。這一望嚇得趙決“咻”地站直身子,怎么辦,給發現了。那那那——
“我可不是來找你的哦。我才沒有哦。我不過恰好路過,你別誤會哦!甭曇粲煮@又抖,這讓藏春莫名其妙,不過,藏春也從不指望趙決,看著趙決的樣子又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話,這、這本來就無從答起嘛。
趙決的視線在藏春和那名男子的臉上轉來轉去,胸口一股悶氣越來越大,四處擴散開來,終于把他給吞沒了,他的眼最終停在藏春的臉上,看著藏春顯得一派無辜又顯得對他莫名其妙的眼神,委屈、懊惱,不甘,亂七八糟的情感都一下涌了上來,又酸又苦又甜地充斥在胸口,最后化作幾聲驚天大叫跑了開去。
“啊——啊——啊——”
兩人面面相覷,“你朋友?”青年人問。
“啊,”藏春看著早已消失了背影的地方,“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要去教的學生!
“那個趙公子?”
“是啊!
青年人聞及,輕輕地笑,“就是他呀,蠻可愛的嘛。”
“?唔,確實!辈卮盒牟辉谘傻卮,眼還停留在遠方。片刻似乎感到他還一直看著她,低下頭就觸及滿含興味的眼視與笑容,“哥,你干嗎?”
“我能干嗎呀?”輕笑著,繼而又停不住地咳了起來。這個人正是藏春的哥哥陳藏在。不過他——
“哥,你——”藏春愣愣地看著藏在手里的帕子染上幾縷血絲,藏在仍是淺如春風的笑,他笑起來的時候和藏春像極了,一樣的淡然,一樣的笑如春風。
他拍拍藏春的手,“我沒事,或許是病久了心氣不足心血瘀阻,干于肺,不礙事的!
是這樣嗎?藏在小時就患了心疾,這二十年幾乎都是用藥養著,五行中心為火,肺為金,火克金,這心病必會累及肺病,這是自然,只不過看到哥哥咳血的時候,心里不由得難過起來,這也意味他的病情在日益變壞。
“哥,都是我沒有照顧你,我,我還是不去王府了!辈卮憾琢讼聛。
“傻丫頭,你已經把我照顧得很好了。若不是我,你早已許了婆家,過著無憂的生活!辈卦趽嶂卮旱念^,這十幾年來都是小春在照顧自己,而自己幾乎是幫不上她什么忙的,他是那種連出門曬曬太陽,散散步都會讓他氣喘不已的廢人,他不能一直拖累她的。
“也就是一個月,怕什么?再說有王大嬸會照顧我。你也可以去外面走動走動,不用一天待在這個小藥堂子里!薄案纾辈卮旱难塾行┏绷,蹲下來頭靠在藏在的腿上,輕輕地呢喃,“哥——”
“唔?”輕輕地應,藏在微微瞇起眼,陽光淺淺地印在他的臉上,溫暖而安詳的。
“哥,《太平圣惠方》快要編校成功了!陛p輕地吐著這幾個字,藏春的眼半垂了下來,盯著藏在鞋面上的一個暗花上,像綠色又像黑色,分不清呀。
“唔,”藏在的睫毛輕輕地顫了一下又恢復安然,“那么爹,也快回來了吧?”
“大概吧!辈卮阂膊徽Z了,兩人交疊著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