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啦,我不就出去削了……”他拿回刮胡刀,草草剃著末完的須根--這正是接電話前的動作--這才從容地套回外衣,臨離開員工休息室,不忘提醒心火盛的胡老大:“人家是女孩子,你降降火再跟她談好不好?”
周期病好不了,但至少忍耐著不要爆發出來嚇人呀!
“好啦好啦!焙^銘按按高豎的頭發,保持心境平和--每月會計結算時腎上腺素皮質醇都會跑出來叫囂躁狂,改不掉的壞習慣。“喂,你呀。”
第9章(2)
“呃,我是……”
“我認得你,鐘盼兒。”胡繼銘沒掩飾他的所知,直接說出她全名!澳阆胝蚁?”
“嗯……”聽過這人的聲音,記憶中翔跟她說過他是老板,她略有印象!拔蚁胝宜
“找到他又能怎樣?再來一次拋棄他嗎?”
他不擅長說話遮遮掩掩,直截了當挑明問她。在他眼中,事實黑白分明,不是黑就是絕對的白,灰色地帶毫無立錐之地。當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是她決定放棄他,喬曉翔不會不要她……他們的事一面倒地任鐘盼兒掌握主權,她可不要事后才來裝出遭嫌棄的樣子乞討同情。
翔的付出太多了,多到足以讓旁觀的他對她的不知足產生厭惡。聽見佘興生說話的對象是她,便火氣十足地搶過話筒打算開罵,好代兄弟大大出一口老鼠冤氣。
鐘盼兒真是名副其實的禍水,搞得他兄弟失魂落魄地避走它鄉。之前喬曉翔專為她簽約長期包下就近昊天總部的飯店,一個月近六百萬的價目已經教他眼睛快爆掉……不過是個女人,且還是久久才抽出空來幽會的那類,用得著這樣花心思嗎?隨便哪間汽車旅館便宜哪里去不就行了,
最最最可惡的是她間接拖累夜店這季營業額--因那自我流放中的金牌酒保的離開而少了百多萬;他剛在空置包廂看盈利帳算出的--天殺的她要怎樣賠給他?!
“我、我不是這樣想的……”盼兒鼻頭一酸,本來就心慌,陌生人的一語道破更促使她情緒失措,凝聚的淚紛紛滑下來,她軟弱地用手去擋!拔抑皇恰
不想他受傷,但她又好自私……
聽見鐘盼兒克制的抽噎聲,胡繼銘暗叫糟,由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,這下他要怎樣興致勃勃地罵下去?才說完一句,委屈的是他呀……
幾次開口想安慰兄弟的前女人,卻又覺得不恰當,最后沉默幾秒,感嘆:“我真不知道翔前世是欠了你什么,一直拚死拚活地在還你!
“嗄?”她不解的應聲有著哭音。
“別提了,例子太多!
記得翔有一次從她家照顧完生病女主人回來后,就一直躲在休息室上網查食譜,逼問之下這才透露盼兒在無意間抱怨他身體單薄不太好抱,然后他親眼看著這個情癡在接著短短兩星期里體重增加了十多磅……其它種種,不勝枚舉。
胡繼銘選擇輕描淡寫地帶過。和喬曉翔屬深交,私下的事總有辦法知悉,但他的朋友又不是她,他用不著對她抱怨翔的用情太深。
旁觀者都清楚這是一種絕對不平等的關系,偏偏受害者還甘之如飴。
“那么……你還是不愿意讓我和他說話嗎?”她低下頭怯懦地問,翔他……在夜店里吧?
“說真的,我真不愿意讓你再傷害他,也不會把電話交給他,如果他還在店里的話!眴虝韵璨恢劳矗羧荤娕蝺夯仡^找他的話,他必然會張開懷抱無條件又接納她,甚至愿意違背道德做她婚后的地下情人。
他真不樂見老朋友前面明明是陷阱,還義無反顧地跳下去……愛情有那樣致命的不理智嗎?“他不在Kaleido,或者我應該說,翔不在臺灣。”
“他不在臺灣?”鐘盼兒直覺地皺眉!澳撬麜谀睦?”
“你真不熟悉他,是不?”胡繼銘嘲弄地反問,卻聽不出嘲弄的對象是她還是遠在德國的人……看吧,事到如今,你的女人居然連你會在地球上哪一處都不清楚,虧你還那么掏心掏肺!凹偃缒悴辉诤跛脑,我勸你還是別知道的好!
“我在乎他!我真的在乎他……”盼兒的口吻飽含無庸置疑的哀憐,每說一遍在乎,心疼便多一分!澳愀嬖V我好嗎?”
“鐘小姐,你現在有什么資格向我討這項權利呢?三日后你就要結婚了!
他無意赤裸裸地揭弄她的瘡疤,她婚期將近,是鐵一般的事實。
“我想知道!我求你!”盼兒著急地抓緊手機,不顧尊嚴地央求,也許最后仍是無計可施,但……“除了你們店里的人,我不知道可以向誰問翔的事了……”
胡繼銘靜默下來,無從應付彼端那叱吒商場的女強人此刻彷徨的請求……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從翔的哪里說起比較好。因為他根本不曉得翔隱瞞她哪些,又透露了哪些。
低頭看著地板上的柚木條紋,他陡地開口:“從他現在在哪里開始說吧,我想他應該在摩薩爾區。”
“摩薩爾?”盼兒喃念著這突如其來的陌生字眼,一時間不明所以。
“萊茵河下游附近,德國的產酒區。”他客氣而友善地提供她不足的地理常識。
“翔他去那里做什么?”
“還不是因為你!”胡繼銘半埋怨地續道。失戀的人都會去旅行散散心的,純粹指定動作,看風景呀,對著山谷大叫之類呀……她居然不知道!
全天下最愚蠢的水上活動莫過于一個人跳入愛河里,他今日總算從老友血淋淋的例子中見識到了。
“他還好……嗎?”盼兒不確定地問。他會為了避開她,一個人躲到那么遠的地方,是很不想再看到她吧?
“我怎知道!”他聞言嗤笑,別忘了翔在國外誰的電話都不接,歸園田居自己斷電斷線搞冷靜,他們又怎連系得上?“沒有你應該很好吧,他酒廠的人也會照顧好他,你沒必要擔心。”
“酒廠?”她敏銳地捕捉到這字眼,狐疑地問:“為什么你說他會有人照顧……”
“難道你以為他真的只是我們這里的一個普通酒保嗎?”胡繼銘反問,電話中的默認忠實地告訴了他答案;他喉頭跟著干澀,不管會不會說到一半破音了--“不是吧!喬曉翔居然連他是卡歷凡酒廠的總裁也沒跟你說?他是存心要你認定我壓榨員工,肯定是!”
“卡……”盼兒張嘴無言,腦里一片空白……從沒猜測過他在酒吧之外有別的身份的可能;她在公干進餐時聽過這個酒廠,但它不是經典老字號嗎?“怎么……”
“他還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?”他干脆紆尊降貴地問。
“我……”
也對,不知道的話又怎么知道自己不知道?胡繼銘驚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,掩飾似地隨口列舉他所知范圍內的事--“那你知道他是私生子、原來家族是奧利航運嗎?嗯,不得不提的是……品酒協會的成員?學過柔道?還有他曾是GSAS的學生,讀德文系,跟你同一所大學喔,真巧。”
沒錯,他和謝是小人,當初讓征窘社調查過盼兒的來歷。喬曉翔這樣一面倒的死心塌地,怎能不自私地擔心他所愛非人、快要被賣去黑市?
昊天集團主席的學歷、成績沒什么看頭,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和翔曾經同校這一點,依某個凱子一開始便掏心以對看來,即使腦殘也能蒙到和這個八九不離十,這女人究竟對他做過什么大恩大德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