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車停好,走進屋內,只見客廳的燈全數打開,電視正播放著韓劇,音量很大,但他最愛的女人卻抱著抱枕在沙發上縮得好小好小,睡著了。
她在等他嗎?
應該先打個電話跟她說一聲的,可當他踏進那間房后,就連一點打電話的機會都沒有。
不過無所謂,這件事就快要過去了,以后,他可以每天每晚都陪著她。
他坐在地毯上,倚靠著沙發椅,長指掠過她眉間微皺的摺痕。
是怎么了?怎會連睡著時都是一臉不開心?
正疑惑著,余光瞥兌她左手拇指竟纏著繃帶。
拾起她的手仔個審視著,他無法判讀是怎樣的傷口,然而他的動作驚醒了睡夢中的舒亞米。
眨了眨眼。“你回來了?”看了眼時鐘,都已經快要一點了。
這段時間,他一直都待在飯店里嗎?
“小妹,你的手怎么了?”席斯柔輕啄著她柔白的手背。
“被車針扎到!彼氐迷频L輕。
“怎會被車針扎到?”他眉頭攏起!斑@么不小心!”
“不是很嚴重,拔掉的指甲還會再生的……”她簡單把傷勢講解完畢,說完,席斯柔已經冷汗涔涔。
“以后不要再使用縫紉機了。”她說得輕描淡寫,他卻聽得很怕。
“那怎么可以?與彤說,當她成為知名設計師時,還要仰仗我的好功夫呢。”
他聞言忍不住苦笑,脫下西裝,將她摟在懷里,心里覺得好滿足。“好,你要怎樣就怎樣,但是記得,一定要小心一點。”
“嗯。”她點點頭,窩在他暖暖的胸膛,卻突地聞到一抹不屬于他的氣味,心口一窒。“柔柔,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?”
“嗯?”下巴摩挲著她的發。
“你今天下午之后,都跟端顏在一起?”
摩挲的動作打住,她閉上眼,聽著他的心跳,聽見他回答,“是啊!
他沒有騙她!白鍪裁矗俊彼謫。
“業務上的事!彼麑Υ鹑缌。
“資金問題?”他的心跳始終沉穩規律,仿佛在告訴她,是的、是的。
“巽介跟你說的?”語氣很柔,眸卻凝起。
“嗯,他說,要不是有端顏的金援,裕合早就倒閉了,這是真的嗎?”她抬眼看著他,想從他的眼中看出真偽。
老媽曾經跟她說,人,就端看一雙眼,眼里寫滿了看法和想法,再老謀深算的人,也能從雙眼看出端倪。
而他的眼神很柔,盛滿了對她的寵溺和疼愛。
可以相信他吧?
“他說的沒錯,不過,用金援兩個字,未免太聳動了!毕谷岬吐曅χ,心里卻想,改天非找堂哥算帳不可。“端顏是旭陽金控總經理,有她調頭寸,公司在資金的運轉上,總是方便一點,最主要的是,她人脈很廣,接觸她,可以開發更多業務。”
“所以你常跟她私下見面?”
“一個月最多兩三次吧。”他說的是實話,這是他的極限,再多,他會翻臉。
“真的?”她軟軟地倒進他的懷里!爸皇钦劰?”
“……嗯哼!辈皇枪室獠m她,而是這件事就快要結束了,沒必要對她提起。
“你在家等我,是不是很無聊?”
“我有說,我是在等你嗎?”她努了努嘴,不想讓他太得意。
與彤說,他們可能是在視訊會議室里開會,也許里頭不只他們兩個,要她別胡思亂想,與其想破頭,不如直接問個清楚。
所以她乖乖地等,卻沒料到他回來這么晚。
“如果不是等我,干么在這里睡?”他輕咬著她努起的唇瓣。
“房間太大太靜,不好睡!膘o得讓她心里發毛,要她怎么睡?“我還是比較喜歡住在小小的公寓里,雖然常常很吵鬧,但是有點人聲,總覺得比較好睡!
“我們來制造一點聲音,做一點運動,讓你好睡一點!被馃岬奈蔷d密地沿著她細嫩頸項落下。
她輕吟了聲,抬眼,捧住他的臉。
“怎么了?”他粗嘎問著。
“我真的可以相信你?”她還是有點不安。
他微愕,而后輕笑!盀槭裁催@么說?”
其實,我媽并不是二次婚姻,當年她是未婚生下我,而我爸跑了!彼坏卣f起往事!澳菚r,他們都太年輕了,也正因為這樣,我媽的不安全感很重,她對人很難信任,但她卻沒有顧忌地信任你爸,我想,她一定很愛你爸!
她也見識過了,席老爸為人老實又貼心,也難怪能夠打開老媽上鎖又生銹的心房,也因為如此,她才放心把老媽交給他。
“嗯!彼P掉電視,抱起她上樓,一路聽著她的絮語。
“大概是被我媽傳染的吧,我對人也難以信任。”她被拋進軟軟的床上,被暖意包圍,腦袋渾沌了起來。
她很難信任人,所以才會用三年的時間觀察他,確定他是個值得交托的人后,才鼓起勇氣告白。她以為,自此以后不會再疑神疑鬼,老是懷疑人心,但事實證明,當她看到床上那一幕,卻連去驗真證真假的勇氣都沒有。
現在的她,曾試著先小心驗證,對他有信心,可是,還是好不安很恐懼。
很怕驗證之后,一切如她想像。唉,愛人真的是太麻煩了,讓她惶恐度日。
“嗯。”他聽著,渾身上下都在忙。
“柔,你真的喜歡我嗎?”她不禁問道。
不是蓄意懷疑他,而是種種跡象再加上她的猜疑,讓她的心始終平靜不下來。
“那當然。”他咬了她一口,眼色柔亮如月光。
他小妹的腦袋瓜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?都什么時候了,還在問他這種同題?
是他太失責,用行動不足以證明心意?
“不可以騙我!彼芍б馔秊,像是浸淫在暖海之中。
他怔住,隨即咧嘴一笑!班。”
“別嗯啊嗯的!备杏X很敷衍。
“好。”
“那……我想睡了……”
他瞪著她,果真瞧她閉上眼,沉沉睡去。
他突地搖頭笑了,替她將被子蓋好,將她摟進懷里,兩人一道睡。
看著她的睡臉,他突生沖動,想跟她說,有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,但這種話,她聽得進去嗎?她能接受嗎?他沒有把握,也沒有勇氣。
所以,他只能用他的方式愛她,直到他和端顏的契約解除的那一天。
快了,只剩最后兩次而已。
***bbs.fmx.cn***bbs.fmx.cn***bbs.fmx.cn***夜靜寂。
舒亞米獨自一人待在紡織廠里,檢查服裝的每處細節。
在蘭姊的幫忙之下,制服如期完成,明天就可以交付。
荷葉V字領口,無袖長擺白襯衫配上英格蘭格子黑色A字短裙,胸口處抓皺摺,可以掩飾扁胸,斜邊抓皺,可以掩飾肥腰,A字短裙可以掩飾廣臀。
她也好喜歡這一套衣服哩。
可惜,這已經是裕合的制服了。
剪著線頭,檢查縫線是否完美,壓根沒發覺夜色已經很沉,有幾許涼風從窗縫滲入,吹得她腳邊一陣發涼。
抬眼看著掛檣的大鐘,驀然發現時間已經十點了。
前后看了一圈,什么時候跑得沒半個人,她壓根沒發覺。
低頭再剪線頭,驀地想起席巽介曾經說遇的廠內傅說。糟,已經十點了!思及內容,她暗叫不妙,快快收拾,突然覺得角落邊的暗處彷佛有鬼魅窺伺,又覺得掛在墻邊的展示布好像微微飛揚。
媽呀~~她不想收了,但卻又不能不收。
心驚肉跳,如臨大敵,兩只手忍不住打起顫,突然,一陣風自沒闔上的門吹進,刮起了展示布,布擺輕輕地揚高,嚇得她原地跳起。
柔柔、柔柔,救命啊!需要他的時候,他到底是跑哪去了?
她心里暗叫不妙,努力收起最后一件制服,擱進箱內的瞬間,抓起包包準備要跑——
“你怎么還在這里?”
“嗚哇!”舒亞米跳起,隨即躲到桌子底下。
“亞米?”席巽介被她嚇到!澳阍诟擅矗俊
聽出是席巽介的聲音,她才從桌子下爬出來!澳阍诟擅蠢!”厚,人嚇人會嚇死人耶。
“我才被你嚇到咧!彼牧伺男靥。“這么晚了,你怎么還沒回去?”
“我在整理明天要交出去的制服。”深呼吸了幾次,確定魂魄回籠,雙腳也有了些力量,才快步走向他!氨緛硐氲认谷徇^來接我,可是我沒想到他今天沒過來!
最近,都是他送她上下班的,所以她今天也很自然地等他過來,豈料他竟然沒來。都已經十點了,他到底是跑哪去了?該不會是丟下她先回家了吧?
沒良心的男人。
日子才甜沒幾天,他就打算偷懶了?
“他今天不會過來了,我送你回去吧!”席巽介抓起鑰匙準備鎖門。
“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不會過來?”跟著他走到停車場,舒亞米不解問著。
“那當然,今天是二十號嘛,他沒耗到半夜是回不了家的。”他隨口回答。
“什么意思?”她瞇起眸子。
為什么二十號,柔柔就一定要耗到半夜?
他又是怎么逼么清楚柔柔的行程?
“就是……”話到一半,席巽介驀然發覺自己太多話,有股沖動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!熬褪,呃……”
該死,都怪他親親老婆不準他撒謊,害得他的無敵撒謊神功掉了七八成功力,現在臨時要他編一個合理的謊,絞盡腦汁也擠不出來。
Shit,他這么多話干么呀?
“他是跟誰有約?”舒亞米面容一凜。
“呃……”救命啊,不要再問他了。
“他跟誰,在每個月的二十號有約?”她換了個方式問,話出口的瞬間,不由得聯想到,不只是二十號,彷佛只要是逢十的日子,他都不在。
十號那日是如此,上個月的十號也是如此。
“他跟人有約,為何定在每月逢十的日子?”她心頭微顫,有股不安自心底竄出。
“那是、那是……”席巽介哀號她的聯想能力為何如此之好,煩躁地抓了抓發。“好,我說,你不要激動,好嗎?”
舒亞米不語。
“……他是跟端顏有約。”席巽介重重地嘆了口氣。
“端顏?”她咬了咬唇,試探性地問著。“是業務上的事?”
“……嗯。”他硬著頭皮順著她的話答。
“騙人!誰家的業務非得要搞到三更半夜?”明擺著是在誆她,“你剛才說過,不耗到半夜,他是回不了家的!”
孤男寡女耗到三更半夜,還能做什?!
十號那天,她目擊他們走進飯店,雖說不確定他們到底是不是進了十八樓,但重點不在樓層,而是她可以確定,他們是在套房里干盡了下流事!
那晚,從他身上聞到不屬于他的香味,她就該發現的,不是嗎?
他在騙她!
“既然已經有交往的人了,為什么還要招惹我?!”渾蛋,怎么可以這樣對她?
她這么努力地想要相信他,而他竟是這樣對她。
“亞米,你冷靜一點!毕憬橐娝撸B忙扣住她的手!笆虑椴皇悄阆氲哪菢,斯柔沒跟端顏交往,他只是……”
“利用端顏?”她抬眼,水眸盈滿清亮淚水!奥犝f因為端顏相救,裕合才不至于走上倒閉—途,所以他報答?所以他利用?還是,他根本就是喜散她?!”
無論答案是哪一個,他出賣男色,這總是事實吧!
要不,誰來告訴她,孤男寡女在飯店套房里耗到三更半夜,到底還能做些什么呢?!
不要告訴她是蓋棉被純聊天!
席巽介被她的一番話給逼得無話可說。“是,他可能是要利用端顏、報答端顏,但他絕對沒有喜歡端顏!”這一點,他可以保證。
“天曉得!惫芩矚g與否,當他努力解開誤會挽回她時,卻還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,她無法接受。
“雖然兩人待在飯店套房里,但也許并沒有做什么啊,你知道斯柔是什么樣的人!彼軐G、很死心眼的。
舒亞米聞言,淚水自驚慌的眸中滑落。“真的在飯店套房?”
席巽介話一出口,有股沖動想要掐死自己。
言多必失,話多必死啊!
舒亞米抹去淚,背起包包,轉頭跑出紡織廠。
“亞米!”席巽介追出去,卻見她已經搭上計程車。
該死,平常要搭車時,還不見得招得到,為什么今天一出來,就那么巧教她給遇上了?
拿起手機,席巽介撥出號碼,隨即又頹喪地切斷。
斯柔現在正忙,就算打給他,他也沒辦法接啊,但亞米要是又搞失蹤,他豈不是罪大惡極?
算了,傳個簡訊給他吧,好歹他辦完事后,讓他心里有個底。
***bbs.fmx.cn***bbs.fmx.cn***bbs.fmx.cn***舒亞米搭著計程車來到那日目擊的飯店。
如果照席巽介所說的,他們是逢十約會,那么她猜,應該會在同一家飯店,甚至是同一間房才對。
原本是想逃的,但,她還是想搞清楚狀況,很怕再次誤會。
只因這段日子以來,他真的對她太好,全心全意地包容她、寵愛她,要說他—點都不愛她,那是絕對不可能的。
但,她無法接受他同時也對另一個女人好。
哪怕只是報恩或其他理由,她都無法接受。
電梯來到十八樓,門開,她深呼吸一口,怯怯地踏出腳步。
“您好,這里是管制樓層,請問您有什么事?”才踏出電梯門外,服務生立即上前詢問。
舒亞米努力地勾出笑容,端出證件。“你好,我是席斯柔先生的助理,他有一份急件要我幫他送過來!彼f得活靈活現,很像一回事!八歉祟佇〗阋坏赖,應該還在吧?”
說完,她幾乎是屏住氣息,等著對方的反應。
他真的在這里嗎?
服務生看了她的證件,確定她是席斯柔的助理,猶豫片刻才道:“請稍等,我先通報一聲!
心頭一窒,她破碎地應了聲!昂玫摹!
他真的在這里……心沉重地跳著,震得她頭發暈,神色恍惚,即不得不強自鎮定。
看著服務生查詢電腦,螢幕上浮現出套房號碼,他拿起電話正要詢問時,眼尖瞧見套房號碼的舒亞米已經拔腿狂奔,和他玩起躲貓貓的游戲。
“小姐,請不要亂闖!”服務生低喊著。
舒亞米快步跑著,尋找著一八零一號房。
長廊被暗紅色地毯吞噬到盡頭,她踉蹌著腳步,轉過一個彎,瞥見燙金的房間號碼就貼在黃褐色的銅門上。
狂猛的按著一旁的電鈴,并不時回頭張望。
房間里,端顏停住動作,視線看向房門口。
“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?剛才是電話響,現在是門鈴響,到底誰在找碴?”這個時候正要聚精會神,絕不允許分心的。
“你去看看吧,吵死人了!毙币性诎吐蹇耸降墓诺渖嘲l上的席斯柔,一身赤裸,打算起身穿條褲子。
“不用穿,等我回來。”端顏起身,轉出房門,走過一條走道,盡頭就是大門。
門一打開,端顏瞪著眼前的混亂。
一名年輕女子正和樓層服務生爭執不休。
“發生什么事了?”她冷聲問。
兩人同時回頭,舒亞米看兄端顏的瞬間,隨即大力推開服務生,從她身旁沖進房去。
“喂,你在干什么?!”端顏喊著,跟著追了進去。
沿著走道,路徑右側一扇門看去,是間商務辦公室,里頭沒人,再向前走,是間大廳,依舊沒人,再走,只兄一扇半閉的門,里頭燈火明亮,而斜對著房門有座沙發,沙發上……有個赤裸的男人。
“小妹?!”席斯柔驚喊出聲,向來深斂的情褚在瞬間出現裂痕。
舒亞米瞪著起舞的前方,一臉慘灰,感覺心再次被撕成碎片。
一小點的不安在心底萌芽扎根,瞬間變得茂密,遮蔽了她的雙眼,而被背叛的滋味再次在心底蕩出巨大漣漪,晃動她的心神。
她突地想起,與彤說過,他要她幫他設計婚紗……又想起他總是叫她小妹,感覺像是刻意在區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。
眼前的畫面證實了她心中的不安成真,婚紗是他為別人訂下的,叫她小妹,因為她只是他的小妹,脫掉這兩個字,她什么都不是。
說不出半句話,她顛了下腳步,在他的疾呼聲中,轉身迅速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