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她媽媽的公司有聚餐,再加上風間皓不在,一個人回家弄吃的也挺麻煩,她干脆隨便在外面吃點東西,再去書店買幾本書,免得被某人說她是個沒有內涵的女人。
她一個人在東區閑逛,經過一家連鎖唱片行時,進去買了一張古典樂CD,結好賬走出唱片行時,突然有兩個四、五十歲的男子擋住她的去路。
“對不起,請借過!彼Y貌的向兩人說。
“小姐,我、我們有點事想、想跟你說。”松本剛一的中文很蹩腳。
顏書恬聽出他的口音不像是臺灣人,再看看他們的長相有點像日本人,樂善助人的個性又起。
“有什么事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嗎?”
“小姐,你是不是叫作顏書恬?”松本剛一又問。
聽到對方清楚的說出自己的名字,她頓時起了防備之心。
他們會不會是和那幫流氓同掛的?平常她都是和風間皓一起上下班,今天好不容易逮到她一個人落了單,所以……
她將包包擋在身前,又回首看看唱片行里的人,估算著逃命的機會有多少。
他看出她的緊張,“小姐,你木要害怕,我們不是壞人!
“你們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?”看樣子他們是事先對她的事調查過了。
“我……我們是……”松本剛一頓了一下,思考著該怎么解釋。
“我們是你爸爸的手下,你爸爸是我們的老大。”超沒耐性的渡邊野用著日文叭哩呱啦的說著。
顏書恬則是一臉鴨子聽雷的表情,他說了一長串,她也只聽得懂“歐多!钡囊馑。
“歐多桑?!”她將眼光調回那會說中文的日本人,希望他能解釋給她聽。
“小姐,是這樣的啦,我們是你爸爸的手……員工。”松本剛一伯嚇著了她,趕緊改了個說法。
“我爸爸?!”這對她來說是個遙遠的名詞,也是她不敢去碰觸的兩個字。
“小姐,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,我們慢慢告訴你好不好?”
這是二十五年來第一次有人對她提起關于她父親的事,雖然是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,她的心里還是渴切的希望知道她爸爸是個怎樣的一個人。
她點點頭,于是三個人直接走進前面的一家咖啡店,選擇了一個較隱密的角落坐下。
“你們認識我爸爸?”她再確認一次。
“你媽媽是不是叫做顏莉菁?”松本剛一為了取信于她,如此說道。
“恩!钡攸c點頭,既然他們連她媽媽的名字都知道,那他們就應該真的知道她的父親是誰。
“你爸爸叫作山本一郎!
“山本一郎?!我爸爸是日本人嗎?”她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是個中日混血兒,難怪他從沒來看過她!拔摇野职种牢业拇嬖趩?”她真的想知道。
“他從你一出生就知道了!
“既然他知道我的存在,為什么還對我媽媽始亂終棄?’’她這輩子最根的就是不負責任的男人。
“其實你爸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!备械叫奶叟c不值,這樣的男人怎么值得她為他守候一輩子?就算那個人是她親生父親也是一樣。
“小姐,雖然他沒有在你們的身邊,但是他并沒有棄你們不顧!彼杀緞傄蝗滩蛔√胬洗笊暝。“他每年都有來臺灣看你們兩三次,也都有拿錢照顧你們的生活!
“來看我們?”她以為自己是聽到天方夜譚。“你說他來看過我們,那我為什么從來沒有見過他?”
“那是因為你媽媽不讓他接近你,所以每次他都只能站得遠遠的偷看你!
“我媽媽為什么不讓他接近我?”她最了解她媽媽,她絕不是個不講理的人,如果她會這么做,一定有原因。
“那是因為老大……”松本剛一有些遲疑了,明知他們私下偷偷跑到臺灣來找他女兒的事,讓老大知道后一定會大發雷霆,但他們還是來了,只因為他們不想見到山本組因后繼無人,被其他的幫派并吞;
“老大?”在日本老板不是叫社長嗎?他是不是用錯辭匯了?
“因為你爸爸是幫派大哥,所以你媽媽才不準他接近你!
“幫派大哥!”顏書恬聞言驚訝地大叫!澳闶钦f我爸爸是個黑社會的幫派大哥?!”就跟那天到學校來鬧事的小混混一樣?不,或許應該像是四x幫、竹x幫一樣有勢力的幫派老大一樣。
她的爸爸競然會是個幫派老大!
“小姐,你爸爸雖然是個幫派老大,但是他真的是一個好人,絕對不像你所想的那個樣子!彼杀緞傄涣私庀袼@樣生活在平凡世界中的人,對他們這種動不動就打來打去的黑社會有什么樣的看法。
“既然我媽媽不要他接近我,他又為什么要派你們來找我,告訴我這些事情?”她明白她媽媽為什么絕口不提關于她爸爸的事,她是為了保護她。
“我們跑來臺灣找你的事,老大一點都不知道。我們會來找你是因為老大除了你這個女兒之外,沒有其他的孩子。你是山本組唯一的繼承人,所以……”
“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當你們的老大?!”顏書恬將他說的話當成一個大笑話!你們的腦袋有沒有問題?”
“小姐,山本組是老大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,你不能坐視不管呀!”
“我想你們找錯人了。”她站了起來,不想再和他們說下去,因為這實在太荒謬了!斑有以后也別再來找我,至于你們的山本組以后會怎么樣,一點也不關我的事,我也沒興趣知道。”她說完這句話后,頭也不回的離去。
“現在怎么辦?”渡邊野雖然聽不借他們在說些什么,不過看情形也猜得出結果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松本剛一搖搖辛,原以為她是老大的女兒,個性上多少會有像老大,帶點英雄兒女的氣勢,誰知道他錯了。
“看來還是找風間皓來接管山本組才是明智之舉。,,
“或許吧!”
于是兩人決定先回日本再從長計議。
*****
顏書恬又一個人在街上晃了好久才回家,回家后發現媽媽還沒有回來?匆谎蹠r鐘,已九點多,她忽然間好想風問皓,如果他今天也在就好了。
她往沙發上一坐;拿起電話打了他的手機號碼,卻一直沒人接,她正準備掛斷時,電話里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,而這個聲音讓她感到有些熟悉。
“喂,請問這是風間皓先生的手機嗎?”
“沒錯,只是他現在正在洗澡,不方便接電話!
在洗澡?!不方便接電話?!
“請問你有什么事?等他洗完澡后我會轉告他!
“不用了,沒什么重要的事!彼呀浡牫鲞@個聲音是施薇茹的聲音,只是這么晚了,她怎么會在風間皓的房間里?”
她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,他對施薇茹一直都沒有意思,這一點她很清楚。她會去他房間里,或許只是有事情要商量,就這么單純而已。
最后,她競然坐在沙發上出神,心里不斷盤旋著施薇茹和她從不知道的父親的事。
山本一郎!
原來她竟是個中日混血兒,她的血液里流有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統!難怪當風間皓問她最想去哪個國家時,她想也沒想的就直接說出日本,因為那里也算是她半個家鄉,所以她
的內心中才會渴望去看看。
*****
風間皓洗完澡,赤裸著上身,露出他那古銅色、結實的胸膛,只在腰間系上一條毛巾,發梢還滴著水的走出浴室,而他這模樣真是該死的性感!
施薇茹看到他一身壯碩的體格,頓時感到血脈僨張,心跳極速加快,呼吸也變得急促。
“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他見到她,仍是一臉的冷漠。
“我……”她的眼光依然離不開他結實的胸膛。
“有什么事嗎?”
“皓。”她決定要好好地把握這次的機會,讓他明白自己對他的愛。
她突然低下頭,慢慢一個個解開襯衫上的鈕扣,直到那件雪白的襯衫掉落在地上。
風間皓只是冷冷地看著她。
脫去樹衫后,她接著又解開A字裙上的扣環,拉下拉鏈,一樣雪白的裙子經過她那雙纖細修長勻稱的雙腿掉落在地上。
對于她那積纖合度的身材,他給她打了滿分,然而縱使她的身材再完美、再漂亮,仍激不起他對她一絲絲的遐想與性趣。
施薇茹輕輕跨過衣裙走向他,來到他面前,輕撫上他赤裸的胸膛,踮起腳尖,主動的送上她的紅唇。
風間皓卻在她將貼上他的唇時,無情冷漠地將她推開。
這對一個漂亮的女人來說是一大傷害與羞辱。
“我不漂亮嗎?”她既難過又不甘。
憑什么顏書恬那個只會惹麻煩的女人,可以輕易的擁有他溫柔的對待與笑容?
而這些都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,始終都無法得到的。
“你很漂亮!
“我身材不好嗎?”
“你的身材足以讓任何男人想入非非!
“既然這樣,我也已經拋下自尊,主動對你投懷送抱,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待我?”從他們一起進學校開始,她就愛上他,這一年多來她的心也只系在他的身上,為什么他就是看不見她的真心呢?
“我對你沒有感覺!
“那你就對顏書恬那個笨女人有興趣是嗎?”她的臉色變得難看,“她只不過是個沒身份背景的丑小鴨,你競然喜歡那種女人,卻不喜歡所有條件都比她好的我!
“就算她處處都比不上你又怎么樣,至少我對她有感覺!
“感覺!”那是個多么虛幻的用辭。
“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讓她無法在這個學校繼續教下去?”她的父親是學校的董事長,只要她向她父親說一聲,想要開除一個老師是輕而易舉的事。
“我相信,”風間皓拿起一根煙點上,瀟灑自若地抽著。“那又怎樣,我還是不可能會對你有感覺。相反地,只會讓我對你更加的厭惡罷了!”
“你———”
他走過去,替她撿起地上的衣服。“把衣服穿上,回自己房間休息,就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。”
施薇茹搶過他手上的衣服,轉過身快速的將衣服穿上。
她這輩子從沒受過這樣的屈辱,這個仇她一定會討回來的。
*****
顏莉菁安靜的站在一旁,看著女兒足足發了半個小時的呆,眼睛直落在窗戶外的藍天白云上。
今天是周末,風間皓到高雄研習要到下星期三才會回臺北,他不在的這幾天,她發現女兒似乎有些失魂落魄,儼然一副受盡相思之苦的樣子。
“小恬恬,外面天氣這么好,你怎么不出去走走,找朋友去看場電影也好?”顏莉菁走到女兒的身邊坐下。
顏書恬只是無精打采的搖搖頭,她哪有那個心情。
“怎么了?阿皓才不在幾天,你就這么想他了!
“媽,你又在胡說什么!”她忍不住白了母親一眼,她不免想著,媽媽為什么總能這么樂觀,對任何事都能處之泰然?
為什么她就做不到?
知道她爸爸的事后,她便開始不停的胡思亂想;知道施薇茹單獨在風間皓的房間里,她也一樣胡思亂想。
很多事倩愈想愈復雜,她也變得多疑,她很不喜歡自己這樣。
“我胡說嗎?這幾天你明明心情不太好,又常常一個人坐著發呆,叫你你也沒反應!彪y怪人家說女生外向,交了男朋友就忘了爹娘。
“我才不是在想他。
“還死鴨子嘴硬,你們現在正在熱戀,難耐相思之苦,媽媽很能了解的!保
“媽——”顏書恬看著她!澳阋彩且赃@種心情在想著爸爸嗎?”
雖然說她爸爸是個幫派老大,但從媽媽一直不肯另尋春天看來,她相信媽媽對她爸爸一定有著很深的愛情。
她媽媽才四十四歲,看起來卻像是三十出頭,到現在都還有很多人追,只是她一直拒他人于千里之外,一點都不給別人機會。
顏莉菁一聽到女兒突然提起爸爸的事,楞了一下。
“她從未帶著如此嚴肅的表情和她提起她父親的事,今天怎么會無緣無故的提起?
“媽,對不起,我說錯話了!鳖仌窨匆娝兜谋砬椋朋@覺自己說錯,勾起她的傷痛。
她將女兒摟在懷里,輕拍著她的肩膀!皶,是媽對不起你!
“媽,你不要這樣說,我只要有你就感到很幸福了!彼有什么好不滿足的,母親給她的愛,比任何一個擁有父母的于女還要多呀:她一點都沒有遺憾。
“你老實告訴媽媽,你想見你爸爸嗎?”
“我從來沒有想過!鳖仌裾f的是實話。如果不是那兩令人突然出現,跑來跟她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,她根本早就當她父親已經死了。
顏莉菁聽著女兒這么說,不禁在心里嘆著氣。她從小就是這么貼心,雖然個性有些大而化之、迷糊。如果沒有書恬,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撐不撐得下來。?
“你已經長大了,或許是該讓你見見他的時候了!
“媽,如果這會讓你勾起傷痛的記憶,我寧愿永遠不要見他!
“傻孩子。”顏莉菁心疼的揉揉她一頭自然卷長發!白甙,不要整天待在家里,我們母女好久沒一起去看場電影,晚上你請媽媽吃頓大餐!
“那先說好,你可不能再穿吊帶褲出去,每次你穿得太幼稚出去,大家都還以為你是我妹妹。
“人家說一個女孩子二十五歲以前是媽媽要負責,過了二十五歲就是自己要對自己負責了!鳖伬蜉寄笾哪橆a!罢l叫你平常都不保養,現在看起來才會那么臭老。”
顏書恬皺皺鼻子,撒著嬌!懊刻於家切┢科柯怨薜模嗦闊┭!”
“那你就活該被當成是我姐姐!彼昧Υ蛄伺畠旱钠ü梢幌,笑著回房間換衣服。
顏書恬凝視著她的身影,覺得這幾天真不該胡思亂想,她長這么大,一直都沒有爸爸,不是也這么過了二十幾年嗎!
她只要有媽媽在身邊,就已經足夠了。
突然之間想開了,她的心情也變得好多了。
*****
風間皓從高樓開車回臺北時,還專程繞到臺中買了幾盒太陽餅,準備送給書恬和她媽媽。
到臺北他將車開下交流道后,問著坐在旁邊功施蘸茹。“你住哪里?我先送你回去!
“現在已經六點多了,我們一起去吃個晚餐再回去好嗎?”施薇茹自從那天主動投懷送抱被拒之后,對他的態度雖然有些改變,卻仍然沒有放棄他。
“很抱歉,我還有事!彼趾螄L不了解她的用意,因此毫不考慮的就拒絕他的邀請。
“你——”她明知道他不可能答應,還是感到非常的失望,只好告訴他自己住的地方。
風間皓送他回家后,馬上開車回到逸仙路的住處。先將東西拿回家放好,再洗個舒服的澡,才下來顏家。
按了電鈴,門很快的就被打開。
“怎么,看見我回來你不高興嗎?”他見到顏書恬的面無表情感到有些失望,一個星期不見,就算沒來個熱情的擁抱.至少也得笑臉迎人吧。
顏書恬沒多說什么的讓他進來,然后坐回沙發上繼續看電視。
倒是廚房的顏莉菁,一聽見他的聲音,馬上高興的出來迎接!鞍,你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
“剛剛回來!彼麑⑹稚系奶栵灲唤o她。
你不是去高雄嗎?怎么會買臺中的名產?’’
“我回來的時候繞道去買的!彼聪蚝翢o反應的顏書恬,不禁問顏莉菁!安,書恬怎么了,看起來好象不太高興的樣子?”
他不在的這幾天,他天天都有打電話給她,從電話他就感覺到她語氣中的冷淡,現在見了面才知道她似乎在生他的氣。
只是她到底在生什么氣?
“你別理她,她這幾天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!鳖伬蜉几皆谒亩呅÷暤恼f。“可能是生理期來了,情緒比較難以控制!
雖說已經壓低音量了,卻還是被顏書恬聽到,羞得她恨不得有個地洞鉆進去。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,媽怎么可以在男人的面前說這么羞于見人的事。
丟死人了!
風間皓看了顏書恬一眼,似乎了解的點點頭。
“你晚餐吃了沒?”顏莉菁笑著問。
“還沒。”
“那你先坐一下,我幫你弄點吃的。”
“伯母,謝謝您!
“跟伯母還這么客氣!鳖伬蜉甲哌M廚房幫她未來的乘龍快婿準備晚餐去了。
哼!還真將我家當成飯店了不成。
他往顏書恬的身邊坐下,“有沒有想我?”
“我吃飽沒事做嗎?哪有那么多美國時間去想你。”
“真無情!
“你現在知道還不算晚!
“顏書恬!”風間皓用很嚴肅的語氣叫著她。
“干嘛!叫魂嗎?”她臉一轉過去,嘟得高高的嘴巴卻被他給吻住。
她感覺得出來,他的吻賂帶著懲罰。
但那又怎樣呢?
那還是他的吻,她想念的吻。
施薔茹在他房間的事,已經盤旋在她腦中一個星期,然而他卻輕易的以一個吻讓她的執勤煙消云散,像是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。
雖然她知道風間皓對施蔽茹一直都沒有興趣,但女人天生小心眼,她就是沒有辦法嘛!
哎……
談了戀愛,真會讓一個人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