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王爺回府,她會放下身段、放下面子,在王爺面前磕頭懺悔,然后她會向王爺展示自己的價值,到時王爺會和自己重新開始的,對不?
誰家的夫妻不吵架拌嘴?誰不是床頭吵床尾和?王爺是何等偉岸的英雄,怎會糾結那一點點小事,沒錯,就是這樣。
葛嘉琳微微抬起下巴,笑容從嘴角延伸到眉梢。
眼見王妃竟往待春院的方向走,身后的仆婢丫鬟驚嚇不已。
那里惡鬼鬧得兇啊,上回給里頭那兩位小爺送米糧,敲了門,一個臉色蒼白的鬼跑出來,嚇得兩個粗使婆子一個翻白眼直挺挺往后倒,一個屁滾尿流,那鬼看見她們,咻一下消失了,直到現在兩人還下不了床——
如果莫離知道,為了幫忙做蛋糕,滿臉滿身面粉的自己被當成厲鬼,大概會得意揚揚地炫耀自己的功績。
連白天都敢出現,可見得這鬼有多厲,王妃怎么……怎么會突然想到待春院?難道王妃也被孟側妃給魘住了?
郭嬤嬤兩條腿抖得都走不動了,鬧鬼的傳說在府里下人間傳得兇,還有人說,顧綺年和兩位小爺早就被鬼吞掉了。
越想腳越軟,在旁攙著郭嬤嬤的丫頭嚇得一臉慘白。
“王妃……”郭嬤嬤再也忍不住,輕喊出聲。
正在想事的葛嘉琳被打斷,臉色非常難看,一個轉身,發現跟在身后的下人竟然一個個離得那么遠。
怒火陡然生起,她沖上前,啪啪啪幾個巴掌,話還沒說呢,郭嬤嬤已經被巴掌呼得眼前一片黑。
“怕鬼嗎?很好,你們想清楚,是鬼可怕還是五十大棍可怕,怕鬼的大可留在這里等著領罰,不怕的就跟我走!”
葛嘉琳丟下話,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,一群下人面面相覷,鬼會不會嚇死人難說,但五十棍打下去,絕對連一口氣都留不住。
“大白天的,哪來的鬼!”夏荷給自己壯膽,搶快一步往前走。
剩下的人見狀,紛紛跟上,一群人推推擠擠地,走到待春院門口。
上頭的牌匾已經斑駁得很嚴重,兩扇厚重的木門油漆剝落,門外的野草長到齊腰,到處一片荒涼凄然景象。
這里是靖王府最偏僻的地方,王府原本只分內外院,外院是王爺和幕僚議事的地方,后院是女眷住處。
自從孟側妃死后,后院又分成兩個部分,以靜聽院做為劃分,靜聽院前面是活人活動的地方,靜聽院后面的花園、池塘、林子以及待春院是鬼活動的范疇,涇渭分明,互不甘擾。
葛嘉琳也害怕,她沒有顧綺年平生不做虧心事的氣勢,相反的,她的虧心事做得還很多。她深吸氣,越走越近,直到兩手能觸及大門才停下。
看一眼身后下人,即使再害怕,想起那五十棍,還是有人硬著頭皮上前,試圖把門推開。
試過一會兒,領頭的夏荷轉身道:“王妃,門從里面閂上了,要不要奴婢敲門?”
葛嘉琳還來不及回答,里頭傳來一陣笑聲——
“阿儇,你看……”
下意識地,她舉手阻止夏荷。
葛嘉琳向前走兩步,把耳朵貼在門上,女人的聲音有點陌生,但阿軒?顧綺年在里頭收留了男人?她這么大膽!
“爹,再蕩高一點兒!毕奶齑蠛。
“小心,別摔了!”
衛翔儇聲音出現那刻,葛嘉琳像突然間被人丟進油鍋里炸了一圈,每寸皮膚都被千針萬針迅速地戳著,她痛得喊不出聲音,哭不出眼淚。
所有事全通了……
王爺沒回王府?呵呵,錯了,王爺從頭到尾都在王府里,只是不在靜思院。
直覺沒有錯,顧綺年是個危險貨色,她那么美、那樣妖嬈,王爺怎么可能不動心,卻看上張柔兒那個蠢貨?這是移禍江東啊,在她一心一意對付張柔兒的同時,王爺已經在待春院里和顧綺年玉成好事。
王爺為什么這樣做?因為知道她會對顧綺年下毒手?因為早就認定她是毒婦?因為他要讓張柔兒引出自己這條毒蛇,好替顧綺年騰位置?
心發冷,葛嘉琳掐緊拳頭,指甲陷入掌心,她受不得這樣的沖擊,眼前一黑,暈了過去……
顧綺年看著訂單,蹙眉嘆氣。
何必呢?自從甜田開幕后,劉銨每天都訂十條蛋糕,聽說朝堂上共事的大臣都收過他的禮,她不懂他要做什么?
盧大哥把劉銨第一次進甜田的經過說了,他問得那么仔細,難道以為這是蕭瑀開的店?可是,他不知道蕭瑀已經死了嗎?
昨天盧大哥讓紅兒帶話,說劉銨想見她一面。
她不想見,卻又忍不住好奇,見她猶豫,衛翔儇替她做出決定,所以她現在在甜田里。鋪子里的生意越來越穩定,每天送過來的貨約莫可以賣掉八、九成,蛋糕不太能久放,只接受預約訂作。
“顧姑娘,你什么時候才讓小添、小香過來?”
“再過幾天吧,她們還沒辦法獨立作業!
“姊夫帶來的面包挺好吃的,姑娘打算賣嗎?”
“我有考慮過,但如果賣面包的話,這個鋪面太小了。”
“要不,把隔壁盤下來,一邊賣面包,一邊賣甜點?”盧煥真生意越做越上手,滿腦子想著如何擴大營業。
“我和何大叔討論過再說!
盧煥真笑了笑,問:“對了,秦尚書府的訂單已經下了,那天可得讓四位姑娘都過來幫忙!
他探聽過了,秦尚書面子大、人脈廣,每年辦的賞花宴都會有不少清流名士、世家貴人參加,如果甜田能夠在秦尚書府的賞花宴里出名,往后京里的宴會少不了他們的生意。
“當然,連阿離都想湊一腳。”冷清孤僻的莫離越來越喜歡湊熱鬧了,這個改變讓所有人都深感訝異。
劉銨在這時候進了鋪子。
顧綺年轉頭,目光迎上,她微微頷首,起身問道:“聽說劉大人想見我?”
時間會改變一個人,被風霜洗禮過的劉銨已不復當年的憨厚,她淡淡注視著他。
劉銨為她的美麗驚艷,但心底卻微微失落,早該知道的,知道顧綺年不會是蕭瑀,可偏要見上一面,他才能教自已死心。
深吸氣,劉銨問:“姑娘能否告知,是誰教會你做蛋糕的?”
她應該平心靜氣,隨便胡謅個人,或說從某某古籍里學會的,但是反骨癥發作,她噙起冷笑,問:“劉大人真的想知道?”
“如果我告訴劉大人答案,劉大人是不是也能回答我幾個問題?”
“可以!彼卮鸬猛纯臁
顧綺年微微一笑,點點頭,回答他的問題!暗案馐潜礞⒔涛易龅模业谋礞⑿帐,單名瑀。”話說完,她細細審視他的表情。
他震驚、狂喜,果然是蕭瑀!
劉銨忍不住沖上前,想抓住對方的手,求她帶自己去找蕭瑀,但一直注意這邊的盧煥真搶快一步,把顧綺年護在自己身后。
“姑娘,能不能……”
顧綺年截下他的話,“輪到我發問了,不是嗎?”
“是,姑娘請問!眲@強按捺住滿腔的激動。
“皇上賜婚,把表姊嫁給劉大人,為什么現在劉大人的妻子對外說是蕭瑀,里頭卻換了個人?請問我表姊去了哪里?她死了嗎?如果死了,為什么劉家沒有發喪,為什么讓人用表姊的名字招搖撞騙,難道是劉府想吞掉表姊的嫁妝?”
“你說蕭瑀死了?不,她沒死!”劉銨臉上露出痛苦神色,拳頭緊握,抑郁迫得他無法喘息。
什么?劉銨不知道她死了?劉老夫人和李婉娘到底瞞了他多少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