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要我喝?”一個嬌脆的聲音微帶遲疑的問道:“這酒是公子們付的錢,卻被我喝了……這不太好吧?”
“沒關系,喝!你跟趙公子、錢公子還有孫公子他們都喝了酒,你現在不跟我喝就是瞧不起我,不給我王大少面子!”一名肥壯的男子高舉著酒杯,攔住一個身軀窈窕的少女,惡形惡狀的說道。
“公子別生氣,小女子……喝就是了。”少女微蹙眉拿起杯子喝了。“哦……好苦……”
那少女羞中帶怯的嬌態恍若西施捧心般地讓這票男人都看癡了,渾然沒有發覺他們點的酒十之八九已全進了這個嬌柔的女娃的肚里。
王大少還不死心,又逼著她喝了兩杯;她仍是勉強又為難地喝了,最后,她拿起已空的酒壺對一桌子的公子微微一笑,“再次多謝公子賜酒;酒沒了,再來兩壺吧?”
那個窈窕的背影已走遠,但王大少和同伴們仍為方才看到的那兩旋醉人的酒窩失神不已。
杜九娃伸手撫開一根沾在唇際的發絲,浮現一個若有似無的輕蔑的笑意。
呵!這些男人……統統是笨蛋,雖然她才十八歲,但她喝酒的“酒齡”也有十八載了,想用兩壺清淡的“桂花酒”就想灌醉她?哼!門兒都沒有!不過,這種笨蛋多來幾個才好,這樣店里才能多賺些銀子,而她也可以多賺些酒喝。呵呵!
正想得高興,忽然,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向“五柳居”,原本打算好好享受佳釀帶來微醺快感的杜九娃,馬上自柜桌里跑出來,有精神地喊道:“小哥,幫我再打兩壺“碧芳液”,還要上幾樣子菜,快!”接著,就勤快地樓上樓下招呼客人。
杜大娘走進店里,看到杜九娃婉辭著客人遞來的酒杯,便知道她是裝出來的。
“九娃,你不是說去釀酒坊看看就回家,怎么又轉到店里來了呢?”
他們就這么一個女兒,雖然家里是賣酒的,但家里已有八個兒子和媳婦,忙酒坊、酒店的生意足足有余,所以,極不希望她到店里拋頭露面,可是,她偏就愛往這兒跑,騙客人的酒喝!
該死!得等她嘴里的酒氣散了些才行,杜九娃站得遠遠的,深怕被母親聞到她嘴里的酒味。
“娘,我是怕小哥他們忙不過來,所以才來幫忙;您先到后頭坐一下,我……我去去就來。”將殘酒和杯筷端回廚房,她又拿起小哥準備好的兩壺酒往三樓踏去。
這丫頭一定又喝酒了!杜大娘心中雪亮,跟著又暗嘆了一口氣,唉!好好的一個女孩兒家,放著女紅不學,卻學喝酒——
唉!這都要怪家里那個老頭不好,六個月大就給她喂酒釀,又當她是孫女般的慣寵著,不但讓她到酒窖里學釀酒,還任由她遍嘗各種酒——
唉……“五柳居”已經不用兩老操心,丈夫已近八十,自己也六十歲了,兩老只想在死前看到九個孩子成家立業,而前面八個兒子都娶親了,那八千壇的“狀元紅”也都一一開來喝了,但是,這個愛酒成癡的小么女到現在還沒有人上門提親,真教人擔憂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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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“五柳居”店門開不到一個時辰,就又被擠得水泄不通;但這些人潮不是為了喝這里的好酒,而是為了杜九娃獨到的“醉人”本事。
劉屠戶努力的將眼皮睜開,使喚著被酒泡得遲鈍的舌說道:“別……別逞強了,認輸吧,”從他的醉眼里瞧來,平日自信的杜九娃顯得無比地柔弱。
杜九娃語帶薄醺地嗔道:“才不……不認……輸!人家……還沒醉!”纖掌輕撐額角,目光穿過人墻,偷偷望了望一邊堆滿了賭銀的桌子。
好極了,看來有百來兩的進帳,那這半年來她偷喝的酒錢差不多可以補上了。
劉屠戶看到她桃花腮上浮現兩個淺淺的酒窩,欲醉的嬌態格外動人,但這張俏臉卻化成好幾個在他眼前飛轉,于是又勸她,“臭、臭丫……丫頭,你還是投降吧!看你連站都站不好……晃得我的頭也有點暈了……”
杜九娃知道自己勝利在即,但為了不讓人起疑,便將拿到唇邊的酒放下又端起,然后皺起眉,裝出勉強的表情,再將酒灌下喉,“哦!是嗎?難怪我頭暈…該……該你喝了!”
這樣一番作戲,果然桌上的賭金又堆高了一些!际茄核數。
劉屠戶也沒發現,兀自豪邁地將酒杯端起,“好!這是你說的,那就分個高下吧……”話剛說完,他那巨大的身體一軟,就直滑下桌子在地上躺平,再一次驗證了杜九娃“醉人”的功夫果然不是浪得虛名。
劉屠戶一倒,整個“五柳居”立刻鬧烘烘的,有的人歡天喜地捧走賭金,更有人不服氣的大聲爭論著,“媽的!剛剛她才和老吳喝過,這下老劉怎么可能喝輸九丫頭?而且,她明明就已經快要倒下了!
“早告訴你押九姑娘贏,你就不聽!我們開賭這兩個月來,她連一場都沒輸過,你卻還傻傻的把銀子下在別人身上!”
“別吵了,”一個年輕男子走向那個輸錢的,“你剛剛口頭說要押殺豬的五兩,現在給錢吧,”
“去你的,老子沒錢!”跟著,賭輸的人一溜煙就跳窗子跑了。
杜九娃從后面叫住他,“小哥,算了!不要追了,以后記得先收錢。”她喝得好過癮,心情好得不想跟人多計較。
噢……過癮!她一口氣喝完最后一壇酒,忍不住贊嘆起來,除了以姓“杜”為榮之外,她更無比感謝杜家祖先發明這種“湛然甘美,清冷可愛”的東西。
“進帳多少?”等人潮走得差不多了,她才拿起空酒壇,步履平穩地走進柜桌里,邊欣賞今晚格外皎潔明亮的月色邊問著。
雖是杜家第八個兒子,但他卻足足比杜九娃大了十歲、也娶了妻室,不過,也不知怎么的,他就是對這個么妹言聽計從,沒再去追。
他拿起算盤,推動盤珠,開始喀啦喀啦地算了起來,“觀看比賽的入場費共九十兩七,小菜和酒四十八兩二……賭你嬴的,共十二兩,一賠五就是六十兩;但賭你輸的,一賠二,共有一百五十一兩……”
“那就是說,今晚總共賺了兩百二十九兩九!彼^腦清楚,比用算盤的小哥還早算出結果。嗯!果然假裝不勝酒力的樣子賺得更多;要不,和對手一起躺下,弄得平手,來個通吃也不錯!
可是,她歡天喜地的心情馬上被杜大娘一張寒霜般的臉給嚇沒了!
“娘……娘?你怎么來了?”糟了,娘看到她跟人家拚酒喝的事嗎?
杜大娘目光凌厲地橫了兒子一眼,“老八,我叫你別讓她到店里跟人喝酒,你不僅讓她在大庭廣眾下跟人斗酒,還讓人下注賭錢?你……你這個哥哥是怎么做的?!”完了!這下女兒還嫁得出去嗎?
他搔搔頭,傻笑了一下,“呃!可是,九、九娃真的幫店里賺了好多錢……”
杜九娃面色煞白,一邊暗罵小哥老實,一邊腦子飛快的轉著,努力想出足以轉移母親怒火的話。
“娘,我是想……嗯……因為,我前兩個月不小心打破了幾壇酒……所以……”
“住嘴!”杜大娘這回鐵了心腸,二話不說拉了杜九娃就往家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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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,臨行密密縫……哎喲!去他的密密縫,教她兒子自己來縫縫看!
杜九娃如迅雷般丟下手里的針線,將扎出血的大拇指放進嘴里吸吮,覺得體內那股無名的焦躁越來越升高,已經快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圍了。
飯可以不吃,但再沒酒喝……她就快死了!
她沖到門邊大叫:“娘!放我出去!”直喊到聲嘶力竭才停下來喘氣,過了一會兒,她改了詞兒,“娘!給我酒喝!”
老天!被關在家里五天了,不行,她今天一定要喝一點酒……不!她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它個過癮!
忽然,杜大娘現身在門邊問:“縫好了沒?才幾個扣子,你縫了一個上午?”
“娘!念書寫字我還勉強能應付,但這些玩意兒我根本做不來!”她哀聲答著,“到底什么時候,我才可以去店里……”喝酒?
杜大娘冷著一張臉,“在你出嫁之前,哪兒也別想去!”
“為什么急著要我嫁?”她才十八歲耶!
杜大娘斬釘截鐵地告訴她,“因為,我不想讓你爹釀的那五千壇“女兒紅”放到變成醋!比绻梢詫⑴畠河柧毘煞稀暗卵匀莨ぁ睒藴实呐樱撬陀邢M麑⑴畠杭蕹鋈チ。
“娘、娘,你不要走!”杜九娃頹然軟坐在地上,悲憤不已的捶著門板,“怕那五千壇酒變成醋,那就拿來給我喝啊!”
又發了一會兒的脾氣,她終于冷靜下來,將扔下的針線活撿起來,決定先忍耐一陣子,等母親對她消除戒心之后,再想辦法溜出去喝他個痛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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狄伯倫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,身后跟著的是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。他抬頭朗聲向守城的將領表明自己的身分,等待對方開啟城門。
不一會兒,“明德門”緩緩拉開,立于軍隊最前端的狄伯倫策動馬匹,一個踏上廣闊的朱雀大道,接受全京城百姓的熱忱歡迎。
空中飛散著點點紅艷的爆竹花屑,夾道的歡呼聲更是波波涌向百姓心目中的征西英雄,但狄伯倫對這一切毫無所感,只是神情儼然的望著朱雀大道盡頭最高的建筑——皇宮。
他們終于滅了西突厥,立下蓋世功勛,但是,這樣的大勝利卻彌補不了他心中的遺憾。
他騰出左手撫摸著懷里的骨灰壇,沉痛的默道:子豪,我們回家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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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長安東北角“通化門”一里外的“凈德寺”是一座私人興建的寺廟,除了業主和與業主相熟的人,一般人是不能進入的。
太陽慢慢沉入西方,夕照落在“凈德寺”的戒空法師枯瘦的身上,拉出一條長長的黑影。他像是要和寺旁矗立的白樺樹比耐力似的,站在廟后門一動也不動地瞪著京城方向;忽然,一個熟悉的小黑點出現了,他那雙濁滯的眸子立即閃出驚人的活力。
當眼簾映入一壇封扎紅布的漆黑甕的瞬間,戒空當年身在綠林時的蠻狠勁忽然又發作,他手一探,將壇子搶過手,口不擇言的罵了起來,“媽的!你讓我多等了半個月,怎么這回這么久?”他俐落的拍開封泥,咕嚕嚕的喝下半壇才停下來換氣。
“你這鬼丫頭就愛刁我!你也知道沒酒喝的滋味有多痛苦,下回再敢這樣,我就打你的屁股!闭f完,又將酒壇抱起,痛快的喝酒。
杜九娃躍上矮墻坐下,一臉不高興的樣子,“沒下次了,我……我娘要我嫁人……”
戒空正貼著壇緣大口的灌酒,忽然,因她最后的一句話嗆住了,“咳、咳……你再說一遍,你要怎么樣?”
她兩腳在空中晃呀晃的,一臉的不情愿,“我說,我娘趕著幫我訂親……”
“誰要娶你這個酒鬼?是哪個缺德的媒婆牽的線?”戒空理所當然的問了出來,會要個酒鬼當老婆,當然得歸功某個深諳“粉飾太平”技巧的媒婆啰!
聞言,她立刻朝他踢去一腳的黃沙,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賭氣似地說:“我管他是誰,反正我不嫁,”
“為什么?”
聽他問起,杜九娃就有一股說不出的激憤,“我娘說她不想讓我爹為我釀的那五千壇“女兒紅”變成醋!”
戒空頓了一下,然后就發出一陣豪爽的笑聲,“哈哈哈……你娘還考慮得真對,若這五千壇酒變成醋,那多可惜呀!”
見戒空也這樣調侃她,杜九娃氣得抓了一把小石頭丟向他,“臭和尚,虧我在臨走前還偷酒來跟你辭行,你居然幸災樂禍——可惡!爛和尚、死賊禿!”
“哎、哎——好啦、好啦!是我不對,不要再丟了!”戒空不將這樣的攻擊放在眼里,但也不想繼續跟她鬧下去,“你說要走,你要走去哪里?”
她緩下攻勢,“去哪里?”一股微辣自鼻管鉆上來,她開始醞釀淚意,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這丫頭還真是沖動,“那你身上有錢嗎?”他看她身邊也沒包袱行李什么的,便猜她八成有銀兩帶在身邊,而只要有錢,他就可以找人將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陣子。
“錢?沒有。我好不容易才趁我娘跟媒婆合庚帖的時候溜出來,哪有時間拿銀子?”
哇!這丫頭不但沖動,還天真得厲害!皼]錢?沒錢你要去哪里?住店要錢、吃飯要錢、喝酒更要花不少錢,你一個子兒都沒有,不出兩天你就隔屁了!”戒空毫不客氣的批評著,卻沒發現杜九娃眼中正閃出算計的亮光。
“可不是嗎?”她幽幽的說道:“像你這樣素有悲天憫人胸懷的人,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成了倒路尸……”
“當然會不忍心!姑且不論我們的交情,光看在你給我送了七、八年酒的份上,說什么我也不能讓你一個孤女在外流浪。”他豪氣干云地說著,以為自己還是十年前那個叱吒風云的山寨主。
她露出得逞的詭笑,“所以,你一定會愿意收留我啰?”
“那有什么問題——”上當、上當!這丫頭早計畫好要賴定他了!鞍Γ⊙绢^,我哪能收留你?我……”忽然,他鼻端飄過一陣濃郁奇香……
杜九娃拿出一個葫蘆,將珀紅色的酒汁往嘴里倒了一口,“嘖,美極了,你試不試?”
不必她多說,他已一把搶過來,暢飲起來。
放下葫蘆,他大大贊賞,“哇!這酒的勁道比之前的“翠濤蜜”、“珀蟬酩”、“玉薤漿”都還醇勁十倍以上,這種酒你早該拿來喝了,怎么今天才給我喝?“
看到他滿識貨的,杜九娃也覺得深得其心“當然啰!這“女兒紅”放了十八年,能不醇厚嗎?”
胡蘆里已空蕩蕩的了,但戒空仍將空葫蘆倒栽向嘴,努力的晃著殘留的酒滴,像是對那佳釀萬分的依戀不舍。“這是儲放了十八年的“女兒紅”?你弄來給我喝,到時候你成親沒酒請客怎么辦?”
她倒比他看得開,“哼!我又不嫁,與其讓那些“女兒紅”變成醋,倒不如趁酒汁最醇厚的時候挖一些出來嘗嘗!
“一些?你是說這種極品的佳釀還有?”自皈依佛門,所有的戒律他都守了,但就是這個酒戒守不了。
杜九娃恢復市井生意人的精明,兩眼閃閃發光,用可愛的酒窩和甜美的笑容問:“那我可以借住一陣子啰?”還好,她早就到地窖里弄出三十壇“女兒紅”藏在附近山洞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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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全是他的錯。
叩叩叩……
狄伯倫耳朵聽著木魚梵念聲,腦中又想起前年戰場上的遺憾。
若自己多注意一點,堂弟也不至于枉送了性命。原本伯父將堂弟托付給他,是想讓堂弟多立點軍功,哪知道后來卻只剩下一堆骨灰回來,使得伯父一家和堂弟未過門的未婚妻都傷痛萬分。
叮叮……
聽著磬聲響起,狄伯倫在蒲團上跪下,滿心愧悔地朝佛像深深匍拜,心中默聲祝禱——
安心去吧!伯父還有你未過門的妻子!我會好好的照顧他們,愿佛力引領你的英靈早日登上西方極樂凈土……做完了今晚的法事,狄伯倫向一旁的知客僧問:“請問住持回來了嗎?”
知客僧搖頭,“住持到豫南訪友,要兩個月后才回來,請問施主有什么事?”
“上回在下提過,想在貴寶剎為我族弟立一個牌位長年供奉的事,不知能否盡快辦理?”
看到狄伯倫布滿紅絲的眼里凈是懇求,知客僧也不忍再讓他失望,“小僧去問問戒空師兄!
“有勞小師父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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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持不在,其他的師弟們又都在忙一樁長達一個月的法事,于是,戒空便放大膽溜到后院和杜九娃分享芬香醇厚的“女兒紅”,喝到酣暢盡興之處,情不自禁悠念出幾句詩,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……哈!好酒!倍啪磐抟舱煤鹊轿Ⅴ福牭剿诔龊肋~之語,忍不住椰揄道:“喂…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和尚,還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”?你根本本不像一個出家人,干脆還俗算了!”
“笨丫頭!你沒聽過“酒肉穿腸過,佛祖心中留”嗎?只要心中有佛,何必計較那么多呢?不是有人說:“人生得意須盡歡,莫使金樽空對月”……嗯……嗯,那個應該是……”
“想不起來啦?接著是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盡還復來”!”她取笑著。
“去!會背詩了不起呀?”他老大不爽的橫了她一眼,“喝酒只要痛快就行了,喝!干杯。”
杜九娃看他喝得高興,便想替自己悶得發慌的日子找些調劑,“喂!老和尚,前殿是在做哪家老爺的法事?我可不可以去開開眼界。俊
這廟雖是私人興建的,在后院的柴房躲了幾天,她就發現這間廟除了一般廟宇有的壯嚴,精致典雅的程度幾乎可比富豪宅第,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大族的手筆;她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富貴人家長得怎么樣?好奇得很。
“媽的!不行。”戒空發現他又犯了口戒,奇怪,好像每回他遇到這丫頭,他的酒戒和口戒都守不了!拔覀冋f好的,你只準在柴房跟后院走動,不準逛到別的地方去!
“是不是前殿有大金佛什么的珍寶怕我偷,要不你怎么不讓我去?”她又想設計他。
但戒空早有提防,“再啰唆,你現在就滾出去。”
“好嘛!知道了。”她怏怏不樂的答應了,唉,人在屋檐下,哪能不低頭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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討厭!這種日子實在悶死人了!杜九娃在窄小的柴房里走來走去,雖然有陳年“女兒紅”作伴,但想到戒空禁止她出去,她心里就很不舒服,連自己的娘她都敢違抗了,她干嘛這么聽他的話?
對!她就是要出去逛。
哇……她站在一間供香客留宿的禪房外頭發出無聲的贊嘆,相當訝異屋里擺設精致的程度。這哪是禪房?簡直是到了……極樂世界嘛!
她看了看以素淡但柔滑絲緞鋪整好的床鋪,決定放棄去窩扎人的干草,今晚就躺在這張舒服的床上睡。
誰知剛關上門,門上卻響起一記叩門聲,“戒空大師,您在里面嗎?”
狄伯倫找不到那天的知客僧,又希望早日將立牌位的事做好,便問了寺里的人戒空的居處,哪知到他的禪房也找不到人,正好經過這里聽見關門聲,于是便上一刖碰碰運氣。
里頭的杜九娃嚇了一大跳,慌亂中將燈架踢倒,弄出嘈雜的聲響;還好現在是白天,燈蕊沒點燃,否則就是一場災難。
慘了!果然她不是做壞事的料,騙酒喝、騙錢,沒幾回就給母親逼回家待嫁,一不想安分的待在柴房,就又被人發現。不!要是被人知道她在這里,不但戒空會被她連累,她也會被押回去嫁給一個陌生人。
狄伯倫明明聽見有人發出痛楚的呻吟聲,但忽然又沒有半點聲響,以他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直覺,他立刻破門而入,要將那個可能是小偷的家伙逮捕。
一看到蓄著濃密黑發的后腦勺,再思及此地是廟宇,他想也沒想就撲上去將要跨窗逃走的小偷自后牢牢抱住。
呀!太過分了!杜九娃倒抽了一口氣,羞惱交加地要將箍在她胸口的大手抓開,可是,那家伙的力氣好大,她怎么也扯不開。
“放開我!”她忍不住大罵出聲。
女的?
嚇!這女賊也未免太大膽了?這廟可是皇太后娘家興建的……
但掌心里傳來飽滿的柔軟感已教他無法再多想什么,他的耳根感到一陣燥熱,正想換個位置制伏這名女賊,但一記狠辣、陰損、下流的攻擊,不偏不倚地踢中了他雙腿間的男性“弱點”,當場他就疼得松手,倒在床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