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玲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公報私仇呀!擦得那么大力,頗有報復她的嫌疑,偏偏她又沒資格發作。
興昌不時抬眼看著她緊咬著的下唇,當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不滿,但他依然沒有放松手上的力道,就當是懲罰她的任性好了。
看他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一擦手,便將藥瓶給收了下去,美玲帶著遲疑的口吻問道:“好了?”
興昌轉過頭看著她,不容反問:”你想再擦一次?!”
美玲反射性的舉起雙手直揮,她可不想再嘗一次那種疼痛卻又不能喊出口的滋味。
“不了,不了。”
興昌對她立即的反應露齒一笑,看來這個教訓可以讓她警惕一陣子,免得她不懂得保護自己。
“以后要采花叫下人幫你搞,別再傻傻的自己去搞玫瑰,刺得滿手傷口!彼嵝训。
他這可是關心我?不!笨美玲,你別癡心妄想了,他豈會看上你這平庸姿色。美玲自己在心中自問自答著,愈想愈難過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興昌看她一張臉皺得愈來愈緊,開口打斷了她的自怨自艾。
“啊?!”她一時反應不過來。”喔!我沒事。”
“以后要采玫瑰別白己動手,知不知道?”他不厭其煩的又提醒一次。
“知道了。”美玲點著頭,又陷人自己的思緒當中。
“想不想回去看爹?”他不希望她無視于他的存在。
“你……你說真的?”她懷疑是不是自己一時聽錯了。
“你嫁到這里四個多月了,回去看看也是應該的!
其實美玲對于王天富父女并無任何親情可言,有的也是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,要不是他們收留她,她還不知會流落到何方呢!
“嗯。”美玲點頭,心中忍不住欣喜。
突然問,她想起了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家人,心中一陣酸楚,眼淚險些奪眶而出。
她要到何年何月才回得去她原來的世界呀!她好想念爸、媽、大哥、二哥及小弟,還有她那拿老愛逗人笑的好朋友。思鄉之情團團的將她包圍住。
她站起身背過臉,不想讓他看到已滑落的淚水。
遠處一對爭吵不休的男女,引起了美玲的注意。
“興昌!”美玲看清那對爭吵的男女,背著身喚丈夫。
“啊?”他專注的斟著酒。
“你看看,那不是大哥跟大嫂嗎?”她背著身,伸出右手食指,比著遠處一隅。
興昌聞言臉色怪異,冷淡的開口。”人家夫妻親密,有什么好看的!彼麑⒕票锏囊后w一仰而盡,又倒了一杯。
美玲察覺他話中的酸意而回頭,對著無動于衷的他輕聲的說了句:”他們是在吵架!
興昌一躍而起,站在美玲的身旁,望著遠處。
“大哥在干嘛?!”
興昌也看到了正在吵架的兩人,抱怨了大哥一聲,便丟下美玲向他們所在的地方而去,顯然忘了還有一個跟他在一起的妻子。
美玲立在原地,看著興昌匆匆忙忙趕去的身影直發愣,并沒有尾隨他而去,只是看著他離自己而去。
興昌趕到時,倩影正伏在立恒的肩頭哭泣,而立恒則心疼的直安慰著她,好言向她賠罪。
看著他們夫妻親密的舉動,興昌不知道他趕過來是為了什么?
轉過頭,興昌的身體靠在樹干上,閉上雙眼自問著。
回到房里,興昌發覺美玲正坐在房里等著他。關上門,興昌向美玲走去。
“等我?”興昌問,在她身旁坐了下來。
美玲面對著他,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“明天我就回娘家了,我打算住半個月再回來!
“需要那么久嗎?”
“爹就只有我一個女兒,我想多陪陪他。”她可沒忘記她是以爭兒的身分下嫁陳家。
“我沒辦法陪你那么久!备仪樗谴蛩闩闼粔K回去拜見岳父。
“我叫羅剎陪我回去就好了。”她根本不敢奢望他會陪她回去。這樣她也才有機會四處去游山玩水,以免喪失了原本的自己;只因為得不到他的愛。她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善妒的妻子,那對她來講是無法翻身的地獄。
他無語,似在沉思。
“羅剎會好好照顧我的。”
羅剎的忠誠度他不是信不過,只是覺得有那么一點不對勁,致使他無法果斷的下決定。
“我不可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回去,即使有羅剎作伴我還是不放心。就當是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的理由好了,我決定陪你回去住半個月。”
完了!美玲不禁暗自懊惱。半個月難保他不會發現她并非婚約的妻子,如果讓他知道了,他會探取何種方式對待干爹跟爭兒?
“怎么?這么不想讓我作伴?!”“他挑眉,望進美玲眼中的排斥。
“不!我只是不希望你為了我耽誤公事。”她言不由衷的說。
興昌冷笑一聲,似自嘲。
“如果你知道柏臣他們是如何想盡辦法叫我休息,你就不會這樣說了,更不會有這種想法。”
自從興昌接管了圣火教以來,他幾乎全年無休的為教內事務東奔西跑,就連過年過節,他依然埋首于帳簿中不曾歇息,看得柏臣他們不知如何是好,卻又無法可施,只因結果一定依然如舊,要不就是”計”死腹中。
“那好吧!”看來她得先派人回去通報一聲,好讓王家有萬全的準備。
眾人果然如興昌預期的一般,一聽聞興昌要陪她回娘家去探望岳父,而且是連休半個月,莫不歡天喜地,直道教主終于開竅了,將一切的功勞歸于她的身上,真教她一頭霧水。后來才由羅到的口中得知前因后果,現在她反而覺得讓他只休息十五天太少了,應該再久一點才是。
憶起第二天立刻被柏臣他們強趕出門的景象,她不禁甜美一笑,當時興昌的臉色有如茅坑的石頭般又臭又硬,令仆人能閃多遠就閃多遠,只有柏臣他們一票人不知死活,直催促著他們上路。令興昌恨得牙癢癢的,只差沒拆了他們的骨頭。
此刻,美玲與興昌正趕著下山。興昌身背兩人的包袱,右手輕扶著她的手肘,小心翼翼的踏著溪流中的石子而過。
美玲身著綠衫輕紗,襯托出她那嬌柔的美。背著水藍色的布包,小鳥依人的任由興昌扶著他,滿足他的大男人作風,不愿承認這是他溫柔的舉動。
興昌將她扶到一塊大巖石旁,讓她坐在上頭,拿出水袋蹲在溪邊裝起水來。
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美玲拿出布包中的一只銀釵往水中一放,寬心的看著沒有變色的銀釵,才滿意的收起來。
興昌將水袋遞給她,美玲會意的接過手,仰頭飲了。
“大約下午我們便會到達!彼烙。
美玲揮袖擦一擦嘴角,將水袋交還給他。
“沒關系,我們有的是時間!彼辉谝獾恼f道。
顯然,興昌十分不悅她那不在乎的語氣。
“難道你想在這兒過夜?這附近沒有客棧,只能露宿野外!彼室鈬樆K浇_實沒有客棧。
“只要跟你在一起,在哪兒都一樣安全。”這帽子戴得可高了,但這是她心里的話。
看著她一臉信任的表情,心中顯然頗感震撼,但他卻粗魯的將美玲一把拉起,拋下一句:”但我可不想讓我的妻子受凍!
美玲微笑,但不敢讓他知道。他終究是有點在乎她的,不是嗎?
一路上,美玲心情愉快,踏著輕松的步伐向前走,笑容不曾離開她光鮮亮麗的臉上。
***
“老爺!老爺!小姐、姑爺回來了,小姐、姑爺回來了。”
一名丫環小跑步的向大廳而去,話中帶著掩不住的興奮和喜悅。
王天富由座位上站起,笑容浮上他慈祥和藹的臉上。
“玲兒回來了,是不是?”
“嗯!小姐跟姑爺正往大廳這兒來呢!”
說人人到,興昌跟美玲此時正轉過彎,踏進大廳來了。
“爹!”美玲給了王天富一個大擁抱。她從沒與王天富如此親近過,即使是王天富正式拜祖先收美玲當義女時也沒有。既然要演戲給人看,當然要演得逼真點,況且對方還是閱人無數的邪教教主,自是不可輕忽。美玲的手心微微冒出冷汗來。
但如此欺騙自己的丈夫,這樣做對嗎?罪惡感涌上她的心頭,令她難受。
“乖女兒,讓爹看你有沒有瘦!蓖跆旄簧晕⒗_點距離,好仔細看個清楚!班!好!好!興昌果然沒虧待你!蓖跆旄豢粗懒峒t潤的臉蛋,一直不安的心終于放下了。幸虧美玲肯做如此犧牲,真是苦了這孩子。
“岳父!迸d昌溫文有禮的稱呼著。
“好,好!蓖跆旄粷M意的看著陳興昌,如果他不是邪教的一分子,那就更好了。
對于興昌毫不懷疑的神色,她固然安心,但也不得不重新考慮把真相告訴他,以免日后被拆穿了,只會弄得更僵。
“咦!怎么不見你們的隨從?”他納悶的詢問著,直探望大門日。
“不想太招搖惹來麻煩,所以這次只有我們倆下山。”美玲答道,他們的確不想太引人注目才作此決定,畢竟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邪教教主一事,如果傳了出去可能會對王家造成不小的麻煩,甚至惹來殺身之禍,這點他們可不得不防。
“說得也是有理!彼碇氋澩馈
“趕了一天的路,你們一定累了,我叫下人給你們準備好房間了,先去沐浴一番,晚膳時你們倆可得好好跟爹喝上一杯!
“嗯!爹,我們先下去了。”
“去吧!去吧!”
***
美玲坐在床上,動手整理著手上的包袱,而興昌則寬衣解帶,準備舒舒服服的沐浴。
“你……你在干嘛!”美玲一抬眼,看到光著上身的他正在動手脫褲子,立刻瞠目結舌的看著,阻止了他手上的動作。
“你看不出我在干嘛嗎?”他懷疑她怎會有此一問,事實不是已經非常清楚了嗎?身旁有一個大木桶,里面盛滿了熱水,在長途跋涉之后,這無疑是最好的享受,她怎么還問他在干嘛?!”
“我先出去好了!
美玲急急忙忙的丟下手中的衣物,匆忙的向門口走去,頭垂得不能再低,小女子姿態一覽無遺。
興昌拉住她的小手,令她不得不停下腳步。
“你不幫我刷背嗎?”他的問題令美玲紅透了耳根。
“我去喚女仆來服伺你!彼S便搪塞著,只希望趕快離開這兒。
除了成婚當天因他酒醉而有夫妻之實外,這三、四個月來他不曾碰過她,夫妻之間相敬如”賓”,美玲不禁懷疑,若非他成婚當天酒后亂性,他們至今可能尚未圓房呢!
“我又不是沒妻子,何必麻煩下人!彼麍桃庖獭
美玲注視著他認真的神態,有著不容人拒絕的氣勢。他最近的行事作風實在令她狐疑,他似乎轉了性,不再像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,雖然變化并不大,但他卻一點一滴在改變,她感受得到。
“好吧!我去幫你拿套衣服過來!彼虼差^走去。
興昌脫掉身上僅存的褲子,全身浸于澡盆中。閉上雙眼,舒服的感受熱水去除身上的冰涼和屋外的寒冷。
她拿起一旁的干布,沾著木桶里的溫水,輕輕刷著他黝黑結實的背部。
美玲專注的輕拭著,眼珠直盯著他的背。
“這次回來,有沒有想到哪兒玩?”他突然開口。
美玲擦拭的動作停頓,又沾起水繼續她的動作。
“沒想過。我住這兒時從未出過家門,更遑論是想去哪兒玩了!彼龘䦟嵒卮鹬K谶@兒住了不過數月,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養身子上,哪有可能出去閑逛。
“爹的家教很嚴的,他不準女孩子出去拋頭露面!边@是她曾聽爭兒向她抱怨爹的家教的其中一項,這時剛好派上用場。
“你就這么聽話?”他可不信,因她實在不像大家閨秀。
“想損我就直說,何必拐彎抹腳的。”她輕笑,繼續手上的動作。
“好舒服。”他突然冒出一句。
“什么?”突然冒出這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,令她不解其意。
“我的意思是你刷得我很舒服。”
她羞紅了臉。
“你不和我一起洗嗎?木桶還可以容下你。”
狀似不經心的問話,卻令美玲非常激動。
“不用了,我晚一點再洗!彼f道,反應是立即的。
他嘴邊浮起幾不可聞的笑,沒讓美玲發覺。
“好吧!我不勉強你。”
美玲喘了一口氣,有一絲放松,卻也有一絲失望。
“好了!剩下的我自己來吧!”
“嗯。”美玲將布放在他高舉攤開的手上。
***
趁著有幾分醉意、正躺在床上已人眠的興昌無所防備,美玲來到西廂房最不引人注意的房間輕叩著門。
房門應聲而開,呈現在面前的是猶帶幾分稚氣的瓜子臉。
“姊姊?!”爭兒訝異道,她沒想到美玲會在三更半夜的時刻來到她房里,更沒想到昨天才接獲他們要回來的消息,令天竟然就到了。
美玲俏顏一笑,取笑的看著她直發愣的爭兒。
“怎么?我頭上有長角嗎?還是我變丑了?”
突然無預警的,爭兒撲進美玲的懷里,哭得唏哩嘩啦的,肩膀一陣一陣的抽動。
“怎么了?怎么了?”美玲輕聲的詢問著,右手抬起順著她的秀發。
“是爭兒害了姊姊——”她哽咽道。
原來她還為了代嫁之事耿耿于懷。這傻丫頭!
“我夫婿待我很好,他并不像別人口中說的那么壞,其實我還要感謝你呢!要不是你,我也不會得此好丈夫,你說是不是?”撇開前些日子不說,他現在的確待她不錯,所以她也不算說謊。
“真的?”爭兒抬起紅腫的雙眼,眼中閃著亮光。
“姊姊不會騙你的。”她加強語氣說道。
“姊姊不會是為了讓我安心,才故意撒謊騙我吧!”
“怎么會呢?別胡思亂想,我還怕你會責怪我搶了原本屬于你的好夫婿呢?”她打趣道,有幾分認真的意味存在。
她怕哪一天爭兒了解到興昌的好,會反過來責怪她當初的自告奮勇、爛好心,讓她白白錯失了一樁好姻緣。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,興昌并不如想像中的壞,反而比一般官家子弟來得好,不論是才氣或人品,都略勝他們一籌,她真的不知道興昌是如此出色的一個人。不!應該說是她根本想都沒想過,只是一心想著報恩,可是如令,她不敢肯定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或是錯。
她好怕爭兒會后悔,到時候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,這個問題一直反覆不停的困擾著她的心。
“姊姊說這是什么話,爭兒應該感謝姊姊肯代替我嫁才是,怎么會怪你呢?”
“希望如此!
但她的一顆心卻吊得老高,怎么放也放不下,好像有什么事會發生似的。
“我們別光談這些,來,說些姊姊這次回來的打算吧!預備在此停留幾天?”
爭兒牽著美玲進房,帶她坐在椅子上,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。
“本來我打算自己一個人回來,打算停留半個月,可是沒想到興昌竟舍得拋下公事陪我下山回娘家來,所以只好改變計畫停留個三、四天就走,免得興昌看出什么不對勁來,造成不良的后果和影響。”
“姊姊說的也是。爹呢?怎么沒有跟姊姊一起過來?”她張望著。
“別看了,爹正躺在他房里呼呼大睡呢!”美珍失笑。
爭兒沖動的抬頭看她。
“怎么說?”
“剛才吃飯時,爹一時興起便一杯接著一杯喝,喝得酩酊大醉,最后還是讓仆人給攙扶回去才了事。”
“爹也真是的,明知不能喝還喝那么多!彼阶毂г怪
美玲看看她嬌俏的動人模樣,百般寵溺的替她順了順發絲。
“委屈你了,要你在這兒待個幾天。”
“姊姊,你別替我擔心,只不過是不能出去亂跑而已,沒有那么嚴重。”她露出笑容,要美玲別太在意。
美玲的良心此時受到嚴重的考驗,她打算將一切告訴爭兒,讓她重新認識興昌,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,她不想日后讓爭兒來怨恨她。
“爭兒——”
“嗯?”她等待著美玲的下文。
“有一件事我必須讓你知道!彼露Q心說明了。
“什么事?”她睜著迷茫的大眼。
“你完全曲解了興昌的本性。”
“我”她插嘴。
“聽我說完!彼泵Υ驍酄巸骸K乐灰獧C會一失去,便再也沒有解釋清楚的一天,只會愈來愈糟糕。
爭兒乖乖的閉上嘴,因為美玲此時的神情和語氣是如此慎重。
“興昌不僅是一個武藝超群的邪教教主,他的品行也是不容置疑的。他只做他認為該做的事、對的事,雖然以前邪教的名聲的確不好,但不表示他也是一樣,他沒有責任去背負上一代留下來的壞名聲,現在教內老早就不做奸淫擄掠之事,而是正當的經商,他們不再為了生活而去殺人掠財,他是一個正正當當的君子,你懂了嗎?”
“我……我雖然一時無法接受,但我會試著說服自己。”
美玲嘆了一口氣,有絲無奈。
“我想說的是我不想你后悔,所以我現在給你選擇的機會,當初你不肯嫁他是因為對邪教的誤解,如今我將誤會給解開了,我再問一次你的決定!
爭兒沉默不語,低著頭看著放置在腿上的雙手。
“明天我會找個機會讓你清清楚楚的看到興昌,我再問你的答案如何!
“姊姊,當初不要這椿婚事的人是我,既然我放棄了,就沒理由再討回來,所以,不管陳興昌是否真如姊姊說的那般好,我還是不會后悔,畢竟是我自己先提出要放棄的,我必須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!薄盃巸河袟l不紊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及做法。
美玲頓了一下,忽然低聲笑出。
“姊姊,你笑什么?爭兒沒說錯呀!”爭兒一副丈二金剛搖不著頭腦的模樣,以為美玲正因她剛說的一番話而取笑她。
“我并不是在笑你剛才說的話,而是你說話的方式及看法,令我想到了一個人。”美玲止住笑,卻掩飾不了直往上揚的嘴角。
“誰?”爭兒好奇的傾身上前。
“圣火教的火旗主,張志堅!泵懒岵坏跛奈缚冢徽Z道出。
“為什么?”
“他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,而且絕不對自己說出口的話后悔,只因他的一句話可以判一個人的生死,所以他必須對自己下的判決負責任。我發覺你的個性跟他滿像的,絕不為自己說過的話后悔!
“他的一句話可以掌握一個人的生死?!”她不可置信的問。
“嗯!他在圣火教中是職掌賞罰的判官,容不得一點疏忽。”
“那他身上的擔子還真重!彼嫠麩┬。
“一句話就可以判一個人的生死,能不重嗎?”美玲也有所同感。
“好了!夜已深了,我該回去了!泵懒嵴酒鹕韥。
“如果我的答案是嫁給他,那你怎么辦?你該怎么辦?”
美玲的心彷佛被針扎了一下,但她隱藏得很好,立即以笑臉帶過。
“祝福你們,然后一圓我游山玩水之夢!
“就這么簡單?”她不信,為了他而說出了”大篇的”漂白”宣言,不可能對他絲毫沒有感覺或感情。
她怎么說明她不是這世界的人,早晚有一天要回去屬于她的地方?恐怕就是說出口了也沒人相信。
當初會嫁給他也是因爭兒的一面之詞,為了報恩而不顧一切的想替她擋去這一切災難,反正她遲早會回去她的世界,嫁給誰還不都一樣,何不做個順水人情,讓爭兒找到真愛。可是如今情況全不一樣,興昌其實是位不可多得的夫婿,她對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壞了爭兒的好姻緣感到愧疚。
“姊姊!”爭兒連忙站起身來喚住她。
“你明天還會過來看我嗎?”
美玲看著她乞求的眼眸承諾道。”會的,我會來的。早點歇著。”
“嗯。”
美玲拉上門,旋身小跑步的往義父為她及興昌準備的客房而去,擔心興昌突然醒來看不到她就糟了,想到這兒,腳步不由得又加快了。
待美玲的身影走遠,一道黑影由樹上一躍而下,心有所思的注視著美玲消失的方向。
不久,美玲輕推開房門,探出一顆頭顱來,注視著床邊的一舉一動。
她一眼便看到了興昌安穩的睡容,一顆心也隨之放下。
美玲放松的吁了一口氣,身子閃進房來,輕巧、不發出聲音的關上房門。
正當她的手要離開門板的那一剎那,不該響起的聲音使她全身一震。
“你去哪兒了?”
興昌坐起身,屈起右腳,眼光一眨也不眨的詢問著她。
聽到興昌那嚴厲帶著詢問的語調,一時之間,美玲竟有種他已得知一切的思緒涌上心頭。
美玲甩了甩頭,想甩掉心中那荒繆的想法,心中暗斥著自己的神經質,轉過頭去,關心的走向他。
“醒了,頭會不會痛?要不要我去煮碗醒酒湯來讓你喝?”她在床邊坐下,眼中流露著毫不做作的真心。
興昌不答話,如雄鷹般的犀利眼眸,隨著她的走動而轉動,不曾移開過片刻。
美玲直在心中嘆氣,看來不回答他的問題,他可能就會這樣一直跟她耗下去。
“我睡不著,所以就到花園”
興昌沒等她說完便翻過身去,繼續睡他的覺。
“我還沒說完呢!”美玲有點生氣的直推著他的身體。
發問的人是他,現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合理的說詞,他竟然連聽都不聽倒頭就睡,怎不教人生氣。
“呀——”
美玲忽然尖叫,原來是興昌毫不預警的,長臂一伸,輕輕松松的將她攔腰抬起,身體一轉,美玲平平穩穩的躺在床鋪內側。
“睡覺!彼淠拈_口。
“我還沒說完呢!”她又重復了一次。
“我不想聽那些廢話,現在,乖乖的躺著睡覺。”他語氣與平常無異,依然冷淡,但雙手卻緊緊的將她圈在其中,讓他結實強壯的胸膛緊密的靠著她柔軟的身子。
美玲不自在的扭動著嬌軀,悶熱的感覺令她全身不舒服、不自在。
“怎么了?”因她的扭動,連帶的也使興昌無法人睡。
“我好熱!彼弥~際冒出的汗珠,背已略濕,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好難受。
“和衣而睡當然熱。”他一副就事論事的語氣,猶如不知是因他過分親近的舉動而造成。
“是你把人家抱得太緊了啦!”她出聲抱怨。還敢說是她的錯!
“興昌,你松開我啦!我好熱!彼溃贿呥拉了拉領口,減低悶熱的感覺,但似乎沒什么效果。
“不行!彼敛华q豫的說。
“可是我好熱!比思叶家呀浀吐曄職獾那笏,他還想怎樣。
“把外衣脫了!
“啊?”她呆愣了一下。
“我說,把外衣給脫了!彼终f了一次,并加重語氣。
“不!”她立刻說道,聲音略顯尖銳,尤其是在這寂靜的夜更顯異常。
看到興昌不悅的沉下臉,驚覺到自己的失態,她立刻改了口。
“我的意思是說,我不熱且睡得著了,不需要脫衣服了!
“隨便你!
興昌冷言說了句,并閉上雙眼開始人睡,左手不經意的抬高又放下狀似不經心,實則兩側的窗戶皆略微開啟,晚風習習的由隙縫中流人,帶走一室的悶熱。
毫無所覺的美玲,卻因而深沉且舒適的睡去,渾然不覺興昌的細心及體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