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事先知道她抹的是胡麻油,他當然不可能答應。衛旭塵重重哼了一聲,“不管怎么樣,你都是擅作主張,你說該怎么罰?”
“少爺想怎么罰就怎么罰吧!彼坏。
她不在意的態度惹惱了他,“你是不是以為本少爺不會罰你?”
“奴婢沒這么想過,奴婢只是個下人,主子要罰要罵都由不得奴婢!鄙頌榕,性命輕賤如草芥,主子要打要殺哪由得了他們做主。
見她話雖說得卑微,眼神卻很冷漠,似乎完全不認為自個兒有錯,讓他怒上心頭,“你這么說是認為我不該罰你嗎?”
她懶得再同他說下去,索性躬身道:“奴婢做錯事惹少爺生氣,甘愿領罰!
他討厭她又裝出這種卑怯的模樣,狠狠瞪她,“好,那我就罰你以后看著本少爺臉上要帶著笑,你若不笑,本少爺就在你臉上畫上笑臉!
“你……”尤笙笙錯愕的抬起眼。
“我如何?”看見她吃驚的表情,衛旭塵忽地覺得心情大好,挑起眉再說:“就從現下開始,給本少爺笑!
看出他似乎是來真的,興致勃勃的想在她臉上畫笑臉,尤笙笙神色一僵,很快便恢復鎮定。他要罰她笑是嗎?這有何難。
她扯起嘴角,給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。
那虛假的笑令衛旭塵看得直皺眉,“真難看!
她不慌不忙的請罪,“礙了少爺的眼,請少爺恕罪!
知她是故意的,他惱得抬手捏住她的雙頰往上拉,“你不會笑嗎?本少爺幫你!
她羞惱的拍掉他的手,清亮的眸里閃過一絲慍怒。
見她動怒,衛旭塵心頭終于舒暢了,他悠哉的坐下,使喚道:“還杵著做什么,快幫我梳頭!
她悻悻然的拿起梳子正要開始梳理時,衛旭塵又開口了,“你沒抹油嗎?”
“少爺不是不喜歡嗎?”
“看在你對本少爺的一番心意上,本少爺允許你抹一些!
尤笙笙深睇他一眼,他這別扭的姿態,就同前一世一樣。
她突然間有些恍惚,她重生到如今,大致的事情都同前一世的軌跡一樣,難道這一次她也逃脫不了相同的結局嗎?
不——她絕不要再像前世那樣!
秀虹擺好早膳,看見衛旭塵過來,殷勤的為他盛粥布菜。
“少爺,這粥里摻了芋頭,十分香甜,您嘗嘗!
他接過粥,抬頭瞥見尤笙笙站在旁邊,晨曦正好透過敞開的窗子灑落在她身上,將她靈秀的臉龐照得透亮,看她正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么,神情還隱隱有些飄忽,他心頭莫名的悸動了下。
下一瞬,瞥見她額頭上有個疤,衛旭塵想起前陣子她剛來時惹怒了他,他抄起一個錦盒便朝她砸過去,當時她鮮血直流,那疤痕怕是那時留下的。
“尤笙笙,你過來!彼雎晢镜馈
尤笙笙收回眼神,依言走了過去,卻見他抬起手摸著她額角的疤,她身子微微一震,下意識退后了一步,驚疑不定的望住他。
他一碰她就受驚般退開,仿佛當他是什么毒蛇猛獸似的,令他微惱,“那疤是我上次砸的嗎?”
“是!彼蛻寺暋K蝗粏柶疬@事想做什么,向她道歉懺悔嗎?衛旭塵沒再說話,只是又看了她一眼,便徑自用起早膳,如往常般出門。
但這晚回來時,他丟給了她一管藥膏。
“拿去擦吧!
“這是什么?”尤笙笙不解的問。
“這藥膏可以除疤!闭f完也不管她回話,徑自回房。
她一怔,這才恍然大悟,他突然給她這藥膏,是要讓她消除額頭上的那道疤痕。這使得她心頭不由得掠過一抹復雜的思緒,有些五味雜陳。
秀虹見到那管藥膏,心中有些嫉妒。這陣子她隱隱察覺少爺對尤笙笙似乎有些不太一樣,晨起時雖然仍沒什么好臉色,但言語間卻少了責罵,這讓她很不安。
少爺該不會是看中了她吧?
不行,她不能再拖下去了,否則只怕少爺會被她給搶走。
她思前想后,既然遲遲找不到機會親近少爺,看來只能豁出去,用最直接的辦法了。
因此這晚當兩人回房就寢后不久,秀虹便找了個借口離開房間,悄悄來到衛旭塵寢房前,抬手敲了敲門。
聽見外頭的敲門聲,左腳正因抽痛無法入眠的衛旭塵不耐的問:“誰?”
“少爺,是奴婢!
“這么晚了有什么事?”
秀虹深吸一口氣,大著膽子推開房門走進去,房里已熄了燭火,里頭漆黑一片,剛好也掩去了她漲得通紅的臉龐。
她心跳如擂鼓,來到床榻前,鼓足勇氣解開衣襟,嬌羞的道:“少爺,奴婢是來侍寢的。”
昏暗的房里安靜了一瞬后,傳來衛旭塵怒極的一聲喝斥,“滾出去!”
“少爺,奴婢……”秀虹不甘就這樣離開,還想說什么,卻被衛旭塵無情的打斷。
“叫你滾出去沒聽見嗎?”他語氣里毫不掩飾的流露出濃濃厭惡。
原本見這丫頭還算守本分,才留她待了一年多,沒想到她竟然也同先前那幾個婢女一樣,妄想爬上他的床。
“奴婢……”她抖著唇,還想做最后的努力。
他的耐性完全用罄,毫不留情的趕人,“明天開始我不想再看見你,給我滾!”
秀虹驚愕的傻住了,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。
“還不滾出去?難道要本少爺親自拖你出去嗎?”
她被嚇得回過神,這才捂著嘴,倉皇的哭著跑了出去,她壓抑著啜泣聲,不敢哭得太大聲,怕被人聽見,整個人縮著肩膀躲在角落里,臉上布滿淚水。
秀虹驚惶的想著,少爺趕她走,以后她該怎么辦?太夫人交代的事她沒能完成,又該怎么對太夫人交代?太夫人會不會不讓她繼續留在衛家?
她心思紊亂,直到半夜才抹了抹臉上的淚水,走回房里。
躺上床后,她將整個人縮在被褥里,想起在少爺那里受到的羞辱,忍不住又低低啜泣了起來。
尤笙笙靜靜的躺在床榻上,這間耳房就在衛旭塵的寢房隔壁,也許是她這一世心思繁重,變得淺眠,不像前世那么好睡,所以在衛旭塵斥罵出聲時,她便驚醒了過來。
夜深人靜,他的嗓門又不小,因此兩人說的話她也聽了七七八八,大致明了發生了什么事。
她心想,前一世的秀虹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離開了院落。
見她躲在被褥里哭得傷心,尤笙笙有些同情她,想出聲安慰幾句,但旋即又想,這種事她怕是不想讓她知道吧,只好繼續裝睡,一語不發。
第二天天未亮,下起了雨,秀虹悄悄收拾好包袱,安靜的離開耳房。
尤笙笙沒起來相送,想為她保留點自尊。
然后她如同往常一樣,在相同的時間打了水送到衛旭塵房里,見他起身,她暗暗覷了眼他的神色,見他陰沉著臉眉頭緊蹙,就知他必是腳又痛了。
陰雨天他的腳會比平常更疼些。
她沒說什么,默默將水放好,準備好刷牙子和牙粉,便靜立一旁等他過來洗漱。
衛旭塵的腳步比平日沉重了些,慢慢走到盆架前洗漱。
洗好后,他坐到椅子上讓她梳頭時,特意看了眼她的額頭,問了句,“那藥膏有擦嗎?”
“擦了!睂λ谷绱擞洅熘~頭的傷,尤笙笙有些意外,輕應了聲,心緒因為他這句關懷的話而有些許浮動。
下一瞬,她告訴自己,她的額頭本就因他所傷,他拿藥給她也是理所當然,這沒什么大不了的,無須對他感恩戴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