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醒了?”
她把臉轉向聲音的出處,是雷厲海沒錯,那么她真的又回到極樂宮了。
“為什么我又回來了?”
“這里才是你該待的地方。”
“不怕對其他人難交代?”
“我從來毋需對任何人交代自己的行為!崩讌柡?跉饪裢。
“說的也是……”白冰月想起身,卻全身虛軟得難受,最后只得無力的靠在床柱上,氣喘吁吁的。
從沒這么虛弱過,以前的她有功夫底子可以自力救濟,現在這副德行只給她窩囊的感覺。
雷厲海看著她,懷疑她根本忘了自己曾經發生過什么事。
“你知不知道自己曾經在黑牢里暈過去?”
白冰月聞言果真呆愣了一下,然后又是那副強裝無所謂的樣子。
“我不知道沒有內力后體力會變得這么差,以后我會注意,盡量不給你惹麻煩!彼恼f,但話中的諷刺還是能讓人察覺。
雷厲海來到她的跟前,直瞅著她,要她的心無所遁形。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訴我?”
白冰月被他瞧得心驚,“我、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?”
“你的體力變差不只是因為失去內力的關系,你自己也很清楚!
“你……”白冰月猛吞了口口水。
她氣餒于自己為什么總是這么可悲,才剛說要恨他的,理由是那么充足,可以一輩子的理直氣壯,結果,才兩天的工夫而已,又變回原來的樣子,只因為她隱瞞了一項事實。
“你知道了?”
“御醫來診斷過,你的情況很危險,為什么不告訴我?”他臉色鐵青。
“是我的情況危險還是孩子的?”
“有差別嗎?我現在就鄭重的警告你,如果孩子有個三長兩短,我第一個不饒你!現在還有分別嗎?”雷厲海越說火氣越大,最后是用吼的。
白冰月被他吼得委屈極了,漸漸不能控制的急促喘息。
“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氣什么?我沒告訴你并不表示要永遠隱瞞,我只是找不到機會又不是很確定,現在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,孩子也好好的留在我肚子里,你還想怎樣?”
“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吧!你到底想怎樣?是你一直在逼我殺你,你好陰險,你希望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是不是?”
“沒有!當時的情況我能不死嗎?”
“只要你求我!
“或者求白銀霜饒過我是不是?但我為何要?”白冰月難受的握緊拳頭,“我這輩子總是在別人的施舍下茍延殘喘,我求別人注意我、關心我,甚至為了得到他們的認同輕賤自己,結果呢?我還是一無所有,你告訴我,我為何還要求你施舍?你能給我什么?”
“我能給你很多,我甚至能……怎么了?”
雷厲海說到一半就見到白冰月臉色死白,全身冒著冷汗,他嚇得趕緊扶她躺下。
“告訴我怎么回事?”他梭巡著她全身上下,見到她雙手抱著肚子,由握緊的指關節看得出她的痛苦。
然后他見到她腿間滲出來的血絲,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“該死!傳御醫,快點!”
門外開始傳來奔跑的聲音,門內的恐慌更到了極點。
“你敢!你敢放棄你就給我試試看!”
雷厲海找不到任何可以幫她的方法,只有惡狠狠的威脅她,反正他一向如此,她也一直都逆來順受。
“我要你活著你就得活著,我要你保住孩子你就要保住他!”
“我要你生下他,你就算是死也要生下他!我要你們全都給我活下來!”
御醫幾次匆忙的進出白冰月的寢宮,加上雷厲海幾乎寸步不離,還有重新被調回來的侍女和加強的守衛,全都是后宮內最新的話題。
“看來她是真的有孕了,真是可惡!那賤人憑什么?”白銀霜憤怒地低吼。
“圣后息怒,一定還有其他辦法。”
“不,不能再等了!再等下去孩子都要落地了,而我卻……我死都不能讓那賤人稱心如意!
“可是圣主那么在乎她……”
“雷厲海他又何曾對得起我?活該要失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!我從小到大哪件事不是稱心如意的?自從來到黑岳國就變了,我過得沒過去那樣快樂,那我還要這個圣后之名做什么?我現在只想為自己出一口氣!”
“可是……”圣后看起來真的很可怕。
“我知道雷厲海沒辦法每天都守著她,下個月初他有個必須離開的理由,到那個時候我的機會就到了,我會命令那個叫尤貴的絕不能手下留情!
“小姐,圣主交代你一定要把這些湯藥全喝了才行!
“我不喝,我覺得嘴巴好苦,全是藥味,感覺像整個人被浸在藥缸里一樣!卑妆乱呀洷焕г诖查缴虾脦滋炝耍看沃灰p腳一落地就惹來天美的驚聲尖叫,她都快要瘋了。
“我有辦法!其實是圣主比較貼心啦,他前天叫人送來兩盒我們都沒看過的小點心,聽說是很遠的友邦進貢的,可以用來甜小姐的嘴!
“我不愛那種東西!彼龔臎]吃零嘴的習慣,一點都不受誘惑。
“?”天美欲言又止,那表情就好像被剝奪了美好的事物一樣。
“你們拿去分了吧!”
“不行的!要不,我拿來讓小姐看看,你一定會喜歡的!
當白冰月見到那兩盒用精巧木盒子盛著的小點心時,確實被它們可愛的造型吸引了,不受控制的挑了顆小小多角形的晶狀糖果含在嘴里,那股甜得膩人的滋味讓人永生難忘。
“喜歡吧?小姐!
“嗯!卑妆螺p點了下頭,“你留下一些就好,其他的都拿去分了吃掉吧!”
“這怎么行!這是圣主給小姐的,一看就知道不容易到手,天美只拿一些讓大家嘗點甜頭就好,剩下的小姐留著慢慢吃!
“天美……”白冰月從來沒有過這樣讓人仔細捧著呵護的感覺,好像可以從對方身上得到很多很多。
但真正給她這些的不是天美,是她真正的主子雷厲海,天美同樣只是“奉命行事”而已。
這是他給她的,也是他要讓她知道的感覺嗎?
“你在圣后那里是不是吃了很多苦?”
“沒有,圣后的目的只是想孤立小姐,根本懶得理我們,小姐放心吧!”
“天美,服侍我讓你們很為難吧?在這后宮之中,一定受了很多委屈!彼Ⅴ酒鹈。
“才沒有!小姐為什么要這樣想?我們都是真心誠意喜歡服侍小姐的,小姐從不擺架子,不會欺壓我們,我們都希望別再被調走了!
“是嗎?我從沒有為你們設想什么?”好奇怪,她們到底喜歡她什么?
“小姐不用為我們設想什么啊!我們只是很喜歡陪著小姐,很喜歡就是了!
得到這樣的答案著實讓白冰月很意外,想不到她正被這些女孩子真心的喜歡著,她們接受她這樣特異獨行的怪人,不是因為她的強求。
她們的喜歡竟是這樣的簡單又直接。
“不過不管我們多么喜歡,都比不上圣主對小姐的寵愛。”
怎么又繞回到他身上?
“他若是真的寵愛我,不會在我最難受的時候不聞不問,好幾天沒見他踏進來一步!卑妆抡f完后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。
怎么聽起來這么像怨婦埋怨失寵的話?太丟臉了!
“小姐不知道嗎?”
“怎么了?”
“那天小姐的情況真的很危急,圣主被老御醫念了一頓,你都沒看到那好笑的情形,高高在上的圣主低著頭被痛斥的模樣……”天美想起來不禁又掩嘴偷笑一聲,“然后老御醫就再三警告,在小姐安胎這段時間內不準圣主再踏進這里一步,免得又讓小姐情緒失控。”
“所以他就不來了?”
“哪是!圣主還是有來啊,只是在外面坐著,有時候坐一整天,有時候坐一會兒又被叫去處理急事,反正圣主來的時候都不讓我們告訴小姐,怕小姐生氣!
夜晚,雷厲海靜靜的站在床邊,看著床榻上熟睡的白冰月,心中竟好笑的勾勒起她挺著渾圓肚子的模樣。
那模樣跟她冰冷的形象一點都不符,但他知道一定很美……
“我該拿你怎么辦?”
突地,已經睡著的白冰月竟然在此時眨動眼瞼,在雷厲海的期待下睜開那雙晶亮帶點迷蒙的眼,直接望進他幽黑的眼眸中。
既然來不及躲,他就坦誠面對,帶點歉意的對她笑著。
“是我把你吵醒的,還是你原本就醒著?”
“都是,我聽說你通常會來看我,但等不及見到你我就睡著了,現在的我很依賴這張床!卑妆碌男κ菐c羞赧的。
本來還以為對方應該有話要說的,但好長的一陣靜默后,誰都沒開口。
白冰月半躺著,低頭爬梳那頭散開的長發;雷厲海只是看著,忘了把握難得的平靜,兩人都難得心平氣和啊。
“別一直看著我!”白冰月首先受不了沉默,猛地抬眼嬌嗔他一眼。
但她臉上那兩抹淡淡的嫣紅可逃不過他的眼,這讓雷厲海有些驚訝。
今晚真是個神奇的夜,不需任何言語他們倆就已經有這樣的進步,只希望不要開口后,又變回原來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