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行……”
“那我……”
“不過不抽最好!
向擎想了想,“這話很熟,我仿佛在夢里聽過!
可可咬住嘴唇,半晌,終于“撲哧”笑了。
他也笑了,垂眼把香煙裝回盒子里,再抬頭之時,眼神奇異一閃,“謝謝你替我蓋被子!
她小臉隨即漲紅,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的……”
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,只是微笑說:“那天早上我出門前,你的被子被蹬下床了,我替你重新蓋上——其實不必不好意思,我們這樣做著的時候,只是發自內心的一點善良!
她臉一漲,不得不百般擔心熟睡中的自己是否流著口水,他是否聞到自己的“隔夜口氣”……
“放心,你的睡相很可愛。”
“……”他曉讀心術?
“能為一個陌生人作出如此舉動,必是個心地善良人,我不想你出事。”他把香煙盒放在桌上,起身拿起電熱水壺到洗手間裝水,嘴巴仍然在說話,“剛才你定睛觀察了老人們數秒,食檔旁邊的一間酒吧二樓,有一桌子男人在喝啤酒,臨窗那一位已經注意到你在觀察老人,并與鄰座交頭接耳聊些什么,還示意他看看你!
把水壺插上電源,他坐在床邊換鞋子,“那人和陪著老人的其中一位男人長相相似,必是兄弟。”
“這又如何?我無財無貌,只是一個極普通的游人,他們會把我怎么樣?能把我怎么樣?”
向擎趿著拖鞋把鞋子放在門邊,淡淡地說:“當然不會,不過只身在外,警惕性總要適當提高,若你無關痛癢,人家何會無緣無故盯梢你,并因此而交頭接耳?”
“那、那究竟為什么?”
“理由很簡單,他們也許正在進行一項不可告人的秘密,一旦發現你形跡可疑,很有可能被他們鎖定成為戒備或鏟除的目標!
她臉一白,半天才說:“夸張吧,幾個退休老人結伴同游,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?”
他聳聳肩以示不知道,或許是不想說。
“說吧,我最煩人家說話天一半地一半的,!”她突然低叫,“我記起他們的關系了,兩個老婦是其中一個老人的老婆!就是說那男人有兩個老婆的!另外一個也是他的親戚,從他們的閑話中,我清晰地聽到了什么‘掩人耳目’、‘黑字輩大哥’之類的稱謂!
“是的,他們絕不是普通老人!彼_了,向擎上前拿過水壺,坐在另一張椅子慢慢地洗杯,撕茶包,沖水。
可可瞪眼聽著。
他遞來一杯紅茶,“請別用這種神情看過來。我既非私家偵探也非便衣警察,實在不好妄下決斷!
“但你好像知道很多……”
“是有原因的。當日我在火車站碰見那四個老人,覺得其中一個老人頗面善,似是香港人,就多望了幾眼,他察覺并立即轉身盯著我,我微微吃驚,馬上憶得,這老人就是六十年代名聞油尖旺地區的黑社會頭目劉池!當年,我父親是一名督察,曾跟蹤過劉池的案子,當時的香港治安烏煙瘴氣,財可通神,他深諳此道,勢力越益膨脹,據傳他曾親手處死數名組織叛逆者,手段兇殘利落,警方礙于證據不足及其勢力束手無策,以致他始終逍遙法外……”
“真是這樣?!”可可驚叫,“是那個氣勢磅礴的老人吧,我就覺得他的眼神特別犀利,原來有這種背景……咦,那你怎么會幫他們搬運行李,還叫他們爺爺奶奶?”
“和剛才情況一樣!彼沧煲允静恍迹垌鴧s掠過一抹高深莫測,“劉池察覺我的注視心生疑竇。我心知不妙,便立即沖到鄰旁一輛停下的的士邊求搬行李攢取零用,客人搖手,我又跑到另一輛詢問,客人同樣不需要,我裝作順腳的樣子匆忙趕到劉池身邊,說銀包掉了,家中匯款未到,希望幫他們搬運行李攢取小費。他瞅了我幾眼,問我是那里人,我賠笑說是廣州的,要去石陽攝影。他身邊一位婆婆不停埋怨他有飛機不坐坐火車,又說安排侍候他們的人失職未到,背包太重,壓得她喘不過氣。劉池打量我半晌,點頭應允。當我提起所有行李奔走了幾步,發覺不遠處幾個彪形大漢朝我們走來,似是接待他們的人。劉池暗地朝他們擺擺手,那幾個男人立即隱去,沒有跟隨上來!
“原來這樣。”可可點頭,又說,“此人黑社會作風很濃厚,居然勞動幾個彪形大漢做跟班……”
“我感覺他此次出行有意低調,如此張揚大概是當地聯絡人安排錯誤!
“嗯,不過他這么有錢,為什么還和平民百姓擠火車呢?”
“就是因為這樣,我才覺奇怪。或許,他們在進行一樁不可告人的犯罪行動,借以老人組隊出游為掩護目的!
她眨眨眼睛,“犯罪行動?不會吧!
“有什么出奇,他本來就以販毒起家。”向擎淡然自若地輕啜了一口茶,“現在,很多毗鄰的國家有意聯合打擊毒品生意。罌粟最大的產地是云南省思茅市,好像是上個月的事吧,思茅和緬甸撣邦第二特區政府聯手全面禁毒,鏟除了數百畝的罌粟。緬甸更向世界承諾2005年6月開始禁種罌粟。這令販毒集團相當頭痛,偏巧石陽地質奇特,早在百年前已有人在此種植罌粟以作藥用,某些販毒頭子,諸如劉池等便蠢蠢欲動!
“但私種罌粟是犯法行為,毒販不忿氣也沒辦法,畢竟植物要種在藍天之下,藏不起來啊!
“所以他們才會出行石陽!
可可不解地望著他。
“此地村民種植罌粟歷史源長,多會在院子旁邊種植數株罌粟,說是只要人和牲畜病了,抓它一把葉子煮水喝就會藥到病除。加之石陽周邊山巒縱橫,地勢奇特,小型村莊分布很多,領導也難以抑止,如果劉池和此地村民勾結,以高價向他們收購,村民怎會不愿意?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想!
“原來如此,大抵也差不離了!”可可哼了一聲,“有錢能使鬼推磨,死理!
“至理名言。”他牽嘴點頭,笑說,“你說話挺直的,與外形倒是相當般配。”
她心一跳,隨即朝他一揚下巴,“什么意思,暗示我又笨又丑?”
“不敢,只是意指你率真!彼,“對了,我還沒問你,一個女孩兒獨自離鄉背井,搞什么?”
“誰說我獨自一個?”
他皺眉,“還有同伴嗎?男的女的?怎么不和你一起?”
“有男也有女!”她狡黠一笑。
向擎“哦”了一聲,瞅著她說:“竟然把那句四海之內皆兄弟改作皆姐妹?”
可可“格格”地笑。
他也笑了,卻聰明地不再發問。
暗覺他不是壞人,同時也顯示自己并非不求上進,她接著說:“我準備在廣州開一間精品店,這兒多山地竹林,竹飾制品精致,特意來看看。”
“你要學做生意?”
“不可以嗎?”
他懷疑,“你不像那種能被一間小店由早晨困到晚上的人!
“什么意思?”她白他一眼,“我額頭鑿了個蠢字嗎?不能做生意嗎?”
“看你敢獨自遠游,必喜歡自由隨意地活著,開店守店講求韌性和意志,不能堅持的人往往竹籃打水,得不償失。這些話雖然不好聽,卻是忠告!
她斜睨他一眼,“你是生意人?莫非你用竹籃打了很多的水,賺了很多的錢?”
“不!彼α诵,“我很窮的,要不也不用坐火車!
“劉池不也很有錢,一樣選擇坐火車。”
他不語。
“嗯——”可可拖長著拉出一記鼻音,突然一伸脖子俏皮說,“難道你也有特殊任務?你是便衣警察?接到上頭命令負責監視劉池?”
他微微一笑,“一個小小的便衣警察能掙多少錢?終究是打工罷了。”
“你看不起打工仔?”
“非也,是你認為我很有錢,而我又非有錢人,干脆就這樣說吧!
“那是你算是什么職業呢,攝影師?”可可歪著脖子看了他幾眼,“不像哦,高大威猛得反而像黑社會的打手……不過你面目明朗,啊,是健身院教練?抑或中學體育老師?”
“別瞎猜了,我什么也不是,只是個又窮又懶的閑人!
“不必再三認窮了!笨煽砂姿谎,“咱倆萍水相逢,我可沒問你借錢,當然我也沒錢可借給你!
他失笑,“如果你要問我借錢,倒是沒啥問題,傾囊相助又如何!
她噘嘴,“必是你囊中羞澀才這樣說!”
向擎一翻白眼,笑著扯個受不了的表情,慢慢挨在床頭處,一條腿垂放在床邊,一條半支在床上,眨著眼睛思考什么。
可可坐在床尾處的椅子,抬望一眼,小臉霎時通紅。從她這角度看去,如當天在火車廂房里一般,他的姿態極其曖昧。
“呃,我走了……謝謝你的幫忙……”
他撐起身子,“嗯,不過你要小心,別把視線過久地停留在某個陌生人身上。石陽因為地理環境適宜種植罌粟,必是龍蛇混雜,要特別小心!
“謝謝!
向擎想了想,“還是我送你回去吧。明天你收拾行李搬到這間旅館居住,算是有個照應,一會我向服務員多訂一個房間。當然這只是我提議罷了,實行與否還是由你自行決定!
可可點頭,“謝謝,這兒的旅館很漂亮,我也喜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