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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貔 第11章(1) 作者:決明
    前有兇獸梼機半途劫走天女仙魂的惡例一。

    再有天人武羅干擾飲下忘川水、跳入忘川河的女魂,強行將其帶回的惡例二。

    更有兇獸饕餮妄施逆行之術,弄亂生死輪回無數次,只為了一條刀魂的惡例三。

    壞事已經接二連三,再來第四次著實有些超過了。

    兩只兇獸不懂禮數便罷,為何前頭掛上“神”字輩的,也搶著來造成地府的困擾呢?

    神人如此,神獸又來參一腳,下一回呢?

    拜托做事之前考慮后果,不要在大家活得好好時不懂珍惜疼愛,非得有哪方斷氣殞亡,才明白何謂后悔心痛。這幾只家伙就是自恃自個兒有些法力,不像尋常人類,失去了,就只能抱憾終身,帶著悔恨,冀盼來生。

    簡單來說,就是這幾只家伙太過好命!

    黃泉公堂,鴉雀無聲已經很久很久了,雙方都沒有誰先開口,卻對彼此心里想的事情一清二楚,一邊想討走一條鬼魂,一邊為顧及顏面,非常不愿點頭祝有情人終成眷屬。

    時間耗著,堂柱鬼火青磷詭譎,不時由堂外吹進的陰風呼呼狂囂,隱約聽見凄冷鬼泣以及鬼差的斥喝叫罵,成為死寂中的唯一點綴。

    在場之中,只有一人坐著,難看的坐姿未曾改變過,這回更過分,腳丫子赤裸見客,一樣大剌剌擺上赭色大桌,不時晃個兩下,一會兒是右腳在上,一會兒左腳交換過來,再晃兩下。

    “貔貅一生所能咬進的財富不計其數,我用九成與你交換云遙!

    金貔的聲音溫醇傳出,音量不大,可語句間的優渥條件不因說得不夠大聲而稍減其威力。

    沒人計算過一只貔貅一輩子能咬來多少數目的財寶,而貔貅咬財能力不同,好食的財氣也不一樣;眼前這只,從毛色來看,他嗜金,整只閃得像塊人形金雕。關于他的傳言,多少有所耳聞,他拒絕仙佛招用,不愿為其看守仙界寶庫,足見他的咬財能力有目共睹,而他開出了九成收獲來換取一條對地府而言無關痛癢的小小幽魂,怎么想都好劃算,不答應就太笨呆了!

    有錢能使鬼推磨,用于文判身上可行,用在黃泉之主身上更是加成的有效!不因鬼兒貪財,而是鬼兒性子耿直,拿人好處,定當為人辦妥事情。

    “九成?”那是一筆好驚人的財富。

    “對,九成,至死方休!苯瘐敛恍耐础

    “不……我不跟你回去!”云遙乍聞他提出的條件,原就雪白失色的臉龐更形憔悴蒼茫,她不住地搖頭,甚至從金貔身旁逃至文判背后。

    她不要他為她犧牲,他提出了太苛刻自己的交易,不要這樣……

    “云遙!”金貔錯失捉她的先機,只能看她縮到另一個男人身后。

    “我已經、我已經死掉了,死人本來就該待在這里,不能用任何代價交換,不要……不要提出那么無理的條件……”她縹緲說著,顫抖的聲音在堂內不停回蕩。

    她不要他為難自己。

    “能見到你,我、我很開心了,我可以瞑目了,就算現在叫我去投胎,我也沒有第二句話啰唆,這樣就好,這樣就很好……文判大人。我錯了,我不會再逃,請您開恩,讓我——”她扯著文判的袖跪下,央求他。

    金貔怒目橫眉,殺過來,將她自文判腳邊拉回自己身畔!安灰詠y語!

    “我沒有胡言亂語!我是真的不要跟你走!金貔,你走吧,快走,你回去過你無人打擾的生活,我……”云遙淚漣漣,更多想求他離開的言語哽在喉間,難以吞吐。她怕他再不走,剛才說的話被當真怎么辦?他們接受他的九成條件怎么辦?

    她知道他不喜歡成為任何人的咬財獸,他祟尚自由,不受誰拘束,這樣的他,不能受她連累……

    “我一定要帶你回去!我來得這么晚,已經夠氣自己遲鈍,若再空手而歸,我絕不原諒自己!”金貔低吼著將她攬在懷里,用雙臂鉗著不放,宣示決心。

    他炯炯目光直鎖她哀哀淚顏,她哭得無助,冰冷淚水潰堤,分明是舍不得他走,分明那么想留在他身邊,為何說出違心之論,騙他不愿與他一同回去——

    金貔懂了,從她的眼神,她的言語,她的淚水中,徹底明白。

    怕他吃虧?

    怕他被地府的人奴役?

    怕他被迫做不樂意的事?

    笨蛋笨蛋笨蛋!他絕不放棄這個笨蛋!

    “你只要再說一次不跟我回去這種蠢話,我就隨你留在黃泉,我也不走了!苯瘐猿霰匦。

    “金貔你——”云遙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,只能與他凝望,他牽住她的手,十指牢牢相扣。

    “我們一起回去,回到沒有爭吵,回到坐在樹上摘荔采桃,回到同衾而眠……回到我身邊,遙兒。”金黃美麗的獸,流露哀求。

    “可是這樣一來你……我不要你變得不快樂……我不要你有一絲絲的委屈,我不要……”她哭著說。感覺握著她的大掌一緊,阻止她說下去,同時,也要她認真地看著他,聽他娓娓傾訴。

    “只要你回來,我就快樂,我就沒有委屈!

    云遙失了主意,除了哭,她再也做不出其余回應。

    她也想回他身邊呀,日日思,夜夜想,是她離世時最大的憾念,如果它就在眼前,幾乎便能填補遺憾,可是金貔他要付出太大的代價……

    “真感人!焙陟F后方傳出一陣冷笑,不若字面上所言的感動。鐵石心腸慣了,對于七情六欲很是陌生和麻木,不過那亦不重要,他只在意金貔最前頭說的“正經事”:“貔貅,你剛剛是說九成嗎?”再做最后確認。

    “嗯!

    呵呵,九成再加送他十條魂魄也值得!

    “文判!背嗦隳_丫子朝文判方向抖兩下,文判真恨自己聰慧伶俐,竟對自家頭兒這種粗魯行徑有著通盤理解,無法裝傻帶過。

    他代替連開口多說兩句都嫌懶的主子陳述其意:“你可以將她帶走,不過你得與我們訂下契約,防范你事后反悔不認帳。”

    這么好商量?金貔本以為得與他們討價還價,勾陳沒騙他,有錢行遍天下。

    “可以!苯瘐匀缓翢o異議,而一旁蠕著唇想說話的云遙,被他以眼神制止。

    這么一點點的小代價,值得,真的,我還覺得我占了便宜,毋須和地府鬼差正面對戰,省時省力。他如此說道。

    文判吟念一道咒,有闇黑咒光直射向金貔眉心,在膚上形成一條黑煙細蛇,它蠕動著,盤旋著,最后沒入他體內,消失得干干凈凈,不留痕跡。

    云遙憂心地瞅著他,怕那道咒光傷他,他輕搖頭,表示無礙。

    “天庭招不到的金色貔貅,沒想到變成我黃泉招財獸,我覺得好樂!秉S泉之主在那片遮頭遮臉的黑色煙霧后哈哈大笑。千萬年來,還不曾有哪只神獸愿意降貴紆尊為地府所驅使,這下走出去都可以抬頭挺胸、大搖大擺,哇哈哈哈哈……

    “確實地府未見神獸效力過!蔽呐须m不若自家頭兒開心,臉上笑意同樣藏不住。畢竟,神獸難免高傲,自以為接近仙佛,看不起魑魅魍魎,更別提要成為黃泉咬財獸,為地府做事。這只貔貅挺懂禮數,和那幾只“兇”字輩的低劣教養完全不可相提并論。

    既然金貔勉強算得上是地府新成員,日后相見機會將非常頻繁,文判也釋出同袍善意:

    “云遙沒有肉身能容納魂體,再回去,只能當只孤魂野鬼,她非仙魂,不至于因為失去仙氣而魂飛魄散,你比兇獸梼機幸運許多,毋須辛勞收齊四散的魂魄,更不用拿自身一魂兩魄去鎮其凝形。小心照顧的話,鬼壽或許比在世為人時更長久些,對你而言,應該是件好事,只要注意,她進不了寺廟,得躲避門神,她照不了鏡,見不得日光,曬不得暖陽——”

    “她必須要能曬日光!苯瘐財辔呐械暮眯奶嵝,那些作鬼的禁忌,他很有意思,“她喜歡躺在草茵上,享受暖熱的光芒,我要她能踏進日光下!

    云遙是荒城長大的孩子,陽光對她而言相當珍稀,一年之中能遇幾回艷陽高照?荒城總是寒冷飄雪,溫暖變成一種奢侈的幸福。

    他見過她在金燦日光下奔跑的喜悅模樣,他見過她笑得恣意,笑得炫目,笑得無憂無慮。

    他不要她失去它。

    他要她再步入那穿透葉梢縫灑落的點點日金,任由它們鑲滿她一身,只帶來漂亮的綴飾,而非烈日灼身的劇痛。

    文判幫他想到另種方法,“那你能試試借尸還魂,不過得去尋與她八字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,我要她與生前一模一樣!苯枵l的尸都不行。

    “她已經不可能和她生前一模一樣。”黑煙后的黃泉之主,不留情面打破金貔的幻想,嗤笑道:“人都死去六年,肉身盡腐,只存白骨一具,怎么?是打算讓她附回骨骸上,以恐怖的骷髏外貌重生?”當骷髏會比當鬼魂來得好嗎?回到人間反倒更慘,人見人怕,曬得著日光又如何,見不得人忌豈不更糟。

    “金貔,我沒關系的,只是曬不以日光,真的沒關系。”云遙也加入勸說。

    “不,我堅持!

    “金貔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家頭兒倒是提供了另一個不錯的選擇。”文判突地說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要變骷髏……”愛美是女人天性,她不能接受攬鏡自照時看見一副眼窩空洞,沒有鼻梁,兩排牙關失去唇瓣掩遮,大剌剌露出來見人的恐怖骸骨,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——

    “讓一個女孩子變骷髏怎會是我認同選擇呢?”文判微笑安撫她。

    她在地府這些時日后嘗的苦,他看進眼里,雖不至于心生極度同情——他見過更多較她悲慘的生離死別,早已麻木,在地府當差,要有一副冷硬若石的心腸,若因魂體承受委屈便忙不迭為其出氣,那么黃泉里早就天翻地覆,他不同情任何一條魂體,前生受苦,來生補償;前生犯罪,來生贖回,這等天理,他比誰都透徹——卻仍樂見她得到該她的幸福。

    這條癡傻的魂,在地府所做所為,他不茍同,不鼓勵,更勸她該從情愛嗔癡中看破,她不聽勸,寧可受生前死法折磨,這種傻乎乎的魂體,總是令他備覺棘手,以及……一點點憐惜。

    “還有什么其他方法?”金貔問。

    “她的骸骨,你拾去了吧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用你的法術,為她重造一具軀體,以她的骨骸為底,捏其膚肉,使她魂魄得以依附,這一點小事,對你該是易如反掌。”文判道出想法,“她的肉身因你的法術而生,當你死去之時,法術自然跟著消失,那么,她亦會恢復回一具四散的骨骸,換言之,你們雖非同年同月同日生,卻能同年同月同日死,比起借尸還魂,被借走的尸體所擁有的歲壽、親人……都學是棘手的麻煩問題!

    這方法聽來似乎可行。金貔認真思忖。

    以法術為她再造肉身,對他輕而易舉,她將也他同壽,當他失去維持法術的能力死去,不會獨留她于世間,品嘗被孤寂棄下的痛苦。

    “但若選擇這方法,后果也得先告訴你們!蔽呐杏迫焕m道:“依附在法術凝造的身軀里,等同附身于一項容器之中而已,這容器,無法在她感到歡喜時哭;無法在悲傷難受時哭,它亦不再需要食物,能吃,卻非絕對必要,不會分辨酸甜苦辣,不會分辨冷與熱,當然,更無法孕育子嗣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云遙搶在金貔開口前,斷然點頭,不讓金貔有機會再提出“不行,我要她像生前一樣,能哭能笑能吃能喝”的無理要求。

    她不介意再也無法哭泣流淚,她不介意再也無法吃食,她不在意冷熱之于她成為毫無意義的事,只是失去那么一點點東西,卻能重新回到金貔身邊,她答應!她愿意!

    比起金貔必須為地府效力,不再當他自在悠游的獸,咬回的財物,留一成供他食用,其余都給拱手讓人,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辛苦。

    金貔從她堅毅的眼神中,讀出她的篤定,他知道,要完全回到以前,是永遠不可能之事,這是代價,一只遲鈍愚蠢的獸,終于明了何謂愛情所付出的代價。

    “好!彼胶退耐,輕頷點頭。

    只求能再回到彼此身邊,其余的,都不重要。

    白骨籠罩在金光之間,金光隨著金貔的雙手揉捏而緩緩變化形狀。先是臉龐,他小心翼翼、異常專注,長指輕柔劃過白骨,指腹上的螢光,讓白骨此時看來不會那么森泠駭人,食指揩取一抹金光,補強她雙頰的豐潤,拇指抹平過多的部分,細細塑造她小巧挺直的鼻梁。

    他毋須對照此時盤腿坐在一旁,看他為她捏塑身形的云遙,她的模樣,比他自己所以為的還要更加深烙記憶。

    她微揚的柳葉眉,她水潤愛笑的唇,她軟嫩迷人的耳垂,她圓弧精致的下顎,她纖細的頸子,她勻稱的膀子及腰線,她可愛飽滿的胸脯……

    半透明的人形金芒,仍可清楚看見逐漸被包覆起來的骸骨,金貔正在為她捏造右腿膚肉。

    “金貔……”她用指,輕輕點了點他的背。

    幸好變成鬼的她,并未無法觸碰到他,這大概是因他生為神獸之故。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指定某些部分修改嗎?”

    “我哪里做錯了?”金貔起身,反覆檢視這件辛苦大作,很滿意呀,雖然尚未灌注法術將其定型,可半透明的容顏安然祥和,眉唇也與她生前近乎完全相似。

    她湊在她耳邊嘀咕,臉好紅!皫汀臀野研夭孔龃笠稽c。”

    金貔挑眉,“做這么大干嘛?你生前就是這模樣,我捏握過,很確定。”他完全按照她的真實情況在做,分寸不減不增。

    “我生前就是有遺憾嘛!”她跺腳,氣他不懂女孩子的愛美心思,她好想像那些美麗的姑娘家,有對渾圓豐滿的酥胸,穿起衣裳好好看,不像她,胸前雖不至于扁平,但也絕對不高聳。

    “要多大?”聽見她說出遺憾兩字,他勉強愿意替她達成心愿。

    “這么大!彼澬谋犬嬛斑有,臉小一點,手臂細一點,腳長一點……”

    金貔嗤之以鼻,決定讓它維持他印象中,攏在掌心剛剛好的小巧迷人,他喜愛那軟綿綿彈性,大小無所謂,至于臉手腿,他都自覺做得完美,不改。他記得她臀上有紅痣,當然不能忘記它,一頭茂盛黑長發,隨著他的手掌滑過,流溢而下,烏光熠亮,微微鬈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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