伸手敲門,里頭傳來應答聲:“請進。”
雅思推門走了進去。
“安叔!币贿厡⑽募诺睫k公桌上,等著他一一簽字。
安長東笑了笑道:“老蔣真是眼光好,找到了你這個能力卓絕的助手!
老蔣住院之后,雖然表面上看是他在主持公司事務,其實許多決策都是雅思在背后定下的。這是老蔣的意思,他看著她做出的那些妥善的處理,亦是心服口服。
雅思回了個笑:“安叔,您可別夸我,因為員工是不能多夸的,會驕傲!
安長東哈哈大笑,卻有些感慨地道:“在老蔣心里,可是沒有拿你當外人啊!
雅思只裝作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,專心擺著桌上的公文。
安長東想起來,又問:“名揚那孩子已經回來了吧?”
雅思點點頭:“昨天剛到!
安長東頓時松了口氣,頗感安慰地道:“回來就好,這下老蔣也能真正安心了!
雅思卻無法像他那么樂觀:“可是我看高先生的意思,好像不太愿意接手生意。”
安長東陷入回憶里:“說起來當年是老蔣不對,難為儀平深明大義,沒有將孩子教育得不認父親。只是他們父子沒有什么深厚感情,孩子又有自己的生活,突然這樣把他牽扯進來,的確不是很合適,他會排斥也是正常的!
雅思卻不贊同:“說是這樣說,他是蔣叔的兒子卻是事實。蔣叔勞碌一輩子,臨老了將自己的心血留給孩子,身為人子如果不能盡孝道去好好珍惜,那也太不懂事了!
安長東看著她頗為義憤的樣子,搖頭一笑。
正聊著,雅思的手機響了,她看清號碼之后下意識愣了一下。
等他電話是一回事,當他真正打來,她卻還是感到有些意外的。
“你好,高先生!
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秒,緩緩回道:“丁小姐,我考慮清楚了,那些遺囑上的東西,我想我恐怕要拒絕!
雅思直覺就感到一陣火氣從胸口冒出來,臉色一凝,勉強壓下聲音道:“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?”
高名揚在那頭沉吟了一下,回道:“醫院!
她不容分說,決定道:“好,你在那里等我,我最多二十分鐘到!
說完也不等他回絕,她直接將電話掛斷了。
安長東看著她沉下來的臉色,忍不住問:“是名揚打來的?”
雅思點點頭,收拾了心情,匆匆道:“安叔,文件簽好了你讓秘書給我送回去就行了,我現在要出去一下。”
她說著,人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。
安長東在身后勸著:“好好談,你們年輕人,不要都脾氣用事啊……”
雅思已經跑得沒影了。
醫院看起來仿佛永遠是個忙碌的地方,人跡匆匆,川流不息。
他站在病房外走廊的窗戶旁,靜靜看著樓底下發生的一切。
急救車鳴著笛進出,步履緩慢的病人和行色匆匆的患者家屬,花園里的花綻放著生機盎然的顏色,這一切原本離他的生活十分遙遠,此刻卻分明又真真切切出現在他的生活里,逼著他去面對。
不過他向來是個目標明確且足夠理智的人,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。來之前母親曾跟他深談過一次,亦是堅定了他心里做出的那個決定。
一道熟悉的人影闖入了視線。
合體的套裝,腳下是學生才穿的帆布鞋,這位丁小姐的品味的確有些異于常人。
她看他的目光,對待他的態度,都談不上友好。父親選定的人,也不一定就是完美無缺的。
人心向來難測,別人或許看不透他,他亦是沒有看透所有人的本事。至少這位丁小姐,他暫時還要選擇保留態度。
眼看著那道窈窕的身影已經走入了住院樓,他收回目光,轉身離開。
雅思一路直闖十二樓病房,到了之后卻沒有看到高名揚的影子。
總不會是不負責任地丟了個態度之后就包袱整整跑了吧?
轉身去值班臺那里問護士:“請問,有沒有看到1202號房里那位年輕的先生?”
年輕的護士小姐對于帥哥自然印象深刻,熱心地回道:“你是說高先生吧,他剛剛下樓去了!
明知道她要來,為什么連這幾分鐘的耐心都沒有?
跟護士道了謝,她轉到走廊的窗戶邊,翻開手機開始打電話。
鈴聲一直在響,卻始終沒有人接。
再一次,讓她空打電話卻死也不接,雅思覺得自己要怒了。
拗勁上來,她又打了一遍。
還是鈴聲一直響,沒有人接,只是那鈴聲卻似乎在漸漸離近,越來越近,就在身后。
她本能地回過頭去,被身后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大跳,手機差點摔了出去。
高名揚神色如常,半點愧疚之色也不見,而是對她伸出一只手來:“給你!
原來是天氣太熱,跑去買飲料去了。給她的是一聽冰橙汁,他自己則是一聽冰咖啡。
雅思接過橙汁,不太滿意道:“為什么你是咖啡,我的卻是橙汁?”
他自然沒料到她會挑剔這個,笑了下,回道:“我以為你們女孩子都喜歡喝純果汁,不喝刺激性的飲料。”
聽這話,難不成他對女孩子還了解甚詳?
收心收心!現在當然不是思考這些無聊事情的時候。
走廊里放了休息椅,她沖他抬了抬下巴,示意道:“過去坐。”
高名揚不露聲色地看著眼前這個氣勢堂堂的女人,無聲揚眉,掩去了眼底的思量神色。
跟著走了過去,在她旁邊坐下。
“高先生,我也就不拐彎了,咱們有話直接說吧。”
他打開易拉罐,啜了一口,態度隨意地回道:“好,說吧!
這樣不冷不熱的一句,反而哽得雅思半天沒說出話來。瞧這態度,好像倒是她在求著他似的。多少人只能眼巴巴望著這樣的好際遇,在他眼中卻仿佛半毛錢不值的樣子。
或許的確是人各有志,但這份責任總歸是他的,而不是她的。
“蔣叔的遺囑早就定下了,蔣氏企業現在基本可以說是屬于你的東西。如果高先生你認準了不接受,那也要等遺囑執行之后,你再自行處理。到時候你想怎么辦外人都干涉不到,無論是你打算賣掉捐掉或者是干脆放任它倒掉,那都是你隨你高興的事!
原來答應蔣叔的時候只是心里一軟,動一動口就應下了,如今看來,實際情況遠不如她想象得那么順暢輕松。
給錢不要那是他個人的事,她真是吃飽了撐的才白白跟著瞎操心。
“可是高先生,撇去蔣叔的辛苦不說,你也愿意眼睜睜看著公司出問題,一干員工都跟著遭殃嗎?你所要面對的,并不僅僅只是一份遺產而已!
旁邊的人抬起頭來,淡淡看了她一眼。
“丁小姐,你為什么認定,這該是我的責任?”
雅思冷冷回視他:“這不是我認定的,而是它本來就是你的責任,從你出生那一刻起就定下的責任!
她站起身來,俯視一眼:“高先生,我們所有人都是外人,只有你,并不是。”
丟下手里的易拉罐,她大步走遠了去。
狹長的走廊,地板折射著戶外日光的光亮,看起來有些刺眼。
留下他一個人獨自坐著,微側著臉,唇角淡淡牽出一抹弧度來。
雅思躺在床上,對著電話那頭的好友韓曉訴苦。
“丁小姐,請問你后悔了嗎?”
“回韓小姐的話,我后悔極了!
韓曉在那頭沒什么誠意地安慰:“路是自己選的,世上也沒有后悔藥可以買,所以你就一條道走到黑去吧,辛苦也只能自己認了!
雅思的性格向來固執,的確就是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人,一旦決定的事撞了南墻也不會回頭,她會把墻砸開繼續走。
“不說這些了,說點正事吧。關鵬要回來了,我已經約了其他同學,下個星期天,‘紅蘋果KTV’見。”
雅思直覺就要拒絕掉,韓曉卻因為對她了解太深所以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,匆匆道了句別就把電話給掐了,留下雅思對著“嘟嘟”的忙音皺眉瞪眼。
關鵬,關鵬,她長這么大唯一動過心的人。
那時候他優秀出色,她不過是眾多傾慕對象里很平凡的一個。后來他考研考去了B市,自此斷了聯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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