銀杏葉鋪滿了石板小徑,兩旁是修剪得十分整齊的杜鵑,沉靜而枯寂。
女子美麗至極的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哀傷……“孩子,別傷心,往好處想的話,兩
大家族的結合可以帶來更驚人的利益!
可……人生不是只有一次嗎?難道她不能選擇?自己好好地活一次?即使錯了,是
自己所選的啊……“婚禮什么時候舉行?”女子問。
“如果可以,我希望在年底之前舉行!
年底……那不是還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?
老婦望著孫女那張與自己年輕時神似的容顏,不由得泛開一抹微笑……當年,自己
也這么猶疑過吧?
“相信奶奶的選擇,一切都是為了你好!”
女子上前吻了老婦面頰,輕輕說道:“我相信您。”
當她離開庭園的時候,心中已經有了?定──她的人生該怎么過,必須由她自己來?定???東京華燈初上,六本木的街頭滿是衣著時髦的青少年。
具有濃厚國際色彩的六本木?流行的先趨,入夜之后的餐廳以及舞廳、酒廊等,全
擠滿追求時尚與刺激的男女。
夜愈深,隨之而來的犯罪氣息也益加濃厚……子夜一過,一名衣著光鮮入時的年輕
女郎由車站前的地下舞廳走了出來……女郎微帶酒意,一張教人驚?的小臉未施脂粉,?泛著淡淡的緋紅,格外令人動心。
緊跟在她身后走出舞廳的,是三名染了金發的少年。
在舞廳里的時候,三人已經盯上這個容貌驚人的美麗女子。
女郎似乎察覺到身后不尋常的?步聲,直覺地,她開始加快?步。
少年們仍執意追逐,不肯輕易放過她。
女郎回首瞥了一眼,索性拔腿狂奔。
就在她轉過街角,要到另外一端的時候,一輛房車疾馳而來。?那間,一切猶如慢動作般,女郎在?烈的沖擊之下向后彈開,然后無聲無息的墜
落地面。
三名少年見狀,早已溜得不知去向。
房車的駕駛立即奔下車,來到女郎身邊。該死!鮮血流了一地。
此時,房車的后座車窗緩緩下降,透過街燈,隱約可見是一名男子,由于車窗只打
開三分之一,因此,男人的臉仍在陰暗之中,看不清他的樣貌。
“該怎么處理不用我來教吧!別再浪費我的時間!蹦凶拥穆曇舻统炼淠坪
不把人命放在眼底。
“是的,老大!”語畢,吉岡取出手機叫來救護車。
而一直到女郎被送上救護車,坐在房車里的男子始終未曾步下房車。
他只是點燃一根?,一口接一口的抽著,冷眼觀看車外的一切。???醫院里,總有一股飄散不去的藥水味。她就是在這種味道中醒來。
“啊,你醒啦!”巡房護士拿著病歷表走進來。
“我……我頭好暈……”
“那是因為你有腦震蕩的現象!
“我……發生了什么事?”
護士微微一笑,“你不記得了嗎?你發生車禍!
車禍?為什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?
“對了,這里有些表格需要你填寫!弊o士遞上一張紙,在心中暗忖:這女孩很幸
運,受傷不重,僅在后腦處縫了幾針。
她接過表格,目光落在頭一欄──姓名。
怔了怔,她拿起筆,?發現腦中一片空白。
“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護士留意到她益發慘白的面色。
“我……”她雙眼透著驚恐,“我……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!”原來忘了自己
是誰,竟是一件這么可怕的事!
護士一呆,隨即又問:“那么,你家住在哪里?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!”
“今年幾歲?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她發出驚恐的哭喊,雙手抱著頭,心緒
陷入失控的狀態。?
什么她想不起自己是誰?
護士見狀,連忙找來主治醫師──“小姐,請你冷靜一點!
一見是醫師,她立即撲到床沿,抓住醫師的手臂。“告訴我,我是誰?”
“要知道答案,必須先冷靜下來。”醫師不疾不徐的回答。面對這種病人,態度必
須平和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休息一會兒,也許你會想起來也說不一定。”醫師朝她露出一個微笑。
她垂下頭,放開醫師的手,?然地坐在病床上。
“現在,你先睡一下,讓腦子充分休息,也許會有幫助!
終于,她點點頭,順從的躺下。
護士在她的點滴里加了一些藥劑,很快的,她再度陷入黑甜夢鄉里。
“怎么辦?”護士關起病房的門。
“通知她的家人來!贬t師回答。
“可是,送她來醫院的人?未留下住址!
“電話呢?”
“我不清楚,要查一查。”
“你快去進行,那個女孩的情??不尋常!
護土一怔,“她得了什么病嗎?”
“目前我還不能肯定,必須為她測試之后才有結果!
兩人邊說邊走,漸漸地離開了病房。???溫泉池畔躺著一個男人。
兩名衣著幾乎不蔽體的女人,正在男人黝黑而精壯的赤裸身軀上熟練的壓穴按摩…
…這時,一名約四十出頭、身形高瘦的男人走進溫泉室。
男人來到池畔,?未開口,只是靜靜地立于一旁。
女郎們似已習慣這樣的場面,兩人同時收手,退出溫泉室。
“有什么事嗎?吉岡!蹦腥死涞刈鹕,炯炯雙眸凝視著他。
“老大還記得三天前在六本木撞到的女人嗎?”
“記得!蹦腥私忾_腰際的毛巾,踏入溫泉池里。
“方才醫院通知那女人已經醒了!
“是嗎?她打算要多少賠償金?”
吉岡頓了下,隨后回道:“醫院沒提到賠償金的問題。”
男人挑起眉,“那么,她要什么?”
“醫院方面沒說,只是要您親自去一趟!
男人擰起眉,沉默不語。
“老大──”
男人抬起手,開口道:“備車!”
“是!”吉岡如釋重負,不由得輕輕吁出一口氣。???接近傍晚的時候,兩人來到醫院。
主治醫師已在個人辦公室里等候。
“啊,神野先生是嗎?”醫師由更衣室中走了出來,已經換上便服。
神野幽淡然的瞥了醫師一眼,逕自在沙發上坐下。燃起一根?,深深地吸了一口。
“說吧!找我來有什么事?”
“請問神野先生與病人是什么關系?”醫師開口。
“這一點很重要嗎?”不就是賠償金的問題,他連支票都開好了。“這個麻煩你交
給那個女孩。”他隨手由口袋中取出支票。
吉岡立即取過,通至醫師面前!斑@是我們老大的一點心意。”
醫師看了支票上的面額──一百萬元!
“沒事的話,我就不耽擱醫師你的下班時間了!闭Z畢,神野幽站了起來,轉身就
走。
“那個女孩的傷不是金錢可以解?的!贬t師開口道。
神野幽停下?步,轉過身。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
“那女孩清醒之后,記不得從前的事。”
神野幽聞言,不由得一怔,隨即扯開一抹輕嗤的淡笑!澳愦_定這不是她企圖訛詐
金錢的另一種方式?”
醫師臉上有種受辱的神情,“本院已為她做過測試,證實那女孩的狀?是一種逆向
失憶!”
“逆向失憶?”
“你再說一次。”神野幽捏緊雙拳。
“我相信你已經聽清楚了。”
“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膽子不?”
“當醫師的人本來就必須膽大心細!
驀地,神野幽笑了起來!罢f的好!”語畢,他轉身走出辦公室。
吉岡默默跟在他身后,不敢開口。
老大眾人一向深沉難測,作法總教人捉摸不定,此刻若說錯話,極有可能挨他一記
飛拳,還是沉默?
妙。
“她住幾號房?”
“嗄?”
“混帳!我問你那女孩住幾號病房?”神野幽停下?步。
“老大……您愿意去看她?”
深沉的眸對住吉岡。“幾號房?”嗓音陰柔得教人打心底發毛。
這一次,吉岡不再有任何猶豫的答道:“五○二號房,老大!
神野幽二話不說,邁步而去。
到了病房里,?發覺空無一人。
吉岡攔住巡房的護士!拔濉鸲柗康呐∪四?”
“哦,她現在應該在七樓做腦波掃瞄!
于是,兩人又來到七樓的掃瞄室。
“二位有約時間嗎?”護士問。
“我們是來找五○二號病房的人!奔獙卮稹
“請稍等!
沒想到這一等便是半個鐘頭。
驀地,神野幽起身,打算掉頭離開。
此時,掃瞄室的大門輕輕地開?,走出一名長發女子,女子正好抬起頭,兩人四目
相接。
這一瞬,神野幽一貫淡漠的黑眸底起了莫名的變化。
“老大……”
神野幽不悅地回頭瞪住吉岡。
“她……她就是那女孩!”吉岡吞吞吐吐的說著,不知自己做錯什么事竟惹得老大
不高興。
再回首時,女孩已失以為影。
“回去吧!”神野幽隨手燃起一根?。
“老大,您不是要看她?”吉岡訝異地看著他。
“我這不是看過了?”
電梯門在此時打開,兩人一前一后的進了電梯。
吉岡對老大的轉變,終究不敢質疑。???翌日一早,神野幽再一次來到醫院。
吉岡雖感到奇怪,?也不敢多問。
很快的,兩人來到五○二號房門口──“你守在外面。”
“是的,老大!”
神野幽沒有敲門,直接推門而入。
粉色的窗簾仍垂掩著,病床上的嬌小人兒仍在沉睡中。
神野幽走向她,輕輕地在床沿坐了下來。
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,他就打算將她占?己有。
她很美……真的很美,但震動他心弦的,是她像小鹿一般的水眸,無辜而惹人愛憐。
驀地,她翻了個身,修長而白晰的腿露在棉被外。
凝視著她的黑眸,在一瞬間熾熱起來。
女孩的眼,在這時候忽然眨了眨,隨即睜開;映入她眼簾的,是一張陌生的面孔。
“對不起,吵醒你了!彼_口。
女孩很快地坐了起來,“你是誰?”她將自己包裹在棉被之中。
“忘了嗎?我是你的未婚夫!焙陧蹦∷〈焦雌鹑粲兴茻o的笑意。他一向
是?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。
未婚夫?她迎視著他的眸光,感覺心跳像是漏了一拍。
他很英俊,甚至英俊得帶點邪氣,尤其那一雙深沉的黑眸,灼灼如火,似要將她吞
噬。
這樣全身上下充滿邪佞氣息的男人似乎不像是正派人物,然而,?是她的未婚夫?
會嗎?她會和這樣的男人有這樣神圣的關系?
到底,她是個怎么樣的女人?
“我是誰?”她輕問。
“你叫木下瞳子。”他答。
木下瞳子……她還是一點也沒有印象。
不待她問,他又再度開口:“我叫神野幽。”
望著陌生的他,她心頭無措而恐懼。為什么她對他一點熟悉的感覺也沒有?
驀地,她想起一件事!白蛱煸趻呙槭彝,我見過你,當時為什么不和我相認?”
她質疑的問道!耙驗槲蚁Mo你多一點緩沖時間。”
“我的家人呢?”
“你父母早已雙亡!鄙褚坝拿娌桓纳鼗卮稹
她怔了怔。
“你不相信我?”
“我……”她一時說不上來,只覺得心頭一片迷茫!澳汶y道不在乎我忘了從前的
事?”
神野幽勾起笑,?近她的臉!皬那叭绾危坎恢匾,最重要的是將來我們仍會在一
起!闭Z畢,他低下頭覆上她唇瓣。
將來……一個沒有從前的人,將來會是什么樣子?
他的吻仿佛帶著魔力,她竟無法拒絕!
直到她氣息將窒,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。
“這束花給你,明天我再來看你!闭Z畢,神野幽將手上的花束交到她手里,然后
轉身離開。
她低頭一看,是紫色的玫瑰!紫玫瑰的花語是──深情的愛戀。
這代表他的心意嗎?
望著紫玫瑰,不知為什么,她的心底仍是微微的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