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位同學,是哪個學系的?”
“我叫林之洋,我讀商業管理!边@是實話。
“我是電腦工程的李梅竺!
他倆握了握手。
“適才那位是你的女朋友嗎?”
李梅竺極其懊惱,“不,那是我未婚妻。”
“什么?”之洋大吃一驚。
咦,那并不是時珍的母親呀?
當然,一個人可以戀愛多次,也許,此刻,時珍的母親尚未在李梅竺生命中出現。
只見李梅竺低下頭,“吳瑤瑤與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,這三年來她與我背道而馳,唉,總之一言難盡!
之洋忽然忍不住十分冒昧地問:“當時又怎么會成為未婚夫婦?”
李梅竺用手搖著頭發,“我倆青梅竹馬!
之洋“嗤”一聲笑出來。
“林之祥,你何故取笑我?”
“對不起對不起!敝笠晃兜狼浮
幸虧這次時珍沒有來,否則為父的不認識女兒,多么奇突尷尬。
之洋鼓勵李梅竺:“請說下去!
李梅竺不知怎地,與之洋一見如故,毫無忌諱,說起他的隱私來:“我們的父母是世交,我自小與她是好朋友,一直到訂婚后才發覺友情不是愛情,從前可以容忍她是因為把她當小妹,此刻出言糾正她是因為對伴侶需忠實!
之洋十分同情他,“君子愛人以德!
“是,不過她完全不接受!
之洋說:“我了解你的處境,我也是講得太多以致男伴離開了我。”
李梅竺看著之洋,“那是他沒眼光!
之洋很高興,“是嗎,時珍也那么說!
“時珍是誰?”
之洋不好說時珍即是他女兒,支吾答:“是一個好朋友!
李梅竺搔頭笑,“現在我打算與她解除婚約!
之洋以熟賣熟,“此事宜速戰速決,切忌拖延!
李梅竺嘆口氣,“我何嘗不知。”
“可是每次剛想開口她已經大發雷霆。”
“就是!
他與她談得好不投機。
二人到大學飯堂坐下。
短短一段時候已有幾位同學前來問他功課,他均不嫌其煩一一解答。
所以將來做了教授。
他跟之洋說:“我實在不想為感情事傷太多腦筋浪費太多時間,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,我想我再也不會刻意去結識女伴!
之洋頷首,“感情事根本無須刻意!
正在喝咖啡,忽然之間,身后有人冷冷問:“你是誰?”
之洋轉頭一看,喲,不得了,吳瑤瑤就站在她身后。
之洋只得說:“請坐!
吳瑤瑤怒問李梅竺:“她是誰?”
李梅竺沉住氣,“一個朋友。”
“什么朋友?”
“瑤瑤,請你控制你自己。”
吳瑤瑤看著李梅竺,“我也嘗試想那么做,可是李梅竺,我越來越發覺不能壓抑我的情緒,同你在一起只覺生氣煩惱,一張口就是話不投機,趁你有朋友在此不如大家把話講清楚,我已決定解除婚約,今晚我會向父母表明此事!
李梅竺睜大雙眼。
吳瑤瑤把話說完了便站起來,“祝你好運。”
她也有一絲黯然,但隨即仰起頭走開。
李梅竺垂下了頭。
之洋安慰他:“至少免你開口,算是不幸中大幸!
李梅竺點頭,“你講得對,要我主動,可能要等到結婚前夕!
之洋搖頭嘆氣。
李梅竺沮喪地說:“將來,我會像發明科學怪人法蘭根支坦的老教授一樣,獨身終老在一所破爛古堡中!
之洋笑了,“不不不,你會找到伴侶,你并且會有一個活潑熱誠的女兒!
李梅竺大奇,“你怎么會知道?”
之洋看著他,“我有預言能力!
“林同學別開玩笑!
之洋卻說下去,“你會成為一個有地位的教授,你會歷劫感情上的創傷,你并且是受人敬仰的發明家!
“之洋,你真會說笑話!
“是,能夠笑還是好事!
李梅竺索性問:“能知道將來的事可是一種壓力?”
之洋答:“假使我們都能看到未來的道路何等崎嶇,簡直難以生活!
他笑,“還是過一天算一天的好!
“那當然!
“之洋你言語多么智慧!
之洋嚇一跳,“我?”她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如此欣賞她。
“是呀,我直覺你會是一位益友!
之洋但笑不語。
李梅竺看看表,“我要趕課!
“那我們就此話別!
李梅竺不以為意,他大概認為到商管科一問就可以找到林之洋其人。
倒是之洋有點依依不舍,“很高興認識你!
“我也是!
他揮揮手走開。
之洋看著他的背影。
就在這個時候,一位女同學氣呼呼追上來問之洋:“請問商管系課室在何處?”
之洋與她一照臉,十分驚喜,一句“時珍”差點兒叫出口來。
太像了,簡直是時珍的印子!
這是誰?莫非是——這么說來,時珍是她的印子才對。
之洋怔怔看著她。
那女孩子笑了,“我叫婁嘉敏,商管科新生!
是,是她了,之洋想起時珍說過母親姓婁,之洋記得清楚,因為那是一個十分偏僻的姓氏。
之洋指一指,“課室在那邊!
“謝謝。”婁嘉敏連忙趕去。
連小跑步的姿勢都像時珍。
之洋想,會不會是李梅竺到商管科去找林之洋,因而認識了婁嘉敏?
這么說來,林之洋竟成為撮合他們這一對的中間人。
所以人際關系真是千絲萬縷,而緣分之玄妙,也盡在不言中。
林之洋的任務已經完成,她該回到自己的時間與空間去了。
之洋往校園另一頭走去。
腳步越來越快,漸漸走入樹林,耳畔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,她一應,絆了一跤,跌倒在地,可是不痛,爬起來,睜開眼睛,發覺時珍正瞪著她。
“時珍!”
“之洋,你怎么不等我?”
“你忽然去應門,我這邊身不由己。”
“你到什么地方去了?可有隨著孫悟空去大鬧天宮?”
“沒有那么精彩啦!
“去了何處?”
之洋反問:“是誰按鈴?”
“一名推銷員!
“現在還有這門營生嗎?”
時珍答:“最近經濟不景氣,該行業又復古重興。”
“推銷的是什么?”
“忘情藥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見他談吐不俗,替他買了十瓶!
之洋大笑,“如果真有效,一粒足夠,何用那么多?”
“人家跑江湖混飯吃,自然有不得已難言之隱,何苦去拆穿他。”
時珍就是這點可愛。
“拿來看看!
之洋打開瓶,取出那些朱紅色藥丸,放到鼻端嗅一嗅,便往嘴里送。
時珍看著她!拔乙詾槟阍缇屯恕!
“忘得越徹底越好!
“會不會連我倆的友情也一并忘掉?”
“不會啦,你放心,這藥不是真的!
兩個女孩子嘻哈絕倒。
君子可以欺其方,話題岔開了。時珍竟不再追究之洋去了何處。
之洋忽然想起問:“時珍,你父母可算恩愛?”
“我記憶中他倆相敬如賓!
“是同學嗎?”
“同校,不同系!
果然。
“有照片看嗎?”
“家母去世后照片全給父親收藏起來。”
之洋“啊”地一聲。
“不過我房內有一張三人合照。”
時珍帶之洋到她臥室,取出一張小小彩色合照。
在那張照片內,時珍只得六七歲大,已經長得與母親一個模樣。
“你說,時珍,假使我們可以認識年輕時的父母,該多有趣!
時珍微笑,“之洋,宇宙靠時間維系秩序,一失時效,先后調錯,則天下大亂,子女又怎么可以往回走去與年輕時的父母做朋友?”
之洋點點,“你說得是!
時珍溫和地說:“我早說過,這機器不是一條時光隧道,而是造夢工場!
“多謝提點!
“你剛才見到什么人?”
“年輕時的李梅竺教授!
時珍一怔,“啊,你經歷的一定是他的日記部分。”
“是,我也那么猜想!
“必定是他特別懷念的一件事或是一個人!
之洋抬起頭想一想,“是他與未婚妻分手那一天!
誰曉得時珍笑了,“那是瑤瑤阿姨,他們訂過婚!
之洋大感意外,“他們仍有來往?”
“爸與瑤姨自小是好朋友,雖然分手,卻沒有斷絕來往,后來升華到兄妹那樣和睦!
之洋動容,“的確難得!
時珍承認,“需要兩個人詞樣大方!
之洋更正,“不,三個人,令堂吉是小氣亦不可。”
“對,家母亦有功勞!
“這位瑤姨仍然健在嗎?”
“不知多風騷,共結了四次婚,這次,她說,無論如何是最后一次了!
之洋有點兒向往,“每次,她都戀愛嗎?”
“嗯,看到對方,聲音都會馬上嬌俏起來,可惜,總是要對方百分百遷就她!
“她仍然漂亮?”
“非常好看,我記得母親曾經說過,瑤姨是不老山人。”
“得天獨厚!
“可是她沒有子女,有時情緒欠佳,會對我說:‘時珍,差一點點,你就是我的孩子,’但是她沒有耐心,不適合自己帶孩子,又不舍得把幼兒交給保姆,故一直躊躇,很快生理時間已過,已不能生育!
“科學那么昌明,總有辦法。”
“她好似已經放棄了那個念頭!
之洋想起來,“對了,當我的思維在別處游覽之際,我的身體處于怎么樣一種狀態?”
“像熟睡一樣!
“外表絲毫看不出來?”
“有時,略略有點兒表情,像嬰兒熟睡,忽爾微笑,忽爾皺眉,一時又靜止。”
“歷時多久?”
“從夢到醒,三五分鐘而已!
“唉,大夢誰先覺。”
“有古人夢見自己一生,從一無所有到榮華富貴,到最后失勢潦倒,也不過是煮熟一頓黃粱的時間!
之洋問:“后來此君怎么樣了?”
“醒來之后,好像有所覺悟,回家去了,逍遙自在,不知多好!
“讓我們也都回家去吧!
時珍勸:“之洋,古人回家可耕種過日,我們現代都會人可做什么好?”
“可成日做夢!
“我就是怕你這種頹廢的論調!
“時珍,你總是勸我振作!
“當然,有什么差池,怎么對得起曾國峰!
“對不起誰?”之洋大奇。
“曾某人呀,他看不起你,你就滿足他不成!
之洋笑,“好像是不可以!
“所以!
“可是,一時間又怎么揚眉吐氣呢!
“不急于一時,每天生活得好一點兒,日子有功,他終于會看得見!
之洋低下頭,“即使我生活得好,也不是為著要給某一撮人看!
時珍答:“講得再正確沒有,生活得好,是一種享受。”
“這是真的,名利雙收,理想的伴侶,豐富的物質,都一定叫人精神愉快!
“之洋,我希望你在夢中學到哲理!
“有,怎么沒有,失意難免,每一個人都得忍受逆境!
“聽上去很老套!
“事實如此!
“終日待在實驗室不好,我陪你出去散散心!
這時,電話響了,時珍笑,“才談到瑤姨,這回她就來找,我且去應付她。”
之洋一個人打量實驗室四周。
有一扇門,之洋見掛著一塊牌子,上面寫著“請勿打擾”四字。
之洋的脾氣同一般人并無不同,好奇戰勝一切,越是叫她不要動,她越是想動。
她伸手去推門,門并無鎖上,輕輕退開。
剛想張望,時珍已經回來,“那是一間小小休息室!
時珍大方地打開門給之洋看。
只見房內只有一只茶幾與一張長沙發。
“一切都那么簡潔,教授好似不大講究生活享受!
“是,他的確是那樣一個人!
“他可思念你母親?”
“他不大說!
“大概全放在心里。”
“讓我們出去吧,瑤姨約我們聊天!
“時珍,我不想去。”
“我們說好共進退!
“我又不認識她。”
“你不必說話,靜靜坐一角就行!
之洋苦笑,“我要是懂得這一門藝術,我還待在這里呢!
“去,去吹吹牛也好。”
之洋有點好奇,對,今日的吳瑤瑤不知怎么樣了。
之洋可否同她說,在李梅竺少年時代的一個夢里,你我曾經見過一次面?
當然不可以。
時珍說得對,吳瑤瑤仍然十分漂亮,臉上肌膚略為松弛,可是她沒有用人工手術去收緊,一雙眼睛仍有艷光,最難得的是,感覺敏銳。
她一眼看到之洋,立刻怔住,上下不住打量。
之洋客套地微笑。
吳女士瞪著之洋看了半晌,終于說:“不可能,年紀不對!
時珍問:“什么不對?”
吳女士指著之洋說:“你的朋友好像一個人。”
時珍奇道:“誰?”
吳女士抬起頭,“我大學時期的一個情敵!
時珍失笑,“瑤姨說得對,年紀不對!
“可是,我記得很清楚,一切宛如昨日,那女孩也有這樣一雙晶瑩的大眼睛。”
之洋呆住了。
只聽得吳瑤瑤女士回憶道:“是她介在我與梅竺之間,導致我倆分手。”
這時,連時珍也揚起一條眉。
之洋連忙拉住時珍在她耳畔說:“明明不是時光隧道,她怎么可能見過我?”
時珍也十分狐疑,“之洋,我一時不能解答你的問題!
這時吳女士忽然笑了,“其實,我同梅竺性情不合,遲早要分裂,也不必怪人了!
之洋連忙頷首。
吳女士十分啼噓,“當年我真的深愛梅竺!
之洋不語,記憶弄人,之洋看到的,卻略有出入。
當年的吳瑤瑤有點嫌李梅竺鈍,不懂伺候討好女性,她對他十分放肆,不顧他的自尊。
吳女士又凝視之洋五官,“那女孩,的確有雙這樣的眼睛!
時珍問:“后來呢?”
“她念商業管理,梅竺去找了一次又一次,只是無此人!
時珍忍不住問: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
吳女士想半日,“我不記得了,我沒放在心上,倒是嘉敏,喏,那是你母親,一個勁兒幫著梅竺亂找!
之洋與時珍面面相覷。
“后來此事亦不了了之,不過你父母二人發覺有許多共同興趣,開始戀愛,而我,我也與新的朋友在一起,那時真年輕,”吳女士微微笑,吁出一口氣,隨即又低下頭,“二十多年就那樣過去了,時間都去了何處?”
無人可以解答她的問題。
吳女士又說:“今日看到這位小朋友的大眼睛,我想到良多,年紀大了,真正嘮叨!
之洋連忙說:“不會不會。”
吳女士猶自說:“年輕真正好!
之洋問:“為什么我卻老是覺得精神沒有寄托,時間無法打發?”
吳女士說:“因為你年輕!
之洋與時珍都笑了。
“如今,你母親已經不在,我十分想念她,你父親則更加凄苦!
之洋的心一動。
吳女士說:“我還有下一檔約會要趕,下次再會!
她儀態萬千地站起來,她們上一代的女性一舉手一投足都有特別的味道,永遠穿輕盈的衣料,增加魅力韻味,打扮上肯花心思。
她一走,之洋就對時珍說:“她記得我。”
時珍也說:“之洋,父親那具機器有蹊蹺,在徹底了解真相之前,我們要停止使用!
“時珍,她見過我,時珍,那真是夢境嗎?”
“我不能回答,”時珍小心翼翼,“幸虧我們安然無恙,否則我不知多么內疚!
之洋卻無比興奮,“這比做夢更妙,如果我們可以走進歷史里去……”
“不,”時珍忽然害怕!白屛覀兊雀赣H回來!
“他在何處?”
時珍一愕。
“時珍,我有強烈的感覺,李教授此刻不在現實世界里。”
“什么,”時珍跳起來,“不準你胡說,你指控家父逃避現實?”
之洋看著時珍。
時珍的臉色漸漸轉為蒼白。
“李教授‘出門’之前的情緒如何,只有你一人知道!
時珍立刻說:“我們立刻回家去!
“為什么?”
“之洋,去找他的軀殼!
對,思維出去旅游,身體一定在家里某處。
時珍掩住嘴,“之洋,希望找不到!
可是之洋有第六感,她知道會找得到。
李宅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,連實驗室在內,約十四五間房間,有部分地方,連時珍都不大去。
之洋不認為宅子里有密室,她想起實驗室內側那間小房間。
時珍說:“整間房間只得一床一幾,你是看清楚了的!
“不,還有一只壁櫥!
“那是放雜物的。”
“時珍,所有的門都要打開看過。”
兩個女孩子奔進實驗室,推開請勿打擾的門,重新走進休息室,時珍立刻去開壁櫥門,發覺上了鎖。
之洋一看,立刻說:“是聲音鎖,時珍,對它講一句話!
“講什么?”
“你對其他鎖怎么說?”
“芝麻開門!
櫥門聞聲“嗒”一聲開啟。
時珍與之洋驚呼一聲。
櫥內十分狹窄,可是放著一張椅子,有一個人,靠著椅背,端端正正,舒舒服服坐著,那不是別人,正是李梅竺教授。
時珍十分激動,欲伸手去扶起父親。
“別動!
時珍的手僵住。
之洋提高聲線,“不可打擾他,讓他維持原狀,他出門已久,隨時會得回來,你若擾亂了什么,只怕影響他行程,請記住鐵拐李的例子!
時珍急得幾乎哭出來,“父親,父親!
“小聲,也許外來的聲音也會使他不適!
時珍驚惶失惜,“父親,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“他一直在家!
“為何訛騙我說是出門?”
“這是他最重要的一項實驗,不想你擔心或是打擾。”
“之洋,你了解家父好似比我還多!
之洋抬起頭,是的,因為,她在他年輕時期已經認識他。
之洋輕輕掩上櫥門。
中年李梅竺教授頭發略為斑白,身型維持得很好,臉上仍有那股堅毅的氣質。
時珍焦急問:“他呼吸是否正常?”
之洋伸手到他鼻孔附近,“我想是。”
“脈搏呢?”
“時珍,別擔心!
“我怎么不害怕,他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。”
之洋喃喃自語,“原來他一直在實驗室附近。”
“他去了那么久,我怕他回不來!
“我對教授的研究有信心。”
“之洋,我們去找他!
“嗄,怎么找?一個人的思維可以去到的地方比宇宙更加浩瀚!
“他是我父親,我非找到他不可,我怕有危險!
之洋看著滿頭大汗的時珍,“茫無頭緒,從何開始?”
時珍跌坐在地上,“一個一個夢境找過去,直至見到他為止。”
“時珍,他其實不想見我們,否則不會安排假的映像在熒幕上與我們對話。”
“那我們該怎么辦?”
“把櫥門先鎖好!
時珍對著那具鎖說:“芝麻關門!
之洋說:“讓我們休息過后慢慢商量此事。”
她們走到廚房找出一箱香擯,用冰鎮住數瓶預備喝醉,至少可以暫時麻醉一下。
時珍用手托住頭說:“真沒想到家父會以身試法!
“科學家泰半有犧牲精神,居里與夫人均因長期研究放射性物體患上癌癥!
時珍看牢天花板嘆息,“但是家父進入他自己設計的夢境想必還有其他原因吧?”
“那是什么?”
時珍喝一口酒,“我老是覺得,他是想回到過去尋找早年失落的一些不知什么!
之洋笑笑,“科學家的思維不會如此飄渺!
時珍說下去:“把記憶編成故事輸入電腦,再設法進入故事中,也就等于是回到過去。”
之洋舉一舉杯子,這種理論最好待李梅竺教授親自來解釋。
時珍說:“這次他回來以后,我一定要好好撥時間與他相處,以前都不知道忙些什么,每次他有話要說,我都表示有約會有節目。”
“也許你覺得教授還是壯年人,不需你照顧!
“可是,總沒想到他也會寂寞!
“是,我們很少考慮到父母也會有各種需要,老是認為他們生存目的只為照顧我們的需要。”
她倆笑了。
那么了解自己,可見已經長大。
時珍說:“其他人做研究總有詳細記錄,他沒有!
“也許這是一項私人研究,他無需向他人交待!
時珍添了酒一飲而盡。
她酒量比之洋淺,有點不勝酒力,她說:“喝了酒,心情比較好,人也輕松得多!
“不然,酒這玩意兒怎么會盛行數千年!
時珍伸一個懶腰,“唉,今日的憂慮今日當已經夠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