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啊,董亦勛動不了是嗎?那郁以喬呢?禹襄、禹寬那幾個小孩呢?王爺的爵位不是世襲的嗎?沒了后代,那爵位早晚要落在自己兒子、孫子頭上。
郁以喬多少猜得出來林氏心中盤算。她要的也就是耕勤院里鬧得雞犬不寧。但連林氏都知道郁家給的陪房丫頭不安分,她又何嘗不知?若不是亦勛不讓人放她們進正屋,還不曉得要生多少事。
可這對林氏有什么好處,難道她看不出,自己無意和她爭中饋?又或者她只是想及早替二房鋪路?
或許是吧,如果亦勛還是過去那副紈褲模樣就罷,偏偏他現在在皇上的面前得眼,勢頭又強過二房,若不做點準備,她擔心這邊會把好處全撈走?
看來關鍵還是在董亦橋身上,而要怎么拉攏大房和二房,是她身為妻子,該為丈夫做的事。
郁以喬回到屋里,便看到紫荷正在和孩子們玩游戲。
桌上擺滿許多掌心大小的長形木片,木片兩面都貼上白紙,一邊寫字、一邊畫圖,寫字的那邊朝上、畫圖的朝下。
游戲規則是——兩人先猜拳,贏的人可以選一個字、念出聲,翻過來與圖相對比,正確的話,就可以將木片拿走,最后比比看,誰手中的木片多,誰就贏。
這方法有趣,才短短幾天,孩子們便記熟一百多個字。
紅菱發現她進屋,連忙倒來茶水,笑臉盈盈地說:“少夫人,這些字,小少爺和小小姐都熟透啦,可以請畫師再畫新的圖案!
郁以喬對著孩子們一笑,拍拍手說:“這么厲害啊,好吧,背幾首詩來聽聽,都背得起來的話,咱們就來玩大的!
聽到“玩大的”,所有人……呃、不,是所有小鬼全都眼睛發亮,輪流走到她跟前把每日一詩背過。
看著他們奶聲奶氣、搖頭晃腦背詩詞的模樣,真是可愛至極,郁以喬一個看過一個,心底真希望他們將來不會嫡庶相爭,不會為著利益斷了手足親情。她張開手臂,把所有孩子全納入懷中。
董禹襄還是翹著下巴一臉驕傲的模樣。她沒奢望他能在短短時間內就變得溫順乖巧,就像她也不指望禹祥他們能迅速變得自信活潑。他們生活在陰影里太久,需要更多的關愛和疼惜,才能移情轉性。
“娘,你怎么啦?”董瑀月低聲問。
她是個敏感脆弱的小家伙,碰到一點小事就淚水汪汪,卻又不敢哭出聲,那模樣讓人看得心疼。
“娘,我們背得不好嗎?不能玩大的嗎?”董瑀華眼底裝著憂郁。
郁以喬不由得失笑。小小年紀,真不曉得她在憂郁什么?
她摸摸兩個女孩的頭,說道:“可以玩,不過你們要把娘今天說的話,記得牢牢的!
“有什么話快點說,我們很忙!倍硐逑掳吞У冒胩旄,用鼻孔對著她。
忙?她真想從他后腦巴下去,只不過……再等等吧,等她把他收拾得干干凈凈后,再來徹底“疼”個幾回。
“娘要你們記住,你們是兄弟姐妹,不管誰說什么、編派什么,你們都是彼此在世間最親密的人,你們要照顧彼此、善待彼此,也寵愛彼此。
“瑀月哭了,你們要心疼她的難受;禹祥傷了,你們要舍不得他的痛;你們必須緊密系在一起,團結齊心,外人才不敢欺負你們!
“娘,你的意思是不是說,綾姨打禹寬哥哥的時候,我們全部的人要一起對綾姨發脾氣,那她就不敢打人了?”董禹祥像蚊子般地小聲發問。
不錯嘛,很好的推理能力,這家伙數理肯定不壞,決定了,明天開始就教他數學。
“沒錯,禹祥真是個聰明的小哥哥!彼剟畹孛嗣念^,他羞得滿臉通紅,真是可愛。∮粢詥桃话褜⑺г谙ド,問:“你們當中,誰的力氣最大?”
四個小的不約而同一起指向董禹襄。
他得意地向前跨一步,挺著厚厚的胸脯,大言不慚地說:“是我!”
“嗯。”郁以喬從桌上拿起一張紙交給他,說:“幫娘把紙撕破!
哼!他發出輕蔑聲響,兩手輕輕一撕,把紙撕成兩半。“不要叫我做這么簡單的事,這是女人做的。”
女人做的?要不是她現在要教育小孩,她真想大笑,把他那副臭屁模樣給笑得煙消云散。
吞回笑意,郁以喬把一疊紙放在他掌心,讓他抓緊,說:“開始撕,要一起撕破哦。”
這次他用盡全身力氣,小肉包似的臉變成小壽桃,漲得紅通通,也沒辦法把紙撕成兩半。
郁以喬拍拍他的肩膀,把整疊紙放回桌上,說:“你們每個人都是一張紙,分開的時候,人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你們撕破,但如果你們團結起來,就沒有人敢碰你們。
“所以,兄弟姐妹是老天爺送給你們最好的禮物,想想那些沒有哥哥姐姐可以依靠的小孩,想想那些沒有弟弟妹妹可以疼愛的小孩,好可憐哦,連想要玩游戲都找不到伴!
“對啊,就像叔叔家的禹豐,只能一個人玩,都沒有人陪他!倍韺挿浅M馑脑。
“下次有機會的話,帶他一起過來玩吧!庇粢詥堂念^發。
“不行啦!倍r月小小聲說。
“為什么不行?”
“嬸嬸會罵人的!倍r華幽幽嘆口氣,一副庭院深深的章含煙模樣。
“嬸嬸不是在罵你們,是禹豐身子不好,嬸嬸擔心著呢。沒關系,下回娘去同嬸嬸說,讓禹豐和咱們一起玩,到時,你們也要多照顧他哦!
“好。”五個小孩一起應聲,還挺有聲勢的。
“行啦,你們去換工作服吧,可以開始玩了!”
“耶!”董禹寬模仿她高興時發出的聲音,自己樂不可支。
董禹襄覷他一眼,這回倒是少見的沒多話,他領頭,和紅菱一起把弟弟、妹妹帶出去,可才走到大門口,他們同時停下腳步。
“二爺!奔t菱屈身向董亦橋問安,郁以喬這才發現門口有人。
她起身,走到董亦橋身前對小孩說:“怎么沒喊人啊,禮貌、禮貌,娘教過的呀?”
等幾個孩子乖乖地喊一聲二叔,就讓紅菱帶下去換衣服。
郁以喬抬眼對上董亦橋,甜甜一笑,問:“小叔怎么有空過來?”
又是這樣的笑容,真誠無偽,全然的真心、全然的善意,把他的心緊緊地、狠狠地扯上一回,這一刻,他心底升起些許失落、些許妒意。為什么這樣的笑容不是他專有?
他沒有回答她的話,反而問她,“你說的,都是真的嗎?”
“什么真假?”
“兄弟姐妹是老天爺送的最好禮物?”
“當然是真的,小叔大概也聽說過我的身世了,我并不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千金,我只是我大娘在半路上撿回來的孩子,她們沒有因此就看輕我、作踐我,反而加倍憐我、惜我、愛我,猜猜看,她們最常掛在嘴邊的話是什么?”
“是什么?”
“她們不幸福,我必須代替她們得到幸福,她們不快樂,我必須把所有的快樂全替她們掙回來。她們把所有想要卻得不到的關愛通通給我,維系著我們之間的,不是那微不足道的骨血,而是愛。
“郁瀚達為著自己的官位,犧牲女兒幸福,我的三個娘,無名無分無地位,卻敢為著我的幸福,當著王爺的面說,我不適合水深的將軍府。比起郁以婷,我不僅僅只是普通幸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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