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定定神,再次環顧周遭,這家隱居在巷口的小餐館是在午休時間,夏初雨拉著老板死求活求好不容易包下來的。
餐館雖小,布置得卻極為溫馨,木頭裝潢散發著一股懷舊氣味。
包下餐館后,夏初雨便忙著在廚房里變出各種料理,還拉著她一起烤了個小時候信宇最喜歡吃的布丁蛋糕。
叮咚。
烤箱的定時器響起,夏初雨聽了,嫣然一笑!暗案夂昧,我去拿出來。”
“我來幫忙……”
“不用了,伯母,您就坐在這里等著吧!”
話落,夏初雨便逕自走進廚房,留下心懷忐忑的鄭婉秀,她看著餐桌上琳瑯滿目的菜色,調整了下花瓶里鮮花的角度,又拉平格子桌布,拿火柴點亮香氛蠟燭,正忙碌時,門口揚起清脆的風鈴聲。
有人來了!
鄭婉秀身子一僵,呆站原地,頭都不敢回。
傅信宇進來時,看到的便是這一幕,他的母親站在他和初雨相識的小餐館內,就在那張他的專屬餐桌便,桌上擺的都是他當時常點的幾道菜。
鮮花、蠟燭、餐巾,燈光調暗了,襯著窗外沉沉的夜色,一切仿佛和當時一模一樣。
但,當然不一樣,這家餐館早就頂讓出去了,柜臺的裝潢也改變了風格,墻上掛的不是古典仿畫,而是新店主喜愛的城市攝影照片。
即便初雨刻意將餐桌布置得和從前相仿,那味道也早就不復以往了……
“信宇,你來了!”輕快的嗓音如陣雨落下。
傅信宇一凜,望向從廚房走出來的夏初雨,她雙手端著烤盤,香噴噴出爐的是一個圓形的傳統布丁蛋糕,裝飾著各色果干。
他記得小時候自己最愛吃這種布丁蛋糕了,每年過生日,媽媽都會親手做給他吃……
“生日快樂!快坐下吧!毕某跤耆崧曆垺
他深深呼吸,強自壓下胸臆排山倒海的情緒,雙手插在褲袋里,一步一步,緩緩走向餐桌,走向那個女人。
她終于回過頭來,不自在地擠出僵硬的笑容!靶、信宇,你來了。
他停定步履,漠然望她!澳氵記得我生日?”
“怎么會不記得呢?”鄭婉秀很緊張,嗓音微顫。
他冷哼。“這么多年過去了,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!
“嗄?我……”
眼見母子倆一開始就互動不妙,夏初雨連忙插嘴!靶庞,你媽媽沒忘喔!你瞧,這個蛋糕是她親手做的,她說你小時候最愛吃這種蛋糕了,每年你過生日她都會做給你吃!
傅信宇咬牙,半晌,陰沉地瞥她一眼!翱礃幼幽銈儍蓚聊了很多!
“是。 彼傺b沒察覺他的不悅,笑容依舊開朗。“你媽媽人很好呢!又溫柔又漂亮!
溫柔又漂亮?
傅信宇不屑地撇撇嘴,冷笑!澳撬袥]有告訴你,為什么過了這么多年,她忽然想到要來找我呢?”
“?”夏初雨愣了愣。“這個還用問嗎?當然是想跟你和好,重拾母子關系啊!
“是嗎?”傅信宇神情結凍,如寒冬的雪原。她望向鄭婉秀,銳利的眸光如刀,砍得她臉色發白。
“哎,你不要這樣看自己媽媽,會嚇到她的!毕某跤暝噲D打圓場!跋茸掳桑∧愣亲右欢I了,我們先吃晚餐。”
“我吃不下。”
“那這樣說咩,多少吃一點……”
“我說了我不吃!”凌厲的聲嗓如雷劈落。
夏初雨啞然,一時不知所措,傅信宇狠狠瞪她一眼,目光灼灼,幾乎像是焚燒著恨意。
她心弦一緊,正欲發話,發現他已轉向母親,冰冽的擲話。
第7章(2)
“你老實說吧!這次你要多少錢?”
錢?夏初雨駭然,不敢置信地望向鄭婉秀。
“為什么你打電話煩我還不夠,還要去找方嬌嬌?她根本不可能幫你!你又何必自取其辱?”
“我……以為她是你老婆,應該、會幫忙……”
“她不是我老婆,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!备敌庞钅ブ,一字一句由齒縫迸落!澳阒浪媚阏宜X的事來羞辱我嗎?你自己不顧尊嚴,還要把我也拖下水嗎?”
“對、對不起!”鄭婉秀驀地哭了,淚雨漣漣!皨屩厘e了,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,可是我真的走投無路了,除了你,沒有人能幫我了……”
“伯母!”夏初雨在一旁看得又驚又憂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她完全搞糊涂了,心亂如麻。
鄭婉秀繼續哭。“我老公……他生意失敗了,在外面欠了幾千萬,公司現在等于是空殼了,房子也隨時會被查封,信宇,算媽求你,我們需要一筆錢逃離臺灣,到國外避避風頭……”
不該是這樣的。夏初雨惶然看著鄭婉秀拉著兒子的衣袖,嚶嚶啜泣。照她原先計劃的,這應該是一場溫馨的生日聚餐,是母子倆分離多年后感人的重逢,而不該是如此現實的鬧劇。
“所以你現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嗎?”傅信宇怒視她,犀利的言語如刃,戳破她的美夢!斑@女人其實不是第一次來找我了,七年前和四年前,她都來找過我,每一次都是為了借錢!包括我那個愛酗酒的老爸,她嫁的男人每個都不爭氣,就算本來是光鮮亮麗的企業家,最后都會搞到身敗名裂……她只有在需要錢的時候才會想起她還有我這個兒子,等她高攀到下一個男人,她又會把我忘了!她就是這樣的女人,現在你懂了嗎?”
她不懂。夏初雨淚水盈眸,心口糾結著酸楚。她不懂世上怎會有這般勢利無情的媽媽?她從小在父母和兄姐的呵護下長大,得到的只有幸福美滿的親情。
她不懂老天爺為何對他這么殘忍?
“對不起!彼狼。
“信宇,就一百萬!”鄭婉秀還在懇求!耙话偃f對現在的你來說只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數目,對不對?你就當救救媽吧!好歹我也是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……”
“你還要用這個藉口敲詐我幾次呢?”傅信宇厭倦地瞪著母親,他累了,真的累了,實在懶得再與她爭論,直接從口袋里掏出空白支票,開了她要的數目!斑@是一百萬,給你可以,但我要你答應一個條件。”
“什么條件?你說我都答應,我什么都答應!”鄭婉秀如溺水的人抓到浮木,死死盯著兒子握在手中的支票。
“從今以后,不準再出現我面前了,永遠不準!”
“我知道了!你放心,我以后不會再來煩你了,絕對不會了!”
鄭婉秀急促地保證,手忙腳亂地搶過支票,忙忙塞進皮包里,便急著離開。
“夏小姐、信宇,我走了,謝謝你們!
夏初雨愕然目送鄭婉秀的背影,她走得那么急,那么匆匆,連一聲生日快樂都忘了說。
今天是她兒子生日!她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為他慶生,給他一個難忘的生日嗎?
“你滿意了吧?”
嘲諷的嗓音割過夏初雨耳畔,也割痛她的心,她含淚望向傅信宇,他眼神好冷,好虛無,她在里頭看不見一絲絲情感。
她傷了他!她自作主張安排了這場生日聚餐,其實只是殘酷地揭開他心上好不容易愈合的傷疤。
“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了,這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美好。”
“對比起,信宇,對不起……”
“不要跟我說對不起,我不需要。”他姿態冷漠!斑有,不要以為你包下這個地方,做了幾道從前我喜歡吃的菜,我們就能回到從前了,過去就是過去了,不會再回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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